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罗小明
张白骑癫狂的笑了起来,笑声却是极为的渗人,一时间帐中的温度都好似下降了几分。
帐中众人看到张白骑如此作态,却是都有些惊慌,一名身穿着革甲,身披着蓝袍的贼匪统领想要出帐,但这时他才发现,帐帘的位置已经被张白骑带来的亲卫挡的严严实实。
而跟随着张白骑一起入内的亲卫此时已经快要将他们全部包围了起来,此前他的注意的力一直被站在首座的张白骑吸引,却是没有注意到那些亲卫的行动。
难道!
那蓝袍贼匪面色震恐的看着站在首座,面色冷峻的张白骑,想到了一件极为可怖的事情。
“铮!”
还未等他出言示警,一道雪白的刀光的便出现了众人的眼前。
随后大帐重回寂静,张白骑双手握持着环首刀的刀柄,而环首刀的刀锋,却是直接贯穿了此前坐着主位之上的那名贼匪统领。
“既然如此。”张白骑面色疯狂,“那我要你们这些废物,又有何用?!”
“铮!”“铮!”“铮!”
拔刀声四起,张白骑的带来的亲卫已是一涌而上,大帐之中顷刻之间已是一片血海。
帐中的群匪自然不会束手待毙,他们手中亦有兵刃,双方顿时战成了一团。
帐中的厮杀,自然引起了帐外军卒的注意,听闻到了喊杀声,帐外自然有人听到了自家的统领的呼喊声,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也是尽皆向着大帐的方向涌去。
但张白骑带来的数十名亲卫已经结成了战阵,依靠着塔盾还有长戟坚决还击。
更是有十数名骑士,在马上左右开弓,驱赶来袭的军卒。
北部大营营垒外,四面也在此时同时响起了震天的喊杀声,那是张白骑早已安排好的部曲。
只不过片刻的功夫,帐中的厮杀声便已经沉寂了下去。
有心算无心,帐中的贼匪统领根本就没有想到张白骑居然如此胆大妄为,敢在北部大营之中杀他们。
而且张白骑带来的甲士,皆是他麾下技击最为出众的卫士。
帐帘掀开,张白骑缓步走出,帐外一众正在厮杀的军卒皆是不由自主的停止了厮杀。
张白骑身上原来身上的白袍,已是被鲜血所染红。
张白骑翻身跨上了白马,猛地将一个东西扔了出去。
帐外众人皆是纷纷躲避,那东西轱辘轱辘滚来,众人定睛一看,不是人头还能是什么!
“大当家!”
有人认出了那人头的面目,惊恐的叫道。
帐外所有人的目光皆是集中在张白骑的身上,帐中的厮杀已经结束,帐中无路可逃,那么所有在帐中的大小统领想必只有一个结果。
张白骑手持着长枪,牵引着白马,冷眼扫视着帐外的众人。
“今日我只诛恶首,其余人等,跪地投降者,皆免死!”
张白骑已经懒得再找任何的借口了。
“顽抗者,斩!”
四面皆是他的部曲,要不了多久,他的部曲就能杀上山来,北部大营的酒囊饭袋营垒外连斥候都没有派遣,他暗中调遣军士,根本没有引起北部大营的警觉。
四面喊杀声更甚,北部大营的统领们却已是全部身死,那些在帐外的贼匪们只能丢下手中武器,跪在地上,不敢反抗。
现在就是杀了张白骑也无法挽回,而且他们本来就是很多贼匪势力聚集在一起的,有人带头投降,紧接着所有的人几乎都跪在了地上。
七百多人,死在了这场北部大营的骚动之中。
短短半个时辰的时间,张白骑便已经彻底控制住了北部大营。
“击聚兵鼓,召集众将,进攻刘石营垒,今天我亲自督战,若再有畏缩不前者,立斩!”
张白骑骑着白马,行走一众跪拜着贼匪中央冷声下令。
……
“咚!”“咚!”“咚!”
关隘外再度响起的战鼓声引起了刘石的警觉,往日张白骑第二波进攻时隔的间距往往需要两个时辰,现在时间还远远没到。
刘石从营帐中匆匆走出,登上了高台,而他面色也随之严峻了起来。
张白骑军的推进速度远甚过往,甚至他还看到了张白骑的大纛旗,还有张白骑本部的骑兵在阵后压阵。
“命令所有的儿郎,开赴营墙,不要吝惜羽箭,滚石滚木!”
刘石握紧了身前的栏杆,他的直觉告诉他,张白骑军的这一波攻势绝对非同小可。
……
事情果然如刘石所想,张白骑军的这次攻势,却是再不同往日里那般的孱弱。
短短的半个时辰,数座土坡便被筑起,营墙也被击破了数处。
那些原本一触即溃的贼匪,此时却如同打了鸡血一般拼命的向上涌。
刘石带着亲卫队左驰右援,才算是堪堪稳住了阵线。
营垒之中,无数的滚石擂木如同下饺子一般被丢出营垒之外,但这依旧无法阻止营垒外疯狂上前的贼匪。
就算是击溃了一波贼匪,转而又会有一波新的军卒涌将上来。
虽然他们的战斗力依旧不怎么样,但也是让刘石军倍感压力。
刘石手持长柄战刀,再度斩杀了一名看起来是小头目的贼匪,眼前终于是略显空旷。
顺着土坡看向丘陵的下方,却是让刘石看到了让他极为震惊的一幕,丘陵下和营垒外的张白骑军,竟然在自相残杀!
那些身披革甲,臂缠着白巾的军卒,正在杀戮那些想要向后退却的人。
而山下的张白骑骑兵部曲正在驱赶步兵部队,向上进军。
“张白骑莫不是得了失心疯。”
刘石看着山下炼狱一般的场景,心中亦是翻起了万丈波澜。
第二百八十章 阎忠
张白骑军的猛攻到底还是没有攻下刘石军的营垒,激战至日落之际,山下张白骑的军阵之中才响起了金声。
与之前不同,这一次刘石军的营垒之中,没有欢呼声,没有喊叫声,有的只有沉默。
一名满面血污的军卒,双目黯淡无力的坐在破碎的营墙上,空气弥漫的尽是难闻的血腥味,但刘石此刻根本没有功夫去管辖,连番的搏杀几乎让他力竭。
他的身旁,倒着他的袍泽,倒着敌人的尸体,一张张了无生机的脸上神色不一,有狰狞、有愤怒、但更多的却是恐惧……
张白骑军的攻势陡然之下竟然比之前的强硬了数倍之多,甚至在有几处厮杀最酣的地方,营墙下的尸体堆叠在一起可以让人直接攀越过营墙。
流淌的鲜血汇聚在低洼处,凝结成了一汪又一汪的血潭。
鲜血是最能吸引野兽的味道,但双方交战之地,方圆十数里的野兽似乎都已经销声匿迹了一般,这里鲜血的味道实在是太过于浓烈。
那激烈的战斗,更是吓退了一众在林间潜伏的野兽。
这种情况下,已经没有什么猛兽能比人更为凶狠了。
夜幕落下,无数火把点起,双方的都下了明营,灯火点点,好似漫天的繁星掉落至山间一般,而在星光的旁侧皆是明晃晃的刀枪还有杀气腾腾的军兵。
刘石营垒外再无兽吼鸟鸣声,甚至连虫鸣之声都消沉了下去。
营垒中灯火通明,营墙附近刘石军的军卒仍旧在清理着战场,山道上的火盆在山风的吹袭之下忽明忽暗,山道上还未清理的尸首,在火光的映照下,更是平添了数分恐怖的气息。
箭塔上的刘石军弓手,警惕的看着山道,还有营墙周围的地方,张白骑军白日的猛攻,让他们的神经一直处于紧绷的状态,直到此时,还没有办法放松下来。
刘石军的中军大帐中,此刻正是一片寂静。
百日惨重的伤亡使得众人难以露出笑容,发出言语,而且若是张白骑军保持这样的攻击强度,只怕是他们最多再坚持两到三天,就不得不放弃此处的营垒。
而放弃了这处关隘的营垒,那么一直到井陉都没有地方再让他们有反击的地方,甚至连拖延张白骑军都无法做到。
帐中一名留着八字胡的精瘦男子,看四周低头不语的众人,面色有些犹豫欲言又止。
刘石坐在首座,自然是将其的面色的看的一清二楚,但也没有询问。
最终那精瘦男子还是忍不住言道:“刘校尉,我等为黄巾军抵挡了如此多的时日,信中所说的援军如何还不到啊。”
帐中其余人虽然没有出声附和,但也竖起耳朵想听刘石的解释。
他们多是受过刘石的恩惠,还有的便是觉得黄巾军势大,并不看好张白骑,所以也投到了刘石的麾下。
此前伤亡不大,在张白骑军屡屡碰壁的情况下,军中士气还算高昂。
而且之前许安为了稳住张白骑,送去了一批钱粮,但张白骑没等钱粮抵达就发起叛乱,将平汉、大计等人斩杀。
所以当时并没有人在意黄巾军的援军问题,但现在张白骑军一改往日的作风,投入嫡系部队,并且强行逼迫那些贼匪军攻击营垒。
只是半天的功夫,刘石军便已经战死了近四百人,这样的损失让归附到刘石麾下的一众贼匪也是颇为心痛。
刘石没有急着回答那精瘦男子的问题,他端着酒杯详装喝酒,同时不留痕迹的审视着帐中众人的神情。
帐中众人虽然是神色不一,但刘石还是发现了很多人的已经心生退意。
刘石眉头微皱,心中有些失望,但他也知道,这些人也不过是因为各种原因暂时聚集到他的麾下,比起他原来的嫡系部队,无论是战力,还是执行力都差了数个档次。
刘石也不怪这些人会心生退意,白日的搏杀也着实是惊险,好几次都让张白骑军的贼匪冲入了营墙。
幸好之前押送钱粮的黄巾军军卒,皆是黄巾军中的武卒,而且有两百多人,否则白日里,营垒都可能有被打破的风险。
一名蓄着短髯的黄脸男子见刘石没有言语,却是有些焦急的言道:“刘石大哥,我等皆是受过您的恩惠,听闻您遭到张白骑那狗才的伏击,所以愿意帮助刘石大哥,但现今我等部下的儿郎死伤惨重,张白骑势大,我们不如会合了黄巾军后,再行出战如何?”
“不是我老朱九不想帮刘石大哥,白日一战刘石大哥,还有诸位都看在眼里,我坐山寨的儿郎们都是一直守在营墙,无人后退半步。”
朱九眼眶微红,沉声言道。
“出寨的时候,我部下儿郎共有八百三十四人,到今日,却只有四百八十七人了,若非统领是刘石大哥,我朱九早就撂挑子跑了。”
刘石闻言也是放下了酒杯,帐中众人,不乏偷奸耍滑之辈,但朱九此前确实是没有半点怨言,他的部下作战也是最勇猛的一部。
将心比心,他不能让愿意帮助的兄弟寒心。
这么多人里面,其实他对朱九的帮助却是最小,说起来不过是一饭之恩罢了,但朱九却是这么多人中最为支持他的人。
就在此时,帐帘被人掀开,一名身穿蓝衣,头戴进贤冠鬓角微白、手持绢扇的文士缓缓走入了帐中。
帐中众人的目光都被此人吸引了过去,这等文士打扮模样的人,大半皆是出于豪强世家之中,怎么会在他们这样贼匪的营寨之中,而且他们确信此人在之前更是从未见过。
在帐中不少人皆是向刘石投来的征询的目光。
刘石亦是站起身来,不等刘石开口介绍,那文士已经开口言道。
“帐中诸位,或许听过在下的名讳,在下姓阎名忠,字恩之。”
众人听闻阎忠的名讳,皆是一惊。
阎忠黄巾军的地位几乎是仅次于许安,他们身在太行山中亦是知晓。
定下了攻略上党郡、葵城之战,指挥黄巾军前军斩杀祖茂、韩当两员汉军猛将,黄巾军几乎所有的政务都要过其之手,权柄不可谓不重。
第二百八十一章 声东击西
“逝者已逝,朱统领还请节哀,我黄巾军定然不会忘记任何一名为黄天而牺牲的将士。”
阎忠微微躬身对着一旁那自称朱九的黄脸男子宽慰道。
朱九面色涨红,阎忠的名声他自然也听闻过。
黄巾军如今占据了五郡之地,拥兵十数万,正是如日中天之势,阎忠身为黄巾军的谋主,却对他好言劝慰。
更何况若不是刘石当初一饭之恩,自己恐怕早已是死在了这太行山中,自己却在刘石如今正需要人支持的时候……
朱九掩面不语,他对自己此前的言论突然感到有些羞愧。
“诸位应该听过我黄巾军中鹰狼卫的传言吧?”
阎忠展开绢扇,一步一步的向着首座走去,众人皆是沉默不语,竖耳恭听。
“负责押送钱粮的武卒中,就有鹰狼卫的缇骑,此间发生的种种,早已被大贤良师所得知,诸位的功绩也一一被鹰狼卫的缇骑记载在其中。”
听闻阎忠言语,帐中顿时便出现了一些嘈杂的议论之声。
阎忠没有训斥,他盯视着帐中的众人,目光微凛冷声道。
“至于那些畏缩怯战者,还有多索钱财者,自然也无人能例外,皆被鹰狼卫的缇骑记于简牍之上。”
帐中有数人,瞬间面色难看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