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严轻
她尝试着在山门大阵的外层,布置简单的“两仪化水阵”,遇到好些问题。
观主已经将大阵框架搭建,她想出点力填补细节,增添大阵威力。
到时遇到厉害的妖物闯进来,即使观主不在家,她也能用阵困敌,拖延时间,轻易不能让厉害的妖物又闯出去。
张闻风摇头:“暂时不知,?或许还要几日。师姐你别心急,实在弄不懂的问题,?先搁置一旁,?看看其它典籍书册,?或者修行练习法术,弹弹琴,?分散下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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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安言曾经与他请教过水行阵法问题,是问道于盲,张观主表示无能为力。
“我知道,?顺口问问而已。”
岳安言瞥一眼观主,笑道,观主也忒敏锐,她才起个话头。
张闻风见二师兄沉默不语,道:“不用太忧心,?那狐妖被我打发回去,?再则有巡风使道长追查,?妖物轻易不敢再来,?我后面一段日子,尽量减少出门。”
二师兄点头:“如此最好。”
下到山脚,?踏着石块往清正别院方向走。
张闻风提醒道:“学徒们年岁小,没有离开过爹娘身边,要多加安抚他们,?特别是前面七八天,?他们会想家偷哭,先不急着加规矩,?宽松些,?让他们适应几天。”
二师兄挠了挠头发,?不好意思笑道:“幸亏观主细心,?想得周到。我太长时间没有带如此小的学徒,忘记还有想家这回事。”看向最右边的岳安言。
岳安言自嘲轻笑:“我当年在山上能吃饱肚子,有衣服有鞋子穿,?哪会想那个挨打挨骂受尽白眼冷冰冰的家?”
笑眸中有一丝苦涩,被她掩饰得很好。
苦水中泡大的孩子,回首往昔,只有满目凄凉,?饿肚子到吐酸苦胆水的深刻记忆,?不如不去想。
只奇怪,?观主当年也没家可想,怎么就会设身处地,替学徒们考虑到了这些?
三人说着话,拾阶而上,步步登高走进挂着风灯的清正别院大门。
驴子溜溜达达与幼獾巡山去了。
清正别院六座院子,西边独立院子做为女学徒的住处,西北、北边连起来的两座院子做三十名男学徒的住处,南边院子做训堂和静室,剩余三座院子分别做膳堂、练功房、规矩堂和典籍室。
岳安言抱拳示意,沿着走廊往西边走。
她将住在西院,看护女学徒们至少一年时间。
张闻风和二师兄穿过中间的场坪,走进对面的北院,两人无声地在走廊巡视,还能听到各个房间,有讲小话的声音,也有压抑的哭泣声。
二师兄记住有哭声的房间,两人一路巡查,没有出声惊动房间里的小家伙们。
有机灵的发现窗户口经过的两道身影,赶紧低呼同伴噤声。
巡视一圈,连西院也走到,二师兄抱拳行礼,送观主出门回山上去安歇,他将在北院的一个房间住下,看护男学徒们一年时间。
第二天一早,做完早课的二师兄下山,敲响挂在清正别院走廊上的醒钟。
学徒们在喧哗声中忙乱穿衣,新一天的生活开始。
他们暂时还不用卯时三刻起床做早课,一个月的适应期,?要学习认字、写字,背诵道观规矩,记住基本的心诀《静心辟邪咒》,?每天学习打坐静心,洒扫擦拭,?轮流帮膳堂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等等。
学徒都是乡下孩子,最小的八岁,能自立穿衣洗刷。
正是心无定性爱玩闹的年龄,一群相差不大的凑在水池边,不知不觉便忘记了爹娘叮嘱,原形毕露,吵吵闹闹比声音大小,比五百只鸭子还吵,屋顶都快掀翻了。
韦敬杰等几个大一点的少年,已经懂事,往往见闹得不像话便出声约束。
直到二师兄张闻行漫步走来,所有声音一下子销声匿迹。
老老实实,不敢造次,好些眼珠子还在偷偷乱转。
早膳后,张闻风独自在西殿喝完一壶茶水。
翻阅昨晚上抄录的《执法卫战技法阵密要》册子,里面记载了执法卫之间相互配合的法诀、步法以及三门法阵,前提是要用执法卫令牌沟通气机。
学了一段时间的阵法基础,又在钟文庸的指导下,亲手布置出山门大阵。
张闻风再看手中简单的法阵配合,三遍之后便了然于心。
只待去城里与伍、傅二人配合演练几次。
以往认为复杂的方位穿插,得了山神爷的高屋建瓴简单几句指点,他能够在脑子里形成直观的立体方位演示,差缺的是时间沉淀积累。
东边太阳光透过窗棂纸,斜照进西殿。
满屋暖黄融融,生机勃勃鲜亮。
张闻风收起法阵密要册子,拿出何广君托伍院主转交的没有名称的剑术心得,翻开封皮,扉页上写着一行肆意张扬的墨字:行走天下,一剑足矣!
倒是符合何广君的个性,微微摇头,在心中默默吐槽一句。
“中二病,格局小了!”
按前世金大侠的《剑论》,江湖上的剑术极致是“无剑胜有剑,无招胜有招”,而剑修剑仙的境界,应该是“天地间已经没有剑,也已经只有剑”了。
当然那都是家的臆想揣测,做不得准的。
吐糟归吐糟,张闻风翻开正文,以学习心态认真研读。
这本册子记录的是何广君学习剑术的曲折心路历程,从普通的剑式基础开始,学有所成之后,接触高深剑法,再到痴迷于剑法不可自拔,导致年底考核不过关,差点遭宗门开革出门墙。
后因悟剑有得,一朝突破晋级化炁境,再得宗门重视,拜师父,寻到关于剑修的典籍功法,从头开始练剑,字里行间,涂涂改改,添加备注批判以前的狭隘见识,自己骂自己骂得狗血淋头等等。
慢慢地,张闻风沉浸在何广君关于剑术修炼的只言片语之中。
偶尔沉思良久,又露出若有所得的会心微笑。
谁说正经人不能写日记?
日记写得多了,集页成册,功成名就之后便成经典。
何广君这本时间跨度十多年的学剑日记,虽然没有抄录任何具体的剑术招式秘技,但是前后对比着翻阅,对张闻风这种初入“与手合”剑修境地的新手,容易引起触动,灵感共鸣闪烁。
他能看懂那些看似颠三倒四文字中夹杂的学剑精华心得。
仿佛在与何广君隔着时空持剑切磋交流。
打得当初中二病严重的少年满地找牙般酣畅淋漓,痛快过瘾。
每翻阅一阵,张闻风起身拔剑演练数招,一个人在西殿忘乎所以,不亦乐乎。
日头偷偷从西殿溜走,张观主对此毫无察觉。
看书练剑,不觉已近午时。
“观主,现在得空嘛,学徒们在训堂等着你去训话指点!”
门外,传来二师兄的轻呼声。
第159章 讲讲故事念念经,送一场福缘
张闻风走进清正别院的南院训堂,一眼扫去,细微嗡嗡声顿时止歇。
学徒们努力适应盘坐麦草蒲团上的不适和不舒服,用手偷偷撑着,挺直小背脊,好奇打量有几分神秘色彩的观主。
近些天,周围乡下已经传遍,仙灵观的张观主会降妖除魔捉鬼的神仙本领。
就连道观的那头黑驴子,听说能一天犁田十亩,磨面十担,日行一千夜跑八百,是一头护山灵兽。
山门内切不可乱跑,到处布置有鬼打墙的仙阵,等等。
张闻风走上三尺木台,盘坐在蒲团上,微笑看着下方乌黑闪亮的一双双眼睛,清朗开口道:“今日与你们讲一个故事。”
众多学徒先是一愣,接着便有压抑欣喜的笑声四起。
坐在宽敞训堂最后面的张闻行和岳安言,面上露出浅笑,观主行事天马行空,第一课训话不讲观规道理,不演示术法折服学徒,那么他们也听听观主的故事。
“古时候,有个农夫盼望着自己田里的禾苗长得快些,天天到田边去看。可是一天、两天、三天……禾苗好像一点儿也没有长高。
农夫在田边焦急地转来转去,?自言自语地说:‘我得想办法帮它们长。’
一天,他终于想出了办法,?急忙跑到田里,?把禾苗一颗颗往高拔,?从中午一直忙到太阳落山,累得精疲力竭……”
张闻风用浅显直白的话语,?缓缓讲述前世的《拔苗助长》寓言故事。
说到关键处,他还故意停一停,让小家伙们交头接耳议论几句。
故事讲完,?扫视一遍活跃的训堂气氛,问道:“谁能告诉我,农夫家的禾苗,为什么会枯死啊?”
有好几个小家伙抢着叫道:“我知道,?我知道。”
张闻风点了一个眼神灵活的黑胖小子,温和道:“那你说说,对错都没关系,大胆说。”
胆子大的黑胖小子见所有人的目光看来,?一下子紧张,?磕巴道:“……农夫好……好蠢,拔坏了禾苗的根……禾苗被太阳晒死了。”
张闻风赞许点头,?笑道:“说得很好,?农夫破坏了禾苗根须。你叫甚么名字?”
“我叫施南关……呃,?多谢观主!”
小男孩很兴奋,激动得胖脸黑红黑红,?赶紧补行一个生疏的抱拳礼。
张闻风一丝不苟抱拳回礼,?接着道:“这个故事告诉我们,做事情要踏踏实实,?一步一个脚印,打好根基,才不会半途而废,?修道也是一样,?先从学习认字念经开始,不要整天想着一口气吃成个胖子,?要慢慢来,?欲速则不达……”
训堂内顿时充满了快活的笑声。
小家伙们都看向挠头不好意思傻笑的小胖子施南关。
张闻风微笑着压了压手,?所有笑声顿歇,?令行禁止,课堂气氛很好,道:“你们上午跟着岳道长学习过念诵《静心辟邪咒》,那么,你们都闭上眼睛,屏除乱想杂念,听我念诵三遍,感受下念经的好处。”
待所有学徒闭上眼睛后。
张闻风眼眸微微下垂,平心静气,用字正腔圆的大安雅言,?舒缓音韵吟唱《静心辟邪咒》,这是仙灵观的入门心决,他从十二岁修行至今,?念诵了不下万遍。
用心感受融入经文韵律中,?琅琅吟唱。
道家有个说法:念经百遍,其义自见;念经千遍,动中悟净。
每门经典经文都有其独特的作用加持,?念经除了需要时间持之以恒,还需要悟性资质,不明经文要义,走岔歧路,念经再多都感受不到“无垢、清净”的门槛。
他用从《道经》和《太上说常清静经》中学到的些微玄妙感悟,运用在《静心辟邪咒》上。
无形的微弱静气,从他身上散发,随经文声在空旷的训堂回荡。
训堂后面跟着轻声吟唱的张闻行和岳安言,很快入静,身上有微弱光华闪烁,陷入自我修炼之中。
三遍经文吟唱完毕。
张闻风抬眸缓缓扫视下方,他看到有七个学徒进入了入定状态,?得了他送出去的福缘。
其他孩子大都闭着眼睛,而眼珠子还在眼皮下咕噜噜乱转,?虽然不能以一次入静小测试,判定一个学徒的资质好坏,和今后的成就高低,?但是能看出许多问题。
有孩子偷偷睁开眼睛,见观主注视,其他同伴都闭着眼睛,赶紧又闭眼。
张闻风记下入定学徒的相貌,没有即刻起身离去。
多待了约刻钟,等几个学徒从初次入定中先后醒来,他传音前排的黝黑少年韦敬杰,领着所有学徒从前门出训堂,往膳堂去,不要打扰后面的岳道长、闻行道长。
他随后出门,关上训堂大门,跟着恢复吵闹的学徒也往膳堂走。
他看过的典籍中有记载,用自身感悟的经文气场,可以影响其他人,以第一次效果最佳,或可触发他人感悟,但不能刻意为之,他希望师兄、师姐能够有所收获。
“张道友,你先前讲的小故事,可有名字?”
瓶子内的钟文庸突然传音相询。
“……叫《拔苗助长》。”
张闻风实话告知,他不想讨论故事的出处,前世的儒家寓言故事,他尽量用大白话讲述,里面仍然有儒味,钟文庸鼻子太灵了,岔开话题问道:“还剩余一旬时日,钟道友你可准备好了?需要什么物品辅助吗?”
涉及到自身的入轮回转世,钟文庸立刻没有心思讨论故事,沉吟道:“若是能够寻到一份‘沉阴积善液’,转世把握更多三分,只是此物稀罕难寻,属于可遇不可求之物品,算了,不做此痴心妄想。”
张闻风没有听说过“沉阴积善液”,再询问此物细节,钟文庸已经不想多谈。
随后数日,天气晴好,冰雪融化。
学徒们渐渐从想家的思念中走出,跟着三位道长认字念经,打坐学修行,开荒挖地,劳修结合,潜移默化地接受着道观各种规矩,改变于无形之中。
张闻风亲自指点两个没有修行资质的孩子,韦敬成以及岳安言帮着取名叫“水清如”的小丫,教导他们学习陈青桥送的《内极吐纳法》,掌握正确的呼吸吐纳和存想。
顺道指点五个有木行资质的学徒,修炼入门的《坐忘青木还丹术》。
学徒修行之初,必须时刻加以纠正,打下基础后,修行便在个人了。
他自己的修行练功,自不会拉下。
每天做早晚功课,上午教教学徒,带着挖地种菜,下午练剑,琢磨各种法术秘法阵法,偶尔和师兄师姐去后山压榨土灵,在重力环境下进行修炼。
晚间去灵气充沛的水潭附近,在建造好了的竹楼房间内打坐练气。
事情不少,过得悠闲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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