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轻浮你一笑
“事实?”
封无极自嘲一笑。
“韩风,你觉得现在寻求事实,真的还有意义吗?”
韩风哑然,封无极嘶哑道:“大错已经铸成,当年天南学院牺牲的那些人,再也回不来了。
我封无极对不起他们,在此赎罪百年,亦难消自身罪孽之万一,只能陨灭残躯,在轮回中,再慢慢偿还他们了。”
随着封无极的话音落下,煞气光团中的能量越发汹涌,其眼中的生机,如风中残烛,即将熄灭!
韩风见状,心中不禁有些焦急,犹豫片刻,终是再度开口。
“封院长,你其实还是爱着她的吧。”
一句话,令即将被煞气淹没的封无极,身躯一振,那双血红的眼眸,猛然凝视韩风,猩红渗人!
这一次,韩风却是直直与之对视,平静的开口道。
“您若真的已经对她绝望,只剩下痛恨,以您的实力,当年哪怕在天劫之下,最虚弱的时刻,想要留住她,也不是难事吧。
百年前的那场浩劫过后,您没有选择一死了之,而是在碧落谷下,独自承受百年疾苦。
想来,除了想为当年所作的一切赎罪,你也一直在等待着她吧!”
韩风的话音落下,那道煞气光团汹涌动荡,封无极的身躯也在微微颤动着。
韩风继续说道:“想必在封院长心中,您仍然坚信,她不会背叛你!”
煞气光团内,封无极冰冷嗜血的目光,逐渐变得柔和,伴随一声无力的轻叹传出。
“想不到我的心思,竟被你这小辈一眼看出!
不错,我一直在此等待着她,等她向我坦白一切,告诉我事情的真相。
但百年光阴已过,天地间,早已是物是人非,我也是油尽灯枯,无法再等了。”
封无极的声音中,带着无限的落寞与遗憾。
韩风闻言,不禁说道:“封院长,既然如此,你为何不主动去找她。
以您的实力,你若愿意,我想这座封印,当年未必困得住您!”
封无极笑着摇头道:“或许是我没有这个勇气吧,留在这里,我还能抱有一丝希望。
若是得知了一切,却不是我想要的答案,只会徒增痛苦。”
韩风恍然道:“封院长,所谓“一念执着,万般无奈,一念放下,万般自在!
既然您已不再执着于真相,何不试着放下一切,让自己重新解脱呢?”
“一念放下,万般自在。”
封无极口中呢喃着这八个字,眸光中仿佛突然有所明悟和触动。
其眸光骤然明亮了一瞬,旋即又归于寂然。
“韩风,谢谢你,与你的交谈,我得到了许多启发。
或许从一开始,我就应该放下的!
不过,如今这一切已经不再重要,百年来,我已被心魔占据躯壳,如今已走到了人生尽头,我没有时间在思考对错和放下了。
小友,多谢了!”
封无极道谢一声,缓缓闭合双眼。
“呼……!”
霎时间,封印空间震动。
以封无极为中心,四面八方涌动的煞气,迅速汇聚,涌入他那具干枯的肉身。
此举,令封印空间内狂暴的煞气浪潮,开始收敛平息,却令封无极体内,那仅有的一缕生机,开始涣散泯灭!
见到这一幕,韩风已经猜到了封无极的意图。
他是要“引煞入体”,以自身最后一丝生机,磨灭所有凶煞之气,自我兵解!
见此情形,韩风心中不禁一阵悲悯。
想不到到头来,这位天南学院的传奇人物,最终还是要以这种遗憾的方式离去。
心有不甘的他,不禁以心声勾动炼妖壶。
“仙儿,你可有什么办法,能够救回封院长吗?”
仙儿无奈道:“主人,此人的命数已尽,生机即将断绝,且没有半点求生之念,已是回天乏术。”
“难道,就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
仙儿沉吟片刻道:“倒也不是全无办法,为今之计,还有一个法子可以为他续命,但也只是治标不治本,最多让他再多存活一些时日。”
韩风闻言,却是目光大亮。
“仙儿,什么办法,快告诉我。”
在韩风的追问下,仙儿终于道出这个办法。
韩风听闻后,看了眼煞气源头中,生机即将消失的封无极,他毅然动身,朝对方逼近。
随着封无极开始引煞入体,煞气光团的强大排斥力消失不见,转而变成了强大的吸引力。
韩风顺着这股吸力,瞬间出现在封无极身旁,双手直接扣住对方肩头。
韩风心念一动,双手掌心青光腾起,炼妖壶的炼化之力,化作青光笼罩封无极全身。
“给我炼……!”
“轰……!”
随着这股炼化之力开启,汇入封无极体内的煞气洪流,瞬间分流,竟有一大部分朝着韩风体内涌来!
第一千一百六十六章 逆天延寿
随着韩风出手,以炼妖壶的炼化之力,吞吸涌向封无极体内的煞气浪潮。
封无极那一缕细若游丝的生机,果真得以喘息,再度被延续。
然而,四面八方的煞气,如洪流开闸,一不发可收拾,涌入封无极体内的速度越来越快。
即便韩风将炼妖壶的炼化之力,发挥到极致,依旧无法完全阻止,煞气倒灌对方体内。
眼看封无极身上的一丝生机,又要再次断绝。
“仙儿!”
韩风一声呼唤,壶中境内,仙儿悬浮虚空,双手结印。
虚空中,一块被无数法则锁链缠绕,通体漆黑,表面缭绕血色纹路的黑色晶石显现,正是“荒宇魔晶”。
在仙儿的出手下,壶中境内的法则之力流转,一股莫测能量笼罩荒宇魔晶,魔晶之上流动的血色纹路,竟然开始逆转。
下一刻,自荒宇魔晶之中,一股无上威能荡涤而出,传向外界。
“轰……!”
整个封印之地,乃至封无极体内,那无边的凶煞之气,仿佛突然受到了某种指令,在一瞬间停滞。
时间仿佛定格了一般,下一瞬,一切发生逆转!
原本朝着封无极体内汹涌而去的凶煞之气,以骇人的速度,朝韩风体内涌来。
无边无际的凶煞之气,将韩风身躯笼罩,从他周身窍穴,四肢百骸涌入,不仅令他全身剧痛,如被利刃穿刺。
同时心神难以抑制的,受到煞气侵袭的影响,在其内心深处,一股“暴戾杀戮”的念头,疯狂滋长,直欲令人迷失。
好在,韩风以强悍肉身之力,硬抗住这种剧痛,同时又运转道玄诀,驱使洞虚之眼,始终保住自己的神台清明。
……
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整整一夜时间。
封印之地内,冲天的凶煞之气,竟然已经变得虚幻淡薄。
煞气源头,浓如实质的凶煞之气,也已经所剩无几。
如今只有一道由红黑二气,凝聚出的一道淡薄的“煞气光罩”。
“咔擦,咔擦!”
随着空间内,一声脆响。
光罩碎裂,化作一片青烟,顷刻间消失不见。
原地,就显露出两道身影。
封无极依旧被法则锁链,锁定在虚空,闭目盘坐,韩风就在站在他身前。
随着韩风将双手抽离对方肩膀,封无极体的内最后一缕煞气,也被其吸收炼化。
历经一整夜时间,韩风凭借炼妖壶的炼化之力,以及荒宇魔晶。
竟是将封无极百年来,心魔生成的无边凶煞之气,生生鲸吞!
此刻的封无极,周身已经没有一丝凶煞之气缠绕,只显露出一具枯槁干瘪,毫无生气的肉身。
即便没有了煞气威胁,这具肉身也已经到了凋零的边缘。
看着身前的封无极,韩风没有犹豫,一只手探出,抵在了对方心口。
与此同时,壶中境内。
韩风开辟的灵田中,那三株千年灵药中的一株,被一股炼化之力包裹。
在这股力量下,灵药化作一团耀目白光,澎湃汹涌的灵气和生命气息,如潮水奔涌四散。
这股力量被韩风束缚着,顺着壶中境和自己的身体,向封无极体内渡入。
千年灵药精纯的生命能量涌入封无极体内,却宛如注入一座无底深渊,始终不见对方身体出现任何特殊反应。
甚至直到最后,整株千年灵药已经耗尽,封无极依旧如一截“枯木”,一动不动。
韩风见状,没有任何犹豫,炼化之力直接包裹住灵田内,第二株千年灵药。
世间罕见的千年灵药,却被他直接化为最精纯的生命能量,再度朝封无极体内灌入。
随着这株千年灵药所化能量,注入过半时,封无极的肉身终于有了反应。
原本干瘪枯槁的身躯,竟渐渐开始充盈鼓掌,颜色也从灰白,逐渐呈现出一丝血色……
直到第二株千年灵药的能量耗尽,封无极的肉身,已经从一具“干尸”模样,变成了一名两鬓斑白,身材略显干瘦的中年男子形象。
虽然依旧显得病态虚弱,却终于呈现出一些生机,看起来像个正常人,甚至轮廓眉宇间,依稀可见当年的绝世风采!
但封无极还未苏醒,韩风只当是能量还不够,果断准备将壶中境内,最后一株千年灵药也一起炼化。
不料,就在此时,一股柔和的能量荡漾,却是将他的手掌震回。
韩风抬眼看去,就见到封无极那头花白乱发下,一双澄澈深邃的眼眸,已然开阖,正看着自己。
“封院长!”
眼见封无极再度苏醒,韩风顿时心中大喜。
而看着眼前的韩风,封无极眼中却是流露出极为复杂之色。
“韩风,你这又是何苦呢!
我本已是将死之人,你又何须为我如此煞费苦心,那两株千年灵药,于你将来或有大用,用在我身上,不过是令我这具残躯,再苟活个一年半载罢了。”
韩风起身,朝封无极深施一礼道:“封院长,我家乡有一句话,死有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
封院长乃是帝国闻名的盖世强者,不应该如此,抱憾而终。
晚辈没有回天之能,斗胆自作主张,为院长续命,若是在这有限的时间,能让封院长放下心中执念,化解心魔,了却此生遗憾,晚辈也可无憾了。”
封无极闻言,定定的望着韩风,看着对方那炙热真挚的眸光,终于是发出一声叹息。
“唉……我封无极一生行事,独来独往,快意恩仇,除却师尊,我此生从不欠人恩情。
想不到百年之后,却要欠你这小辈,如此恩情。
韩风,你教我如何偿还于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