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柄柳叶刀
这种话周成肯定不好说。
住培去指点其他科室的主治什么是手术禁忌症,也是不太合适。
罗云解释说:“陆耀辉也是为了找一个人扛责任。”
“当医生,跑急会诊,可不只是简单地治病这么简单,这个你要在临床中慢慢体会,小心斡旋。”
“好。”
挂断了电话后,周成就赶到了科室里,发现罗云正在科室里,正监督着杜严军和张正权两个人谈话。而自己的那一份盒饭,则是被小心的盒盖了起来。
周成见状,也是很自觉地没打扰,把饭拿去了休息室继续吃。
办公室是办公的地方,自然是以谈话签字为大,休息室里吃饭虽然会残留味道影响到休息,但也不能为了不残留味道就硬留在办公室。
等周成吃完的时候,罗云就走了进来,周成这才来得及问:“罗老师,你给普外科的陆老师说清楚了吧?”
“讲是讲了,但他听进去没有,我也不能确定,不过。”
“蔡主任已经去了手术室亲自给胃肠外科的蒋主任说明白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罗云又道:“科室之间的误会和磕磕碰碰在临床工作中是在所难免。”
“有时候就是我们科的曾主任,也会怕被人抓小辫子。”
“所以现在只让你担任急诊脱位的,而不是担任所有疾病的总值班。”
“是现在的你跑急会诊,还差了火候。”
“这个火候不是工夫不行,也不是阅历不够,而是身份没到。”
“所以在急会诊的过程中,其他科室的同行们会第一时间地怀疑你看急会诊的水平。”
“这也是我和蔡主任没有让你直接担任所有疾病总值班的原因。”
“单独的关节外科,不致命,所以你去看,不会出问题,病人甚至还可以来科室里,但若是复杂的病情,你出面,就有点不太合适了。”罗云趁机,对周成解释。
不是周成的能力不到,而是他的身份,现在还无法取得对他不熟悉的人的认可。
甚至在发生了意外的情况下,就连病人和家属都有可能逮住周成的身份来说事。
周成点头,说:“这个我晓得的,罗老师。我不会莽撞行事,给你和蔡老师添麻烦。”
罗云立刻翻了翻白眼,看向周成,心里暗骂,你那叫不会莽撞?
你那叫缩头乌龟好吧!
就这么点事情,其实都根本没必要打电话,就算真出了事,和我们骨科又有啥关系?他陆耀辉自己身上的骚能够推掉?
可周成太稳了,这点小事还要给他汇报一下。
知道了,那罗云自然要处理一下的,而这样的情况,让蔡东凡这个主任医师亲自去手术室里和蒋主任说一声,就是最保险的了。
罗云便把这个话题断了,话锋一转问:“我刚听正权和严军说,这个两台关节置换的手术同意书,是你写的?”
“这也是看视频学的?”
“昂?”周成硬着头皮点头。
一个谎言就必须用无数个谎言来弥补。
“那髋关节置换,股骨端处理过程中,有可能放置骨水泥,放置骨水泥和打磨骨髓腔的时候,非常有可能产生脂肪栓塞,也是手术视频里面告诉你的?”罗云可没这么好忽悠。
这些细节知识,如果不详细去看书的话,一般人是体会不了手术中的细节性步骤的。
周成就道:“说了啊,我记得我好像是在哪里看到过的啊,就在骨水泥发热的过程中,会影响到脂肪粒的稳定性,通过骨髓内的血管回归到血液循环。”
“是骨水泥关节置换最为危险的一步了。”
罗云:“……”
他算是看明白了,周成肯定不止是看视频来学习的,肯定还看了很多其他的书,只是周成现在就一口咬定是看视频学的。
就开口道:“明天我们科室就要开展关节置换了,以后关节这一块,你可以说是跟着我学的。”
周成抬头,看了罗云一眼,没明白。
罗云就站了起来,背着周成又说:“我给我老师说起了你的事情,还发给了他一些关于你手术过程的视频,我老师对你颇为感兴趣,说是你如果有意愿的话,可以去他那里读书。”
“虽然那里骨科的综合实力比不上京都的积水潭,可在关节这一块,我老师还是会一些的。而且你现在的主要目的应该是提升学历。”
“可以走调剂,也可以走特招名额。”
“你好好考虑一下吧。”罗云最终,还是把自己内心的想法给说了出来。
周成当场石化。
原来,罗云给他说了这么多,是这个意思啊?
“等会儿,我给你发个链接,你注册一下。华国骨科年会下个月月初举办,我们请几天假,我带你提前去一趟魔都。”罗云接着又不动声色地说,说完,就真正地走出了医生办公室。
让周成硬化了。
“谢谢罗老师。”周成忙给罗云道谢。
……
等到周成注册完毕,缴了参会费之后,往外走的时候。
就看到,张正权和杜严军两个人正在搞什么骨科年会的注册,他们看到周成后,马上说:“欸,周成哥,你快过来,罗老师说,让我们注册一下。”
“这个月二十三号,去参加年会,我们组的人全都要去。然后严主任也要去。”
“闵朝硕都好像没去。”张正权神秘兮兮地对周成说着秘辛。
杜严军就转头看了张正权一眼,道:“这话别在科室里多说吧。”
张正权乖乖闭上嘴,解释:“这不就咱们三个嘛,你们还能卖了我?”
不患寡而患不均。
蔡东凡组,就杜严军一个科室里的研究生,结果全体出动,就连张正权都被带去了骨科年会涨见识,结果闵朝硕,正儿八经的严骇涵的学生没有被严骇涵带过去。
这多不好。
闵朝硕明面上肯定不会说出来,但暗地里肯定会找严骇涵去诉苦,然后说不得蔡东凡为了平衡严骇涵的面子,把周成三个人砍掉一两个。
周成也乖乖地报了名。
不过湘省内的年会报名,有一个好处就是,因为杜严军是研究生,所以并不用注册费,但是张正权和周成两个人一个人要两百块的注册费。
注册完,张正权立刻给周成转来了两百,说:“蔡老师说这个注册费他给出了,给我转了四百。嘿嘿。”
张正权憨笑着,如果蔡东凡不给钱的话,他又得挪用小金库了,去骨科年会涨涨见识,还是蛮不错的。
这可是闵朝硕等人都没的机会,他一个住培能够去,是好事,相当于是公费出游。
不过,就在三个人正在相互转账的时候,科室的门口忽然传来了一阵阵的骚动,而且在办公室里的三人,也是看得到,不少的病人和家属正朝着科室门口涌动而去。
似乎是在围观着什么。
见状,三个人脸色当即大变,这莫不是病人和病人之间打起来了吧?
周成赶紧说:“严军,你去叫罗云老师过来,权子,你去打安全办电话,我怕可能会出事情。”
可张正权已经跑了出去,说:“周成哥你帮我打下电话,我去看看情况。”
周成立刻往外也开始走,一边开始在相册里找安全办的电话。
主要是找后三位的区别。
杜严军则直奔主任办公室而去。
不过,周成走到了走廊的转角处,就发现,事情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只见科室的门口,便衣蔡东凡面前跪着一对中年夫妇,就要对蔡东凡磕头道谢。
可蔡东凡却不停地拉扯着。
只是蔡东凡一个人,跪下的人有两个,好像有点拉扯不过来,转头看到了穿着白大褂穿过了围观人群,大骂道:“张正权,上来帮忙!”
“别拍了,各位病友们,别拍了,千万别发出去,这样影响不好,这都是什么年代了。”蔡东凡一边说着,一边把那个中年男子给强行扶了起来。
与此同时,张正权也把中年妇女给扶起来。
蔡东凡对两人说:“你们这大庭广众的,这是做什么呢?”
然后指责看起来格外老实后道的中年男子:“男儿膝下有黄金,随便下跪算个卵球?”
“有什么话,我们去办公室说,这里人多。”
蔡东凡赶紧劝。
这在医院,不管是病人也好,家属也好,给人下跪都不是个事情,什么年代了,若是被心术不正的人为了吸引流量做一下文章,那他就真的是有八张嘴也说不清了。
即便是父母长辈,也只是在极为特殊的情况下,才能够坦然接受儿女的跪拜。
蔡东凡赶紧把人从后门拉进了主任办公室,周成见状也连给电话里安全办的值班人员解释:“没有没有,是一场误会。”
到了办公室,蔡东凡客气地让这对中年夫妇坐下,然后还让杜严军给他们端了两杯水。
两人连忙摆手,站起来接。
蔡东凡这才对那老实的中年男子说:“老弟,我这都还有点糊涂,你们是什么人啊?我好像从来没见过你们啊。”
蔡东凡的年纪比老实巴交的中年男子要大。
他媳妇身材微胖,此刻头发乱糟糟的,虽满脸都是笑意,身躯半躬着,一副非常虔诚的模样。
然后看向他包扎的左手手掌:“你这里是不是受伤了?要不要我们给看一下?”
老实的中年男子这才紧了紧双手,头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低下了头去,似乎并不善于言辞。
他老婆打了中年男子一眼,说:“蔡主任,你自然是认不得我们的,但你的确是我们家的大恩人啊。”
“那罗三根,还多亏了你,才这么快被送进去。”
“我家里这个,他不会说话得很,只会冲。你别管他。”
不过蔡东凡已经走上前,捉住了中年男子的手,稍微翻开,虽然缠绕着纱布,但里面仍然有血迹渗透而出,看起来应该只是粗略被处理过。
忙说:“这么处理可不行,你这个肯定还得做清创处理。你们去急诊科看过没有?”
“没有的话,我可以帮你们给骨一科打个电话,你们赶紧去住院,要是再留了什么后遗症就不好了。”
“你这是怎么受伤的?别人砍的吗?要不要帮你们报警?”
中年男子却不顾,只是抓住了蔡东凡的手,眼圈一下子就红了起来,然后不断摇头。
这才沙哑地开口,支支吾吾道:“我昨天去罗三根家那边蹲了半天,拿着刀,从学校跟了一路,到了家。今早也是看着他们两个出门的。”
“我本来打算把他儿子杀一个再把罗三根也杀了,然后再偿命,如此正好打平了。”
“但我太软蛋了,我都竟然没下得去手。”
“我只把我自己给砍了。”
听到这话,蔡东凡和罗云等几个人都是猛地抬头或者转头,盯着中年男子看,目光复杂。
蔡东凡心里也是暗自感慨,大哥,你知道你说的是啥话么?
就你这些话,我们如果报警的话,你也会被带走受教育的。
他老婆则是又狠狠地打了他的肩膀一巴掌:“你就知道冲能,你最能了是吧?你要是杀了人,我怎么办?闺女怎么办?”
“闺女昨天害怕得一个晚上都没睡着,他一直在找他弟弟,找你。”
好吧,中年妇女这话,让蔡东凡的眼眶稍微有点湿润了。
蔡东凡闻言,便看了看时间,而后劝说:“老弟,我也很同情你的遭遇,但人死不能复生。”
“虽然逞一时之气,会当时舒服了,对你儿子也看起来算公平,但你老婆说得没错,你若是没了,她和你女儿是无辜的。”
“你趁着和你老婆还年轻,看能不能再生一个吧。”
中年汉子说:“我儿子今年才七岁,我闺女十岁,他们两个的感情极好。我儿子也懂事,五岁的时候,就在我生日的时候给我下了一碗面。”
“每个学期的期末考试,都能考很高的分数。”
“每次我回家都会给我打一杯水。”
“皮虽然也有点皮,但从来不惹祸,村里面就没人不喜欢!”中年男子噙着泪说着,然后挤了挤双目,双眼已然再次布满了血丝。
“他到底是招惹了谁了?”
“别人就羡慕我有个好儿子好女儿,我招谁惹谁了我?”
“我就没想过再生一个,我就觉得他挺好——”中年男子低声衷诉着。
他老婆陪着哭,蔡东凡等人都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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