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柄柳叶刀
周成就说：“老爸，你们这是干啥，做这么多菜，给自己撑场面啊，安若又没有那么大的脾气，没事的，你这样，还会让她不自在。”
“上一次，我答辩的时候，她说就要见个面的，但是我太忙了，所以就没安排你们见面，不过我不是看你们还坐一起了嘛。”
周游海叹了一口气，说：“这姑娘家境不错，谈吐都不是我们能跟得上的，我们除了招待好点，还能说啥？”
“老爸，肯定有得聊啊，风土人情，有什么的。你这样搞，就好像我是个客人似的，不杀了，今天你和老妈不去做工夫，就好好在家里休息，咱们聊会儿天。”
“然后，晚上的时候，我们一起开车去翻螃蟹去。”
“翻螃蟹？”周游海眼神捉摸不定。
“我和安若去，她很好奇，没翻过，就是玩儿……”
“那你们可要小心蛇啊。”
周成和周游海再回来时，安若却已经是和老向聊上了，不过大抵都是老向在说，安若在听，周游海看这模样，略有些呆住……
周成也就加入了聊天里面，老向则是大口地说着各种风土人情，比周成这个在这里接触不深的人而言，老向这大嘴巴，那知道的趣事儿，那就多了。
比如说，前些天，有人在河里面电鱼，把自己打死了。
去年，有一个镇里面出去的，很厉害的医生，好像是在华西医院的副教授，去钓鱼的时候，不小心踩滑了，摔死了……
真的是啥都有，安若也就是那么乖乖地听着。
周成也偶尔插了几句话。
差不多到下午一点多，接近两点的时候，周成忽然是接到了来自卢彬的电话，稍微犹豫，走出家里，到了街面，信号才稍微好点。
“喂，卢主任。”
“周医生啊，那个，实在不好意思啊。周医生，能不能问一下啊，周医生你现在方便吗？”卢彬在电话里面，尽显客气之色。
“卢主任，我现在回家了啊。之前给您讲过的。”周成如实回报。
卢彬那边似乎是吞咽了一口唾沫，然后还是很为难地说：“周医生，我们这边又遇到了一台急诊手术，很麻烦，现在杨医生也没空过来，说是去了亚市旅游。”
“而这个病人，比较特殊，周医生，您方不方便，赶回来常市一趟啊，实在是不好意思。”卢彬说。
周成面无表情，内心也没太大的波动：“卢主任，急诊病人，能有什么特殊的呢？”
“这个人的家里，有个女婿，是在京都工作的，好像是职位比较高，现在就连市里面的书记都打电话来，问具体的情况了……”卢彬说了一大通。
“哦。卢主任，我现在在老家啊，我赶不回来啊。”周成还是这么说道。
“周医生，我很能理解你。来回是很奔波。可是，周医生，这？现在，这个病人要是出了什么纰漏的话，后续会非常麻烦的。”卢彬语气阴晴不定地说。
“难道不能转出去吗？”周成建议。
“目前，沙市的专家，已经在往这边赶了，但我……”
周成则道：“卢主任，既然别人家属已经有了决定，沙市的专家和教授过来了，那肯定是比我更好的啊。我从这边过来，肯定比他们耗费的时间要多。”
“卢主任，我今天真的还有些事情，实在是抱歉啊。”
卢彬见周成要挂断电话，然后说：“周医生，您先听我说，是这样的，湘南大学附属二医院的舒教授，正好出国去讲座了，所以，我们现在找不到血管外科的顶级专家，你在这方面又有些造诣。”
“来请的几位专家都说，包括省内的一些血管外科的专家，都推崇你，所以，现在的意思是，希望周医生您能够回来一趟。我知道这很抱歉，但是毕竟也是人命为重嘛。”
周成闻言，深吸了一口气：“卢主任，您这是在绑架我吗？”
“卢主任。我真的还有事情，真的抱歉。”周成思忖了一圈，还是拒绝了。
他才带着安若来家里，现在又赶回去常市，这叫什么事儿？
如果说，常市那边，真的有比较多的人，迫切的需要人手参与到抢救，那么即便周成不是常市的医生，但毕竟是挂了名的指导员。
回去出一份力，无可厚非。
但是为了一个人，就赶回去，自己的私人生活，就不需要了么？本来，像现在的这个时间，就应该是自己特有的一段可以自由支配的时间。
“要不，卢主任，您再打一打其他教授或者老师的电话吧，谢谢了。”周成说完，就挂断了电话，然后把手机开成了免打扰模式。
常市是一个地级市，不可能脱离了谁，什么系统就无法运转了，谁都没有这么大的本事和魄力。
我如果是里面的人，职责所在，业务就在那里，那无可厚非，但我也不是机器啊。
周成把手机放进了口袋里，然后走到了爸妈和安若的旁边。
“你怎么还有电话啊？没事吧？”周游海问了一句。
“没事。老爸，老妈，你们两个想吃米豆腐吗？现在中午了，我想去街上吃一碗米豆腐，要不要给你们也带点？”周成回。
安若闻言，马上偏头，周成安利的老家的特色美食之一，就是米豆腐，听说很爽口，属于是特色！
“我和你爸就不要了，我们不吃中饭，那你和小安一起去吧。”
“带把伞，外面的太阳很大。要不你们开车去吧。”老向就建议，生怕安若晒黑似的，以前周成出行，老向可没这么多交待。
“吃个米豆腐，还开车，那才真的叫招摇呢。那老爸，我给你们称一些，带回来。”周成说着，安若就站了起来，与老周和老向招呼后，就一起出门了。
到了路上，安若才吐了吐舌头：“周成，你妈妈可真能说啊，她知道的事情也好多。”
“都是些琐碎的八卦，在农村这里，没其他的事情做，就是爱打听这些八卦了，你没觉得烦吧？”周成问，这都是家长里短的八卦，周成自己都不怎么爱听。
“我觉得还行。”
“你刚刚接到的电话，肯定是有事情吧？这时候喊我出来。这都过了时间啊。”之前，与周成约定的是中午去吃米豆腐，这都下午两点了。
早上吃得太撑，所以就改了主意，现在周成喊她出来，肯定是有什么事，对她说。
“付过级（故意打错的），是什么等级啊？”周成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
安若眉头一皱，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但是我爸应该知道，要不要我打电话，给你问问？”
说完，她就掏出来电话了。
“不用，我就是随便问问，刚刚我们主任打电话，说一个人的亲戚是付过级。让我回常市，我给拒绝了。”周成叹了一口气，有些脑阔痛。
安若抿了抿嘴，没说话，但也把手机收了回去。
“这种事，应该没问题吧？你又不是常市中医医院的在编职工，不需要参与到急诊的业务中。”安若帮忙推测，她也没直接问。
这种事，别人找不到周成的，如果真要刚起来，那就只能讲个道理了，周成占了理，对方虽然有气，但也只能硬着头皮去吃。
只是看给不给面子的问题。
周成就说：“我就是随便对你一说，走吧，我们去吃好吃的，这可是在外面，都吃不到的，在县城里，都吃不出来这样的味道。不过听说。里镇的米豆腐，更加好吃。”
周成也就把这一茬，给放到了脑后去。
人一辈子，会做出很多种选择，每种选择，都会有自己该有的结果。选择更重要的，更利于自己的，这是每个人的本能。
周成不是卫生保健团的，他现在就只是个普通的医生，当然可以拒绝一些事情。又不是在常市的情况下，不去。
“……”
晚上，做的菜虽然少了一些，但也有六种，而且和早上都不重复。
吃过饭后，安若就去看电视了，周成仍然帮忙洗碗，老周和老向，都对安若很是满意，说：“小成，你可要多小安好点啊，这么好的姑娘，你可别欺负她。”
好像他这个亲儿子像捡来的。
周游海也玩笑说：“对，我也给小安讲了，你如果欺负她，我还没老不动之前，我还是能打你的。”
“我欺负她干嘛？你们都聊了些什么啊？”
“没聊什么。”
……
时光如水。
老周和老向，很快就把安若和周成，送上了回程的公交车上，然后在车站处，再热情地和其他认识的人，在打着招呼。
回程的路上，有人把周游海和老向叫住了，然后打听：“欸，老周，刚刚走过去那姑娘，那是你家的儿媳妇吗？长得好好看，像个明星似的。”
“还不是，是小成的朋友，还没结婚，不过估计快了。”老向哈哈一笑，说不出来的傲娇。
“那你们命真的好啊，我听说，小周现在是在沙市工作啊？你们真有福气，有这么好一个儿子。”那人开始奉承。
“以后肯定是专家和教授。”
“唉，都只是才工作，哪里是什么专家和教授哦，就只是个小医生。”老向也没真那么大大咧咧，不敢随意地把自己孩子夸上天。
倒是听到这，在这家里玩的一个人，忽然说：“老周，你家孩子在沙市工作啊，是在附一还是附二啊？”
“说不定还和我们的一个外甥认识呢，他是硕士，也在附二工作，现在好像是什么主治了。”
听了这话，老向和周游海就不知道该怎么回了。
周成现在的工作还没确定，就只知道是沙市，所以就说：“那我们不知道诶，周成说还没确定下来，下次，下次好吧。”
“欸，我给你们讲啊，外面现在，很难找工作的嘞，特别是医生，至少都需要硕士，才能找到好工作，不然的话，就只能去什么州医院这样不好的地级市医院了。”
“我那个外甥，读书读到了二十八岁，才毕业，现在工作了三年了，都升主治医师了。”
周游海和老向听到这样的阴阳怪气，就假装笑了笑，点头说：“那你外甥挺厉害的。那老徐，我家里还有点事，我们先回去了啊。”
“下次再和你喝酒。”
“好嘞。”叫老许的人也是很客气，看了那个说话的汉子一眼，嘴角似笑非笑。
周游海和老向都走了后，那汉子还说：“你们不知道，外面的医生，现在是真的竞争很大，普通的大学生，根本找不到什么好工作。”
“没有硕士，基本上不可能进到好医院的。”
这时，老许的老婆就忍不住开口了，说：“老范，你别讲了，刚刚是人家老周不想博你面子，也不想嘚瑟，小周人家是正经的湘南大学的博士。”
“他是不想用话来激你，你还自己没完没了了。”一脸嫌弃，自己丢了人，还不知道。
叫老范的人，颇为干瘦，听到这话，声音立刻戛然而止。
“啊？他是博士？就刚刚走过去那个？”
“我怎么从来没听人说起过啊？”老范有些尴尬。
“那也没人像你一样，逢人就说的啊，我和老周关系好，他上次去沙市看儿子答辩后，就喊我去喝酒了，亲自说的，而且还有照片呢。”老许看到这老范此刻的表情窘迫，暗骂了一句活该。
你以为是你啊，一个外甥是硕士，就瞎嘚瑟。
老范听到这，也赶紧起身：“我也记得我家里有点事情，我先回去了啊？”
出了门，老范赶紧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打了个电话：“欸，小封啊，我听说，咱们召镇，有一个湘南大学的博士啊，他就叫周成，你认识吗？”
“啊？”叫小封的人愣了愣。
“周成是你们镇的啊？舅舅，以前怎么从来没听你讲过啊？”
“这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怎么了，你还认识他？他还有点名气的么？”老范问自己的外甥。
“认识啊，这会儿，沙市的骨科医生谁不认识他啊？”
“他就是骨科的啊，他在湘南大学附属医院读的博士，和那里的关系可熟悉了。舅舅，你能不能帮我问问他的联系方式啊，我打算去读个博士，他如果愿意帮我讲句话的话，可能机会要高很多欸。”
“我还不知道周成老师就是我们镇的嘞。”
“要是早知道的话，我早就去找他了。”
老范一听这话，脸都绿了，这天啊，没法聊了……
走在街上，老向的眉宇间有些生气，低声嘀咕：“这个老范，外甥是个硕士有啥了不起似的，逢人就说，真的看不惯他那嘴脸。”
“你就当个笑话看就行了，没必要卖弄，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王婆卖瓜，有什么可以夸耀的。”周游海则比老向豁达，如果老范知道了周成的真实学历。
可不知道是什么嘴脸呢，不过他也不好奇。
反正啊，儿子的学历高，本事好，不必去卖弄得人尽皆知，别人爱卖弄，卖弄他的，我有底气，我无敌，只顾着看笑话，多好？
合得来的，咱们一起分享一下我家里的好事，合不来的，你爱怎么想怎么想，反正知道了实际情况后，你就也不敢再卖弄了。
至于再耀武扬威的，那是煞笔啊，你理会他干嘛？
而且，在家族群和家族圈里面，老周已经是倍儿有门面了，不必再去外面撑了。
人逢喜事精神爽，老周就哼着曲子。
然后电话的铃声也响了起来，一看，是老范。
“喂，老范啊。”
“啊？周成的联系方式啊，你外甥要？这个，我们家小周只是个小医生啊，啥也不会……”
老周开着扩音，老向的脸色也开始变换得傲娇起来，开始阴阳怪气：“那不得嘞，博士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外面能人多，咱们家小周还小得很……”
“对不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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