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携剑远行
“嗯,连斛律金都心怀异志,我看尔朱荣败亡只在旦夕,哈哈哈哈哈哈哈!”
得到这个好消息,高欢开怀大笑道。
……
“我受够了!”
卧房里,光着身子,用被子捂住自己,只露出白皙肩膀的羊姜将枕头砸到刘益守身上叫嚣着。
“又是什么护士服,又是什么超短裙,还有那个什么什么职业装,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你哪来那么多新花样,我每天都要换几套衣服,你到底有完没完啊!”
刘益守什么都好,就是很多时候有些匪夷所思的要求,你说他好色吧,貌似他也不沉迷于女色,更不会房事无度,只是林林总总各种要求令人难以捉摸。
“最后一套,最后一套,穿上这套兔女郎,以后就不换那些奇奇怪怪的了。”刘益守讪笑道,坐到床边看着羊姜说道:“谁让她们都穿不出你这种又纯又欲的感觉呢,只有你行。你行你必须上啊!”
“唉,真是怕了你了。”羊姜叹息了一声,自从两人正式同房以后,刘益守身上的怪癖似乎就爆发了。
什么房事十个时辰,妹子完事后昏死过去的江湖传说完全没看见,倒是这种换着花样给自己打扮的次数愈加频繁了。从发型到服饰,自家男人竟然还很精通!这种事情说出去谁信呢?
“我们追求的是心灵的愉悦,对吧。不是有句话么,士为知己者装死,女为悦己者整容嘛。”
刘益守将手里的“兔女郎”衣服晃了晃。布料很山寨,没有合适的,这也没办法,凑活用了。
“阿郎,有个来自北方的年轻人要见你。”
正当羊姜要妥协的时候,外面传来贾春花的声音。
羊姜如蒙大赦,暗暗叹了口气。她觉得自己老爹一定想不到自己来到刘益守身边究竟经历了什么。都是些令人难以启齿,又完全不同普通人想象的事情。
与其说是身体被“玷污”,倒不如说是思想被彻底带偏,现在已经掉沟里了。
“穿好衣服,随我同去见客。”
几乎是一瞬间,刘益守像是变脸一样,又恢复了那种自信淡然的模样。
“哦哦,好的。”羊姜呆滞应答道,其实她还是更喜欢刘益守现在这样一切尽在掌控,甚至有些粗暴蛮横的样子。
“玩的时候要尽兴,办事的时候要认真,穿套端庄点的衣服,脖子上的红印遮挡一下,别让人看了笑话,我在门口等你。”
刘益守摆了摆手,径直走出卧房。羊姜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眼里带着无奈与温柔。自从刘益守将元明月送给王伟之后,后院里那紧张的气氛就消散得无影无踪了。
刚才抱怨归抱怨,羊姜心中对刘益守还是充满了感激。
二人来到大堂,就看着一个边地胡酋打扮的年轻人,背后还背着一张大弓,头上戴着兽皮帽,显得很是粗犷威风。
“呃,你是来给人送信的?”
刘益守印象里似乎从来不记得自己认识过眼前这个十三四岁的小孩。
“拜见刘都督,在下是奉家父之命,来给都督打下手的,请都督不要嫌弃。”
这小孩很会说话,倒是让刘益守看得莫名其妙。
“你父亲是谁?”
刘益守好奇问道。
那小孩说道:“家父斛律金,现在在尔朱荣帐下。”
你特么是尔朱荣的人跑这里来,居然还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不仅是刘益守,就连羊姜也惊呆了,你说眼前这小孩怎么能这样理直气壮的说出如此荒谬的事情呢?
“呃,你父在尔朱荣帐下,那你应该给尔朱荣效忠才对,为何跑寿阳这里了?”
刘益守怀疑这厮上次撤军的时候根本就没跟着斛律金一起回去!
“回都督,听闻尔朱娘子在都督后院当中,尔朱荣算是都督岳父,那都督为何不跟着尔朱荣一起攻城略地?”眼前这位直接反将一军。
斛律金的儿子不简单啊!
“你就是斛律光?”
刘益守惊喜问道。
听聞斛律金有个兒子叫斛律光,人称落雕都督,善骑射,精通戰阵,乃是历史上北齐的顶梁柱。
结果这小孩本来兴奋的脸瞬间一黯道:“不是,在下斛律羡,斛律光之弟。”羊姜偷偷捂住嘴,实在是绷不住要大笑了。
刘益守刚才等于是一盆冷水直接泼对方脸上,叫人情何以堪。
不过说归说,斛律羡刚才那番话还是很有道理的。
“如今天下大乱,鹿死谁手犹未可知。我父觉得刘都督英雄无匹,故而让在下跟着刘都督学习一番。”
斛律羡继续说漂亮话。
刘益守微微点头,有点明白斛律金到底想干啥了。
上次尔朱荣大败,估计是把斛律金吓到了,这厮就拼命的找退路。天下虽然很大,退路却不多。关中贺拔岳,河北高欢,是两条主要的退路。
高欢这条路斛律金估计会自己走,但是他还不放心,万一高欢输给尔朱荣了,而斛律金又不看好尔朱荣最后会得天下,那么要不要再找一条退路呢?
其实这种操作,河北世家亦是非常熟络,比如崔暹兄妹就在自己手下,亦是河北世家在留退路。
想明白这些,刘益守微微点头问道:“你父这样想不奇怪,你是怎么想的?”
他的语气十分坦率,斛律羡毕竟才十几岁,终于放下城府叹息一声,将自己上身衣服脱掉。之只見他身上都是伤痕,而且全是旧伤。
斛律羡无奈苦笑道:“在下投奔都督,只是不想父亲再打我了,来这里我不知道多自在呢。”
看到身上一道道柳条或者皮鞭抽出来的旧伤痕,刘益守也是啧啧感慨,斛律金果然是信奉棍棒底下出孝子的格言,难怪能教出斛律光这样的名将来。
“你父教育方式有些偏激,心还是好的,你不要记恨他。”刘益守讪讪说道。他要是斛律羡,被打成这样早就被打傻了!
“屁的好心!那是我每次射猎物都把皮毛射坏了,他亏了不少钱就拿我出气!”
斛律羡满脸愤懑的抱怨道。
刘益守面无表情的微微点头,心中暗道:这娃果然是斛律金的亲生儿子。
第279章 苟能制侵陵,岂在多杀伤
寿阳城以南不过数十里地远,有一特大号的池塘,名为“芍陂”,占地方圆百里,乃是当年楚国令尹孙叔敖主持修建的引水灌溉工程。
芍陂在周边地势最低处挖坑引入许多活水作为源头,其中一部分为大别山水系之山溪水,称之为“山源河”,另一部分引入淠河水系,称之为“淠源河”。
因为整体呈现南高北低“反向”格局(中国地势向来是南低北高),因此北面、东面、西面都修筑有河堤,只是因为南北朝战乱频频,这里已经年久失修。
说到底,灌溉工程能够一直维持需要两个必要条件:
第一个是某个国家需要能够长久控制此地,免得肥肉落到敌人手里得不偿失。第二個则是国家有财力和进取心,不会任由着摆烂,把钱都拿去享受了。
很明显,南北朝的时候,处于南北交界处的寿阳,几度易手,乃是双方都拼命争夺的战略要地与前线战场。无论是北魏或者南朝的宋、齐、梁,都没有修整芍陂的心思。
简单说来,就是主观上摆烂。
几度折腾下来,这里的占地已经比孙叔敖初建时少了一半。减少的那部分,数百年时间里被陆续围湖造田,成为寿阳的主要粮产区之一。
春节刚过没多久,刘益守就带着几个手下驾车来到芍陂周边巡视。此时正是候鸟北归的时节,芍陂那烟波浩渺的水面上,随处可见四处捕鱼的丹顶鹤,它们在这里栖息一阵子后就会飞往山东。
河岸边,刘益守指着远处的水面对身边人感慨道:“当年楚国不得已迁都寿阳,国势倾颓。楚庄王命孙叔敖为令尹修芍陂,沃野千里,从此奠定楚国霸业根基。
楚庄王重用孙叔敖,成就了一番王图霸业。古人如此英武睿智,当为我等榜样。”
大丈夫当如是,这个可以有,成功人士的说法。
我必取而代之,这个最好别说,自带诅咒。
刘益守的表达算是很含蓄了。
“主公占据寿阳,又娶梁国公主,兵精粮足,虎踞寿阳俾睨天下。一旦前出,北可进击荥阳谋夺洛阳,南可尽收江北之地,威慑建康,必要时勤王清君侧。
此等风水宝地,自然是要好好经营一番的。”
陈元康不动声色的说道,脑门上差不多写了“谋反”二字,事实上,刘益守麾下的人,或许立场各有不同,但在造反这件事的看法上是出奇的一致。
没有人希望刘益守给哪个皇帝打工,因为这种事情对他们来说极为不利。刘益守当了皇帝,他们的利益才能最大化,生活才有奔头。
跟在刘益守身边担任亲卫的斛律羡悄悄的看了陈元康一眼,这位明显是酒色过度,斛律羡暗暗揣摩,自己一个似乎可以打十个这样的弱鸡。
但对方刚刚说的那番话,居然跟他老爹斛律金的说法出奇契合,不得不说,眼光很毒辣。
在将自己赶出家门之前,斛律金也是分析当今天下局势,认为尔朱荣残暴而无谋,败亡只是迟早。
而关中残破,连年干旱,民不聊生,又有诸多胡人部落为害一方,大战没有,小战每天都是。哪怕得到了,也要过几十年苦日子。若非走投无路,去关中乃是下下之策。
斛律金又说高欢联合河北世家在邺城举事,极有可能平定河北与山东等地,已有相当根基。若是尔朱荣败,不妨投靠高欢。
还说躲在淮南的刘益守异军突起,手下人才济济,左右逢源,似乎是个不错的备选。
斛律金认为他跟长子斛律光跟着高欢就行了,至于这个“多余的”儿子斛律羡,跟着似乎也没什么用,挂帅用不到他,带兵也比不上自己的长子斛律光,纯粹是个摆设,地位也尴尬。
还不如去刘益守那边碰碰运气。
刘益守成功则直接赢麻了,失败了也无伤大雅,只要斛律羡不死,不还是有老爹和大哥可以投靠么?
想到这里,斛律羡拱手对刘益守说道:“在下善射,主公今日既然有雅兴,不如在下表演箭术,射一只鸟下来为主公助兴!”
新来了就是要表现,自幼就被持续毒打的斛律羡情商很高,很会看人眼色。
刘益守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这位背着大弓的“射雕少年”一眼,摆了摆手道:
“挽弓当挽强,用箭当用长;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
他念完四句,陈元康眼睛一亮,连忙拿炭笔记下。王伟因为“纳妾”绝色,最近被刘益守强制休假在家里造人,陈元康这才代替他跟在刘益守身边,感慨不虚此行。
而斛律羡虽然文化不高仅能识字,却也知道刘益守说的“擒贼擒王”,乃是颠扑不破的真理。
“还有四句。杀人亦有限,列国自有疆;苟能制侵陵,岂在多杀伤。
我们来这里是来看看芍陂的情况怎么样,不是来打猎的。”
拍马屁拍到马腿上,斛律羡面色讪讪拱手退后。刘益守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箭术要勤加练习,有你表现的时候,不过不是现在,更不是射鸟。
宝刀不是用来砍柴的!”
刘益守回头看了看身边另一侧的阳休之,很是奇怪,这厮平日里骚话最多,句句经典,堪称是手下之中的“马屁王”。没可能说斛律羡这个新来的都知道拍马屁,他却一言不发的。
陈元康不拍马屁很好理解,因为他已经不需要再通过拍马屁在刘益守身边谋求更高的位置了,可是像斛律羡和阳休之他们,却不可能一点“上进心”都没有。
同样的本事,肯定是会拍马屁的人爬得更高更快。
“阳休之,你觉得如何,我看你一直不说话。”
刘益守好奇问道。
“回主公,在下只是在心中唾骂,这南面的梁国也好,之前的宋、齐也好,都尽是些忘恩负义之辈。”
阳休之感慨的叹了口气,果然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他一边说还一边惋惜摇头,看得其他人面面相觑,不知道他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何以见得?”
刘益守迷惑不解问道。
阳休之解释道:“孙叔敖修芍陂,造福寿阳周边数百年,提供粮秣无数。以前有没有修祠堂不知道,但是现在我们转了一圈似乎也没看到。
这宋、齐、梁安享芍陂带来的水利之便百年多,竟然无一人饮水思源,给孙叔敖修祠堂缅怀。我说这些人是忘恩负义之辈,过分么?”
好像确实不过分。
众人都忍不住点头,不得不说,阳休之这个切入点还挺骚的,应该很对刘益守的胃口。
“往者不可谏,过去那些事情,说了也没意思。”
刘益守摆了摆手,不想纠结这个话题,他并不需要靠贬低前人来提高自己的威望。
“主公,在下刚才就在想。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亡羊补牢,拨乱反正亦是不晚。那些前人们不知道饮水思源,那是他们的过错,但是我们不能和他们一样忘恩负义。
不若主公下令修整芍陂,然后在南面高地上建孙叔敖的祠堂,让后人都能缅怀孙叔敖,代代相传。只要在修建者的名字最后添加上主公就可以了。”
绕了半天圈子,阳休之终于发大招,说出了自己的终极目的。
花钱少,办事多,影响大,流芳百世!
斛律羡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这回合他算是输到姥姥家了!
以前他挨打时候,哪怕不疼也要在地上打滚,表情真切,堪称是演技精湛了。没想到在眼前这位面前,根本不够看啊!
像射雕卖弄技术的行为,完全被阳休之的高端马屁给碾压了!搞得自己跟个小丑一样!
斛律羡这才深深理解老爹斛律金所说的“人才济济”是什么意思。连拍马屁都有高端局,看来小日子也没那么好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