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罗小明
许安已经暴露了他隐藏的底牌,现在卢植已经完全清楚了黄巾军的部署,此时的卢植再无顾忌,整个战场的局势已经尽在其掌握之中。
“主公,前线情况危急,末将请令带领本部兵马前去接应何曼和白绕两人撤退。”
刘辟不敢耽误片刻,向着站在身前的许安请求道。
“没有机会了。”
许安缓缓的摇了摇头,声音却是低沉的可怕。
“汉军有重甲铁骑,这个时候若是下令撤退,只有全军覆没这一条路可走。”
许安双目赤红,死死的按着扶手,极力的压抑着自己的情绪。
“传令!”
许安霍然回眸,盯视着望杆车上一众黄巾军的将校,厉声下令道:“各军继续前进!突击!全军突击!不惜一切代价,击垮眼前的敌人,击溃汉军!!!”
刘辟抬起头看向许安,他想要劝阻,许安现在发布的这个命令简直就是在自杀。
葵城之战时,刘辟就已经见识过了甲骑具装的威力,他知道重骑兵那无与伦比的杀伤力和冲击力。
如今的黄巾军中唯有黄天使者,或许才有能力阻拦住那支由钢铁铸造而成的铁骑。
汉军重骑突击的方向,正是四州黄巾军的正卒所组成的军阵,四州黄巾军的老卒军阵,四州黄巾军的老卒,不过是和普通的郡国兵实力相当,而且装备还简陋一些,如何能挡住五百余名如狼如虎的汉军重骑。
刘辟都能预想到接下来发生的一切。
汉军重骑击溃了四州黄巾军的老卒军阵,随后便可以避开黄巾军的武卒的正面,斜切入黄巾军武卒的军阵,就这样驱赶着溃兵,一步一步凿穿黄巾军的军阵。
卢植这个时候也定然不会放过趁胜追击的机会,这个时候汉军主力也会因为汉军重骑的加入,重新占据上风,发起全面的反攻。
“刘辟!”
许安面色肃然,沉声喝道。
“你替我坐镇中军,指挥大军调动。”
刘辟被这突如其来的任命感到无比的意外。
“主公?!”
“传令提醒何曼、白绕,让其带黄天使者支援汉军重骑突击的方向。”
“敲进军鼓!吹长音哨!!”
许安面色深沉,紧紧的按着腰间的汉剑,决然道。
“诺。”
刘辟面色凛然,没有选择劝说,而是选择了应下许安的交代,从葵城之后,他对于许安的所有命令都是无条件的信任,都是无条件的遵从,这也是刘辟为什么成为鹰狼卫首位指挥使的原因。
长音哨,是进军哨,也是决死哨。
哨音一旦响起,有进无退,有死无生,未闻金声,不得后退半步。
土黄色的大纛旗已经从望杆车上撤下,移动到了车前。
两百余名黄巾军的骑士正在集结,他们是许安的亲卫骑兵。
五百余名全副武装的黄天使者在徐大的带领下,向着汉军重骑突击的方向已经开赴而去,这是黄巾军最后剩下的黄天使者,他们同时也是许安的卫队,但是现在已经是万分危急之时,更需要保护的是黄巾军前阵脆弱的阵线。
第三百九十六章 重骑之威
“咚!”
“咚!”
“咚!”
两军的战鼓之声在漳水平原的上空来回冲刷,交织在了一起,犹如两名正在搏力的力士,僵持不下,谁也不能使得谁后退哪怕半步。
两军阵前,张闿用手中的长矛拄着地面,胸膛上下起伏大口的喘着粗气,鏖战多时张闿已经是感到了有些精疲力尽了。
近一个多时辰的鏖战,纵使是铁打的身躯,也是很难坚持下去,更何况是肉眼凡胎。
张闿虽然有些体力透支,但是黄巾军的前阵还是一直在轮换军兵,因此大部分的军兵还保有良好的战斗力,还在继续进军。
黄巾军攻势并未因此放缓,不过汉军虽然且战且退,却也是井然有序。
一名汉军屯长眼见张闿刚刚斩杀了两人,面上露了出疲态,心中微一权衡,一步便踏出了军阵。
他知道张闿的就是这阵黄巾军的主将,若是能趁机斩杀张闿,此处黄巾军绝对没有办法再组织新的攻击,他们这边的压力必然大减。
而斩杀黄巾军将领亦是大功一件,只要取下了黄巾军将领的首级,升官发财自然是必不可少。
汉军屯长一步踏出军阵,所有人注意力都锁定在了张闿都身上,垫脚提刀快步而去,就像是一头嗅到猎物气息地野兽,露出了狰狞地獠牙.
“铛!”
一声金戈交击的声音乍然响起,张闿暴喝一声,举起手中的长矛架住的那汉军屯长急速劈来的一刀。
“可笑!”
张闿冷笑了一声,左手弃枪,长枪的枪杆顺势滑向地面,而那汉军屯长手中的环首刀也是向着地面飞速滑落而去。
那汉军屯长奋力一击本就声用尽全力,没有留下任何的余力,此时张闿左手突然弃枪,却是完全没有反应过来,被其带的身形一偏。
张闿眼疾手快,欺身上前,趁着那汉军屯长的来势曲肘一顶,正顶中那汉军屯长的心口。
“哼。”
那汉军屯长面色一紫,差点被张闿这一肘顶到岔气。
“噗!”
利器入手的声音骤然响起,那汉军屯长手中的环首刀早已经是掉落至一旁,他双手紧紧的抓着张闿的衣袖,眼眸之中尽是愕然。
“通。”
那汉军屯长轰然跪倒在地,一百多斤的躯体带着数十斤重的甲胄,跪在了地上。
他的脖颈处,正插着一更短矛,这才是真正的致命伤。
滚烫而又腥臭的血液喷满了张闿整个脸庞,张闿伸手拿住长矛,脸上的表情并没有半分的变化。
张闿握住了那刺入了汉军屯长脖颈处的长矛,随后抬起一脚将那名已经跪倒在了地上,眼眸之中已经失去了所有神采的汉军屯长提倒在地。
“噗……”
鲜血从那汉军屯长的脖颈处流出,张闿手持长矛冷眼看着眼前一众心惊胆颤的汉军军卒,咧开了嘴,漏出了略微有些发黄的牙齿猖狂的笑了起来。
“咻————————”
尖锐的哨音经久不绝,一直回响在张闿的耳畔。
张闿脸上的笑容也慢慢的凝固在了脸上,他知道这个哨音的含义,开战之时,许安就特地派人跟他们这些四州黄巾军的将校,科普了简单的哨音和鼓号代表着什么。
哨音如此长久,除了那最后恐怖的长音哨外,再没有其他的哨音会如此响了。
有进无退,有死无生,长音哨响起,就证明到了至关重要之时。
“那是什么?”
身旁的军卒结阵上前,将张闿接入了军阵之中,就在这时,张闿身旁一名眼尖的亲卫却是突然发现了有些不对,他看到了他们前方军阵的后面出现了很多鲜红色的旌旗。
而之前步步为营,阻碍着他们的进军,缓缓后撤的汉军军卒也一反常态,开始快速的移动着,向着两边撤退而去,而非是向后直接撤退。
“咴————”
一声激鸣的马嘶声从汉军的后阵骤然传来。
张闿心中一紧,情知不妙,在两军阵前喧嚣的喊杀声之中,潮水般的马蹄声显得却是分外的刺耳。
鲜红的旌旗在低沉的天空之中跃动犹如天上降下的天火一般,火焰映照在张闿的眼眸之中,但却是丝毫没有让张闿感到温暖。
张闿现在只是觉得浑身发冷,犹如坠入了万年难化玄冰之中一般。
“止步列阵!!!”
因为过于焦急张闿的脸色显得狰狞无比,他急切的喝令着身旁的军卒排布军阵,他知道将要发生一件极为恐怖的事情。
“举盾,架枪!”
张闿紧紧的握着手中的长矛,急声呼喊。
“架枪!架起长枪!!”
耳畔的潮水声越响越大,张闿的双目死死盯着那跃动的红旗,向后慢慢的挪动着脚步,相隔还有一段距离,但是张闿却是感觉大地仿佛都在摇动一般,甚至有几分站立不稳的错觉。
张闿心中更为慌张,但是他知道自己此阵的主将,绝对不能慌乱。
“不要上前,列阵!!!”
一众黄巾军的军卒并没有发现了战场的气氛变化,他们还在追击着四散而去的汉军,直到听到了张闿的命令的,和急切的哨音才停下了脚步。
“咻—————”
张闿身旁的亲卫吹响了挂在脖颈上的木哨,尖锐的哨音顷刻间传遍了整个大阵。
“轰隆隆————”
更为巨大的响声传来,压过了尖锐的木哨音,那是马蹄踏地所引发的轰鸣之声!
刺骨的寒意弥漫开来,那隆隆的马蹄,彷佛是战马的马蹄直接叩击在胸口一般,让人感到无比的窒息。
“呜————”
苍凉的号角声再度响起,黄巾军军阵前方的汉军军卒已经全部撤离完毕,
张闿的眼前一阵豁然开朗,无数红色的旌旗出现在了他的面前,这一次,那鲜红的旌旗在张闿的眼中已经起了变化,那跃动的红旗不再是火焰。
而是……鲜血……
“列阵!!!”
张闿歇斯底里的嘶吼着,但这一切……都只是徒劳的……
许安的麾下也有甲骑具装,也有重骑兵,但是只有并州的黄巾军知道,而张闿的麾下全是四州的黄巾军,他们何曾见过如此恐怖的场景。
在他们的眼中,这些直冲而来的,并非是什么战马,什么骑兵。
天底下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骑兵?
它们分明便是山中的精怪,洞穴中的妖魔,只有在神话和噩梦中才会出现地鬼物!
恐惧在一众黄巾军的军卒之中蔓延,犹如毒雾一般难以阻拦。
“呼————”
长风吹袭而过,卷起了黄巾军的旌旗,也卷起了汉军重旗那鲜红色的血旗。
烟尘散尽,也将汉军重骑的面容彻底的展露了出来。
无论是马背上的骑士,还是驮负着骑士的战马,皆是披挂着厚重而冰冷的铁甲。
战马的马头和胸腔,骑士的手臂和胸腹,都严严实实被包裹在其中。
张闿怔在了原地,不只是普通的黄巾军军卒没有见过,他也是从未见过甲骑具装,没有见过那些浑身包裹在盔甲之中的怪物。
……
黄巾军的军阵本就因为追击汉军而变得犬牙交错,纵使张闿提前起了警觉,极力指挥,想要重新排列军阵。
但是汉军重骑的速度终究是快了一筹,此时的黄巾军在慌乱之中,才刚刚有了一点军阵的模样,但是盾牌也并未竖起,长枪只是架起了数杆,连阵线都还是犬牙一般,参次不齐。
蒋义渠手持马槊,跃马在前,身后数名重装骑士几乎是同时拉开了手中的骑弓。
弓开满月,箭矢如同流星赶月一般疾射而去,正中那几名架起长枪的黄巾军军卒。
蒋义渠面色一厉伏鞍跃马,猛的一挟战马的马腹。
“咴————”
骏马长嘶,蒋义渠座下的粟马鼻喷出了一股白气,步伐再度加快了几分,埋下了头颅向着前方义无反顾的奔驰而去。
蒋义渠身后一众汉军重骑皆是纷纷催动战马,紧紧的跟随着蒋义渠一并向前!
汉军重骑兵所持着的旌旗,也随着战马的加速奔驰而逐渐展开,在空中发出猎猎的响动,绷得笔直。
无数红色的旌旗在大风之中鼓动,杂乱的马蹄践踏之处,草地狼藉成了一片。
“杀!!!”
蒋义渠挥动马槊,身旁的亲卫骑士已经冲到了他的身前。
五百余名汉军的重甲骑兵,排列着紧密的骑阵,犹如一道排山倒海的巨浪一般,迎面朝着杂乱无章冲刷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