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天之世 第508章

作者:罗小明

许安观察着雷铜的神色,假装不经意说道。

“我等同帐为士,自然认识,大贤良师为何如此发问?”

雷铜眼神微动,他不知道为什么许安突然提起吴懿、刘璝、庞异三人。

益州军杀入成都城中后,很多部曲之间都失去了联系,被乱兵所冲散。

顽强抵抗的东州兵不少,但是那些想要逃跑的军卒也不少。

雷铜和吴兰还有吴班等人其实是想要逃走,事不可为,他们也不想陪着成都一同葬生。

毕竟当时他们实力并没有损失太过,若是逃走,还可以从汉中等地借兵,还有一战之力。

现在雷铜其实都还不知道刘焉已经自焚而死。

“我军一路南下,于沿途留下了数千军卒驻守,就在前不久收到他们的传信,说是发现了一支北撤的部曲,那支部曲的统领便是吴懿、刘璝、庞异三人,现在他们三人都进入了绵竹,其余人被安置在我军在城外的军营。”

许安笑了一笑,彷佛是在说一件普普通通的事情。

雷铜心中猛然一沉,他知道有一支东州兵逃出了成都城,他们肯定是往绵竹去的,而黄巾军早已经是占据了绵竹,那支逃出去的东州兵多半是凶多吉少,但是就算是早有预料,现在从许安的口中听闻还是让雷铜心中百味陈杂。

吴懿、刘璝、庞异三人现在多半是见到了绵竹的旗帜变幻,不敌黄巾军落败,最后选择了投降。

雷铜眉头微蹙,他想起了一件事,北撤的这支部曲之中他没有听到刘焉的名字,而在城内,也没有发现刘焉的踪迹。

雷铜面色复杂,他有心想问,但是又怕询问刘焉的事情开罪了许安,毕竟刘焉现在已经是旧主……

但是刘焉毕竟是旧主,雷铜的出身只能说是普通,但是却蒙刘焉提拔,官拜校尉,节制一军,得以福泽宗族。

“敢问大贤良师,可有使……可有阳城侯刘焉的消息……”

雷铜犹豫再三,还是问出了心中的问题,那声使君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话到临头变成了阳城侯。

“雷校尉可见到了最先从北城燃起的那一道大火?”

许安没有直接回答雷铜的问题,而是说起了其他事。

“记得,那是……”

雷铜眼神闪烁,他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他已经明白了许安的意思。

“如果吴懿说的是真的话,现在阳城侯应该已经不在这人世间了。”

许安看了一眼雷铜,心中对于雷铜的评定不由的又高了几分。

走到了这一地步,危难之际,却还是可以不忘旧主。

看着雷铜,许安想起了和贾诩一起北投而来的张扬。

张扬的旧主是丁原,投奔到太平道后,他的请求也是希望许安能够为丁原报仇雪恨,斩杀董卓。

许安领兵进军关中,张扬在华阴之战,冲锋在前,舍生忘死。

斩杀了董卓之后,张扬便彻底归心,无论是处理政务,还是南征北战,张扬从来都是尽心尽力。

忠,心放在中间,不偏不倚就是忠,本义为尽心竭力。

那个在一众朝臣噤若寒蝉之时,仍旧敢于掷书怒骂的丁管,他虽然忠心的那个腐朽的汉庭,但是他的气节仍旧让人佩服。

这个时代,是深受儒家思想影响的时代,不仅是世家大族,还包括的升斗小民,数百年潜移默化的作用的是可怕的。

许安自然不会逆着这时代的洪流,一切从实际出发,革新也必须要顺应时代的洪流,许安也没有想过一蹴而就。

现在太平道之中五大派系,太行派系、四州派系、冀州派系、并州派系、凉州派系。

太行派系就是便是以刘辟、龚都两人为首的最早跟随着许安的一众太平道出身的黄巾军将校。

郭泰、张燕、何曼、周仓、裴元绍等一众太平道出身的军将都是属于这一派系。

四州派系则是懿纪昂、卞喜、管亥一路辗转而来的四州黄巾军。

太行派系、四州派系两派走的很近,实际上是为一派,力量也最强,但是主要力量都是在军伍之中。

因为阎忠的影响,并州派系和凉州派系走的很近,实际上并州派系和凉州派系都同时是以阎忠为首,实际上他们也是属于一派。

冀州派系影响最小,人数最少,以许攸为主导,但是许攸现在也算是位高权重,颜良、文丑两人也已经是相继升为了将军,分别获封昭武将军、昭烈将军。

许攸就任中州布政使,因为其出身世家的原因,因此段煨、徐荣等在关中颇有影响的将校也都和许攸关系良好。

说是冀州派系,但是在中州也广有影响,实际上不应该叫做冀州派系,而应该叫做中冀派系。

现在太平道派系不严格来说,只有三派,一是太平道派系,二是凉并派系,三则是中冀派系

不过好在,现在太平道持续不断的发展,还有独立于外的鹰狼卫监察,暂时还没有出现派系倾轧的情况,多是良性的竞争。

现在任宪带领的益州军主力已经被包围在了成都城成为了瓮中之鳖,插翅也难飞。

益州之地已经是太平道的囊中之物。

攻占了益州,不可能将所有人都斩尽杀绝,自然也会慢慢的形成的派系。

古时交通不便,宗族观念极重,很容易便会形成以地域为主的派系。

堵不如疏,这些事情不可能堵住。

益州交通往来多有不便,在古时更容易形成地域派系,而且因为和外界基本没有交通,他们的地域性也会更强。

雷铜看起来,倒是一个可以扶持的人。

益州豪强世家的实力颇强,这一次若是击败了任宪,益州世家豪强的影响和实力确实是大幅度的降低,但是也需要多加警惕。

昔日刘备入主益州,穷尽多年,仍旧没有办法完全掌控益州。

虽然因为其身份的原因,不可能如同黄巾军一般对待益州的世家豪强,但是也侧面的反映了益州豪强世家的势力有多么的强,在地方影响有多么的深远。

要想彻底掌控益州,必须要耗费大量的精力和人力。

现在太平道内辖民虽然说起来有七八百万,近千万的人数,军卒也有数十万,但是那是算上了屯田兵。

马上大灾和大疫将会席卷整个天下,带走无数人的性命,给原本就已经处于风雨飘零之中的中原大地沉重的一击。

许安自然不可能将自己麾下的主力全都拖在益州,只是为了益州的驻防,安定。

若是能够收复东州兵,让东州兵彻底归心,那么无疑是一大好事。

东州兵历史上的战绩也算是显赫,他们的战力其实并不弱,若是没有黄巾军的援助,恐怕任宪也是会步贾龙和任歧的后尘。

益州的豪强世家,早已经被许安定为了必须要清除的势力。

以后黄巾军治理益州,主要是依靠益州本土的黄巾军,还有东州民,各地也会派遣流官和游方道人。

“我不知道在巴蜀之地,民间传言我太平道到底是什么模样。”

“卒有取民麻一缕以束刍者,立斩以徇。卒夜宿,民开门愿纳,无敢入者,军律:‘冻死不拆屋,饿死不掳掠’”

许安从怀中取出了一本书,放在了雷铜的手中,沉声道。

“这是我太平道的军律,雷校尉可以翻阅查看,便知道我所说的是否属实。”

“我军击破绵竹,秋毫无犯,入城之后,共斩七十四人,这七十四人皆是趁乱劫掠的波皮无赖,其首级悬挂于城门之上,以示警戒,无伤平民百姓一人。”

“雷校尉的家眷还有其他人的家眷俱是平安,未加斧钺,可以安心。”

听到许安说起了自己的家眷,雷铜的脸色不由的紧张了起来,听到俱是平安之时,雷铜的脸色才恢复了从容。

“大贤良师仁厚,消息若为城内军众听闻,必定安心。”

“雷校尉稍候前往北城,可以将这个消息传遍全军。”

许安停顿了一下,目视着雷铜,肃然道。

“任宪获取了汉庭的支持,被封为建威将军,益州刺史,命其逮捕刘焉,整饬吏治,重新掌控益州。”

“为此,汉庭派出了一支万人的军队进入了益州,益州山高路远,道路险要,消息传递困难,现在不知道这支军队已经抵达了何处,所以州内战事应当速战速决,以免夜长梦多,多生祸端。”

雷铜听出了许安的弦外之音,当下双手作揖,躬身恭敬道:“北城尚有东州兵一万三千人,但凭大贤良师驱策。”

许安偏过头,看向了正燃着点点灯火的成都城,雷铜也是偏头循着许安的视线一起望向城中。

“如今成都城南北西三处城墙皆在我军之手,唯有东面未能掌控,我已命人于城外设下营垒,阻拦益州军撤离。”

“成都局势如此,益州军不可能坐以待毙,现在恐怕正在偷偷向着东城区转移,就等朝阳升起,便要突围。”

许安抬起手,指着东城的方向。

“我已经命人给你们准备好了饭食和火把,子时一到,你们便立即点燃所有火把,向东城区发起进攻。”

“不过你们放心,此战,并不需要你们作为主攻。”

“你们只需要点燃火把,让益州军将大部分的注意力一开始吸引到北部即可。”

“诺。”

雷铜没有多问,拱手应诺。

现在就是许安让他们真的发起主攻,作为先锋,他们也只能是依言而行。

形势比人强,他们的家眷都在许安的手中,在于其一念之间。

看着雷铜走下了城楼,许安的神色微定。

“传令吕布,让他将麾下骑军全部交给文丑,然后带领武卒,等到子时一刻,益州军和东州兵交锋之际,带领武卒自北城城墙进攻东城城墙。”

“传令马超,让他带领三百黄天使者,一千武卒作为前锋,等到子时一刻,自南城城墙进攻东城城墙。”

“诺。”

“诺。”

……

一道道军令自许安的口中传出,一名接着一名的传令兵带着许安的将令飞驰而出。

“传令颜良。”

许安顿了一顿,俯瞰着一片寂静的成都城南城。

“将剩下所有的黄天使者指挥权都交由颜良,让颜良带领黄天使者,自东城区袭击南城区,不要点燃火把。”

许安从怀中拿出了一枚精致的铜铸虎符,郑重道。

徐鸿抬起双手从许安的手中接下了虎符,将其郑重其事的放在了怀中,这个军令,他将会亲自去传达。

黄天使者和腾骧卫一样都是许安的亲卫队,黄天使者是右卫,腾骧卫是左卫。

“庞德何在?”

许安转过身,看向城楼中一众站立于其中拱手听令的将校喝问道。

“在!”

庞德昂首挺胸,朗声应道。

“命你带两曲武卒作为先锋,进攻成都南城城区,不要点燃火把,敌军大部夜不能视物,正是机会。”

“诺!”

庞德轰然应诺,上前了一步,稳稳的接住了许安抛来的令旗。

“其余诸将,随我共进,尊我号令,益州军乱之时,便是我军全军出击之时!”

“诺!”

城楼之中,众将应诺。

“夜晚可见度差,与人遭遇之后,敌我难辨,以口令、口音辨别。”

“口令:苍天已死。”

“答:汉祚将终。”

“若有益州口音者,可视为敌军。”

许安眼神凌厉,环视着城楼之中众将。

“今晚过后,天下十三州,我太平道便已占据四州!”

第七百章 剿杀

火光摇曳,街道中央,两名益州军的军卒紧张的观察着四周的情况。

火堆就在他们的身后不远处,十数名益州军的军卒或坐或躺,沉重的鼾声从火堆处传来。

一个多月的鏖战,再加上这一次的入城战,让这些益州军的军卒无不是精疲力竭,就算是被围困在城中,强敌在侧,但是却没有能够阻挡他们入睡。

他们实在是太困了也太累了,就算是站在原地,倦意还是如同潮水一般向着他们袭来,让他们昏昏欲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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