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罗小明
太平道在山中发展的势头非常的迅捷,不算山中的住民还有军士家眷在内,如今军中有近半数的人都已经通过了考核加入太平道了。
许安收起案牍上的竹简,他麾下军士如今虽有6万之众,但装备杂乱,甚至还有些军士握持着木枪,训练程度也各不一样,编制也是极为混乱,甚至很多军队,连军官都没有编满。
如今山中钱粮的问题已经暂时解决了,而且还收获了大量的武备,许安也认为正是时候整合一下麾下的军队。
连番的大战也让许安对这个时代的战争更为了解了一些,也让许安更加清楚了他麾下的黄巾军。
不同于其他的军队,黄巾军的组成很多都是太平道的教徒。
晋阳之战更是让许安看到了属于信仰的恐怖力量。
士气是战争中极为重要的一环,而信仰能坚定人的意志,更能提升军队的士气。
石脆山之战,是机缘巧合,天赐的良机,所以许安才决定出战,乘着暴雨汉军斥候无法出营之时,奇袭汉军大营,使得汉军最终放弃进攻井陉的计划。
正因为石脆山一战中,许安按照《太平经》上对天气的预测,假借天威,众人皆以为有呼风唤雨之能,在军中黄巾军方士的推波助澜下,许安在军中的威望几乎达到了顶峰。
所以晋阳之战时,当许安亲赴战阵之时,整个晋阳城外的黄巾军都沸腾了起来,继而击溃了城墙上顽强防守的汉军。
而由太平道狂信徒组成的黄天使者,他们身披着坚固的盔甲,手持着锐利的兵刃,在战阵中更是无往不利,更重要的是他们悍不畏死!
他们每一个人都是太平道最虔诚的信徒,他坚信他们是为黄天而战,就算战死也能魂归黄天。
许安初次见到黄天使者时,脑海中浮现的第一支和他们相仿的军队,就是后世天下闻名的“陷阵营”。
冲锋之势,有进无退,陷阵之志,有死无生。
如果他麾下这数万人都同黄天使者一般有着这样狂热的信仰,那将会是一支多么恐怖的军队,悍不畏死,永远不会出现溃逃。
但许安也知到这是不可能存在的事情。
张角布局十数年,信徒数百万之众,但麾下黄天使者最多之时也不过数千人。
太行山中许安麾下如今军士有6万多人,黄天使者也不过刚过五百之数。
在晋阳之战中,许安还注意到了一点,黄巾军方士带头发起的冲锋,比起黄巾军中普通军官率众冲锋,所起到鼓舞士气的效果要显著的多。
黄巾军不同于其他的军队最特殊的一点,就是他们在宗教信仰的加持下,士气和战力都能得到显著的提升,甚至有些时候都能达到悍不畏死的程度。
广宗之战时,张梁就以黄巾方士在楼橹上作法,鼓舞众人的士气。
突围之时张梁阵前,抛洒符纸,漫天的符纸迎风自燃,直接将士气跌落至谷底的黄巾军重新鼓动了起来,一举突破了汉军的防御,带领着麾下军士安全的撤回了下曲阳。
许安取出怀中的《太平经》, 摩挲着《太平经》的封面,感受着手中的触感。
恍惚间好像又回到了下曲阳城外,在帐中听到了张梁的询问。
“前些日子你已粗通太平道经义,我太平道有,天,地,人三篇道统,皆为无上妙法,你想选哪一篇修习?”
“天篇,为我兄长张角所学,顺天应人,因势利导,决胜千里,是为天时。”
“地篇,为我兄长张宝所学,因地制宜,依凭地势,运筹帷幄,是为地利。”
“人篇,为我所学,人心所向,上下团结,归于一心,是为人和。”
许安定了定心神,翻开了放在案牍上的《太平经》。
“人心所向,上下团结,归于一心,是为人和……”
随着《太平经》的翻动,许安的眼神也逐渐的清明了起来。
历经了如此之久,辗转千里之地,他终于找到了一条适合黄巾军前行的道路。
……
三日之后,整军的消息从许安的住所传出,继而传遍了整个太行山脉。
随着一份份的调令,分布在太行山的各处的黄巾军军士都开始向着半云山的方向靠拢。
直到十一月中旬,除了留守在各处关隘的守军外,各地的军士都陆续赶来,5万余人被集结在了半云山附近的两处平缓的河谷处。
第一百二十七章 河谷集训
这次整军,许安共计征召了52232名黄巾军士卒,此时这五万余名黄巾军就驻扎在半云山河谷外的池尾谷,林虑谷两处河谷中。
两处河谷中根据许安的军令,分别修建了10个营寨用来容纳集训的军士,每个营寨可以容纳2000到3000人。
池尾谷的一处军营中响起了聚兵的战鼓声。
原本寂静的军营顷刻间变得人声鼎沸,无数军士从军帐中走出,一道道土黄色的溪流沿着营帐中的间隙,快速的向军营的的校场涌去。
三通鼓响停,校场之上,两千六百名黄巾军已经列队完毕。
杨木身披着重甲,左手持着塔盾,右手握持着长戟,在队列中站得笔直。
他目不斜视的盯着前方,经过了赤石岭下一个月的集训,他已经完全习惯了那种怪异的被称之为军姿的站立姿势了。
十一月份的太行山冷的有些刺骨,但却没有刺透他身上厚实的衣服。
赵绩左手按在腰间的环首刀上,他也是同样的装扮,此时他正带着两名亲卫行走在队列的缝隙之间。
看着身旁整齐的队列,赵绩不由的微微颔首,不愧是从各个军中选拔出来的精锐,不说给人的气势和感觉,光是排列成的队列就已经比他原先带的军士要整齐和迅速不少。
这处军营与河谷中别处军营大为不同,这处军营的名字叫做——武卒营
晋阳之战后,许安从晋阳城的武库中缴获了4000多套铁甲,再加上张燕和于毒两人,还有山中从太行八陉的武库中获取的,还有1000多套铁甲。
共计有5000多套铁甲,许安没有分散发给军中,5000套铁甲丢入6万多人里面连一成的披甲率都达不到,还不如集中起来。
所以许安从五万人中挑选出了5200人,发放铁甲,塔盾,曲缘盾,长戟,称其为武卒。
选拔完武卒后,又从中挑选了5200人,发放皮甲,长戟,称其为锐士。
杨木就是从原来的军中被选拔成了武卒,至于赵绩,他历经数战,武艺本就尚可,再加上是根正苗红的跟随着许安一路过来的三家子弟,自然也被选入了军中,还担任新编武卒的队率一职。
弓兵和弩兵则是分别设立了一部,以2500人为一部。
剩下的36832人被分成了14部,约2600人为一部,只发放长矛。
太行山中虽然有不少铁矿,但是缺乏开采的人员,还有工匠。
山中的铁匠只有数百人,之前阎忠说农具稀缺,其实也是没有办法,山中的铁匠和工匠都被许安集中了起来,打制长矛。
直到这次整军之时,新打造的长矛再加上原来的存货,才勉强将所有来河谷集训的军士全部都武装了起来,
武卒的训练可谓是三军之中最为辛苦的,在练完战阵之后,直接就是负重行军,五里路的来回负重急行军,直接拖垮了为数不少的军士。
日近黄昏,武卒的训练总算是结束了,营中的饭菜也早已准备就绪,杨木脱下盔甲后,径直来到了本队吃饭的军帐外。
一碗粟米粥只几口便被杨木全部灌入了肚肠之中,随后他拿起一块肉脯,直接就塞进了嘴中。
好像很久没有吃过东西一样,随后又装了一碗粟米粥,这停下了下来,盘腿定定的坐在地上。
这份凶恶的吃香倒是让一旁的陈伍和王起看的呆住了。
陈伍哭笑不得的问道:“兄弟打哪里来的啊,你这怎么好像几天没吃过东西似的?”
杨木将口中的肉脯都吞入肚中,又喝了一口粟米粥,这才缓了过来,听到陈伍自己倒是先笑了起来。
杨木指着陈伍身后,颇为无奈的说道,“你跟这货在一起久了也是这副吃相。”
陈伍和王起回头一看,便看到了一个身形颇为魁梧,皮肤有些黝黑的大汉走了过来。
只见那大汉一口气便将碗中的粟米粥一饮而尽,随后更是连喝三碗米粥,将分食的民夫吓的连连摆手。
那大汉意犹未尽,眼前一亮,却是看到一旁的肉脯,他一把抓起一块肉脯咀嚼了一下便吞进了肚肠之中,又想抓另一块。
“每人每日只有一块肉脯,可没有多得了。”
分肉的民夫连忙将盛肉的瓦罐抱在了怀中,也是连连摇头。
那大汉见状也没有胡搅蛮缠,他退后了几步目光四下搜寻了起来,好像在找什么人,视线很快移动到了坐在一旁的杨木身上。
“杨大哥!”他兴奋的叫了一声,只几步便走到杨木的身旁,“我就说怎么不见杨大哥人了,原来杨大哥已经比我早到了。”
杨木只觉得脸皮忍不住抽动,扶着额头不想言语。
这时一旁一名留着山羊胡的汉子钻到了王起的身旁,摇头晃脑的说道:“我们三人之前都在杨凤麾下,赤石岭不是集训营嘛,那集训营中饭食可不比武卒啊。”
“一个队五十多人一起吃饭,吃饭都是用抢的,那抢的慢了的人可就要挨饿了。”
山羊胡的汉子喝了一口左手上的粟米粥,右手指着杨木旁边的大汉说道。
“他叫钟后,这饭量你们刚刚也见过了,当初在集训营钟我们三人就是同队,不是这副吃相,怕是早饿死在赤石岭了。”
山羊胡的汉子碗中的米粥此时喝的也差不多了,他昂起头将碗中的米粥一饮而尽,残余的米粥也被他舔舐的一干二净,半点也没有浪费。
“还是这武卒营里面的伙食好,还有肉脯吃。”
训练期间不允许交谈,陈伍、王起他们两人和这三人虽然同什,但直到现在才真正的说上几句话。
陈伍抱拳行了一礼向着几人郑重的说道:“在下陈伍,见过诸位同道。”
王起面带笑意的拱手说道:“在下王起,见过诸位同道,大家同在一什,可以多多照应。”
“杨木,见过诸位同道。”
杨木拱了拱手也报上了自己的姓名。
“田璋,见过诸位同道。”
那山羊胡汉子擦了擦手,不知从哪里又掏出了一块肉脯,报上了姓名。
“钟后,见过诸位同道。”
那大汉笑了一笑,也是抱拳行礼。
第一百二十八章 万胜!!!
秋去冬来,当调令从河谷中传向太行山四处的时候还是秋季,如今却已经是中平三年(186年)的二月了,步入了春季。
“呜————”
悠扬而低沉的号角声回荡在河谷之中,唤醒了无数还沉睡在梦乡之中的黄巾军军卒。
“咚!”“咚!”“咚!”
浑厚的鼓声的相继在河谷中的各处军营中响起,原本寂静的山谷顷刻间变得喧嚣了起来。
号声刚响起时,杨木就已经睁开了眼睛,他直接钻出了温暖的被窝,以尽可能快速的穿上了冬衣,然后开始整理起了床铺,帐中其他的军士也纷纷爬将了起来,没有丝毫的延误。
许安设下的军规其中一条就是:呼名不应,点时不到,违期不至,动改师律,此谓慢军,犯者斩之。
三通鼓停,没有到达校场,就是点时不到,不过集训期间,第一次迟到只是处鞭刑,二次迟到处棍刑,三次迟到才斩首。
杨木所在的武卒营虽然都是挑选的各军的精锐,但也有数名军士被处以鞭刑,不过却没有人受棍刑。
只是听上官说起其余各营中,斩首的军士都有不少。
第一通鼓声刚停,帐外已经传来赵绩的呼喊声,杨木帐中的众人已经穿戴完毕。
“别让队率久等了。”王起站在帐外大声的朝着帐中喊道:“今日演武,都快点!”
武卒营中各处营帐中,都传来各自队率和什长的吼叫声。
随着各队主官的吼叫声,第二通战鼓也已经响起,武卒们跟着背插的靠旗的什长走出了各自的营帐,随后汇聚在土黄色的队率的军旗下。
一道道狭小的溪流越聚越大,慢慢的向着武卒营的校场汇聚而去。
随着轰隆隆的踏步声,还有兵甲碰撞的声响,不绝于耳,伴随着步鼓声,尖哨声,一队又一队身披着重甲的黄巾军武卒在校场上站定。
无数旌旗在校场上迎风飘扬,土黄色的背旗如同密林一般从人群中伸出,枪戟林立,寒衣铁甲。
三通鼓停,两千六百名武卒已经列队站定,寒风之中两千六百名黄巾军武卒站的却犹如标枪一般挺立。
徐晃骑在战马上,领着数十骑缓步而来。
举目望去校场之上,人头攒动,尽是黄色的头巾,旌旗在寒风猎猎作响,一股肃杀之气扑面而来。
“呜————”
号角的声再次响起,徐晃抬头望向号角声传来的方向。
“出营!”
徐晃策马扬鞭,双腿踢动马腹,率先走出了营门。
“出营!”
军令一级一级的传下,令旗挥舞,各队的主官大声的重复军令。
“出营!”
“出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