作者:历史系之狼
仪式终于结束,四个士卒上前,从刘长手里扛过那牙门旗,刘长不屑的往为首那人屁股上踹了一脚,“你们这木架多久没有修了!!害的我在这里站了那么久!!”
被踹了一脚,那甲士也不生气,只是不断的道歉认罪。
刘长大摇大摆的回到了刘盈的身边。
“你这……霸王之勇……霸王之勇……”
刘盈显然是被刘长给吓到了,刘长却大笑了起来,他猛地看着那使臣,“听闻南越王好武,日后若是有机会,定然前往南越,跟他饮酒,再比试比试。”
使臣脸色苍白,尴尬的笑了起来。
当刘长准备离开皇宫的时候,所遇到的大臣,没一个敢对他无礼的,纵然是平日里那些恶言相对的大臣,此刻都是恭恭敬敬的,不断行礼,刘长笑得嘴都合不拢了,“不必多礼!不必多礼!”
说完这句话,他反而放慢了脚步,让自己能跟各位大臣们偶遇。
叔孙通却在这个时候拦住了刘长。
“大王!!”
叔孙通说着,便准备对刘长行大礼,刘长急忙将他扶起来,“哎,您何必如此客气呢?若是还有这样的事情,随时来找我!”
“大王,这次若不是您……只怕是要出大事。”
“不过,还有一件事,想要禀告大王。”
“你说吧!什么事!”
“陛下今日,沉迷酒色,臣几番苦劝,也不听,这些时日,更是都不愿意见臣了,陛下并不如大王这般强健,长久以往,怕是要出大事,陛下最是宠爱大王,请大王能劝阻陛下……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啊……今日牙们旗倒下……便是其预示!”
叔孙通双眼泛红,看得出,他确实是很担心刘盈身体的。
“嗯,好,我来劝阻。”
第188章 惊恐的贾谊
当刘长重新返回宣室殿的时候,天子正在与皇后腻歪。
看到刘长到来,皇后急忙起身,端坐在一旁,刘盈则是尴尬的笑了笑,这弟弟什么都好,就是不爱禀告,总是一头就闯进来。
在这段时日里,吕后与刘盈,还有曹皇后的关系都很微妙。
吕后对刘盈,那意思大概就是“给你机会你不中用啊!”
吕后真的是为刘盈做了很多,自从刘邦驾崩之后,吕后乃至刘长,甚至是群臣,都是想着要尽快给这位新君树立威严,让他继承刘邦之大统,更好的治理天下,可是,刘盈确实是让不少人失望了。
刘长倒是无所谓,愿意陪伴着兄长,一次次的帮着他改变,帮着他成长。可吕后就不是这样了,她的容忍是有个度的,她让宣义这般的鹰犬跟随刘盈,又帮着刘盈一手扶持了绣衣使者,还让屡次冒犯自己的王陵做了国相。
可事实证明,尽管有这么多的辅助,刘盈还是无法管束好他们,王陵急着铲除吕家势力,大汉天子居然对此一无所知,王陵在庙堂里公然提起要让太后离开皇宫,刘盈无动于衷,当双方真正撕破了脸,吕后用最快的速度诛杀数个大臣,罢免王陵,清楚他的军中势力的时候,刘盈还是什么都不知道。
这件事让太后无比的愤怒,你的宣义是干什么用的?你的绣衣是干什么用的?你的外戚是干什么用的?你想让弟弟一辈子给你当爹吗?
大怒之下,吕后便将所有的权力都收回己身,刘盈完全被吕后所架空。
吕后虽然决定亲自抚养长孙,可对曹皇后也没有采取过分的手段,她拉拢曹皇后的兄长,同时又重新重用曹参,周勃等人,甚至还清除了宫中对皇后不利的后妃。
刘盈并不是一个有很大野心的人,他只不过是想要证明自己,不想让阿母那么的操劳,在太后执政之后,他外出了几次,看到长安的景象,多次感慨:“朕远不如太后。”他是个善良而又简单的人,没有太多的心思。
至于皇后,在太后动手之后,她也果断选择归顺,坚定的站在太后这边,太后看到她这个样子,也是时不时让刘长带着长孙去见她,多安抚她,改善了一下婆媳关系。
看到披甲的刘长,刘盈笑着招了招手,“长弟!快来!”
刘长严肃的坐在了刘盈的身边,刘盈拉着他的手,笑着说道:“多亏有我家乳虎在啊!皇后你是不知道,朕当时真的不知说什么了,长实在是让朕太骄傲了,朕当时恨不得拉着他的手,四处跟众人说,这便是朕的长弟!”
“朕家长弟有项籍之勇啊!”
刘盈非常的开心,仿佛那举起大旗的就是他自己一样。
从小到大,刘盈都是这样,他从不嫉恨任何人,尤其是亲人……弟弟们取得成就,他总是最开心的那一个。
刘长看着他,眼眶忽然泛红,“二哥。”
刘盈顿时手忙脚乱,他急忙擦拭着刘长的眼泪,“长弟,不要哭!出什么事了?有人欺负你?!谁?!”尽管如今的刘长能一手将刘盈举起摔在地上,可刘盈却依旧质问着,在他的眼里,刘长似乎还是那个哭着需要自己保护的幼弟。
“二哥……阿父不在了……四哥,五哥,六哥他们去了封国……如今在皇宫里,就剩下了我们这几个……你整日酗酒……寻欢作乐……你看看你的脸,看看你的身体……你也要弃我而去吗?”
刘盈顿时呆楞住了,他看了看自己的手……他一时间居然不知该说些什么。
“朕不会的……”
“我会好好看着陛下……长弟,你不必担心,再也不会这样了。”
曹皇后这才开口,平日里,她不能这么说,否则便有妒妇的嫌疑,皇后母仪天下,岂能善妒?可刘长这么一开口,她就能往下说了。刘盈呆愣的点点头,“长弟,朕之过错……朕不该如此。”
看着刘盈眼里的落寞,刘长其实也知道,刘盈只是用酒色来麻痹自己。
他是没有那么大的野心……可他毕竟是一个皇帝啊。
刘长认真的说道:“二哥,以后阿母所处理的奏表,你有时日便借来观看……我记得,我年幼的时候,想要炸矿,众人都觉得我做不到,唯独兄长相信我可以……我向你诉苦,说阿母都不相信我……你告诉我,若是想要取得他人的信任,就要不断的提升自己的能力……证明自己可以做到。”
“兄长的话,我一直都是铭记在心里的。”
刘盈重重的点着头,“好,以后朕会去借阅。”
“二哥可以常常外出,去各地巡视,当然也可以像阿父那样,常常去拜访大臣,跟他们交谈……二哥,阿母从来就没有厌恶过你……你已经很久没有去看望过阿母了……阿母总是看着祥发呆,偶尔会说出一个盈字……二哥实不该伤阿母之心。”
刘盈双眼一红,挣扎着起身,哆哆嗦嗦的便朝着门外走去。
皇后正要起身,刘长却朝着她摇了摇头,皇后又坐下来,看着刘盈离开。
“长弟啊……多亏了你啊,多亏了你啊。”
曹皇后无比的欣慰,她擦拭着眼泪,“好在还有你……若不是你,我真的都不知该怎么办……陛下也不听我的。”
“嫂,无碍……很多事,只要说开了就好。”
曹皇后又问道:“听闻你今日在长信殿立旗,使得南越胆寒?”
“哈哈哈,南越王算什么,他虽然在南越,可他的宗族可都在赵地,若是惹怒了我们,便挖了他先祖的坟!”
曹皇后急忙说道:“不可啊……怎么能动人先祖呢?这不是君王可以说的话。”
“我的师父说,对敌人就不能有半点的怜悯,也不能讲任何道义。”
曹皇后看着他,迟疑了片刻,方才提醒到:“南越王乃真定赵……真定赵。”
“真定赵又如……哦~~~寡人想起来了……那还真不能挖。”
……
椒房殿内,吕后正在批阅着奏表。
忽然,一个人踉跄的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吕后抬起头来,面前站立着的正是刘盈。
刘盈呆呆的看着那发色灰白的阿母,猛地跪在了吕后的面前,哭着叫道:“阿母。”
吕后大吃一惊,急忙看着他,“出了什么事?莫要哭?出了什么事?”
刘盈却说不出话来,只是哭着,吕后想要将他扶起,刘盈却将头埋在吕后的肩膀,继续大哭,吕后浑身一颤,一只手轻轻抱着怀里的孩子,低声哄道:“不要哭了……不要哭……跟我说……出了什么事?”
做好事不但要留名,还要朝着众人喊出来的刘长,此刻穿着盔甲,昂首挺胸的走出了皇宫。
“大王!”
舍人们纷纷拜见。
“啊?你们也知道我立旗之事了?”
“嗯???”
刘长边走便笑着讲述着自己干的大事,周围的舍人看他的眼神却是越来越不对劲,栾布开口说道:“大王……这事可不能乱说啊……”
刘长一愣,愤怒的说道:“寡人何曾说过假话?这就是真事!若不相信,可问满朝公卿!”
张不疑大喜,急忙走上前来,大声的说道:“恭贺陛……大王!!贺喜大王!!”
“你又是什么意思?”
张不疑咧嘴一笑,说道:“牙门旗折,主大凶,有汉家覆灭之意,而扛旗者乃大王,此有大王代……”
“张不疑!你是什么意思?!”
召平愤怒的打断了张不疑,张不疑说道:“我也没别的意思,这风或许就是隐喻匈奴,而大王抗旗,当然就是大王肩扛天下,抵御外敌!”
召平说道:“大王不要听此人胡说,大王立旗,其中意喻,是指大王将辅佐陛下,扶持大汉,有为陛下安固江山之意也!”
张不疑不屑的冷哼了一声,却没有多说。
“寡人从来都不相信这个!”
“其中诸多玄妙,不可不信啊。”
不管刘长怎么想,反正这几个舍人都认定,大王是身怀天命的,不过,他们所想的天命大概不同,有的想让他安天,有的想让他认天作父。刘长没有想那么多,只是咧着嘴走向了韩信的府邸。
做了这般大事,不能及时让他人知道,哪还有什么意思呢?
当刘长开开心心的吹起自己单手扶旗的时候,韩信却是目瞪口呆,他再次打量着面前的刘长,看了许久,一言不发,这眼神盯得刘长都有些心里发毛,他狐疑的问道:“师父怎么不说话呢?”
“长啊……你可知,此主何事?”
“哎呀,你们怎么都关心这个啊,我扶起了牙门旗啊,那么大的牙门旗,这难道不勇武吗?”
刘长很是不开心,我关他预示什么事情,我是想让你们知道我有多厉害啊!为什么不夸夸我呢??
韩信摇着头,“勇则勇矣,只是,纵然霸王之勇,若无天命,亦不济也!”
此刻还不是皇帝轮流坐的时代,众人都相信能做皇帝的人一定是怀有什么天命的,当初刘邦询问韩信为什么被自己抓住的时候,韩信就回答说自己是被天命所击败的,陛下身怀天命。
历史上,这种思潮在不久之后就被一个叫董仲舒的给糅合在一起,形成了“君权神授”的理念。
面对众人的惊异,刘长心里却不太开心,这些人居然都不夸我!
于是乎,很快,唐王披着甲,坐在上位,开始对群贤讲起了自己的事迹。
“就那牙门旗,那平日里起码要十个人才能抬得动,重数千斤,旗帜倒下,群臣惶恐,将士之中没有一个能扛起来的……我便走上前去,单手抓住,猛地用力,便将整个旗聚过了头顶,众人无不惊慌失措……”
群贤听的热血沸腾,纷纷叫好。
“大王神武!!”
“项籍亦不能比!!”
“大王神力!!”
群贤们大叫了起来,刘长面带笑容,这才对嘛!
群贤大喜,纷纷夸赞,周胜之看了看左右,猛地推了一下旁边的贾谊,低声叫道:“笑!”
贾谊黑着脸,可是看到周胜之又举起拳头,还是强行挤出了一个笑容,周胜之点了点头,这才满意。
想到群臣年迈,未来大汉的重臣就是自己面前这群家伙,贾谊只觉得绝望,大汉迟早要完呐!
刘长大喜之下,决定宴请群贤。
“竖子!!竖子!!放下我的鸡!!”
周勃举起了木棍,追在众人的身后,众人熟练的翻过墙,继续跑,周勃气喘吁吁的看着那院墙,咬着牙,却始终没能拉下脸去翻墙,“给我等着!等着!我哪里都不去,就等你们回家!!”
群贤如今不只是偷了,他们这完全就是明抢,对周勃而言,那就是城内群童欺我老无力,忍能对面为盗贼,公然抱鸡翻墙去,唇焦口燥追不得,归来挥杖自出气!!
比起周勃,吕释之就比较通情达理了,在得知庙堂之事后,刘长还没有到他府邸呢,建成侯就送来了羊,说是送给刘长的。
刘长坐在上位,也不肯脱了那盔甲。
群贤分别坐在他的左右,刘长便请他们吃肉,吃了肉,又开始喝酒,群贤的酒量确实不行,抿了几口,就开始傻笑,周胜之干脆抱上了贾谊,正泪流满脸的说着自己的真心话,贾谊嫌弃的仰起头,怎么也推不开。
刘长缓缓起身,开始高歌,边歌边舞。
当初跟着张苍学习,贾谊对音律也颇有研究,他发现,唐王所唱的歌,根本没有一处是往调上走的,时而低沉,时而嘹亮,反正就是怎么乐意怎么来,至于他那个剑舞,来十次都不会重复的剑舞,更是看的贾谊头皮发麻,不忍直视,说这是剑舞都对不起唐王手里的那把剑!
“兄弟!你听我说,你是我最好的兄弟啊,你知道我心里有多苦嘛?”
看着醉醺醺的抱着自己哭诉的周胜之,贾谊更是恨不得给他来一拳,谁特么跟你是兄弟啊??在这些人里,唐王的酒德反而是最好的,他喝醉了就是唱歌剑舞,没别的,周胜之喝大了见到谁都要抱着哭诉衷肠。
陈买一喝酒就打人。
夏侯灶喝完酒就跑,说是要去驾车。
樊伉喝了酒便开始笑,说什么都笑,听什么都笑。
最让贾谊无法忍受的就是那个叫灌阿的,喝完酒就开始作诗赋,较小的身体内藏了一个文人的灵魂,可是那质量啊,贾谊听着就难受,你不会写文章我忍了,可能不能不要侮辱文章?
唐王府内,一片狼藉。
而在此刻,曹府之内,曹参却是开心的讲述着庙堂里所发生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