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罗小明
黄巾军的营寨中沸反盈天,战鼓声响起
葵城的城楼上,王恩一夜未睡,他披挂着朱儁的盔甲站在城楼站了一夜。
城墙上还屹立着朱儁的火红色大纛,朱儁离开葵城的消息只有军中少数的将校知晓。
“咚,咚,咚!”
隆隆的战鼓声回荡在旷野之上,城外的黄巾军已经开始集结了。
王恩望着城楼下浩浩荡荡的黄巾大军,昨夜东面那大片的火光被王恩尽收眼底,王恩心中清楚朱儁多半是遭遇了不测。
王恩不敢想象,若是葵城城内的守军得知朱儁已经不在葵城之中了,会是什么样的后果。
现在城中的汉军知道昨晚的夜袭已经失败,正处在士气低落的时候,而且他们并不见多少人回营,也是起了疑心。
黄巾大军浩浩荡荡,辰时四刻,黄巾大军的军阵已经在葵城的南面,还有东面展开。
许安早在决定南下和朱儁河内汉军决战之时,就快马传信至天井关。
让天井关的守军去打造攻城器械,如今各式攻城器械一应俱全,都是出征之日从天井关带来的。
就是考虑到如果汉军死守葵城的状况。
“呜————”
黄巾军的号角声远远传来,一支遍打红旗的黄巾骑兵从黄巾军的大阵中飞驰而出。
城墙上守卫的汉军都诧异的望向那支奇怪的黄巾军骑兵,王恩也循声望去。
只是那支骑兵离得的越近,王恩的脸色就更难看了一分。
那黄巾军骑兵持着的红旗,全都是汉军丢下的旗帜,有队率旗,有屯长旗……甚至还有祖茂、韩当等人的旌旗。
骑阵中最为夺目,就是一面火红的将旗,那正是孙坚的将旗。
葵城城墙上人声逐渐嘈杂了起来,守卫的汉军尽皆惊恐的望着城下。
那可是孙坚!那可是江东的猛虎!
战无不胜,勇冠三军,黄巾之乱斩将夺旗不胜其数的孙坚。
就在他们议论的时候,一名黄巾军的骑士突然越出骑阵,王恩定睛一看,双手不由的握紧了栏杆。
那黄巾军骑士马后用绳索拖拽着一个人,那人穿着的正是朱儁的盔甲!
“朱儁首级在此!尔等何不早降,免受刀兵之苦!”
城墙上的汉军也认出了朱儁的盔甲。
“那不是将军吗……”
一名汉军的什长浑身颤抖犹如筛糠一般,他看着城墙下那被黄巾军骑士战马拖拽的人,几乎连话也说不全了。
“将军不是在城楼上吗?而且大纛都在……”
另一名汉军脸上有些惊恐,但看着城楼上那穿着朱儁盔甲的人,眼中也露出了疑惑之色。
“瞎了你们的狗眼,将军就在城楼之上,城墙下的盔甲不过是‘蛾贼’术士施的障眼法,不要被他们的妖术骗了!”
一名汉军军候跨剑疾步走来,大声的呵斥道,止住了此处的喧嚣,但其余各地嘈杂的人声却越来越大。
王恩此时也不敢下去检阅军队,不比晚上巡营,白日脸庞看的请清楚楚。
葵城这些军士,多有认识朱儁面容的,王恩只要一下城楼,众人看见他的面目必然露出马脚,到时候知道朱儁身死。
只怕葵城内的汉军不等黄巾军来攻,只消片刻的功夫便会土崩瓦解。
“下令床弩还击!传令下去,此乃黄巾军妖术,各部军士不可被其迷惑”
王恩当即立断,大声发号施令。
背插着令旗的传令兵将王恩的将令传下,城墙上几架仅有的床弩被汉军的力士拉开了弩弦。
葵城城外,朱儁的大纛旗也被许安看到了眼里,还有城楼上那披挂着朱儁盔甲的人影。
“朱儁不是昨日被主公斩杀了吗,那这城楼上?”
徐晃一脸疑惑的看着城楼上的朱儁,不由疑惑的问道。
阎忠跟在许安的身旁,看着葵城的城墙向着龚都解释道:“那定然是城中的某人穿着朱儁的盔甲,伪装成朱儁尚在军中的假象。”
“若非主公慧眼识破了朱儁撤退的计划,只怕是我们真会以为,这城楼之上的人就是朱儁本人。”
“影武士,倒是有点意思……”许安牵引着枣红马在军阵之前,他现在确实有点怀疑夜间自己所斩杀的是不是朱儁。
城楼上那名穿着朱儁盔甲的人,倒是让许安想起了后世的一部电影——《影子武士》。
电影背景是日本战国时代,武田信玄击溃织田信长与德川家康的联军,却急死于军中。
危难关头几个家臣秘密找出一名面容酷似信玄的盗贼假装信玄以稳定军心,并维持了三年之久的故事
许安一双鹰目扫视着葵城的城墙,仔细的观察着汉军的守备情况。
派遣骑兵持着缴获的军旗在城下示威,确实极大的打击了城中汉军的士气。
但是城中的守军很快做出了反应,葵城城墙上的床弩虽然没有射中前去示威的黄巾军骑士。
黄巾军的骑士也不敢多待,在第二轮弩箭到来之前他们就撤退离开了葵城的城下。
由于距离的问题,也没人能看清朱郡首级的面容,所以在短暂的骚动后。
葵城中的汉军还是恢复了平静,他们都相信朱儁不会就这样死去,“威声满天下”的钱塘候仍旧在城楼之上,与他们同在。
“城中汉军虽乱,但他们以为主将尚在,尚有一战之力。”
阎忠皱着眉头思索了片刻之后,对着许安说道。
“我以为此时正是撤军的时候。”
不待许安言语,一旁急躁的龚都就开口反对道。
“我们连番大胜,正是一举消灭葵城汉军的时候啊,凭什么这个时候退?!。”
徐晃听到阎忠的话,也是略显疑惑的看向阎忠。
“那城楼上的朱儁定然是假,此番我军和河内汉军激战数场,已是伤筋动骨,现如今我军已经斩杀朱儁,击败了河内的汉军,何必再为这个假朱儁,折损更多的军士?”
“当务之急是集结军力,进取上党郡。”
“那万一这个朱儁才是真的了?”
许安眉毛一跳,他真有些怀疑这是不是朱儁计谋了。
是朱儁的弃车保帅之举,让他以为自己斩杀了朱儁,然后达到目的,不愿意再折损军士,放弃围城,劫掠一番后,退回太行山。
但是许安也知道这多半不可能的,除非朱儁清楚许安南下出太行山,和他决战的目的是单纯只是为了名望。
而不是和之前黄巾之乱时,波才进攻长社,想要进犯司隶,攻击洛阳,动摇汉帝国的统治,亦或是劫掠河内郡。
但许安心中还是有些动摇,万一朱儁真的看破了他心中的想法,万一城楼上的那个朱儁才是真的?
经历了此间种种,许安已经不敢再小瞧这个时代任何一人了,更无论历史上青史留名的汉末三将了。
许安望着城楼上的“朱儁”一时间,真有些举棋不定了。
第一百四十九章 攻城
葵城外的鏖战,确实让许安麾下的军士减员严重。
许安麾下的黄巾军先是和朱儁统率的汉军在葵城的旷野野战,随后简单的休整过后,便又发起攻势,清除葵城外的汉军营寨。
根据阎忠的统计,黄巾军中伤亡最大便是新成军的武卒和锐士。
到今日黄巾军武卒营尚能出战的只有三千一百人,锐士营能出战的有三千九百人。
中军派去支援黄巾军右军的一千余名锐士,只余下三百余人,连军司马黄三战死。
于毒的统领的黄巾军右军,野战时被黄盖带领的汉军锐士冲破了军阵。
现今能出战的军士只有四千六百余人。
黄巾军左军在张燕的指挥下,和汉军的右阵不相伯仲,加上张燕调度有序,伤亡不大。
但是后面攻击汉军在葵城外的西寨时,张燕统率的左军承担了主攻的职责,所是也有了近两千人的伤亡。
也就是说许安麾下的黄巾军原来有31000余人,如今尚能出阵的还有24000余人。
这两日来,黄巾军一共有七千多人的伤亡,这个年代刀剑之类的外伤,死亡率本就极高。
连一些地位崇高的将领,都可能因伤病死,更无论这些普通的军士了。
太行山中虽然不缺草药,但却极为缺乏医生,许安也找寻了一些人来充当军医。
但这些医生的多半只是粗通药理,让他们处理复杂的外伤,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所以黄巾军受伤的军士,可能有大半会就此死去。
当初许安在广宗城内黄巾军的伤兵营时,伤兵营中每天都有很多人被抬出营地。
他们或是死于感染,或是死于伤口迸裂,甚至可能有被活活被疼死的。
张角麾下那些照顾伤兵的黄巾军的符祝,比许安现在如今招募的那些粗通药理的军医,医术要高明的多,但是还是无法救护所有人。
甚至到了后世,医疗水平急剧上升,伤兵的死亡率却依旧居高不下,直到青霉素的发现后,伤兵的死亡率才降低了下去。
兵力折损过大,这也是为什么阎忠在斩获了朱儁的首级,达到目的后,就提议许安回师上党,放弃继续剿灭城中的汉军。
虽然葵城内的汉军,应该也只剩下六七千人,虽然城防薄弱,士气低落。
但黄巾军此番进攻少说也要折损两三千人。
而且就算全灭了葵城的汉军,河内郡也无法守住,成为许安的基业,河内的地理位置,决定了许安根本无法防守。
如果许安有占据河内郡的势力,那么他现在就可以取下汉帝国的京师洛阳。
可惜无论是太行黄巾后勤还是兵力,都无法支撑许安占据河内郡。
许安现在虽然还有两万四千余人,但若是他敢进犯洛阳,不说洛阳还有守卫的禁军,高大的城墙和护城河。
就是单凭各路来援的勤王大军就足以将许安的部队全部吞食。
太行黄巾的家底实在是太薄了,太行山内能自给自足就很不错,根本不能供养军队。
现今太行山的居民,甚至有时候都还需要黄巾军来接济才能存活。
这也是为什么阎忠对上党一直念念不忘的原因之一。
上党郡几乎四面环山,易守难攻,中央是适合耕种的长治盆地和晋城盆地。
其地更是兵家必争之地,素有“得上党可望得中原”之说。
许安轻拉缰绳,止住了枣红马不安的踏步,回头望着众人沉声说道:“不管城上的朱儁是真是假,我都要攻下葵城!”
“我之前在天井关说过的话,我不知道诸位可否还记得。”
许安环顾众人,左手高举。
“我说过,我要在着葵城筑一座汉军的京观!就如同皇甫嵩在广宗,在下曲阳的所作所为一般!”
许安左手握拳,猛然挥下。
土黄色的大纛下,清脆的木哨音陡然响起,四下令旗摇动。
“咚,咚,咚!”
昂扬的战鼓声被着上身的黄巾军力士敲响。
下一刻,葵城之外的黄巾军大阵缓缓向前,大阵的前方,也响起了排山倒海般的号子声。
黄巾军的军士推着巨大的撞车,还有云梯骤然开始加速。
高大的井阑行进在黄巾军军阵的最前列,黄巾军制作工艺虽然比不过汉军的工匠。
但是葵城城墙不过四米多高,五六米高的井阑,黄巾军还是能制作的出来。
毕竟太行山中也确实有不少的工匠,还有就是许安之前从晋阳城撤走时,在晋阳城中也掳走了一批工匠。
高大的井阑之上,每一架井阑顶部都站立着四十余名黄巾军的弓弩手。
这些井阑给葵城内的汉军带来的压力无疑是巨大的,井阑抵进,敌军可以居高临下射击他们。
而汉军在城内却没有什么有效的掩体来遮挡,敌军的井阑无论是在杀伤上,还是在心里的压制上效果无疑都是巨大的。
虽然火箭对井阑的威胁巨大,但是王恩根本没有料到黄巾军居然还有井阑这样的攻城器械。
这些井阑应该是黄巾军昨日夜间偷偷运到营寨之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