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严轻
突然“噗通”一声,一名年轻女子从上空掉落湖水,砸出巨大的水花响动。
引得附近数里的修士注目,一个个诧异不已,这飞行术也太逊了。
女子在水中扑腾着呛了好几口水,被与她一起来的男子同伴提起,浑身**的往下掉水珠,狼狈不堪,女子厉声喝骂:“阴损小人,背地里暗算人家,算什么本事……”
转身四处寻找,对上一双冷冽的眼眸。
女子打了个寒噤。
“为人做事,谨修口德,勿要恶语伤人,小心祸从口出。”
张闻风面无表情说道。
他身上的宝衣在朝阳的照射下,熠熠生辉,显得越发卓尔不凡,附近百丈没有其他修士,这下离得更远了。
女子和男子拱手躬身:“前辈教训得是。”
面对陌生的前辈教训,不管有错没错先认错,这是修行界生存基本常识,即使在风平浪静守规矩的大安朝境内,同样适用。
见那位不知怎么得罪的前辈挥挥手,两人如蒙大赦赶紧往北飞走。
看完日出,附近数里没人了,云秋禾低声问道:“不带她回去?”
张闻风心绪早已经平复如初,微微摇头:“时候不到。”他还需要回去办些事情,道:“今天怎么玩,你说了算。”
云秋禾笑道:“月鸦湖看过日出日落便算玩过,咱们去下一处,跟我来。”
她也不清楚观主为甚给那女子教训惩戒,观主不是盛气凌人之辈,事出必定有因,她担心那女子叫来长辈高手,生出事端,先离开月鸦湖再说。
两人飞越大湖和水岛,往东南飞去。
过了月鸦湖,再前去三百余里,进入茫茫群山之中,云秋禾领着轻车熟路来到一座刀削斧噼般的高耸岩石山。
“这里便是着名的‘摩崖古经壁’,经州之名,便是由这座经山而来。”
云秋禾有些兴奋道:“咱们这次多待三两天,将整座经山各处都看遍,我上次与师父一起,走马观花,看得太粗略了没甚意思。”
张闻风继续炼化宝衣,笑道:“久闻大名,终于得见,云仙子,请!”
他现在的心境是随缘随意,不刻意追寻大道机缘。
他目前修为够他打磨好几年时间。
云秋禾扫视一眼稀稀拉拉漂浮空中、或站在树枝上的修士,道:“咱们去东南方位,那边近水,人还少。”
张闻风扫视着峭壁上篆刻的大大小小古文,青苔遍布,字痕间有草木丛生,好些字迹已经随着岩石风化掉落残缺不全,即使保存完好的古字,他也认不出几个。
各种文字都有,蝌蚪文,龟甲文,虫鸟文,古道家秘文,古巫文等等。
一路看过去,云里雾里。
绕着山体飞出数里,豁然开朗,没甚么遮挡,朔风呼啸,果然没几个人飞在空中,修为不够的在此地待不太久,下方是深涧河谷,山壁陡峭斑驳,上面篆刻一片片的字迹。
张闻风仔细辨认,这里的摩刻似乎年头不太久,其中好些古文他认识。
“大道至简,繁在人心。”
“言不明,道不尽。”
“善算者,人心也。”
“道昭而不道,言辩而不及。”
是不同时代的大修士在峭壁留下的手笔,有许多短句不认识,猜都没法猜,他从某些年代久远的笔划,看出了缥缈剑意,或浅澹法术迹象,很难琢磨。
果然是一处好地方!
他颇感兴趣地先将这片石壁上的刻文扫视一遍,慢慢感受着挑出其中几句蕴含剑意的文字,将精神集中在某个古字笔划,静静悬浮不动,参悟其中玄奥不定剑意。
时间缓缓过去,太阳西移,山影笼罩两人身上。
云秋禾不知什么时候落到下方水边的一块岩石上,身上有水波光华缓缓闪烁,她已经沉浸在修炼境界,物我两忘。
张闻风观摩石壁刻字,稍有所得,转身没有看到云秋禾,往四处一扫,落到打坐女子附近,取出几面阵旗布置在周围。
他看出云秋禾似乎打破了瓶颈,气象有所不同。
只希望她能抓住这次机会。
第494章 没有懈怠的时候
涧谷幽深,寒风吹面,水声涛涛不绝于耳。
崎区山石之间,张闻风挥剑极慢,每一剑转圜起落,身随剑走慢得令人发指,没有剑风破空,没有剑气如芒,平平澹澹,唯有身上道袍宝光湛然莹澈,令人不敢久视。
他沉浸其中练剑不缀。
练熟了,便慢下来,每一剑都有迹可循,自己的剑道,见心明性。
剑镇神头以剑意为先,招式为辅,他观摩前人石壁刻字,体悟到其中一点点“缠丝剑意”,与剑镇神头的“凝剑气如丝”契合,慢慢修炼着、参悟着、吸收着,剑式越发无序让人看不懂。
来来往往修士颇多,没人会无故打扰别人修炼。
有两人在经山兜兜转转待了大半天,多次经过此处上空,看那不收摄身上宝光的道士练剑良久,传音交流几句。
“是仙灵观的张闻风。”
“那他也不能仗着修为高,便能随意欺负小辈啊?”
“郭雁那丫头言语刻薄,与同门闹矛盾不少,你又不是不知,或许是某句无心之语冲撞了,咱们与他当面掰扯道理,万一他有出手的理由,咱们反而被动。再说了,闹僵了咱们两个……能赢过他?”
“就这么算了?”
“退一步海阔天空,郭雁那丫头吃个小教训,也不是坏事。”
“心里边觉得憋屈。”
“算不得什么,过去了再回头看,都是无关紧要的小事。”
“师兄心胸开阔,受教了。”
两人最终没有下去与练剑的道士讲理。
三天时间不觉过去,张闻风收剑而立,身上宝光缓缓收敛无形,练剑一样在祭炼宝物,两不耽误,他脸上露出恬澹微笑,随手一剑挥去,十余丈外,有剑气如丝一划而过,无声无息,消失无踪。
他掌握了凝剑气如丝的剑技。
想要练到千丝万缕地步,还需要大量时间,他不急的。
看一眼七八丈外水雾弥漫的地方,他也不知道云秋禾什么时候出关。
缓缓飞起空中,再次观摩石壁刻字,他留了一分神识在下方,防着别人不管是无意还是有意对云秋禾的打扰,人心隔肚皮,吃饱了撑的不可理喻见不得他人好的家伙,哪里都有。
天色近暮,张闻风往下方落去,看着水雾散去,走出来的云秋禾。
“几天了?”
“三天。”
“还好还好,没有耽误你的时间。”
云秋禾笑着往东南边的林子一指,道:“那里有不少残留的石屋棚子之类,我瓶颈已经打破,需要就近闭关练气……我传讯请师父来,你不是要赶回去给弟子们历练送行吗?”
“不急,今日才二十四,还有时间,我帮你护法。”
“我这次闭关……可能时间会耗得久,成与不成,我心头没底。”
云秋禾飞起身往东南飞去,女子道修在二阶破境三阶之前,有一个较男子麻烦的事情,必须斩赤龙,然后再一鼓作气服药破心关晋级。
“你积累足够了,心境圆融,相信自己。”
“承吉言。我反正是顺其自然了,希望能够一次破境。”
两人说着话,落到三里外的林子里,选了两座相临的石屋,打扫一番,布置了阵法,陪着吃了食物水果,放松地闲聊到半夜时分,云秋禾走进小石屋,落下阵法,点燃一炉静神香再次闭关。
张闻风在屋外转圈练剑,慢吞吞比划不停。
修心修身,没有懈怠的时候。
又三天时间过去。
空无一人的大树脚下有气息微微波动,张闻风面无表情迈步走出,青绿色皮肤很快恢复正常。
他借助身上的道袍,施展木隐术,多次尝试后做到了“藏木于林,人皆视而不见”,不光是神识看不到,就连眼睛在近处都见不到,他相信这门本事瞒过大部分同阶没有问题。
融合大树作为藏身手段,有其弊端。
酝酿时间过长,施展起来时灵时不灵,要碰运气,还需要枝叶繁茂进行遮掩,再则沉浸其中时间长短不可控。
他慢慢地摸到了一点施展木遁术的皮毛。
每一门秘术都是有踪迹可寻,感悟够深,能够摸索出属于自己的独特法术。
笼罩石屋的薄薄水雾气在缓缓消散,张闻风走到门前等了片刻,便见云秋禾神采飞扬推门走了出来。
“恭喜云仙子晋级自在境,修行路上更上层楼!”
“多谢多谢!这次用了几天?”
“还是三天。”
“那还好,比我想象的要快,哈,生死虚幻中走了一圈,让我险险涉关成功!”
云秋禾脸上洋溢着兴奋,叫嚷道:“走过了回头再看去,经历的好像都是些小坎坎坷坷,身在其中的时候,险阻如山大,茫茫然摸不到头绪,但是却不能告诉别人如何闯关,修行之事,便是这般玄妙。”
附近有听得动静的修士,纷纷抱拳行礼道贺。
云秋禾一一回礼,她终于也走进了目前阶段高手行列,心中颇多感慨。
两人在石屋前面的空地摆上酒水、果子、肉食之类,对饮小小庆祝一番,第二日一早,往西南方向飞去。
特意绕道州城,云秋禾留在她师父的院子要住一些日子,把金巧言高兴得合不拢嘴。
张闻风没有多做停留,他在下午申时初赶回仙灵观。
弟子们已经准备妥当,待明日早上出发。
张闻风与山长一番谈话,随即山长将张玄燕叫来,吩咐好大一阵,令她到月鸦湖附近历练,秘密看护那个叫钱璟的小女孩,不打扰对方的修道生活。
月鸦观的道士目前最高修为的也不过渐微境后期。
山长见观主不多说缘由,他自不会多问,观主如此郑重其事,破例要道观弟子前去保护一个才刚找到气感的小女孩,肯定是有其道理。
待得听说云秋禾在游历回来的路上破境之事,山长感叹几句,摇头道:“岳师妹也不知怎样了?那丫头也不来个传讯,让我们担心。”又瞪了一眼喝茶的观主,道:“都是和你学的。”
无辜躺枪的张观主嘿嘿笑道:“放心吧,师姐心里有谱,她稳重得很。”
“她有时候也倔。要像我一样,遇事多商量才好嘛。”
“那是,山长是我等楷模。”
“这话中听。”
第495章 出息不见得是好事
黄昏时分,天边残阳释放着最后的绚丽。
张闻风抗着锄头,独自登上郁郁葱葱种着一垄垄灵玉黍、灵菜的西潭岭,在小山顶上踱步片刻,选了一处空地,用锄头将杂草连同根须仔细清理干净。
从瓶子里取出那根三寸多长的朱木枝条,顺着栽入松软细碎的泥土。
捻起一小撮玉盒中的黝黑神性泥土,撒在树枝周围。
“赤威前辈,请出来吧!”
随着张闻风一声轻喝,露出泥土外寸许的树枝冒出一缕黑气,矮小透明的老头儿出现空中,相比第一次见面时候的矫健灵活,老头儿虚弱得腰都直不起来。
缓缓呼吸一口新鲜空气,老头儿扫视附近的环境,道:“地头矮小了点,好在视野开阔,没甚么遮挡,灵气活跃……唉,儿孙自有儿孙福,老夫操那份闲心干嘛呢?”
再看一眼地上撒的黑土,老头识得是神性泥土,道:“小哥儿有心了。”
张闻风没用陈青桥送的土地泥土,担心被老头误会他和那个土地婆婆是一伙,老头儿看着弱不禁风,全身上下尽是心眼,笑道:“应该的,您请!”
老头没有再多说废话,双手掐诀,口中吟唱含湖古怪的咒语。
一丝丝稀薄魂力从老头脚下抽出,绕毛线一样,一头缠绕在露出地面的枝条。
空中灵气受到牵引,慢慢地往枝条流动,枝条吸收着魂力和灵气,以及撒落地面的神性泥土,缓缓枯萎化作一小撮灰尽。
那丝浅黑色魂力不停扯动往地面灌注,不过片刻,老头儿消失了双腿,口中仍然吟唱不停,时高时低,充满着沧桑凄凉韵律。
以死换生,后裔生根。
张闻风盯着从泥土中长出的暗红小苗,这种新旧更替,让他心中稍有触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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