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父汉高祖 第135章

作者:历史系之狼

随即,她与群臣制定了“戍卒岁更”的制度,戍边的士卒一年轮换一次。

然后就是在货币上,汉初的货币体系太混乱,吕后终于决定规定货币的制式,让天下都用同一种货币。

大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朝着前方狂奔,群臣无比的乖巧,积极的执行庙堂的命令,生怕哪天就被请去喝酒,地方官吏们受到了有效的监督,不敢肆意而为,再也没有内耗,上下一心,名为大汉的机器被吕后所发动,这效率比刘盈时期高了无数倍。

刘长觉得,这就足够了。

刘长不知道什么长远大计,他只知道,太后执政之后,直接开放了长安西市,长安的商贾从四面八方前来,原本萧瑟冷漠的长安城,顿时成为了喧哗热闹的大都市,车水马龙,再也没有原先那冷清清的模样。

原先还需要群贤们来救济的穷苦百姓,如今越来越少,光是留宿来往的商贾,就让这些长安百姓们大发横财,长安繁荣,住在这里的百姓也随即富裕。

而这次他要去看望王陵,则是因为受到了一个人的嘱托。

王陵如今闲居在家,他可不是曹参那样的半闲居,曹参如今也时不时被太后叫到皇宫里,询问一些大事,曹参也完全不在意两人的矛盾,面对太后的诸多政策,都能给出自己的看法,太后还时常对他进行赏赐,甚是看重。

可王陵,那就是真正的辞官了,整日在家里非议朝论,也就是太后赦免了非议罪,不然宣义早就砍了他的脑袋。

太后屡次派人来请他,这厮也根本不理会,对使者高呼:要杀便杀,我深受高皇帝大恩,绝不低头!

他这副模样,让太后非常的愤怒,可也并没有对他动手,只是不再派人去请了,任他在家里待着。

当车架靠近了王陵府邸的时候,刘长隔着很远就听到了叫骂声。

“狗贼!”

“老匹夫!”

刘长皱了皱眉头,让栾布停了车,跳下车来,傲然的朝着府门的方向走去,在王陵府门之前,站着十来个年轻人,这些人大概跟刘盈差不多的年纪,各个穿着光鲜亮丽的美衣服,不远处还站着几个随从,他们聚集在王陵府门,不断的谩骂着。

当他们发现刘长前来的时候,眼神中有些惊讶,打量着刘长。

这是一个面色英武的少年郎,穿着比他们还要奢华,年纪显然没他们大,可个头却很高,神色蛮横,眼神凶狠,身后跟着三人,看起来气势不凡。

看到这架势,为首的那人率先行礼,“在下吕他,不知是哪位贵人?”

“吕他?我怎么没听说过……”

刘长越是蛮横,这几个人越是不敢招惹,为首者笑着说道:“乃是太后之远亲,不久前刚从单父归来。”

刘长不屑的笑着,看着一旁的栾布,“你知道这几个人吗?”

“知道……他们是太后之远亲,我们当初离开长安的时候被太后接过来的,这个叫吕他的,他的阿父仰仗着与太后有亲,在地方横行霸道,被王陵诛……太后将他们接回来,各自封侯,这位吕他,听闻就封了个俞侯,可这位俞侯并没有什么德行,欺行霸市,在长安无恶不作!”

听到面前这几个人随意的谈论太后,脸上也没有半点的惧意,这几个吕家的顿时就有些怕了。

“贵人,我与王陵有仇怨,王陵针对我吕氏,我是奉洨侯的命令来这里的……”

“洨侯?吕产让你们来的啊……”

“对,对,是他让我们来的。”

刘长冷笑着说道:“我平日里最是厌恶你们这种横行霸道的纨绔恶少!”

“大汉自有律法在此,尔等乱长安法纪,身为太后族人,带头违背律法,败坏太后的名誉!你们这种恶人,怎么能轻易放过呢?!”

“栾布!劈了他们!”

一瞬间,栾布毫不迟疑,拔出了长剑,对着吕他便劈了下去,吕他惊恐欲绝,当长剑落在那人的脖颈的时候,栾布方才收住了手,吕他浑身颤抖着,险些跪在地上,其余诸吕,惊恐的看着这一幕,哆嗦着说道:“吾等皆是列侯……”

“你们也配?”

“张不疑,都给我抓起来!”

显然,这些人加在一起也不够张不疑一个人打的,张不疑打不过季布,也打不过栾布,可打这些恶少那是轻轻松松,而且也完全不客气,刺伤了数人,一个随从只因为将剑对准刘长,险些被张不疑斩首,看着倒在地上直哼哼的众人,刘长便让张不疑将他们绑起来,自己则上前叩门。

刘长不厌其烦的叩着门。

过了许久,终于,一人不耐烦的打开了大门,探出头来,骂道:“竖子,欲何为?!”

开门的人便是王陵。

此刻的王陵,穿着寻常人家的衣服,身上脏兮兮的,还沾着泥土,脸上满是不悦。

他看到门外的是刘长,神色一愣,又看了看那几个倒地的吕氏子弟,随即冷笑了起来,“小恶人遇到了大恶人啊。”

刘长看着张不疑,解释道:“我这个舍人虽有些暴躁,可绝对算不上是大恶之人。”

王陵这才看向了他,“何事?”

“我这特意前来看望仲父,仲父为何不请我进屋呢?”

“我一介草民,可做不了大王的仲父!”

“仲父当初跟随阿父南征北战,定下江山,若非仲父,寡人岂能为分土为王?”

不等王陵回答,刘长便一头闯进了府内,王陵也拦不住他,冷哼了一声,转身朝着内屋走去,刘长挥了挥手,张不疑便一一将那些人捆绑起来,栾布守在门口,召公一同入内,分工明确。

王陵的府邸内空荡荡的,连个人影都没有,远处能看到一些菜园,看来王陵是闲的开始种菜了。

刘长跟在王陵的身后,喋喋不休的说着话,两人走进了内屋,面向而坐。

王陵的神色很是高傲,目中无人。

“王相啊,你这府邸里,怎么连个下人都没有?”

“我受先皇嘱托,死了也是应当的,下人何罪?不该与我陪葬。”

刘长摇了摇头,“没有人想要杀王相。”

“呵,你是为太后来做说客?”

“不是。”

“那是来问我一些事情的?大王还是回去吧,我只知当今上位者不刘姓,其他什么都不知道。”

刘长傲然的说道:“我也不是来询问的,上位者不刘姓,刘姓者却是上位者所生!若是我当初在长安,我也不会多问,先为阿母操刀者,乃长也!!”

王陵听闻,顿时勃然大怒,“陛下对大王甚是宠爱,如今陛下遭受欺凌,郁郁不乐,大王怎么如此薄情呢?!”

“呵,遭受欺凌?郁郁不乐?我见到的可不是这样,再说,便是如此,那也是我自家的事,与你何干?!”

“天子家事,便是国事!当初先皇对大王甚是看重,多次叮嘱,大王为何背信?!”

“若是我阿父还在,兄长就不只是待在宣室殿里饮酒作乐了……就他做的那些事,阿父都能打坏十双鞋!!”

听到刘长的反驳,王陵一时间也说不出话来,愤恨的问道:“那大王为何事找我?”

“我奉师令,前来拜访……”

“韩信?”

王陵一愣,随即否定,喃喃道:“张苍。”

当初张苍犯了些生活作风的小问题,要被拉出去处决,正是王陵救下了他,因此,张苍对王陵一直都很尊敬,在前不久,张苍送来了书信,书信里的内容,便是担心这位故国相,想知道他的近况……毕竟曾对他有恩。

不只是想到了什么,王陵长叹了一声,“当初……我见张苍伟岸,不忍杀害……他多次来拜谢,我没有接受,这是为国保全大才,并非是私人之恩……没想到,如今也只有他还愿意派人来看望我。”

刘长沉思了片刻,说道:“其实仲父不必太担忧这些事的……太后绝对不会对兄长不利……阿母平日里虽不说,可她很爱二哥,她做的很多事,都是为了二哥……只是二哥却并不知道,他害怕阿母,不敢亲近,如今愈发的疏远,或许还有不敢流露的怨念。”

“这天下,还是刘姓者的。”

王陵板着脸,“我没有能完成自己的使命。”

“您的使命难道是让天下大乱吗?您那般急着要除掉吕氏……不惜让母子反目……我实在是不明白,您也不是蠢人,为何要这般行事呢?”

王陵抬起头来,“太后年迈,吕氏之人,担任各个要职……陛下仁弱,当初跟随先皇的开国重臣,逐一老去,若不趁着他们都在的时候动手,等到我们都离开了,庙堂之事,吕氏主也!”

“原来是担心这个啊……您是不是太不把我刘长放在眼里了?”

“有我在,难道还要担心吕氏之子辈吗?”

“呵,到时候大王若是带着唐国的将士来诛杀吕氏之子弟,只怕,就不会再出长安了吧。”

刘长大怒,质问道:“你是说寡人会谋反吗?!”

“大王即使不反,唐国上下也能杀尽宗室,逼迫大王就位。”

刘长的脸更加黑了,站在不远处的张不疑若有所思。

刘长站起身来,“没有人可以逼迫寡人做寡人不愿意去做的事情,连我阿父阿母都不行!”

“张相的书信寡人留在这里了……若是王相觉得这长安无趣,可以去唐国……寡人以相拜之!若是不愿,寡人也绝不说什么,便在这里种菜!”

“呵,太后岂肯让我出城?”

“你这个人,倒是有才能,可惜,自视太高,太轻视他人……阿母若是要杀你,就不会留你到今日!”

“告辞!”

刘长怒气冲冲的离开了这里,王陵拿起了张苍的书信,迟疑了片刻,还是打开了。

……

“大王,为何不绑了他去唐国?”

刘长一愣,骂道:“寡人礼贤下士,岂能绑贤人?”

张不疑思索了片刻,“大王的意思是,他不够贤?”

召平皱着眉头,说道:“大王啊,王陵一直都与太后作对,您今日绑了吕氏之子弟,又亲自来拜见王陵,还想要请他去唐国……这么做,会不会引起太后的不满啊?”

“呵呵,你们懂什么……就是因为王陵是唯一敢在明面上与阿母作对,所以阿母才能宽恕他,对他也放心……这样的人不危险,真正危险的是陈平那样的奸贼……况且,他也是很有能力,与其在这里种菜,去唐国不是更好吗?”

召平点了点头,随即看着地上那几个被绑起来的诸侯,问道:“这些人怎么办呢?”

“栾布,去把他们交给廷尉来处置!”

“唯!”

刘盈册封曹参的儿子为侯,大概是刺激到了吕后,吕后一次性给封了九个侯,九个侯都是吕家子弟,连姨母吕媭都封了个临光侯,就是给群臣们示威,要扶持新外戚是吧?外戚没有军功也可以封侯是吧?谁还不是个外戚呢?

而对于曹家,吕后并没有赶尽杀绝,她甚至都没有废除曹窋的爵位和官职,反而进行赏赐了,什么赏赐呢?

赐之一吕氏女,为他的妻。

曹家顿时就懵了,新外戚与群臣势力直接被无形瓦解。

什么叫华夏第一个皇后啊?

未来华夏一直贯彻后宫不许干政,源头就是在这里。

刘长对此并不在意,但是这些杂鱼若是太嚣张,他也不介意收拾一下,别人不敢,刘长还是敢的,免得这吕家之人狂过了头,有了些不该有的想法。而吕家真正的子嗣,如吕产,吕则,吕种,吕禄这几位,与刘长还是非常亲近的。

当栾布带着这些人来到廷尉的时候,廷尉门前的小吏还有些狐疑,我们今日没抓人啊,栾布怎么就来了?

栾布亲切的与他们寒暄,这才提出想要见宣义。

宣义先后四次上书辞官,太后并没有允许,宣义也并没有像王陵那样撂担子不干,反而是继续在廷尉的岗位上,恪尽职守。

“栾舍人。”

宣义与栾布相见,宣义虽然讨厌刘长,可跟栾布的关系还不错,宣义认为唐王舍人里,唯栾布最贤。宣义看着栾布身后的那些人,这些人宣义都是认识的,都是长安新贵,这些时日里,屡次与自己作对,被宣义抓了几次,可都被建成侯带走了,建成侯还曾恐吓宣义,当心驴廷尉变成死廷尉。

这让宣义都对他们有些无可奈何,此刻再次看到他们,宣义的脸色自然也不好看。

宣义看着他们,问道:“他们犯了什么罪?”

“聚众闹事,非法乱纪,意图殴打无辜百姓,被我家大王所阻止。”

“大王派我前来,就是请廷尉好生惩治,不必顾及太后……”

“难得啊……大王总算也开始做人事了。”

栾布清了清嗓子,说道:“我家大王向来遵纪守法……”

“好,既是大王的命令,我一定遵从!”

送走了栾布,宣义冷着脸,走到了这些人的面前,他们不敢对刘长无礼,此刻看到宣义前来,愤怒的骂道:“还不放了我们!太后定不饶你!!”

“哦?”

宣义低着头,看着他们,眼神无比的冷酷。

“且看你们能不能坚持到太后下令的那一天吧。”

第184章 你是秦王那般的暴君!

“阿母~~~”

当刘长跳进了椒房殿的时候,吕后还在看着面前那无休无止的奏表。

吕后颁布了太多的政策,仅仅三个月内,所颁发的政令比刘盈这两年所颁发的还要多,而这些政策虽然是由群臣来落实,可具体方向还是把握在吕后的手里,吕后治政,跟刘盈的方式截然不同。

刘盈是逐步减少百姓身上的栅栏,让他们放开手脚,发展农业,经济,不怎么干涉农商之事,减少他们的负担,尽快的恢复国力。而吕后则是强势的干预一切,通过自己的政策来加快这种恢复的速度。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刘盈时期不许官吏们耽误农桑之事,让百姓们安心耕作,而吕后时期,她下令让各郡县推举优秀农民,予以勉励,亲自下书表彰,想想一个普通的农民可以因为耕作得力而受到庙堂的表彰,这是何等的鼓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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