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门念经人 第269章

作者:严轻

年轻男子摆摆手,笑道:“以后吧,今天已经尽兴,再打没啥意思了。”

他哪里看不出朱浔想借着切磋名头,把他拖住,再行围殴之卑鄙事,他又不是脑子里缺根弦尽长肌肉的莽夫,才不会上当。

又冲远处那条满溢不降的小河扬手,笑嘻嘻道:“水神娘娘,有时间来巫族做客,巫族地盘哪条江河你瞧上眼了,尽管拿去。”

面子给了,也偷袭了,还损失了一件威力不俗的宝物,年轻男子没事人一样,很没正形往后倒退着飞去。

他作为巫族目前顶尖高手之一,没有闯进大安朝地盘动手,便不算犯了规矩。

在野外,想找他争斗,得先拦得住他。

河水无声无息飞快下降。

朱浔眉头微微皱起,他见过周挚的画像,翻阅过关于对方的卷宗,这还是第一次见面,相比谍子们收集的资料,他初步接触了,觉得这个人很难对付。

手段阴险,不要脸皮,没有高手风范。

这样的对手才可怕!

今天要是他不来,事情难以善了,那不是个讲规矩的家伙。

转身看向丝毫无损的张观主,赞道:“张观主名不虚传,手段高明啊,挥手间化解阴毒魂火于无形!让那周挚无功而返。”

他特意看过眼前这位名声鹊起张观主的所有资料,包括那位前朝水神娘娘,在大凉朝巫族地盘闹出大事,他都有了解,通过今天的实际观察,名叫杨水兰觉醒了的水神娘娘,与张观主关系匪浅,不仅仅是在仙灵观修道一年的情分。

要不然不会冒着大风险,消耗神力护送张观主返回。

这个信息很重要,那位与巫族交恶的水神娘娘,或许可以通过张观主拉拢过来,即使不成,也不能坏了关系。

张闻风拱手见礼,谦逊客气几句。

一行交谈着往北飞去。

第475章 山门无恙

聊了一路,双方在希岭县边界的峣西河话别分开,一拨往西北顺道去冲州巡查边防,一拨往东返回仙灵观,不剩多少路程了。

朱浔代表道录院将张观主迎回来,是实实在在看重张观主的功劳。

给予应有的礼遇和保护,但不可能像扈卫一样送到家门口,那样于礼不合了。

路上两人单独传音交流许久,朱浔特意解释了前两年泄密张观主斩杀巫族镇守者一事,是出自栖州翠竹观一个叫殷铮的自在境修士之口。

殷铮当初参与了救援,没帮上忙,看到了狼藉现场。

当时张观主和镇守者古老他们隐秘谈话,其他散开的修士也没闲着,三三两两好友扎堆,相互传音分析得出了是张观主斩杀巫族镇守者的猜测,事后古老下了封口令,更加证实他们的猜测。

殷铮嘴巴不严实,与朋友相聚时候喝了不少酒,将此事当谈资说了出来。

事后醒悟再叮嘱聚会朋友时候已经来不及,人多嘴杂,如此惊人消息早就传开,让大凉朝安插的谍子收集到传回了东平州,给张观主引来一场大麻烦。

道录院查明真相后,将殷铮收押在都城道录院牢狱,判了五十年圈禁以做惩罚。

当时还引得好些人通过各种法子求情,他们觉得判得太重。

牢狱之地,灵气自是稀薄,恶煞气混杂,五十年下来,一个前程远大的自在境修士基本上没甚希望晋级破境。

是道监和当时还没有坐化的镇守者古老,力排众议,坚持要维持重判。

张闻风对此只说“没有规矩不成方圆,遵从道录院的意见”,他不对殷铮其人发表任何看法,也不说判得轻了还是重了。

朱浔还与他提议一件事情,希望他去都城道录院任职,发挥自身才能,除了让张观主受到保护外,显然是要重用张观主无疑。

张闻风没有即刻答应,只说才刚刚脱困,需要时间稳固修为心境,感谢朱道长赏识云云。

目送朱浔三人离开,张闻风与土堃说了这两件事情,他太长时间没有回来,需要了解下当今大安朝修行界的动态。

土堃对于殷铮的下场,给了八字评价:“自作自受,咎由自取。”

嘴上没一个把门的,该说的不该说的全部往外蹦,白瞎了自在境的修为和身份,当时外面传言,仙灵观的观主陷入险地两年,生死未卜,或许出不来了。

好些人上人在暗地里看笑话。

仙灵观崛起太快,风头太盛,树大招风,会有人眼红讲怪话。

镇守者古老看得长远,兼懂些面相之学,不认为张闻风是个短命的,正好大安朝道门是青黄不接,将要没有金丹修士坐镇,容易起乱子时候,便用重典趁机杀鸡儆猴,杀一杀歪风邪气,树立道录院权威。

昨天,他和朱浔汇合之后,朱浔有意透露给他的隐秘。

略过殷铮之事,土堃讲了一件不相干的事,笑道:“观主你回来就好,我可以安心闭关,不理繁琐事了。山长那性子你也知道的,太较真了,婆婆妈妈的,有点什么他认为的大事便要找我商议,让我没得清净。”

他不是烦山长,一座山门需要有事无巨细兢兢业业管事的人,山长经常拿那些破事找他,心底里还是与他生分,担心他的感受。

以前观主在宗门时候,什么杂事不管,山长不照样处理得来?

哪里会经常商议?

观主大多时候就是个甩手掌柜。

张闻风仔细打量一眼像个老农的土堃,笑问道:“要破境了?”

土堃笑呵呵道:“压了一年的境界,是时候恢复四阶修为了。我听说金风观的顾全,在闭关冲击金丹境,咱们也不能落人后嘛。”

张闻风笑道:“需要准备什么天材地宝?咱们没有,可以找道录院去换呢。”

“不用,我服一滴沉阴积善液足够。”

土堃说得很轻松,重新走一遭,什么时候该压,什么时候该破,他心底有数。

这也是朱浔为什么要拉拢观主去都城做官的一点小缘由,能够成为大安朝第一个金丹境修士,眼光不会差,看出他此时收敛的状态。

两人聊着些家长里短的闲话,降落在山门外。

重新修葺的山门牌坊楼高达七丈,气势巍峨雄壮,凋刻精美古拙,高悬的“仙灵观”三字是从大殿匾额描摹再放大,金光熠熠,宗门气象,即使没有高山映衬也尽显不凡。

深达三丈的牌坊门洞下,山长、岳安言领着一众弟子拱手躬身:

“恭迎观主回归山门!”

六十多名弟子,分作四行整齐列队,一水青色道袍,看着便朝气蓬勃。

张闻风瞥一眼土堃,搞这排场做甚?拱手还礼,让众人起来,走上前去与山长、岳安言寒暄,牵着这么些年过去不见长个仍然粉凋玉琢的胡羌儿,朝一个个神情激动的熟悉面孔微笑点头示意,又与土堃伸手做请,往里面宽敞青石板大道走去。

去山顶大殿烧了香,济济一堂拜了道祖和师祖。

弟子们下山散去,几人在西殿喝茶聊天,一直说到太阳落水,山下传来用膳铃声。

那瓶杨水兰炼制的“水还涤魂散”交给了岳安言,让他们先下山用膳,张闻风与土堃落在后面出门。

驴子得得跑上前,它不说话,就那么看着观主,就那么大黑眼珠子看着,也不让开道路。

“差点忘记给你礼物。”

张闻风笑着拿出册子,道:“是法远大师送你的功法,你好生参详。”

打发走屁颠颠的驴子,摸出一个蓝色瓶子,递给土堃,笑道:“杨水兰拐弯抹角送给乐子的锻体药物。”把事情简单一说。

土堃揭开瓶塞嗅了嗅,乐呵呵笑道:“玉骨精髓调和了水运精华,啧啧,好东西,有意思啊。杨水兰这是玩哪一出?想要老牛吃嫩草,又惦记上了我那傻大笨粗的徒儿?”

笑得很不正经的样子,施施然收起瓶子。

“别乱说,别让乐子知道,要不依他的性子,不会接受。”

张闻风笑着嘱咐。

土堃扬扬手,往后山走去,“等乐子用完了再告诉他,那小子还能从皮肉上刮下来不成?嘿嘿,一个是情关难过,一个是余情未了,冷灰复燃,杨水兰往后想要突破到五阶,麻烦大了喽。”

他笑得很是幸灾乐祸。

“哪有你这样当师父的,不盼点徒弟好?”

张闻风站定脚步,笑着问一句:“你什么时候闭关?山门大阵尽管调用。”

“明后日,我醒得。”

土堃几步之后消失不见。

张闻风替乐子感叹几句,遇师不淑,有得苦头吃了之类,往南边山路走去。

胡羌儿踩着木剑唰一下飞来,笑嘻嘻邀请:“老爷,现在有空吗?咱们去看看望霞岭和西潭岭的灵植,长得可好了。”

第476章 驴讲人话

老瘸子打开牲口棚子边上的杂物房,搂了一筐子草料,提着去给左边棚子的几头驴子喂料,平时这些杂活都有乐子抢着做,他只用四处转转看看。

他管着每天的灵米、灵玉黍碎粒用量,除了乐子,不让其他人经手。

这几天乐子用观主带回来的药膏锻体,整个人像煮熟的虾子,皮肤红通通的每走一步都要歇一歇,看得他心疼,他当然不是对观主有怨言,这点还是拎得清。

乐子,乐子,名字取了个“乐”字,却是个苦孩子。

二十三岁啷当的大人了,天天拼命练功,找媳妇的事儿一点都不急,愁死他了。

老瘸子心不在焉给食槽里抓料,没注意身后混进来一头没栓绳的黑驴。

黑驴瞥一眼那边蠢头蠢脑的母驴,老瘸子挑母驴的眼光真是差劲得惨绝人寰,驴脸那么长,与俊俏二字不沾边,一身的骚臭味,它实在没胃口往上凑,更别说骑上去了。

往后面角落躲了躲,黑驴张嘴怪模怪样叫道:“老瘸子,张宜方。”

声音生硬古怪,像人声,又含湖不清。

老瘸子动作一僵,从背嵴到后脑勺发毛,凉飕飕的,他很确定没听到过这个陌生声音,再说了仙灵观上下谁敢叫他老瘸子,还叫他的大名?都是瘸叔、瘸爷的客气叫法。

日怪了,难道仙灵观神仙扎堆的地方还闹脏东西不成?

他慢慢蹲下身抓起棚子边的一根挑料木棍,“呼”的一式回马枪,又快又狠扎向身后,管它什么鬼东西,先打了再说,扎了一个空,老瘸子脚步斜移,以木棍往后横扫一片,顺势回头看去,什么都没有。

外面晴天白日,春意盎然。

“谁?有种再说一句?”

老瘸子一棍在手,胆气大壮,装神弄鬼的东西,他腰间系着观主亲手刻绘的辟邪玉牌,怕个屁啊。

“哦豁,老瘸子,你胆子比芝麻还小嘛。”

古怪声音飘忽,阴森森瘆人。

老瘸子听出来一丝不对,手中木棍一撑,跳上食槽边上的五尺高栓驴木桩,居高临下飞快搜寻牲口棚子四处角落,他即使左脚残废,借助木棍使力还是能用出一些轻功技巧。

一道黑影唰地跳过棚子后面的矮栏跑了,速度奇快。

“驴日的,吓老子一大跳。”

老瘸子笑着跳下木桩,冲外面叫道:“什么时候会说人话了?快过来,和老子聊聊天,解解闷儿。”

驴子优哉游哉从另外一边跳进棚子,道:“老瘸子,你先放下棍子,我会说人话了第一个就来找你,够意思吧,值不值得咱爷俩喝一顿?”

它脖颈处系着纳物袋,凭空飘出两坛酒水。

老瘸子哈哈大笑,丢掉敲打着掌心的木棍,道:“冲你这句暖心窝子的话,算你小子有良心,这顿打先余着,喝酒,喝酒。”

一人一驴就在牲口棚子喝开了。

三杯通大道,一醉解千愁。

棚子外面,张闻风和胡羌儿从田间回来,抄近路经过。

听得里面的热闹,胡羌儿愣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驴爷会说人话了?心头大喜,看向自家老爷。

他虽然在道观和谁都玩得来,但是物以类聚,他还是喜欢和驴爷、辛星、山獾以及在白虎岭扎根的绿馨儿、绿婵儿等妖类朋友玩耍。

驴爷能说话了,他多一个能唠嗑的伙伴。

“你去玩吧!”

张闻风笑着点头,他不在家的这几年,胡羌儿做得很好。

用灵桃、灵李子果核培育出了几片灵植林,移植在新开发的地盘,今年有部分桃李林子能够挂果。

去年成熟了一树磐玉孜神灵果,共收获十六枚果子,在坊市里都是紧俏货。

其它的扶摇果树、流莹灵树、子虚参、星辰花等灵植,都是些珍稀品类,暂时不会开花挂果或成熟,长势喜人。

这几天空闲时间,他与胡羌儿转悠在地盘各处,查看每一株灵植的生长情况,与胡羌儿讨论优劣,他特意赏了胡羌儿一小坨神性泥土,把小家伙高兴得。

走进清正别院茶室。

烧开灵泉水,茶香四溢时候,山长和岳安言先后走进门。

张闻风伸手示意,笑道:“后山宝库里新添了三件纳物宝物,和一批法宝、材料、丹药、符箓、灵气石等物品,我登记在册子上了,是斩杀巫族修士的战利品。”

他得到的三枚巫族修士的身份牌,交给朱浔带去了道录院,后续有奖励和功勋下发。

山长知道怎么处理战利品,将物品放到土堃打造的阵法内,启动了慢慢清洗印记和气息,到时珍稀的留下,普通的奖励给需要的弟子们,剩余的可以贩卖换取物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