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陶良辰
却不影响他脸上带笑，摇手跟三姨太打招呼，直接往家里走。
放下车钥匙，余光瞥见客厅站着个人。
苏老爹已经提前回来。
手里夹雪茄，光着上身，凉拖鞋、大裤衩。
好像刚洗过澡，头发还湿着，一脸愁容，眼神幽幽。
苏业豪跟老爹对视片刻，疑惑的同时，拍马屁说：“……不愧是大富豪，抽雪茄的样子就是帅，我绝对抽不出这股气势。”
他老爹没说话，拿起了鸡毛掸子。
苏业豪正迷糊着家里怎么有这玩意儿，似乎好些年没见过了，难道全球通用？
突然一惊！
因为他发现老爹咬着雪茄，急匆匆走向自己。
下意识就往院子里跑，嘴里说道：“这是干什么？不就回家晚了点，怎么还要动手？”
“干什么！你还有本事问我干什么！自己惹的事自己不知道！？”
苏老爹怒气冲冲，被雪茄烟雾呛到咳嗽，随即才补充说：
“我都上《新联早报》了！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今天公司差点翻天，到现在还有一大群人站在公司门外堵着呢！十个亿啊！！”
愣了愣。
这回苏业豪总算搞明白，站在院子里疑惑问道：“真上报纸了？好事啊，多少人求都求不来，光宗耀祖。”
“光个屁！今天遇到老乡了，说我不守信用，这钱要是不掏出来，就去挖我们家祖坟！”
苏老爹没说谎，气急败坏。
今天在公司门口，真有人这样威胁他了。
他的来路不是秘密。
年轻时候穷困潦倒，抱着舢板，偷渡来到赌城。
先当上门女婿，后来翅膀硬了，这才一路飞黄腾达，祖籍就在隔壁珠城。
才过去二十多年罢了，前些年还曾衣锦还乡，回到苏家祠堂里上香，重新修祖坟，更是让不少人记住苏老爹，这次找项目的消息刚见报，立马就有人跑来套近乎，直接翻了他的老底。
倒不见得真打算去挖祖坟，可还是让人很生气。
因此，苏老爹一早就在客厅里守着，只等儿子回家往坑里跳。
此时此刻。
苏业豪并不认为自己哪里做错了，他的初衷就是引导老爹北上投资。
只不过听意思，似乎哪里出了点偏差？
尴尬笑了笑，苏业豪告诉说：
“那家伙疯子吧，记住名字，举报告他勒索敲诈！投资十亿港币确实是我喊出来的，但我只打算往特定的行业投资，帮家里找找好项目，难道报纸上写错了？茅台酒厂联系你了没？”
傍晚时候。
姜师爷劝了苏老爹好一会儿，多少有点用。
要说生气，主要是气苏业豪没跟他商量，就敢跟新联社的记者胡扯。
公司目前发生的事情，仅仅比较烦人罢了，别的方面影响不大，也没闹出什么真正的麻烦。
手拿鸡毛掸子，苏老爹呼吸急促，冷嘲道：“这么说，我还该谢谢你？本事没学多少，就敢插手生意了，谁给你的胆子？”
“我妈给的啊，她说占股一大半，比你持股还多，将来都给我。”
“……谁？”
“我妈让我跟你多学学，一把年纪了还动气，多伤身子。”
苏业豪开始搬大佛，效果立竿见影。
趁着老爹走神，继续说道：
“你想想，港城经济热成那样，泡沫大到夸张，谁还敢去投资。”
“我们赌城这边人少地小，盘子里的肉早就被瓜分完了，现在你手里刚好有钱，不是正好借着跳板往内地发展？”
“那边的机会太多了，经济发展势头很猛，无论往哪投资都有机会赚钱。”
“现在新联社都夸你，帮忙打广告，以后岂不是顺风顺水，谁敢拦你？”
“多好的机会，我肯定要帮家里一把，根本没时间跟你商量，反正这张虎皮，肯定能借！”
苏老爹：“……”
二楼的三姨太：“……”
正准备拉架说和的二姨太……目瞪口呆！
他们都不相信，居然能从苏业豪嘴里，听到这么有道理、有深意的话。
发现初步安抚下来，苏业豪不慌了。
反正离大门口近，今天腿也不软，想跑就能跑掉，大不了再去尹琉璃的公寓避避风头。
见老爹没说话。
苏业豪再次开口：
“别看现在北边还没多少钱，但已经开放了，而且这么些年来发展越来越好，我觉得潜力相当大，既然家里做工程，没道理不去试试。我的广告很诱人，到时候什么招商引资、什么国企老总找过来，挑挑拣拣，总能发现些好项目，小鱼小虾别搭理就行。”
“……”
苏老爹低头看看鸡毛掸子。
以前打得都没错，但这次好像有点特殊，让他唏嘘不已。
做了那么些年的生意，自然明白儿子的想法，其实也没毛病，《新联日报》点名夸赞，这张虎皮有钱都难买，确实帮忙打开了一条北上做生意的新渠道。
钱还在自己手里，想往哪投就往哪投，面前可不都是送上门来的项目。
苏老爹思考片刻，开口问道：“你妈真说自己股份比我多？一日夫妻百日恩啊，居然开始想着逼我，给你铺路，那好，我走，明天你个小兔崽子去公司，这件事我不插手，看你能挑出什么宝贝！”
听着像是生气。
但二姨太却认真看向父子俩，尤其是苏业豪。
在她听来，什么股份多少，根本不重要，苏业豪老妈占股更多，那本就是事实。
当初四海国际创建时候，钱还是汤老妈出的，从一开始就占大头。
这么多年，二姨太早就习惯了。
彻底没法翻身，只能躺平，一旦敢动歪心思，连苏老爹这个二股东，多半都要卷铺盖走人。
她一个姨太太，能有什么办法，实在斗不过。
无论怎么想。
二姨太总觉得真正的关键，在于这个死鸭子嘴硬的干瘦小老头，竟然提到让苏业豪去公司里挑项目。
她心想。
打算借机，开始锻炼培养了吗？
二姨太随即惋惜，自己又没子女，干嘛操这份心……
第86章 僧多粥少
苏业豪的高中成绩并不理想，行事作风也过于散漫。
但他毕竟是家里的独子。
迅速消了气，放下鸡毛掸子，苏老爹已经意识到，登上《新联早报》对自家而言，无疑是一次北上发展的机遇。
在他眼里，歪打正着罢了。
让苏业豪去公司，显然带有提前锻炼的意思。
对此。
苏老爹倒没有认可相信苏业豪的念头。
无非想着利用这件事，趁机教育儿子，教会他明白“事情不像想象中那么简单”的道理。
假如花点小钱，就能让儿子理解赚钱艰难、人生曲折，苏老爹觉得相当值得。
儿子最近确实不同了。
开始关心起自家生意，说话做事也更有逻辑……除了晚上经常不回家，这点倒是跟以前一样。
“从小到大顺风顺水，该让他吃点苦头了。”
当晚睡觉前。
苏老爹心满意足地想着……
……
次日一早。
六点多钟就起床，苏业豪约了尹琉璃晨跑，沿着海湾慢跑锻炼，风很舒服。
临时有事，将去猫狗展的时间改到下午。
尹琉璃当然无所谓，她请了保洁公司打扫小楼的卫生，正好亲自盯着，还有些收尾工作没忙完。
见面却没有摇床。
实在难得。
清晨散步过后，她的心情相当晴朗，就像今天的天气一样，风和日丽。
等苏业豪回家。
发现老爹已经提前出门。
苏老爹临出门前，只对二姨太打招呼，让他尽快去公司解决麻烦，摆明了不给苏业豪反悔的机会。
提前接到电话，负责协助的姜师爷，今天临时加班，赶来苏家等着。
苏业豪和姜师爷打完招呼。
不急不慢，先上楼洗澡，换身衣服，这才坐进姜师爷的车，跟他一起去公司。
经过一天时间的发酵，聚集在四海国际总部大厦门口的人，越来越多了。
打来的电话也越来越多。
除此之外，还有不计其数的信件，正在路上，需要清关过后才能送来。
北边，无数企业正在改革，无数公司正在发展，哪里都缺钱，对许多听到消息的人来说，四海国际的资金无疑是一根救命稻草，他们当然希望死死抓住。
拿出十亿港币，挤挤还能凑几亿，苏业豪在周二那天，对孙记者说过的话，如实被写进《新联早报》文章里。
这也就使得，不少怀揣梦想的普通人，同样跑来凑热闹。
他们碰碰运气，自以为会成为幸运儿，有机会找人为自己的梦想买单。
一时间，龙蛇混杂，纷纷守在四海国际大厦的门口和大厅。
以四海国际的规模，肯定塞不满苏家这栋二十六层的写字楼，绝大多数楼层都对外出租。
幸好是周六，上班的员工不多，不然楼里其他租户也会受影响……
此时此刻，早上八点半。
姜师爷的捷豹xj，停在专用车位里。
这位师爷，事前跟苏老爹通过气，丝毫没有帮苏业豪出谋划策的意思。
过来途中聊了许多八卦趣事，包括姜渔昨晚在家学习化妆，弄进眼睛里，哭了好一会儿。
下车后。
姜师爷看看公司门口的人群，跟昨天相比，只多不少。
他扭头对苏业豪说：
“我以为你会问我应该怎么办，难道已经有想法？万一得罪了他们，容易出问题，一传十、十传百，会觉得我们在骗人。即使是你说的话，别人只会认为你爸出尔反尔，其他都好说，就怕闹上报纸。做生意嘛，信誉偶尔还是很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