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天使奥斯卡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间一声鼓声响起,从郡府方向遥遥传来。
李世民一震,但以为自己听邪了耳朵,疑惑的望向长孙无忌。长孙无忌也望向李世民,两人目光撞上,都满满是询问之意。
鼓声再度响起,这次响动,就是一连串的急促鼓声!直敲入每个人的心底!
李世民张大了嘴巴,猛然一拍大腿:“郡府聚将!出大事了!这马邑郡,终于要决出个胜负了!”
长孙无忌猛然转身:“我这就去郡府看看!”
李世民扯过袍子,胡乱裹在身上:“同去!某就算是硬闯,也要到这郡府中看看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第三百七十一章 南下(八十)
大隋继承宇文家北周之制,平时养兵于各郡之中。战时聚兵,中枢命将,率而出征。而郡中之兵,平时耕作,农闲操练。则朝廷在养兵上节省了好大一笔开销。而这些绝大多数为良家子自耕农的郡兵,也没有前代那些长久为兵的军队那些或者要挟上官,或者宁愿劫掠也不愿作战的那些兵痞习气。
正是采用了这样的养兵之制,北周以贫瘠之地,才能与富庶强大许多的高家北齐相抗,最后还击败对方,一统了整个北中国。
自北周起,每个郡中,摆在郡守面前最要紧的任务,就是军事。所以一般每郡郡府衙署之中,都有阔大的校场,以为聚将聚兵之用,农闲时候,往往郡守还要在校场当中,亲自训练召集而来的农兵。
虽然时值末世,各项制度渐渐崩坏。就连原来只是一个动员训练机构的各地鹰扬府,现在都变成了一个个实际作战的军团。而在内地各郡,往往各郡都将军务废弛,原来的校场鼓亭也都移作他用。但是在边郡之中,这举郡都是在位战争做准备的遗风,尚且留存!
此刻在马邑郡郡府衙署校场之上,树立在校场中的鼓亭之内,数名亲卫,正在狠狠敲打着一面巨大的皮鼓。鼓声如雷,只是在校场内外回荡,在整个善阳城中轰响!
鼓声七通,正是聚将号令。
而在衙署节堂之上,一向服饰以简单舒适为主的王仁恭。此刻却换了一身甲胄,正按剑而跪坐在上首几案之后。他的儿子王仲通,也披着甲胄,端正跪坐王仁恭侧后,双手按着膝盖,屏气凝神,一动不动。
节堂内外,亲卫密布,神情肃杀,兵刃如林。
率先而至的就是王则,入内之际,甲胄碰撞,铿然有声。直入节堂之后,只是平胸朝着王仁恭行了一个军礼。
王仁恭只是一摆手,王则就转而到侧面上首之处,一下站定,身形挺拔,纹丝不动。竟然颇有大将气度。
王仲通在后,只是冷冷的看了自家堂弟一眼。
王仲通虽然身负甲胄,但常年沉溺酒色,脸色又青又灰。虽然勉力披甲,但只觉得这数十斤的分量沉重不堪,还好是跪坐随侍在自己父亲身侧,要是站而侍立,王仲通只怕自己会累晕过去。
哪像王则,站在那儿,一身甲胄合体之极,腰背始终挺得笔直,在王家子弟当中,当真是有着出类拔萃的英风锐气!
就连王仁恭,虽然满腹心事,但是王则入内,都忍不住多看了一眼,微微点头,大是满意模样。
王则之后,郡中将领,次第而至。这些郡将,自从上次兵乱之后,王家子弟不少已经退出军中。而又将马邑鹰扬府的老人提拔了起来。一时间原来马邑诸将低落的士气,又振作了起来。
虽然战力比不上恒安鹰扬府那一群虎狼,但是马邑鹰扬府毕竟也是边军。一旦聚将鼓声响起,这些军将一个个来得飞快,人人顶盔贯甲,每人入内,都是一个平胸军礼,然后肃立一旁。节堂之内,只听见甲叶碰撞之声,未曾听闻半点人声,军中肃杀之气,只是聚将这么一个环节,就已然展露无遗!
王仁恭阴沉的面孔,也终于展现出一点笑意,极其轻微的颔首表示认可。而跪坐在后的王仲通,更是热血沸腾。如此虎狼,都是他们王家父子手下,还在这里忍着那刘武周做什么?就是偌大声名的唐国公李渊,也未必能当这马邑虎狼一击!
若不是盔甲实在太过沉重,王仲通说不定就要站起,振臂高呼,带头向父亲请战,先扫平马邑郡内,再南下以争天下,让太原王家,变成整个天下的主人!
节堂之内,数十马邑鹰扬府军将,肃然而立,所有人目光,都集中在王仁恭身上。只等王仁恭开口。谁都知道此刻局势,突厥南下的烽火信号,也早就燃动了不少时日。陡然之间,王仁恭召唤大家,说不定就要做最后一击,结束这马邑郡双雄并立的局面!
鼓声终于渐渐平息了下来,一直在几案之下掐着手指的王仁恭缓缓松开了手。
不过屈指九十余次,此刻集结于城中,不当值守之任的军将,就已然全部集齐。并未超过百数。本来王仁恭还有借机发作,处置迟来军将以立威信的打算,现下已然是用不着了。
他目光转动,扫视诸将。这些军将,俱都一副恭谨听命面孔。
王仁恭按剑缓缓起身,他是高大身材,虽然年老,但此刻披甲而立,仍然渊停岳峙,威仪无限。纵然前些时日,才有闹出兵乱之事。但是王仁恭的威望,仍然未曾大衰,往日声名,也都尚在,仍然能稳稳掌控住马邑鹰扬府的局面。值此乱世,但为军将,也需要这么一个有威望的主帅去追随,好在这乱世当中,博取属于他们的功名!
王仁恭沉声开口:“某对尔等如何?”
诸将忍不住纷纷对视一眼,这话又该从何回答而起?
王仁恭入主以来,宰割全郡百姓,也要供整个马邑鹰扬府足兵足食。更将马邑鹰扬府扩充到了上万战兵的规模,不少人跟着水涨船高。虽然一时间太多王家子弟把持军中,可一场小小兵乱之后,王仁恭就让大部分王家子弟退出了军中,将他们都提拔了起来。
这恩义,的确是没什么可挑剔的了。虽然王仁恭对马邑百姓手段太辣,让不少人心中有所腹诽。但这个世道,也该有人倒霉,他们这些当兵吃粮的,又有什么法子?
大家既然还留在马邑鹰扬府中,就是打着踏实为王仁恭效力的主意。但有什么差遣,王仁恭只管吩咐就是了,难道大家还能不听命不成?还说这些话来质问大家做什么?
诸将转着心思,一时间无人答话。眼看着王仁恭的面孔又阴沉了下来,王则已然越众而出,抱拳躬身。
“郡公恩义,高可及天,下透泉壤。但有人心,无不想为郡公粉身碎骨,死而后已!郡公但有所遣,纵然刀山火海,末将等只一往无前!”
诸将终于反应过来,纷纷抱拳行礼下去:“末将等但凭郡公号令!”
第三百七十二章 南下(八十一)
诸将这般表现,似乎还不能让王仁恭完全满意,他仍然按着佩剑,冷冷的扫视诸将。依然跪坐在他身后的王仲通,也顾不得和王则之间的那点心结了,挤眉弄眼的拼命朝着王则使动眼色。
王则看到王仲通眼色,顿时反应过来。一咬牙齿,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膝行几步,更凑近了一些,抬头只是看着王仁恭。
“郡公!叔父!小侄身受叔父多年抚养之恩,才拉拔到今日地位。这条性命也只是叔父的!叔父但说,要小侄去与谁战?哪怕是杀到江都,将大业天子的头颅给叔父带来,也只要叔父一句话而已!”
王则跪下,就已经看得马邑诸将只是一惊。
大隋军中制度,甲胄在身之际,就是面前是大业天子在,也不过就是抱拳躬身而已。随随便便就膝盖着了地,哪里还有点身为军将的气节在?让军将怎么还有颜面去带麾下的人马?大家都是吃刀头舔血饭的,一旦被麾下儿郎瞧不起,就别想儿郎们跟着你去拼命了。
不过王则是王仁恭侄儿,上跪亲长,也算勉强有个说法。可王则这一番话说出来,却是让诸将一时间震动得连心智都已经失却!
纵然已经是王朝末世,纵然大家都知道天下群雄纷起,盯着的就是那空出来的至高之位。可现在大家名义上,还都尊奉着大隋正朔,大业天子,仍然是大家的君上!
王则就这样毫不在意的将取回大业天子头颅的话说了出口,这一刻所有人无比真切的感觉到,这大隋天下,真的是完了!
在这乱世,世家凭其门第,寒门靠着拼命,各争上游,各安天命也罢!
王则一番话说出,转瞬即起,按剑回头,两眼血红的看着诸将:“尔等如何说?”
王则语气狰狞无比,王仁恭只是冷冷注视诸将,节堂内外,亲卫们肃杀而立,紧紧握持着手中兵刃,只等王仁恭一声号令。
到了这等地步,还有什么说得?难道大家去给刘武周卖命不成?那位唐国公也远在天边,且他麾下自有那么多世家子弟投效,还有河东三大鹰扬府,大家投过去,也不过是做炮灰的命运。且今日要是不对王郡公痛切以表忠心,这节堂大门还不知道能不能出得去。
罢罢罢,大家认了就是。不管王仁恭要大家去打谁,哪怕杀到江都真的去弑天子也罢,大家只跟随就是,看跟着王仁恭,在这乱世当中,能不能博出一个丰厚功名!
一名看起来最为老成的马邑军将,一撩战裙,缓缓跪下。身后一众马邑军将,终于在甲叶碰撞声中,双膝落地。
那老成马邑军将垂首道:“郡公,你就说让咱们去打谁罢。谁要是不拼命,谁入娘的就不是人养的!”
往日这些边地军将的粗俗谈吐,是最让王仁恭生厌的。他的家门之高,在大隋门阀之中,也是数一数二的,向上可以追到东汉之世!什么唐国公,什么独孤家,什么宇文家。在王仁恭看来不过都是一些鲜卑军奴而已。中原大地,正该由王家来挥斥方遒,而不是在边地和一些浑身散发着臭气的军汉赤佬打什么交道。
所以王仁恭刚愎森严,从来对于这些军将不假辞色。
可是今日,这些军将粗鄙表忠心言辞入耳,王仁恭森冷的面孔上,却终于泛起了一点笑意。
这笑意越来越大,到得最后,王仁恭放声大笑!
笑声之中,跪地诸将全都抬起头来,只是惊疑不定的看着这位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王郡公!
王仁恭笑声方起就收,目光如剑,扫视诸将:“突厥执必部南下,刘武周已然击破突厥执必部,必趁锐气,用以袭某。某欲点兵北上,趁着刘武周与突厥犹自纠缠,一举击而破之。尔等以为如何?”
一番作态,王仁恭终于将本意合盘托出,一时间却震得诸将都说不出话来!
本来突厥执必部南下,诸将以为,这样奇寒的天气,又被断了粮秣供应。上万青狼骑汹涌而南,烽火一直燃动到了善阳这里。刘武周无论如何也支撑不下去了,大家就在这里,等候刘武周自败即可,虽然略微有点不忍心,但这个世道,能保全自己就不错了,还能多想什么?
可刘武周居然在这样的情形下,击败了上万的青狼骑!
天候酷烈,粮秣短缺,善阳在后虎视眈眈,面前是汹涌而来的胡骑。而刘武周竟然苦战若此,仍死死的将胡骑抵御在马邑郡外!
多少马邑军将,一时间都想站起身来,只是为大声为刘武周喝一声彩!
如此男儿,方称绝世。这才是他们马邑郡的守护神!
可这些激动之情,一迎着王仁恭森冷的目光,又转瞬之间烟消云散。
大家还有家眷在这善阳城,大家此刻的性命,还在王仁恭手里捏着。大家将来的功名富贵,也只是着落在王仁恭手中。就算能活着出去,难道真投向刘武周,一起忍饥挨饿,一起在这冰天雪地中,随着恒安鹰扬府一起慢慢消散么?
一众马邑军将,垂下头来,这头颅沉重得似乎有千斤重,再也抬不起来,再也无法迎着王仁恭的目光!
王仁恭语声,再度响起,如锋利兵刃一般,刺入每个人骨头缝里。
“尔等以为如何?”
金属摩擦声轻轻响动,却是王则,将腰间佩剑,缓缓拔出了半截。
那老成马邑军将,身子缓缓伏低,不敢抬头,只是重重叩拜下来。
“末将等……唯郡公马首是瞻……”
一人开口,众人之声,也七零八落的响起:“末将等……敢不尊奉郡公号令?”
要怪,就只能怪这该死的世道罢。刘鹰击,大家只能对不住了。将来四时八节,只有重重供奉,以奠你在天之灵。谁让这个世道,就是如此?谁让你不是世家高门出身?
谁让你不是世家高门出身?
王仁恭鞍鞯,傲立上首,只是以睥睨目光,看着俯首在自己脚下的这些边地军将。
什么边地男儿,不过如此而已!
第三百七十三章 南下(八十二)
十余名锦衣家将,簇拥着李世民与长孙无忌两人,风也似的在善阳街头卷过,直向衙署所在方向而去。
善阳城中,积雪满路,因为天候奇寒而冻成冰途。每匹战马都换上了重蹄铁,马蹄重重的敲击,冰碴到处飞溅,打在路边,有若暴雨骤降一般。
在李世民他们这一行人身后,则是数十名马邑鹰扬兵跟着。带队军将一脸无奈,只是拼命紧紧跟随,生怕李世民他们跑出视线之外,闹出什么事情出来。
那军将还一直在招呼:“李郎君,李郎君,这是本府聚将,李郎君实在不用走这么一遭!”
李世民头也不回,而他身边长孙无忌回头,只是回了一句:“召河东军来援,就是参与马邑军务,以助王郡公。现下王郡公聚将商议军事,某等岂能不与?要是误了军机大事,王郡公先砍的就是你的脑袋!”
这一句话顿时就将那军将噎了回去,真不知该从何反驳。
这军将就是在馆驿之外,带领一队人马,名义上保护李世民安全,实则就是起着监视作用。李世民一向也算是老实,就在馆驿之中打熬筋骨习练武艺,连门都不大出,而且也从来没对着军将有过什么刁难,他才来当值的时候,李世民还遣人捧出来三十匹锦缎,算是慰劳他们辛苦的。
本来以为难得摊着个好差事,谁知道这位身世过人,血统高贵,看起来却颇类军汉,也没什么架子的李家二郎,突然之间,就闹出这么大个乱子!
聚将鼓声响起,这军将还在馆驿外更棚之内猜着到底发生了什么大事,这位李家二郎就一身戎装,带着十余名锦衣家将,风也似的从馆驿从出来,接着就上马直向郡府衙署所在之处而去!
一旦阻拦,这李家二郎就打马硬冲,一时措手不及之下,李家二郎已经绝尘而去,这军将只能招呼人马跟上,在后苦追。一路奔走,一路扬声求告。但一向没什么架子的李家二郎,却始终冷着一张脸,丝毫不加搭理,到了最后,这位长孙家的郎君,又顶上这么一句!
这话也的确是有道理,李世民引三千河东兵来,就是应王仁恭请援而来,就该参与军事,郡中聚将,李世民如何不能去?
眼见李世民离郡府衙署越来越近,布置在郡府左近的马邑鹰扬兵都被惊动,有人飞也似的前去郡府衙署传信,有人自沿途卡栅而出,想中道阻路,更有军将指手画脚的招呼手下将路口处的栅栏赶紧关上。
这一直跟在后面的军将也急了眼,李家二郎要是到了郡府衙署,此刻面见郡公,那他就注定粉身碎骨了!
这军将红着眼睛沙哑着嗓子大声下令:“超前拦下二郎!拉住他们的马!”
数十马邑鹰扬兵立刻拼命打马超前而进,伸手就来扯李世民身边锦衣家将的缰绳。
李世民未曾下令,这些锦衣家将也不敢拔刀,只是伸手阻拦,双方都是赤手空拳,在马背上纠缠推搡,有锦衣家将的坐骑缰绳被拽住,战马又在高速疾驰,顿时就长嘶着人立而起。带着马上家将还有旁边的马邑鹰扬兵一起倒下。
而前面就是通往衙署路口,善阳城中也和大隋其他城市一样,都分里坊,每个里坊的各个入口,都有栅栏分隔,白天黑夜都有巡铺兵值守。这个时候几名巡铺兵正在火长带领下飞快的在合上栅栏门,一名巡铺兵抖着手给栅栏盘上铁链,就要拿一个大挂锁将铁链锁上。
李世民猛然怒吼一声:“李豹,开路!”
一直随侍在侧的家将李豹,暴喝一声,从鞍侧取出马槊,连人带槊,直撞栅门。
“但挡道中,送死莫怨!”
李豹连人带马如雷而至,在栅口几名巡铺兵只是发出一声怪叫,连滚带爬的逃开。边地汉子倒不怕死,但犯不着白死。李家是世家贵人,闹出什么来王郡公也是包容,他们责任已经尽到,这个时候还硬顶在这儿送命,大家又不是真傻!
马槊槊锋,准确的撞在栅门开口处,蓬的一声闷响,马槊槊杆剧烈弯曲,似乎下一刻就要折断。但这一撞,生铁打造的铁链太脆,一下就崩裂开来!栅门猛然向后荡开,木屑铁渣纷飞。而李豹手中马槊一下又抖直,在他手中嗡嗡震荡,直晃出一片虚影!
李豹已然冲过栅门,马槊一抖,据守栅门,为李世民引路!
李世民在前,长孙无忌在后,已经过了木栅。郡府衙署,就在眼前。身后马邑鹰扬兵,正拼命涌上,和李家锦衣家将纠缠在一处。而郡府衙署之前,更有大队王仁恭亲卫涌来,几名军将率领,不问可知,就是阻拦李世民,不让他至衙署中去!
李世民冷然一笑,按着腰间百炼直刀刀柄,大声开口:“这是准备在此间杀了我李世民,和陇西李家一决么?李家遣军三千,来助王郡公,这就是王郡公对李家的感谢?”
长孙无忌也大声喊道:“王郡公聚将,李家虽然是客军客将,但也身在这善阳城中,听王郡公节制!某等正是应命而来,你等如此行事,是误了王郡公的军机大事!”
几名带领亲卫的军将只是面面相觑,王郡公聚将,自然不能让李家人冲撞进来,他们过来,不过是阻拦李世民而已。哪里担得起和李家决裂的罪名?什么杀了李世民,更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可是看李世民和长孙无忌这个模样,真是他们要敢继续阻拦,李世民会带领家将冲杀过来!
几名军将只是忙不迭的回头吩咐:“快去禀报郡公!”
长孙无忌看着神色凛然的李世民,虽然跟着一路冲撞而来,但他真没想到,李世民行事,如此果决!
在晋阳城中,上有父亲和兄长,虽然知道自家这个妹夫胸中丘壑极深,抱负极大,但总难有一展风采的时候。此刻到了善阳,独当方面,虽然在重重马邑鹰扬兵环绕之中,但李世民却是坐言起行,挥洒自若,刚毅果断,真正展现了耀眼之姿!
自家妹子,没有嫁错人啊。自己也没有选错辅佐的人!
李世民勒住缰绳,冷眼扫视着面前那些惴惴不安的王仁恭亲卫。胸中热血,才开始涌动而已。今日无论如何,也要见到王仁恭当面!
多年蛰伏,实在是足够了。幸得自家兄长,将自己发配到这马邑郡来。自家兄长,只怕会后悔给了自己这样一个机会!
马邑风波将起,自己此来,就是想投身到这最激烈的漩涡之中。真正做出一番事业来,给自己那位兄长看看,给父亲看看!凭什么只差了一点岁数,就要注定将来的命运?
只要不死,总是不服!
众多马邑鹰扬兵重重围着李家十余人,每人都不作一声,也不敢让开。而李世民也静下心来,默然等候。十余名家将,包括长孙无忌在内,紧紧拱卫在他身边,警惕的注视着这些马邑鹰扬兵。
这绷紧的气氛,不知道持续了多久,一名中军旗牌捧令而出,远远就大声呼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