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想喝胡辣汤吖
红尘切了一声,便不再回答。
这次行动是教主钦点的,不然丹青也不会帮那么多忙,丹青这个下线要是真掉链子,从冢盘里出去,指定有他好受的。
李采潭抚着肩膀上电伤的黑色血痂,眼睛微眯:“我现在很好奇,丹青的下线究竟是谁!”
“我也不知道!”
红尘打了一个哈欠:“要不你猜猜?”
“我不猜!”
李采潭目光中露出一丝狠色:“我只要你记住,你说过要帮我杀姜太渊。”
红尘瞅了她一眼,忍不住笑了笑:“放心,我承诺你的事情,肯定会做到!但我们此次前来,最重要的还是任务,若真与你的想法起了冲突,万不可意气用事!”
“呵……”
李采潭冷笑一声,目光闪动,不知在想些什么。
忽然。
红尘不知为何含起了胸,魁梧的身躯疯狂扭动着。
“烫烫烫!嚯!”
他右手伸进怀里,一阵鼓捣,最后扔出一块崭新的木片。
木片好像是被火灼过一般,多出了一行焦黑的大字。
“王宫南门南行四里,西行三里!”
“嚯!这么快?”
红尘心中微喜。
李采潭也微微松了口气,老聃一脉传信惯用木片,杨朱一脉惯用符纸。
自己担心错了。
她笑着站起身,似又恢复了以前妩媚的气质:“准备吧!”
红尘切了一声:“真是属狗的,变脸比翻书都快。”
李采潭秀眉微扬,不知是不是在自我嘲弄:“是啊!很多人都说我是条母狗。”
红尘:“……”
他摇了摇头,没再说话。
瞅了一眼那些准备狩猎尸兵的三人,轻轻招了招手。
下一刻,五十多个散人齐齐转过身来,眼神中都泛着诡异的寒光。
……
赵氏众人和一众墨者已经赶到王宫南门偏西南的位置。
嬴无忌一点时间都不远耽误,毕竟谁也不知道韩倦还有多久能算出来。
一寸光阴一寸金。
他把所有人都叫到了一块。
“一切都如陛下所料!”
“现在九鼎大阵已经定下来了。”
“别的不多说,《颛顼古历》大概率是在太史寮,也有小概率在成康殿。”
“不过我们的主要目的是牧野碑,所以第一波,我只会安排三四个人先进太史寮打探情况,你们到时候大概率会碰到楚国人,千万不要跟他们起冲突,有险让他们冒。”
“剩余的人,全都跟我一起去牧野碑,如果牧野碑顺利的话,再集结起来去太史寮,懂了么?”
说完话的时候,嬴无忌扫了众人一眼。
“懂了!”
众人异口同声。
嬴无忌微微点了点头,当即就点了三四个擅长隐匿气息的,随即给出了太史寮的坐标,最后补充了一句:“万事小心!”
话音刚落,一群人哗啦啦地站了起来。
不止三四个人。
整个赵氏宗族的人全都站起来了。
赵信吓了一跳:“驸马爷只让他们四个去,不用那么多人。”
嬴无忌眯了眯眼:“你们什么意思?”
“驸马爷!”
一个约莫三十出头的青年向前走了一步。
这人名叫赵阔,长平侯的幼子,三品灵胎,已经入胎蜕境十年,是赵氏派入冢盘的纸面实力最强者。
据说是个兵法天才,在宗室里面地位很高。
只不过在此之前,不论是宗室还是王室,都唯嬴无忌马首是瞻,尽管有不少青年天才,但大多人都只是听从命令,存在感甚至还不如副指挥赵信。
赵阔淡淡道:“宗室有令,《颛顼古历》事关整个赵氏的未来,万不可轻慢。所以此次入冢盘,切不能被一切外物影响,包括牧野碑。”
嬴无忌眼睛微眯:“但是陛下说,此次所有人都要听我指挥。”
赵阔不咸不淡道:“我等都是宗室之人,宗室的利益大于天,陛下虽是一代雄主,却从未将宗室的利益放在眼里过。别人不知道牧野碑的作用,但我知……”
“好了!”
嬴无忌直接挥手打断,之前赵契就交代过,这次《颛顼古历》和牧野碑,一个关乎赵氏传承,一个关乎王室兴旺,必然会使得宗室与王室的矛盾放在台面上。
长平侯那个老狗,虽然在变法的事情上表面应和,但心中必有不满。
所以,千万不要暴露牧野碑对王室的作用。
但就算自己不暴露。
也很有可能被有心之人告知宗室。
所以,只能完全不暴露《颛顼古历》的坐标,让宗室完全没得选,这样应当能让矛盾暂时压下去。
嬴无忌本来也打算这么做,只不过在得知两个地方的坐标后,改变了这个想法。
他自然不会任赵阔继续说下去。
而是扫了一眼宗室众人,目光变得有些阴沉,却没有发火:“你们也是这么想的对吧?”
被他这么一扫,不少人都不太敢接触他的目光。
赵阔微微皱眉:“驸马爷,你不用……”
“你先不要说话!”
嬴无忌挥手打断,而是继续问众人:“你们动作如此整齐划一,想必提前已经商量好了。之前一个人都没有说话,想的应当也是先靠陛下、靠我骗到太史寮的坐标,对么?”
这么一说,他们更不敢与嬴无忌目标接触了。
就连刚才还敢直视嬴无忌的人,现在目光也有些不自然。
他们虽然以宗室利益为重,却也对赵暨这个黎王心存敬意,做出这个决定,本来内心就挣扎了一番,如今站在道德洼地,就算脸皮再厚也会不自在。
嬴无忌忍不住笑了笑:“那你们感觉,陛下一代圣君,能不能猜到你们的想法,能不能猜到可能有人将牧野碑的作用告诉你们?”
众人:“……”
嬴无忌不给他们反应的时间,又问了一个问题:“但我还是告诉你们了,完全没有要隐瞒的意思,你们觉得是为什么?”
他的声音不是特别大,但却掷地有声。
里面似是带着怒意,但更多的是恨铁不成钢!
压得众人有些抬不起头。
赵阔顿觉有一些不妙:“驸马爷……”
“你给我闭嘴!”
嬴无忌声音凌厉:“王室以宗室为基,你一言一行却将宗室与王室利益完全剥离!我问你,没有宗室哪来的王室,没有王室,宗室又凭什么超然于其他世家?
正如今天,没有陛下惊世大才,你们认为,只凭你们便能先人一步找到太史寮?
是!
牧野碑看似不如《颛顼古历》利好宗室!
但你们想想,细数我们大黎几百年历史,有多少人曾试图利用王室人丁单薄做文章?
王室人丁不旺,宗室就必会给人留以拉拢分化的机会。
几大家族以王位为饵,拉拢了多少宗室众人,又因此蚕食了多少宗室的利益?
曾经的绛南伯!
今日的平陵君!
且不说牧野碑事关天下诸侯的兴旺,也不说《颛顼古历》本身就是南宫老匹夫设下的饵料。
就算它只能改变王室延续,它的意义就低于《颛顼古历》本身么?
陛下明知宗室里面有鼠目寸光之人,却还是让我不要对你等有所隐瞒,为什么?
就是因为,陛下知道,赵氏宗室王室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他心怀的,是整个赵氏的得失。
你等,可明白?”
这下。
赵阔这个长平侯之子,面色也变得有些不自然。
进冢盘之前,他就听他爹说,嬴无忌此人极其擅长诡辩,万万不可轻信他的歪理。
可现在听了听。
人家好像是真的很有理啊!
不行不行!
我真被蛊惑了!
宗室利益在前,这次半步都不能退!
他咬了咬牙,拱手道:“驸马爷!我等自是明白一荣俱荣的道理,但《颛顼古历》对赵氏实在事关重大,恕我等不能从命!”
嬴无忌扫了一眼众人,却只见他们眼神躲闪,却不见他们有挪动脚步的意思。
便不再逼问。
而是笑了笑道:“群众里面有坏人,借宗室之名妖言惑众倒也不难理解。你等都是宗室的人,对宗室利益的看重,不会低于魏韩两家之人对魏韩两家族利益的看重,一时之间想不明白也是能够理解的。
陛下如果不理解你们,也不会命我不能有任何隐瞒。
好在陛下运筹帷幄,我们足足领先别人一鼎的时间,未必不可兵分两路,最后两边同时建功,也未必完全不可能。
你等且去太史寮,我不会逼迫诸位,更不会事后算账。
但我需要你们答应我一件事情!”
听到此话,赵氏宗室众人都忍不住抬起头来。
听嬴无忌这么说,他们心头的担子轻了许多。
他们也想听听嬴无忌的要求。
赵阔咬了咬牙:“驸马爷,你说!”
嬴无忌深吸一口气:“你们去寻《颛顼古历》,我不反对,可若收到我们的求救,你等必须放下一切前往驰援!”
这条件如果再不答应,就未免太不合理了。
毕竟他们这次违逆王命,也是做出极大心理斗争的。
如果王室遇险都不支援,那出去是真不怕杀头啊?
而且太史寮和牧野碑在两个地方,你怎么求救啊?
赵阔拱手道:“驸马爷放心!”
宗室众人齐齐拱手:“吾等从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