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天使奥斯卡
旁边阴影中突然窜出个小小人影,看看没事,一闪又不见了,栗色秀发飞扬。徐乐眼快,一眼就看出是步离这小丫头。
这小丫头神出鬼没的藏在左近,就是不出来照面,看来未曾带她赴宴的气还未曾消……
徐乐眼神去追步离,一时间未曾搭理宋宝。宋宝涨红了脸,追问一句:“乐郎君?”
徐乐回转过来,点头朝宋宝笑笑:“到时候少不得借重大郎你。”
韩约上前,挤开宋宝,护卫着徐乐直向中军帐幕而去。宋宝得了这句承诺,心安了一些,落后几步,又直着脖子喊了一声:“乐郎君,可别忘了!”
徐乐回头,朝宋宝又点点头,再转回来,举头望天。
银河在天,浩瀚闪耀,壮丽绝伦。
不知为何,徐乐就是莫名觉得,这场和执必部的最后决战,总有一丝不安潜藏其中。
可刘武周一定会打这一仗,不彻底将执必部打垮,又怎么能放心南下?
第三百五十三章 南下(六十二)
在恒安鹰扬府两军汇合,设宴欢聚,夸功耀威,厉兵秣马就要北上做最后一击之际。
执必部大营之中,仍然是一片愁云惨雾笼罩。
原来分处几个烽燧的军马,都被抽调了能战之兵过来,集中到已然元气大伤的中军主力当中,算是勉强恢复了部分实力。而失巴力与可尔奴现在领中军宿卫,也在竭力维持秩序,并秉承执必贺之命,每日粮秣都是加倍发放,好歹让这些青狼骑在冰天雪地中吃个肚圆。
如是一番手段使用下来,青狼骑再没了此前那种骚乱不服约束的迹象。但士气却是怎样也提振不起来。不知道有多少在执必贺面前说得上话的贵人们去往进言,让执必贺早点退军。但执必贺就是咬牙不肯,说急了就摆手不语,一声不吭。
谁也不知道执必贺到底要做什么,为什么在惨败之余还要在这里死死耗着。但是毕竟执必贺多年积威尚在,让这些不满,最终没有不听号令。多少青狼骑只有在这里强撑着熬一天算一天的耗下去。
夜色弥漫四下,在几天的风和日丽之后,雪风又在冰原上刮了起来。大营之外,白尘茫茫。回望营地,能看见闪耀的灯火,照亮了营地周围小小的一片。但却越发让这雪原显得黑暗起来。
彤云密布,星空不见,让这个寒夜,显得分外的阴冷肃杀。
经历了连番失败之后,虽然士气不振,但是青狼骑唯独在警戒巡视上不敢有丝毫懈怠。在营中想让他们动弹一下也难,但是点谁出巡,哪个十人队百人队都立刻应命而出,这可是关心着他们自己的性命!谁知道那一身黑甲的铁骑,会不会也夜色风雪中,突然掩杀而出,给他们带来最大的杀伤和恐惧!
青狼骑从上到下,至少在这个冬日,已经被初生之虎玄甲骑给打怕了。
一个十人队,出巡最远,已经来到一个山丘顶部,四顾黑暗茫茫,回头营地已经变成一个小小的亮点。带队的十夫长用皮子裹着头脸,眉毛上挂着的都是白霜。
他这个十人队也早就不满员了,只剩下四五骑,大家都在冻得瑟瑟发抖——原来青狼骑雪中纵横,哪里畏惧这一点寒意,现下吃了几场败仗,胆气一丧,就撑持不住了。几名手下,都在看着这十夫长。
本来夜间巡视,尽量都在高处,利用雪原的微弱反光,可以稍稍扩大点视野,提早发现敌人动向。但这个时候,在高处冻得人着实受不住了。
这十夫长终于开口:“寻个避风的地方,咱们放夜间伏哨!”
手下们等的就是这句话,低低欢呼一声,策马就转向过来时候早就寻好的避风所在。
所谓夜间伏哨,说得好听。缩在避风处,敌人夜间瞧不见他们,他们也瞧不见敌人,就是躲懒而已。
但哨探放这么远,摆明了就是看他们这个十人队减员严重,就算最先遇敌,牺牲了也不可惜。且他们的百夫长也已经战死,没有贵人为他们撑腰。大家这次冬日出征,已经卖命打仗了几场,损折惨重,出巡警戒倒没什么,但让大家平白送死,那也只有不伺候了,敷衍过今晚再说!
来的时候缓慢,退往避风之处这几骑却跑得飞快,终于到了地头,是被低矮丘陵围着的一个小小山坳,西北面一道丘陵绵延,多少挡住了从北面横扫而来的寒风一些。几名青狼骑翻身下马,将战马又围了一个圈子,大家凑在一起搓手跺脚。
生火堆之事,这些青狼骑还是不敢,有人从怀里掏出冻硬的干粮,就想啃上两口,结果咬上去牙齿都快崩了,只能咒骂一声,远远的丢了出去。
那十夫长左右看看,最终一咬牙,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皮水袋,贴身放着,还带着点身体的温度,低声骂道:“也就我心善,你们这帮狼崽子运道好!这还有点马奶酒,大家各自分上一口!”
他的手下都是喜出望外,虽然现在粮秣给养敞开发放,一副将来日子不过了的模样。但还是有亲疏之别,他们这百人队连百夫长都没了,回去之后说不定就要打散到其他贵人帐下,还指望能分到多少好东西?酒水这种珍贵物事,早就给其他贵人部下包圆了。也不知道他们队长有何本事,居然能捞到这些酒水!
大家笑嘻嘻的接过,转着圈一人一口,马奶酒有些酸臭了,但还是劲道足够,入口之后就觉得有一股火线直入腹中,冻得半死的青狼骑一瞬间就精神起来了。
酒一入口,有人嘴上就有些把不住门了,忍不住开口发问:“怎生老汗就是不肯撤,非要大家在这里全军覆没不成?”
有人顿时嗤之以鼻:“这一撤回去,大家定然各自奔回自家牧场,将来再做召集,能应命的贵人天知道有没有一半。老汗当然想压服了这些贵人们,才撤回去!”
有人叹息:“老汗丢了狼旗,少汗又是不成。阿贤设现在在汉人手里,老汗想压服贵人们,却是难了。大家只有在这里耗下去,却不知道还有多少粮秣支撑!”
有人却是浑无所谓:“咱们贵人都战死了,留下几个儿子都小,到时候婆娘准定带着儿子改嫁。咱们这些青狼骑,也就要分到别家贵人帐下,咱们自身难保,还替老汗操心什么?”
那十夫长终于接回酒囊,掂量一下,只剩下最后一口,干脆也不揣回去了,咕嘟咕嘟一口喝干,擦了一把酒水淋漓的胡须,压低声音道:“现下大家都谨慎些,遇到什么变故,躲远些就好!到底是老汗最终收拾局面,还是有什么其他的事情,大家不要卷进去就是!”
几名青狼骑神情一凛,凑过来追问:“到底有什么其他的事情?”
不等这十夫长开口,陡然之间,他们头顶高处,亮起了一道火把光芒!
这些青狼骑骤然预变,顿时惊呼出声!纷纷缩身躲在马背后,伸手就去摸马鞍侧的弓袋。
夜中见亮,第一时间就是一轮箭雨泼洒。这些青狼骑都是老卒,如何不知道危险。不知道什么时候,敌人就突然摸上来了!
但是这一轮箭雨,却没有到来。这些青狼骑都扯出弓来,就要搭箭上弦准备反击。这个时候,就听见一个平和中蕴藏着冷傲的声音响了起来。
“某乃恒安府长史苑君璋,带某去见你们老汗,可听明白了?”
第三百五十四章 南下(六十三)
一只火把,孤零零的小丘顶部燃动,映出火把下几个身影挺立。当先一人,美髯飘拂,眼神高傲,不是苑君璋又能是谁?
火光之下,几名苑君璋亲卫,已然张弓搭箭,瞄准了躲在马背后的那几名青狼骑。
在火光未曾照亮的其他地方,还有影影绰绰的人影,无声而立,虽然看不清楚,但可以想见,他们同样张弓搭箭,瞄准了这几名慌乱的青狼骑!
几名青狼骑躲在马背后,不知道是寒气还是惊惧,牙齿碰撞在一起,格格有声。
但是这些青狼骑也没有投降乞命的意思,这些年连场大战,执必家青狼骑已经与恒安鹰扬府打出了火气,但在战阵上碰见,双方就是不死不休。落到对方手里,那遭遇都是惨酷不可言!
到了这种地步,纵然明知道是死路一条,这些青狼骑还是准备死拼到底!
唯一奇怪的就是,恒安鹰扬府的两巨头之一苑君璋,怎么突然黑夜而来,又不是领兵偷袭,反而现身,要他们带着去见执必贺为何?不过这点念头也是一闪而逝,马上都是要死的人了,还想这些做甚!
苑君璋站在火把之下,一名亲卫持盾遮护,防备冷箭袭来。其余亲卫张弓搭箭,只听见弓弦绷紧的吱吱之声。
面前山坳中,那些青狼骑躲在战马背后,都不冒头,也不吭声。那些战马也都是训练有素的,并没有慌乱嘶鸣。
苑君璋微微有些不耐烦。这些青狼骑都是不长心的么?这么简单的事情都想不明白,自己为恒安府两巨头身份,突然前来,难道就是为斩几个青狼骑头颅么?就算要偷袭,还闹出这么大动静来做甚?自己有那闲心逗弄几名浑身散发着臭气的青狼骑?
夜风冰冷,寒夜悄然而来,苑君璋却没觉得有什么辛苦。更没觉得站在火光之下有什么危险的,倒还觉得遮护在面前的盾牌有些碍眼。从来他都是见事明白,行事果断,想到了就去做,少有其他杂念。正因为这样的性格和强硬的手腕,才将恒安鹰扬府打理得蒸蒸日上,直到遇见南北交逼的这个危局。
可苑君璋仍然没有丝毫动摇畏惧,遇到麻烦,解决麻烦就是了。一飞冲天之路,除非身死,就不会有停下脚步的时候!
等了少顷,这些青狼骑仍然一声不吭。苑君璋也懒得再说第二次,微微摆手:“这些家伙指望不上,都杀了,随某再去寻下一拨青狼骑,总会遇见晓事的。”
几名亲卫骤然将弓拉得更满一些,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稍一松手,就是箭矢如雨激射!
一个声音陡然响起,低沉嘶哑,如两块锈铁在互相摩擦:“我来和他们说罢。”
在火光未曾照亮之处,几名苑君璋亲信夹着一个裹着大氅,戴着兜帽的男子身形。
苑君璋回头看了一眼,微微点头,不做声的让开火把之下的位置。那男子大步走到前面来,陡然开口,用的却是突厥语:“你们是哪个百人队?看看某是谁!”
话语声中,这男子已经将兜帽推下,露出面孔,阴鸷瘦长,眼神如狼。顾盼之间,凛然有威。正是执必部的阿贤设,执必贺的亲弟弟,那位已经在恒安鹰扬府中为囚日久的执必落落!
马背之后慢慢探出人首来,瞪大眼睛看着火光亮起处,那带队十夫长只是喃喃道:“阿……阿贤设?”
在执必部大营中军,烽燧之中。
执必思力已然清醒过来,因为失血过多,断骨未曾愈合,还只能躺在榻上。
但清醒过来的他,得到的第一个消息,就是父亲又败在了那徐乐手中!连执必家引为骄傲的青狼汗旗,都被徐乐夺走!
执必思力并没有愤怒呐喊着复仇,反而沉默的躺在榻上,见药就吃,正骨催生之际忍住一切痛苦,一声不吭。其余时间,都在静静思索。
战败重创,执必部也元气大伤,一时之间,执必思力仿佛就洗干净了原来少汗地位带来的轻率浮躁,一下就沉静下来。
脚步声响动,缓慢沉重,正是执必贺走了进来。
执必思力抬起头来,就见掇吉举着烛台,引执必贺而入。烛台光芒之下,执必贺白发苍苍,弓腰曲背,已然苍老得不成模样。
执必思力尽力挤出微笑:“父亲。”
执必贺从掇吉手中接过烛台来,放在榻侧,摆了摆手,掇吉就行礼退了出去。
执必贺满脸俱是慈祥之意,在执必思力榻上坐下,试试貂皮被褥:“可觉得冷?伤口还疼么?”
执必思力侧耳倾听着掇吉走远,这才压低声音道:“父亲,不用担心孩儿。这几日,为何不见失巴力与可尔奴?”
执必贺微微一笑,并不答话。
执必思力皱眉:“军心已经动荡到这等地步了么?”
执必贺沉重开口:“只要一旦撤军,征集而来的各贵人所部,必然解体回返各自牧场。而直属所部,又在失巴力和可尔奴父子掌握之中。这几日父子两人就在各百人队中走动,招揽人心。不知道到底想做些什么……”
执必思力断然道:“父亲,不能撤军,一定要打下去!”
执必贺微微摇头:“打不动了,两场惨败,军心难振。粮秣也不甚多了。”
执必思力一撑床榻,就要坐起,却被执必贺按了下去。
执必贺的双手,仍然稳定有力,有若铁钳一般。在这瞬间,执必思力就明白过来,父亲内里,仍若铁石,根本不是外表那个苍老衰颓模样!
执必贺淡淡一笑:“我们执必部固然难熬,而得胜的刘武周,何尝不是也在山穷水尽当中?这个时候,就看谁有耐心了……思力,你安心养伤,这一关,我们父子定然能熬过去。将来伤好,有的是你报仇的机会!”
室内父子密谈,而掇吉则为了避嫌,直上烽燧之顶,守着垛口,静静的看着四下。
最近大营之中,潜流涌动,就算是掇吉,面前也是多了许多选择。
不过这个时候,掇吉一点都不急于做出决定。
突然之间,就见火把星星点点,正是一彪人马,向着大营回返而来。
第三百五十五章 南下(六十四)
这一彪人马,眼见到得大营之前,大营寨栅之上火光熊熊,俱是牛油火把燃动,将四下照得通明。
就算是再懒于做这些扎营活计的青狼骑,在连场大败之后,也将围绕寨栅的壕沟挖得又宽又深,每日还驱使奴兵去清理壕沟中的积雪,清理出来之后就堆积在壕沟内侧,形成又一道雪墙防御体系。
这个时候见到巡骑回返,一名丁零赶紧按刀赶到寨门处。所谓丁零,就是青狼骑中百人队的副手。但这建制已经很古老了,恐怕得追到南北朝时期,突厥人还在为柔然人为镔铁奴的时候。后来突厥崛起,突厥大部封建小部,贵人们所有权力都高度集中在手里,平时管民,战时管军。哪里愿意将手中的权力分散给副手之类的人物?丁零之名虽在,但多已经不设。
而这丁零,正是可尔奴所领百人队中的副手。
可尔奴是军奴之子出身,虽然封建帐落,也为百人长,但是血统太低,地位不稳。只好分设丁零,以更好的统御所部。
在两场大败之后,此次出征的百夫长损折惨重。不少百人队不仅折了百夫长,还打得只剩下三四十名青狼骑。在向来以力而论的突厥部落之中,这些被打散的百人队回返草原之后,多半就是被吞并的命运,自家帐落牧场奴兵生口都保不住。
而可尔奴和失巴力,就趁着这个时候,将这些残兵都纠集起来组成新的百人队,归于他们的麾下。而名义上这又是加强了执必贺的直领中军,亲手丢掉了执必部青狼汗旗的执必贺,若是这个时候强力打压看似忠心耿耿的失巴力与可尔奴父子,那恐怕真的要彻底军心丧尽,彻底丧失对局势的掌控!
而这些新的百人队,全都分设丁零,以为统御。所以实际上,失巴力和可尔奴父子,现下已经掌握了四五个百人队的兵力!
突厥军制,向来是以百人队为上限,这样任何贵人,对部族汗王都无力反抗。战时再临时赋予某个百夫长权力,统带数个百人队为一翼。在新败丧乱之际,失巴力和可尔奴父子,悄没声的就这般扩充了实力,而执必贺选择了隐忍不言,只是死撑着不肯撤军而归。现下整个青狼骑大营,就是这般暗流汹涌,从突然冒出来这么些个丁零,就可以看出一斑。
这丁零正是可尔奴新提拔起来的,实际掌握着一个百人队。原来他不过是个十夫长身份,骤然而得重用,正是满心思热切的时候。夜间巡视营地这种苦差事,也做得一丝不苟,但有一点响动,都飞也似的赶到,半点不觉得辛苦疲累。
这是这丁零赶到寨门口,从寨栅上向下望去,就见壕沟外已经乱纷纷的聚集了至少一百余骑,队形杂乱,声响躁动,人喊马嘶,多少人正扯着脖子朝上面呼喊:“快点开寨门!”
这丁零汗一下就下来了,夜间撒出去的巡骑不过三百余骑,这就回来快一半!这到底是怎生回事?今夜内外值守,正轮着他当值,一下闹出这么大乱子来,怎生承担得起?他还想由丁零而领百夫长,分封牧场,坐拥奴兵生口,为真正的贵人!
当下这丁零就大声怒吼:“你们要做什么?军令都不遵守了么?快都回返巡守去!不然全都捆起来鞭子伺候!”
他这一声吼,底下声浪反而更大,毫不客气的嚷了回来。
“你算个什么东西?原来在朵朵百夫长手下,不过是条狗,连十个人都带不好,自家家里就三个帐篷十头羊,连奴兵都用不起的玩意儿,现下朝我们嚷起来了!”
“从来没见你打过什么漂亮仗,遇到敌人都躲后面。要不然能这么穷?要对咱们动鞭子,尽管来,你阿爷等着你!”
“要不是胆小,他能活下来?咱们拼命,死伤一堆,百人队都打散了。他倒是活下来抱上了可尔奴的粗腿,当了这个什么丁零。可丁零就是丁零,不是贵人!”
“凭什么就是你们在营里有酒有肉,咱们在外面喝风?要守一起守,要巡一起巡,要走一起走!”
“咱们要见汗王,为什么还在这里耗着不肯走?儿郎们受得够了,要是全死在这里。帐里的婆娘,积攒的家当,全便宜了别人!咱们要回去!”
“都请见汗王,咱们要走!”
这些巡骑,全都是打散了百人队中人。各自侍奉的贵人百夫长战死,自家百人队损失惨重。没了靠山,才被派出去哨探巡夜。但这也正表明他们全是剽悍肯战的精锐,不然岂能折损这么惨重?
这些能战之士,一旦闹起来,岂能畏惧一个才提拔起来的丁零?这丁零越是威胁,这些人马鼓噪得越是厉害。有的青狼骑都翻身下马,就要攀过壕沟,去撞寨门。
这丁零身边青狼骑都望向他,这些人喊出的都是他们的心声,他们才懒得阻挡,只等这丁零一个人顶缸。手下不动弹,这丁零就越发的心虚,站在那里流汗,一声不吭,已然不知道做什么才好。
就在这个时候,可尔奴匆匆而至,直上寨墙。
这老军奴之子,虽然前些天才败在徐乐手里,被战马压了一个时辰,又狠狠的挨了一顿鞭子。可现在却又是一副容光焕发模样。
趁着执必贺惨败一场,可尔奴反倒扩充了自己实力。站在寨墙上,越发的显得沉稳睿智,已经颇有大人物风范。
可尔奴只看了一眼外间乱纷纷的模样,就一摆手:“开寨门,放他们进来!这军心,需要老汗亲自来弹压!”
丁零如蒙大赦,立即下去安排开寨门之事。
可尔奴只是冷眼看着这些杂乱的军马,心下冷哼一声。
就让他们闹吧,闹得越大越好。现下四五个满员的百人队只听自家父子号令,已经可以搅动局势了。这个时候,只要老汗宣布撤军,那么老汗威望,就彻底倒塌。而他们父子身在其间,就有太多的事情可以做。
将来青狼汗旗之下,站着的说不定就是他可尔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