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严轻
「别介啊,三两天之内,我还不走,沈掌柜您这样子像是要赶我走。」
张玄安惦记着刺杀四阶老者的奖励,他哪里能现在就返回去,何道长他们比较忙,他又不能上门催促,搞得小家子气像是没见过功劳一样。
「你小子,说走的是你,说不走的也是你。」
沈山笑呵呵往后院去,道:「今天是做不成生意了,来喝茶,你过几天回去也好,路上安全点,谁也不知逃走的两个大妖,不定在哪里窝着呢?「
「他呀,就是怕死,还剑修呢……」
「怕你个头,小叶啊,咱们打一个赌……算了,赢自己人没甚意思。」
张玄安与叶为隐斗着嘴,一起走进后院。
烧水烹茶,聊着先前的事情,听沈山总结经验得失。
追杀贼修要出海之前,是曾经在定西城历练过一年,见识过血腥残酷的沈山将叶为隐拉住,两人落在后面,完美避过海里妖修的偷袭,事后让叶为隐直呼「饶幸「。
像叶为隐、张玄安他们这些
修为提升极快的晚辈,都没有真正经历过战事。那等乱糟糟场合,跟着姚答冲在前头,死伤的都是没经验的新手。
聊了小半天,到后面主要是两位年轻人在向沈山讨教各种经验,打开话匣子的沈山,正儿八经教了许多实用生存技巧,都是曾经的鲜血和惨痛教训。
有伙计走进后院,道:「玄安师兄,有巡坊卫修士前来找您。「
张玄安拔腿往外跑去,显得很是迫不及待,惹来叶为隐几句嘲讽,沈山扫一眼前面大堂,跟着起身,来的是巡坊卫第一队长,带着两人,神色肃穆,像是执行公务。
他心中疑惑不已,难道是玄安犯了什么事?
张玄安来到前厅大堂,与巡坊卫队长见礼,虽然见过面都认识,仍然拿出身份牌递给巡坊卫队长查验。
巡坊卫队长仔细查验之后,将身份牌还给眼前的黑瘦道士,三人整齐划一以右手握拳捶击胸口,砰一声,行了一个庄严战礼,队长大声道:「奉何道长、石大人令,感谢张玄安道友在今次抵抗外贼入侵中做出的重大贡献,并奉送奖励!「
张玄安心头豪气油然而生,太正式了,整得他都不好意思,他只是鬼使神差补了一剑,结果那个被何道长他们打得翻白眼的老头,忙拱手还礼,口中说:「何道长、石大人客气,微末之功,不足挂齿!「
双手接过巡坊卫队长递来的一只纳物袋。
他没料到才半天时间,功劳和奖励便到手,何道长是个爽快人。
后面进门的沈山和叶为隐,以及大堂看着的众伙计,震惊得目瞪口呆,这是甚么个情况?难道那小子吹牛说斩杀一个四阶贼修,是真的?
太荒谬了吧,张玄安身上除了沾点灰尘,连袍子都没蹭破。
如果前来打劫的四阶贼修,纸糊一样好杀,还会给坊市造成如此大的损失吗?
送走巡坊卫队长三人,才刚刚跨进阵法,张玄安便被沈山和叶为隐一人抓着一条手臂拖进大门,叶为隐痛心疾首叫道:「凭什么?「
张玄安竭力谦逊笑着,只是一开口便露出小人得意的面孔:「随便立了点小功劳,何道长瞧咱们观主面子,搞得太过了。」
他就想卖关子,快追问他啊。
「过你个头,当我们是瞎子好糊弄是吧?」
叶为隐已经嫉妒得面目全非,朝沈山建议:「师叔,咱们这次不动私刑,看来这小子是不会老实交代。」
沈山学着观主的神情举止,微笑点头:「善!「
有人从外面跨过阵法走进来,是数干里迢迢赶来的庄玉,哪里有大事发生,他事后便出现在哪里,像个老鸱子一样,见到大堂里一幕,庄玉诧异叫道:「那小子犯了什么罪大恶极之事?说来听听,让我也高兴高兴。「
沈山和叶为隐哈哈笑着放开张玄安,好心地帮这小子整理衣袍,拍去肩膀上还残留的灰尘,沈山笑着招呼道:「玉哥儿来得正好,咱们一起审审玄安这小子,他不老实,立了天大功劳还试图瞒着咱们,嘴硬得很,你说该不该动私刑?「
「哦,咱们的小剑修立了大功?有多大?」
三人簇拥着嘿嘿傻笑的张玄安,往后院走去,有些事情得关起门来说。
仙灵观,西殿。
张闻风手中拿着刚刚接到的传讯,对在仙灵观待了二十多天的闯子进道:「昨天东月岛坊市发生了一件大事,有一群贼人与坊市铺子的女干细,里应外合,布置了陷阱,用诡异血巫术,控制一个四阶猿妖自爆,同时引爆了巫阵,差点将镇守坊市的四名高手一网打尽,这是何广君发来的传讯,他身受重伤,差点点陨落,估计要修养几个月时间。」
他昨天晚上便收到庄玉的传讯,对于事情经过
基本上了解,还听说张玄安走狗屎运,一剑击杀一名被何广君他们打残的四阶贼修,稀里糊涂立了一大功。
刚刚何广君也有提及,言词不吝溢美,赞叹张玄安的果敢决断,是一块璞玉。
闾子进很感兴趣问道:「找到贼子跟脚了吗?」
「从俘虏口中,已经确定是南源大陆东北端苍岭墟城和迷雾妖城修士做下的案子,法远大师与咱们大安的大天师百里春等人昨天已经赶去,正在谋划后续的行动。「
「哦,何广君甚么意思?他现在伤重难以参与,是不是想请你前去帮他报仇。「
「他没有明说,差不多是这个意思。怎么,你想去活动一番筋骨?」
张观主笑问道。
闾子进呵呵一笑:「和妖族地盘几个家伙切磋,来来回回就那样,放不开手脚,再则赢自己人没甚意思。南源大陆够远,我带闾欢跑一趟东月岛,既落了何广君人情,也让闾欢涨涨见识,我过过手瘾。「
张闻风欣然同意,他还有重要事情走不开。
第710章 走的走,来的来
听到召唤,体型硕大的山獾驮着两个小童子,伴随着「咯咯」笑声,轻巧若一团乌云落到山顶,身躯一抖,将两个小童子抖上空中,山獾已经人立着扑到观主身上。
山獾会说人话,他平素金口难开,喜欢用独特法子表达直观喜好。
观主用肩膀顶着罩到他身上的庞然大物,探出手揉了揉山獾背上变得柔顺的毛发,笑呵呵叮嘱几句,再才将山獾给放到地面。
闾子进瞪着眼珠子骂了一句:「没大没小的,又蹭观主一身泥沙。」
他一脚踢去,被山獾轻易一闪让过。
山獾冲着老爹低吼了一嗓子,表达他的不满,别动不动就教训他,观主和胡羌儿他们都看着呢,他不是小孩子了。
「涨本事了啊,还敢呲牙?别跑,老子用拳脚与你讲讲道理。」
「嗷……」
送走相互怄气的爷儿俩,张闻风身后跟着童子,漫步下山,在溪水边散步。
杨水兰和小泥儿早几天回去了,乐子在为外出走脱凡路做准备,杨水兰拒绝了观主提议让乐子进秘境的好意,秘境中的天道有缺,得失难说,她选择了用自己熟悉的法子为乐子保驾护航,务必要确保乐子顺利闯关。
土护法更是去了独仙群岛游历,近几年不会回来。
后面些日子,平平淡淡清清静静,观主哪里都没有出去。
修行、做功课、画画、在溪水边捧剑沉默行走。
游梦长在外面玩了些时间,跑回来缩回聚水珠,陷入沉睡,享受着观主的经文念力淬炼,短时间内是不会外出。
他的心思没有在给弟子们讲大课上面,他默默体悟新经脉贯通带给他的好处,灵感飞扬,思维火花四溅,修为与日俱增,两耳不闻山外事,做一个平淡如凡人又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人。
黄昏时候,钱璟会出现溪边,陪着观主说说笑笑,再没有了以前的一丝顾忌和在乎他人看法,亲昵时候,还抱着观主胳膊摇晃几下。
远远的,有弟子看到,赶紧以最快速度消失。
似乎生怕跑慢了被灭口。
即使好些人看去,没谁嚼舌头传播观主和钱璟的闲话,就当没有看到。
偶尔,水清如也会在黄昏出门,到溪水边陪着师父走一走,她不怎么说话,听着钱璟百灵鸟一样叽叽喳喳不停,还将她的雪球小兽抢到怀里抱着。
她不是瞎子,能看出师父和钱璟开诚布公谈过身份问题,钱璟心结解开,她替好友高兴,但是休想她今后改口叫比她还小的钱璟为师叔,想都不要想。
用师父以前的话说:「咱们仙灵观都是各论各的。」
张玄安返回宗门已是十月初了。
何道长将黑袍老者的剑器当做战利品奖励给他,也是一种鼓励和纪念,纳物袋内除了黑色细剑,还有一万灵气石,和一张何道长手签并加盖印章的纸笺。
他跑了一趟大安都城,考核通过新身份,用何道长手令换了五千功勋值,用功勋值在道录院的积宝院兑换一身适合他的火行四阶宝衣道袍,一双靴子,一枚不起眼暗红簪子,另外还有四阶雷珠和符箓等小东西,花了几天时间比较选择,简直是挑花了眼珠子。
见识过战事凶危残酷,他仿佛一夜间成熟。
将来之不易的五千功勋值花得干干净净,一身低调高档宝物,给予他内心奢华的安全满足感,钱赚来不就是花得痛快嘛,小命比钱财重要多了。
先去清正别院找到岳道长,将沈山几人签字的交接文书递交,说了一阵话。
告退出来走到溪水边,见观主双手负后,衣袂飘飘,神仙人物一样带着出尘气质行走思索,他犹豫着没有走近,免得打 扰观主的思绪。
「张玄安,你什么时候回山的,过来聊聊天。」
观主招手微笑叫道。
张玄安笑得满脸灿烂,一路小跑上前,施礼说话:「回观主,弟子刚刚回山,先去找岳道长交了文书,便过来给您请安!」
观主打量着风尘仆仆黑黑瘦瘦的年轻人,笑着虚抬右手,道:「何道长前些日子给我来讯,对你在坊市的表现赞不绝口。很不错啊,第一次实战,便用一个四阶修士祭剑,胆气和运气皆备。你说说,想要宗门什么样式的奖励,破境丹,修炼资源,还是宝物,尽管开口。」
以观主眼光自能看出狗娃穿着一身四阶宝物新行头,他故意如此说。
山长将张玄安诳去东月坊市,以苦力和跑堂伙计身份加以磨砺,暗中有人将张玄安的一举一动上报到掌律堂,以备考核参考,十多年时间下来,记录满几大本册子。
观主回山翻阅过秘册,即使张玄安行事跳脱,为人略有瑕疵,心性却没有问题,他便放心了,这也是他考察一个弟子时日最久一次。
张玄安脑子里灵光闪过,忙整理衣袍,拱手躬身拜下去:「弟子别无所求,恳请观主收弟子为徒,便心满意足,弟子祈求在观主门下学道,以求长生大道。」
心头砰砰直跳,紧张得手心满是汗水。
张闻风双手相扶,笑道:「坚韧机智,诚心可嘉,好,你这个徒弟,为师收了,择日再举办拜师礼仪。」
「徒儿张玄安拜谢师父!」
张玄安感觉整个人轻飘飘的,似乎浮在云端,高兴得云里雾里。
多年坚持一朝实现,他傻笑呵呵「噗通」一声拜下去。
观主要收立下大功的张玄安为徒的消息,风一样传开,早已经返回山门的陈重,捶着乐呵傻了的张玄安胸口,调侃道:「你小子行啊,为了跟我这个做师叔的当兄弟,硬是拜到观主当师父,你狠!比玉哥儿更狠!」
「可不敢与庄师兄相比,兄弟我差得太远。」
「哟呵,说你胖还喘起来了,还没正式拜师,就敢与我称兄道弟。」
「哈哈,提前熟悉下,陈师兄见谅。对了,陈师兄记得准备礼物。」
「臭小子,手也伸得太快了。」
随后定下吉日,庄玉从数千里外奔波返回宗门,只为参加师父的收徒仪式。
一切自有两个徒弟去安排,张观主每日里修行念经依旧。
十月二十八日,张闻风在仙峰山恢宏大殿烧香跪拜祷告道祖、师祖,举行简单科仪,收下第三个徒弟张玄安。
门下三位弟子,各有特色。
第711章 应承消劫得卦宝
孤州,徘风古镇。
外号“张半仙”的中年道士,背着装有卦桶、抽签竹筒、龟壳铜钱等吃饭家伙什的青布包裹,左手拿着两张合一起的小杌扎,右手抓着正面写有“摸骨算命”背面是“张半仙一卦三文”的布幌子,与街尾已经摆好摊位的同行点头打招呼。
不过留着花白胡须卖相极佳的算命老者,对于张半仙的礼貌笑脸回以一声冷哼。
同行是冤家,古镇上的算命生意原本就盘子不大,勉强有酒有肉的营生。
上个月从外地来一个抢生意的家伙,还开出一卦三文的定价,盘踞此地多年的算命老者胡师傅若不是瞧着破落道士身强力壮,忌惮走南闯北行走江湖的大都有工夫傍身,他恨不得对这个不识趣同行饱以老拳驱逐出镇。
见人下碟、看人下菜,是算命行当因人而异收取卦金的不二法门。
一口咬死“三文”这个定价,一两天的生意再好,又且能细水长流天天有肉吃?
老者恨煞了这种到处搅乱生意的过路同行。
张半仙在离老者两丈外的街边摆好两张杌扎,持着布幌子,脸上带着澹然看破世情的笑容,观察着来往行人,又似目光空洞,谁也没有去看。
才坐定不久,有生意上门了,是个生得富态穿着绸袍的过路客人。
在算命老者暗藏羡慕的斜眼关注下,面貌陌生的圆脸过路客一屁股坐在杌扎上,冲张半仙拱手,道:“师傅请了。”
古镇冬日阳光很暖和,张半仙瞧了客人一眼,神色竟然冷澹下来,叹气道:“客人慢走,贫道学艺不精,解不了你的困惑,另请高明吧!”
手伸往东边,正对着恨不得起身拉客的胡师傅。
过路中年客人气得起身就走,问都没问算什么,神神叨叨开口拒绝,明目张胆为边上同行揽客,耍这种下三滥的江湖骗子把戏,他且会上当?
走出三步,中年男子在胡师傅望眼欲穿的等待中停步,回头盯着穿一身棉布旧道袍手肘处还打了个不明显补丁的中年道士,嘴角带一丝刻薄讥讽道:“只要你说得出我欲算之事,三百个铜子奉上。”
不管算命道士说什么,他都一口否定,当场打脸这两个江湖骗子。
张半仙微微摇头,低声道:“‘偏财留不住,五鬼损阴德’,及时收手或可保命,去吧。”
胡师傅嘴角鄙夷地歪着,像这样模棱两可又唬人的行话,他也经常说。
眼前的过路客生得富态,鞋边不沾泥土,街中间有牵着青驴的下人等着,另外有一名护卫,腰间斜挎着一柄腰刀,那护卫目光一直在过路客身上,所以能判断过路客是行商之类生意人。
讲些与“财”有关的话题,再危言耸听“保命”字眼,而不用烂大街的“血光之灾”吓人,不愁过路客不心思摇摆,站定多问几句,同行欲擒故纵手段玩得很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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