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岭南仨人
东华集团总部大厦。
武和光听着耳边的声音，脸色由铁青变得苍白，身体甚至不由自主的微微颤抖着。
缓了一会才勉强恢复过来，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咬着牙问道：“有没有补救的办法？”
“李工说……这一套设备损伤太严重了，就算是一部分部件可以回收再利用，也……”
武和光一边听电话，一边揉了揉太阳穴，大脑疯狂运转着。
根据双方的合同，目前凯乐公司先支付了0.98亿美刀的定金，以及一部分设备的2亿美刀货款，剩下的钱还没有支付。
如果无法按时完成和付款，就意味着东华集团违约。
凯乐公司不仅仅不会再支付剩下的钱，东华集团还需要赔偿对方合同总标价30％的违约金，即2.94亿美刀的违约金，而且还要支付工程损失费和工期延误费3亿美刀。
本来东华集团还有一线生机，那就是购买保险，只是当时银行觉得合同期限短，要的保险费非常高，武和光和一众董事觉得支付了这笔保险费，会导致合同变得无利可图，就没有购买保险。
现在这笔高达5.94亿美刀的赔偿，只能由东华集团自己承担，加上之前投入的一大笔钱，将彻底成为一笔坏账。
这对于本来就资金链紧张的东华集团而言，简直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不行！必须想办法……’不甘心的武和光，怎么可能放弃自己一手创立的东华集团。
突然他灵光一闪，赶紧向电话另一边的孔兆麟问道：“你问一下李工，可不可以使用我们公司目前正在运行的合成氨生产线替代。”
在测试场的孔兆麟愣了一下，随即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转过头向垂头丧气的李信义急促问道：
“李工，如果使用我们化工厂的合成氨生产线，能不能替代？”
听到这个问题，李信义邹着眉头苦思冥想，最后却摇了摇头：
“我们的合成氨生产线都运行了三年以上，就算是更换一部分零件，一些关键零件还是容易被检测出来的，除非对方没有要求是全新的生产线。”
孔兆麟当然知道凯乐公司要求必须是全新的生产线，但是现在他们的时间来不及了，他暴躁地追问道：
“有没有办法将可以被检测出来的零件都更换了？或者使用这一套半废的生产线中的一部分零件替换？”
李信义看着现场还算完整的其他部件，心里面评估了一下后，慎重地点了点头：
“这样那倒是可以，就是其中转化炉的转化管没有合适的备用件，我们只能通过临时更换催化剂和翻新老设备的转化管。”
“太好了。”孔兆麟整个人都快虚脱了。
而电话对面的武和光也如释重负，他赶紧继续通过电话吩咐道：
“兆麟，我给你权限，立刻让彭城化工厂全力配合，一个星期内给我凑齐一套可以混过去的生产线，只要将设备运输到吕宋的工厂，到时候再用调试和维修的借口，将一部分零件替换成新的。”
“明白，我保证一个星期内完成。”孔兆麟也知道现在的局面，如果到时候拿不出生产线交货，那东华集团只能破产重组了。
东华集团内部迅速行动起来。
孔兆麟亲自带着人要求彭城的东华化工厂停产配合。
而李信义则带着一众工程师和技工，从半废的生产线中，拆出可以使用的零件。
看起来，这一次合同危机似乎被他们给混过去了。
只是事情真的会那么简单吗？
……
当天傍晚，在中文互联网上。
一段名为“XXXX工厂发生爆炸”的视频，迅速在各大平台传播开来。
由于视频拍摄角度近，又非常清晰，加上彭城附近的网友提供爆料，顿时东华设备制造厂出现事故的事情，瞬间瞒不住了。
还没有反应过来的东华集团，一下子被这个消息打蒙了。
很快又有自称是业内人士的人爆料，说东华集团去年和吕宋某公司合作，为对方设计制造一整套化肥生产线，估计这一次事故会造成设备交付延迟。
直到这些信息在网络传播了五个多多小时，东华集团的一名高管才在上网的时候发现这件事。
本来就被这一次事故搞得焦头烂额的武和光，听到这个消息，顿时脸色剧变，他反应非常快：“快，立刻发公告辟谣，就说只是普通的燃气泄露，并没有造成严重的损失。”
“是，总裁！”秘书顾不得此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连忙安排公关部写辟谣公告。
同时在办公室里面的武和光，目光闪烁地想了一会，他是一个聪明人，此时已经感觉到不对劲了。
测试场的设备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事，然后也是密集的网络舆论，显然是有人盯上了这一批设备，或者有人要对付东华集团。
‘会是谁？难道是他……不，应该不是，那小子也就在洪沙瓦底有能量，国内他根本没有根基……’
‘凯乐公司？难道他们是故意设计东华集团？就是为了违约金？也不对，他们在国内同样没有什么人……’
‘慢着……’武和光突然眼神中闪过一丝恍然：
‘难道是那帮家伙？ABCD联合一众国际化工巨头打压吕宋农业，那他们肯定不希望吕宋可以自产化肥，而那些化工巨头在国内可是有大量合作者的……’
武和光仿佛已经猜到了什么，只是随即他又暗自叹息起来，显然这其中涉及到的人和势力，他也只能敢怒不敢言。
现在他可以做的，就是尽量压下这件事，然后完成设备交付，到时候再糊弄过去。
果然一连三天，网上关于这件事的热度被压了下来。
而凯乐公司那边也仿佛一无所知。
这让武和光暗自松了一口气。
但是很快他又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网络视频会议中。
凯乐公司的负责人脸色严肃的问道：“武总裁，我希望你可以对这个视频做出一个合理的解释，这是我从一个网络情报贩子获得的视频。”
心里面咯噔一下的武和光，脸色已经有些不自然了。
当他看完那个发过来的视频后，刚刚准备好的说辞也说不出口了。
因为视频竟然是测试场内部的内容，而且就是当天的实测事故，武和光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解释。
“武总裁！现在你可以给我一个答复吗？化肥厂的设备能不能按时交付？”
武和光只能硬着头皮回道：“洛佩兹先生，请放心当天爆炸中，绝大部分设备都是完好的，我们公司有备用的零件，绝对可以按时交付。”
“是吗？如果是这样，你应该不介意我让第三方验收公司的人过去考察一下吧？”卡门·洛佩兹皮笑肉不笑的问道。
武和光心里也是慌张无比，却知道自己绝对不能自乱阵脚，他微笑着点了点头：“可以，我会尽快安排一位副总带着验收公司的人前往工厂。”
闻言卡门·洛佩兹笑眯眯的提醒道：
“OK，我也是关心这批设备，毕竟这可关系到吕宋化肥国产化的战略，杜特先生也是非常关心这件事，我可不希望让他失望，毕竟影响不好。”
该死！武和光心里面已经慌得一批。
他又不是傻子，自然听出了对方的言外之意，那就是我的背后可是站着一个国家，让武和光自己掂量一下弄虚作假的后果。
第一百二十九章 穷追猛打
结束了视频会议之后。
背后衬衫都湿透了的武和光，喘了一口气：“呼……”
一旁的秘书赶紧给他倒了一杯水。
“张秘书，通知黄副总交接手上的工作，然后专门负责招待凯乐公司派来的第三方验收人员，要他尽量拖延时间。”
“好的，我马上通知黄副总。”
武和光疲惫拿起电话，拨通了孔兆麟的号码。
“喂？姑父。”
“兆麟，情况有变，凯乐公司要派人过来验收，你吩咐李工尽快翻新老设备，我们时间有限。”
对面的孔兆麟也只能咬着牙答应下来。
……
吕宋，班顿岛总部。
李青叶听着菲力的汇报，眼神中露出一丝轻蔑：“垂死挣扎，发动第三波攻势。”
“是，老板。”
两天后。
一家之前采购过东华集团合成氨设备的安南化工企业，也发生了一起轻微的爆炸事故，虽然没有人员伤亡，但该工厂却被迫停产了。
经过那一家安南化工企业的调查，他们发现东华集团生产的合成氨生产设备中，转化炉的转化管存在严重的质量问题，一部分转化管管壁有少量的晶格缺陷，经过长时间的高温高压运行，容易从晶格缺陷点破裂。
这件事立刻被捅了出来。
在事情曝光当天，东华集团在香江的股票价格迅速暴跌。
早已经准备好的空头，迅速下场猎杀。
而事情还没有结束，之后多家采购了东华集团合成氨设备的企业，也暗自检查了自己的合成氨设备，又有两家发现转化管存在缺陷的问题。
此时凯乐公司的高管也发声，表示需要重新慎重的评估东华集团的化工设备。
这个订单去年让东华集团的股价暴涨了一大波，现在却成为了催命符。
毕竟东华集团要是无法及时交付设备，或者设备存在重大设计缺陷，那巨额违约金和赔偿金，就足以让东华集团破产了。
资本市场反应速度非常快，也非常现实。
除了智人公司暗中操控的空头，其他投机机构也迅速跟进做空。
不到三天时间，东华集团的股价从之前的每股27.6元，下挫到了13.3元，基本被拦腰截断了。
哪怕是东华集团发公告表示会补偿损失，以及给所有用户的设备进行一次免费的全面检修，仍然没有阻止股票继续下跌的趋势。
武和光此时已经被弄得焦头烂额了。
面对东华集团存在破产风险的情况，一众投资者又不是傻瓜，不想手中的股票成为废纸，很多投资者只能选择割肉离场。
甚至连暗中持有东华集团18.3％股份的加州投资银行（摩根家族），也悄咪咪地清空了15％的股份，只留下3.3％在观望着后续情况。
在暗中的李青叶，则吩咐内勤部的金融办公室，悄无声息的吸筹码。
通过各种离岸账户、控制的兵人，操控着几百个账户，少量多次地吃下东华集团的股票。
此时金融办公室手上的股票，已经达到了24.6％，而武和光个人持有的股份只有34％，加上东华集团其他高管的股票，总共才46.2％。
接下来验收公司的调查，将成为至关重要的事情。
……
4月26日。
经过二十多天的发酵，东华集团的设备质量问题，并没有消退下去，反而因为凯乐公司请来的两家第三方验收公司的到来，引起了各方关注。
黄副总也已经尽力。
彭城的东华设备制造厂，一家华国国内有名的第三方公司，一家是国际上有名的第三方验收公司。
满眼血丝的李信义，和一脸干笑着的孔兆麟，带着这些验收人员进入测试场里面。
孔兆麟拿着一大堆文件介绍道：“各位，这就是我们公司生产的设备，我们前天已经测试过，这是测试报告，还有各个关键部件的检测报告。”
两家第三方验收公司的领队，也没有客气。
毕竟这一次事情非同小可，如果他们验收出现失误，那自己公司的声誉绝对会一落千丈，因此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不用想了。
更何况现在是两个验收公司在做这件事。
十几个专业的化工设备验收员，翻完了那一叠文件，文件确实无懈可击，可接下来的实际检测，才是这一次验收的关键。
由于转化炉的转化管是这一次被曝光的重点，因此两个验收公司都从这里开始实测。
这也是李信义等人这些天来的重点，他们没日没夜的翻新，加上各种处理，又更换了全新的催化剂，只要不切开管道，拿去做化验检测，基本不会被发现。
验收公司的人也知道东华集团肯定会拼命处理好一切问题，不会那么轻易被检测出来。
仔细的冷机检测进行了两天。
到了第三天，验收公司终于要来真的了，要求进行热机检测一次。
这几天提心吊胆的李信义和孔兆麟，看到他们使用老转化管的事情没有被查出来，暗自松了一口气。
对于热机测试，其实他们之前已经进行过一次了，并没有发现任何问题。
控制室内。
李信义信心满满地吩咐道：“各就各位，开始热机测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