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携剑远行
至于洛阳,已经彻底没救了。
尔朱荣之所以还没离开,那是因为他还在等尔朱英娥回来。如果刘益守能回到洛阳,重整大局,那还可以不必急着回到晋阳。
要是刘益守不想回来,那就……不好办了。尔朱荣让高欢准备好两千精骑,准备随时出击。一旦刘益守带兵南下,那么就即刻追击。
……
洛阳城东的尔朱荣军大营内,高欢愁眉苦脸的唉声叹气,在营帐内走来走去,整个人都处于一种焦躁不安的状态。
“狗X的尔朱荣想拖我们下水!他不想混了,我还想混呢!”
高欢又粗俗的“口吐芬芳”,站在他身边的段荣、孙腾等人,全都是笑而不语。因为接到了准备向东追击刘益守的命令,他们得以单独扎营,这也让高欢的“脾气”大了很多。
毕竟,跟尔朱荣一个大营,哪怕再不爽,你也不能背后骂他对吧?这种事情被听到了,那要出大事。
“尔朱氏根基浅薄,尔朱荣自大狂妄。连董卓都不敢干的事情,他就干了。多亏主公那天装病没去,要是去了,以后名声可就臭了。
洛阳官僚,河北世家中人不少。将来,主公要去寻求他们的支持。可想而知,如果那天主公参与了屠戮洛阳,会有怎样的后果。”
孙腾心有余悸的说道。
“只可惜贺拔岳也没去。”
段荣冷冷说道。
高欢长叹一声,贺拔岳始终都是他的心腹大患,而且这次那么大一个坑,他居然没跳!这个人有点厉害啊!
“对了,彭乐这个人,主公要不要……”
孙腾做了个手刀的动作。
高欢看了看段荣,段荣也是沉着脸,默默点头。
“之前,彭乐在永宁寺那事里面,罪责最多。要不是他,主公不必烧寺,惹人非议。
这次,又是彭乐在洛阳杀人最多,军纪最为败坏。
主公不如杀之以正军纪,顺便……表明态度。”
孙腾压低声音说道。
高欢不置可否,但看起来似乎并不怎么反对。
杀一个彭乐,洛阳这档事就跟他完全没关系了,一切都可以推在彭乐身上。以后等尔朱荣败亡了,自己带着亲信去河北,就能拉一支队伍起来争夺天下!
何其美哉!
“报,高都督,彭乐领了一百骑向东去了,说是去追击刘益守大军。卑职觉得不妥,特来禀告。”
来人是一个白袍小将,名叫段韶,乃是段荣嫡子,善于骑射,甚为高欢所倚重。
“彭乐跑路了?”
高欢一脸错愣,踏马的,我还没找这碧莲麻烦,他居然跑了!
“主公,现在就要传令下去,彭乐畏罪潜逃,亲手抓到此人者官升三级。”
孙腾慢悠悠的说道,却没说要怎么追。
言外之意就是:做做样子就行了,可别真的抓回来。
要是抓回来,天知道这个嘴上没把门的,会说出什么秘密来。
比如说高欢那次在永宁寺除了玩胡太后外,还玩了一个元诩的妃嫔啊。
比如说高欢贪墨了不少财帛,似乎别有所图啊。
彭乐知道的事情太多了,他也最该死。
但是彭乐一旦出去了,再说高欢如何如何,可信度就不那么高了,别人会认为他畏罪潜逃后给自己辩解。
“行吧,你下去安排吧。”高欢有些头大的将孙腾和段韶支走。
等营帐内就他跟段荣二人的时候,段荣出去营帐左右回望,发现四下无人之后,这才返身回来,对高欢说道:“之前很多人说尔朱荣败亡可期,我还不太相信。如今看来,确实如此。一旦打败葛荣,他的末日应该就要来了。”
段荣十分确定的说道。
“何以见得?”
高欢心里有想法,但是他想听听亲信是怎么想的。
“尔朱荣领兵犀利,战阵无敌。可在政务和权术上,却如同门外汉一般。
现在好多人纵容他,并不是因为他很厉害,而是只有他才能镇住葛荣。一旦他消灭了葛荣,魏国再无大敌,就是他末日到来的那一天。”
段荣十分肯定的说道。
见高欢沉吟不语,段荣继续说道:“狡兔死,走狗烹啊。贺六浑,你要早做打算才行。”
“谈何容易啊。”
高欢长叹一声,并没有说其他的。
段荣急了,拉着高欢的袖子迫切道:“窦泰,你我连襟,你觉得他会如何选择?”
高欢点了点头。
“葛荣军中,很多怀朔镇出来的部曲。到时候,这些人,只要能拽在手里,何愁大事不成?”
高欢再次点了点头。
尔朱荣现在看似强大,可他的嫡系,却是少得可怜。
尔朱家没几个人才,也就尔朱兆和尔朱天光可以看看。至于联姻,慕容绍宗的母亲是尔朱氏的人,可朱浑天和与慕容氏世代联姻,勉强可以算是奥援。
其他的,都只是在把尔朱荣当“盟主”罢了。
想了想,高欢觉得自己似乎还挺强的,起码潜力是别人不能比的。
“所以说,灭掉葛荣的日子,就是我自立门户的日子么?”
一时间,高欢的情绪又充满了乐观,让段荣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
收服葛荣麾下的六镇部众,确实很爽。但人家也不是瞎子啊,尔朱荣会让你从容壮大?
要做什么,并不是件难事,难的是应该如何做。
“那尔朱荣让我去追刘益守……”高欢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当然追不到最好啊!这种事情得罪人,追到了没好处,追不到反而能让尔朱荣分散心思。他挂念着刘益守,恐怕就不会那么在意你了。”
段荣苦劝道。
高欢点点头,貌似好像有那么一点点的道理。想想以后可以吃香喝辣,可以想玩什么样的女人就能玩什么样的女人,高欢忽然感觉前几天吃毒草上吐下泻,貌似也是很值得的。
甚至一本万利。
……
郑述祖回去之后,也不知道是怎么跟郑氏的族人商议的,第二天,就送了个皮肤白皙,粉雕玉琢的小女孩过来了。跟小叶子身上“野丫头”的气质完全不同,这女孩一看就是循规蹈矩,无论是吃饭还是行礼,都一板一眼。
小女孩名叫郑楚楚,取自诗经《曹风·蜉蝣》:“蜉蝣之羽,衣裳楚楚”,乃是郑述祖长女!世家为了利益,没有什么不能卖的,郑述祖生动诠释了这一点。
郑述祖念叨着诸如“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女儿靠得住,母猪能上树”“女儿小棉袄,可惜黑心棉”之类的话,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将郑楚楚送到刘益守这里。
美其名曰:给你找了个老师!
然后带着兄长郑严祖,回了荥阳。
两天后,刘益守带着两千兵马入主荥阳,并将郑俨的“叛军”能遣散的遣散,不能遣散的,单独招募为一部。
由源士康领军。
为了表达“击败叛军”的敬意,荥阳郑氏还为刘益守他们送来了大量去年的陈粮,战马吃的豆饼等。
这可真是算得上“大手笔”了,当然,今日的投资,如果刘益守发达,荥阳郑氏也会得到很多回报。
荥阳城的一间大院子里,被刘益守用来安置“家眷”。这本是郑氏的一处别院,不仅宽敞精致,而且坐北朝南,也位于荥阳城靠北的位置,不远处就是城墙。
别院的书房里,刘益守跟于谨二人正在计划下一步应该如何行动。得了郑氏的充沛物资,他们总算是不需要忍饥挨饿的在河北过冬了。
“那个郑大车,前面这样的,后面那样的,两边又宽又窄的……亏你忍得住。要是我年轻十岁,肯定不管怎样上了床再说。”
于谨用手掌比划了一下,将一颗炒胡豆扔进嘴里,抿了一口酒道:“这郑氏送来的酒,就是比我们以前喝的有滋味,你说气人不气人。”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刘益守沉静的摇了摇头。
“谁说不是呢,唉。”
于谨长叹一声,他们已经听说了洛阳发生的事情,果然是不出所料,尔朱荣太踏马的会作死了。
“郑大车有过丈夫,间接死在我手里,还要明媒正娶,你想想啊,跟这种女人睡觉,你晚上不得睁着眼睛?”
世家女子哪里有什么感情可言。
但,人家可以用这个借口搞死你,而不必承担社会舆论的谴责。这意味着郑大车的“犯罪成本”很小。
自己家里有那么多好鞋可以穿,何必盯着一双破鞋呢?他又不是李虎!
“不过最妙的还是你这个缓兵之计。郑氏送女人,你不收那是不行的,可怎么收,却不一定要按他们的安排了,对吧?”
收个五岁的小妹妹,实在是“神来之笔”。一来五岁孩子,没人会认为刘益守会对她做什么,二来也是安了郑氏的心。
如果现在郑氏送女人,那肯定是正妻,毫无疑问。这样的话,就跟对方利益完全捆绑,道理跟不能娶元莒犁是一回事。
可是十年后,谁知道十年后会发生什么事呢?
那时候,说不定郑氏都把女儿接回去了,对吧?这事情不就解决了么?
“过两天,我们就率军渡河,接管枋头城。北方,要乱了。”
听刘益守这么说,于谨也是微微点头道:“北方世家被尔朱荣杀了一批人,现在葛荣来了,他们会站在哪一边,还真是挺难说的。
现在这个时候渡河,占据枋头要害,看起来像是在自尽,但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是最安全的地方。
葛荣的算盘,应该是攻克邺城,完全整合河北之地。如果动了枋头,难免会拉长战线。”
对于军略,于谨显然比刘益守强了不少,他这短短几句话,就说到了局势的要害之处。
“所以我们要跟尔朱荣写一封信,上面说因为洛阳的某些事情,河北世家的态度可能会摇摆,有利于葛荣。
所以必须要有一支军队北上枋头,牵制住葛荣。这样,我们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北上了。
当然,不需要等尔朱荣的军令,咱们一边将信送去,一边先斩后奏。你说尔朱荣会同意么?”
刘益守好奇问道。
“一定会的,因为他要先带着兵马回晋阳,在冬天跟葛荣决战。那么奇袭的地点,一定是从滏水陉出来,从背后杀葛荣一个措手不及!
所以在葛荣南面有一支兵马能吸引住对方,就显得尤为重要了,尔朱荣打仗可不是傻子。”
于谨自信满满的说道。
“主公,尔朱英娥来找你了,就她一个人,已经在院子门口了。”
门外传来源士康的声音。
你想做什么英雄,我们看你不过是小虫
第84章 大河上下,顿失滔滔
“你来得正好,跟我一起走吧,不要再回去了。”
“洛阳发生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河北世家的人被你父杀了不少,现在葛荣在他们的老家盘踞,很难说这些人会不会站在葛荣那边,帮他们对付你父亲。”
“洛阳已经没救了,神仙来了都不好使,我会写封信给大都督,让他速速回晋阳整顿兵马,将烂摊子交给元子攸。”
“你千万别回去,你回去就会被要求嫁给元子攸,然后元子攸对大都督已经恨之入骨,夹在两人中间,你会成为最惨的那个人。
跟我去河北吧,我会带兵守住黎阳,为大都督牵制住葛荣的兵马,这比我回洛阳要好得多。”
骑在马上,尔朱英娥只觉得自己脑子晕晕乎乎的,一见到刘益守,就失去了所有的思维,然后对方说什么就是什么。
当然,刘益守毕竟是刘益守,谦恭有礼风度翩翩,并没有对她尔朱英娥做什么奇怪的事情。
“刘都督,我父这次会不会很危险?”
尔朱英娥低头问正给她牵马的刘益守道。这次对方肯给她牵马,真是给足了面子,让她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满足。
如果他能跟自己睡一张床,那就更满足了!尔朱英娥脸上闪过一丝羞赧。昨夜做梦梦见了很多少儿不宜的内容,那样放肆,那样大胆,那样的不知羞耻。
“大都督不会很危险,但估计会很恼火。这次有些事,大都督做得莽撞了。”
刘益守说得十分委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