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素罗汉
弗朗机人在台北,可以说穷得只剩下钱了。
由于在当地脚跟未稳,并且和土著关系不好,弗朗机人并没有多少货物能用来贸易:拉一船货物出门,然后带一些银子和对方的特产回航,这才是海贸最划算的交易方式。
弗朗机人在台北的城堡里只有银子,没有货——菲律宾自己每天都在等着明船运货过去。所以这两年闽商很少去台北,哪怕弗朗机人免税,黄丝也按白丝的价钱算,大伙一样不愿去。
至于盘踞在大员的荷兰人,林保安虽说信息不畅,但是如果自家运一船货过去,荷兰人必定是欢迎的,这一点他很清楚。
……
林保全听完方才熊道之言后,略略点头:5分银子一斤生铁,这个买卖做得——闽地最好的生铁也不过1分多银子一斤。
又是他再一次开始沉吟,主要是在估算这其中风险:过海是一道,洋面不靖是一道,铁料总价不足又是一道。
前两者能规避——从福建最北端的福宁州乘北风出航,斜斜往东南方越过海峡,然后沿台湾海岸线南下,顺利的话可以避过福建南端洋面上的乱局,直达大员。
而后者就有些棘手:铁料,不论生熟铁都属于粗货,林家的兴安平号是600料(按每料载重72KG)福船,满打满算能装8万余斤生铁,这一船货,总货值不过4000余两银子,即便是5分银1斤铁的高利,依旧不划算出海一趟——兴安平号往日出海运销杂货,货值最低也在一万两白银,大部分时候都超过万五千两。
考虑清楚后,林保全这时沉声说道:“总价不足,要夹一批贵重货才够。”
一直在旁边默不出声的刘合刘管事,这时却突然开口说道,“侯潮门刘家库房,我家老爷尚有百担生丝存于彼处,林老兄若要配货,生丝最是合适不过。”
……
林保全惊讶地看了刘合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咧着满口黄牙,嘿嘿直笑的奸臣面孔:“我家老爷吩咐过,熊老爷的买卖就是刘家的买卖,林老兄该不会连我家老爷都信不过吧?”
“哈哈哈……”屋内的几个人就像约好一样,同时开始仰天尬笑,只是林家兄弟的笑声此刻有些发干。
林保全知道,这叫做骑虎难下……刘合既然把话说到这份上,那是断不容自家再推脱,推脱的话,兄弟二人今天就算是把刘家给得罪了。
“既如此,这买卖做得!”林保全此刻也知道再拖无益,他将笑声猛地收住后,一锤定音。
“好好好,如此就算帮了兄弟大忙,贤昆仲为人仗义,这份情熊某记下了!”说到这里,熊道话声一停,举起手连拍三下:“出来吧……”
两个明眸皓齿,穿金戴翠的俏丽丫鬟从里屋走了出来。当前一个手里端着一面青白釉大瓷盘,瓷盘被轻轻放在桌面上后,后面的丫鬟娇笑着捧出一个晶莹剔透的水晶碗,下一刻,素手轻摇,碗里的珍珠便如雨帘一般,轻轻滑入盘内。
看着这几十颗毫无瑕疵,一般儿大小,在瓷盘不住里游动的走盘珠,饶是林氏兄弟见多识广,此刻也被这场面镇住了。
“这是……?”林保全毕竟老成,从珠光宝气中清醒过来后,不解地问到。
“定金。”熊道淡淡说出两个字来。
“熊老爷好手笔!”林保全这一刻念头通达,对趸售这一船铁料再无顾虑——这种预付大笔定金的手段,只有西洋人才做得出来,他现在把熊道完全看成了红毛的忠实买办。
当然,熊老爷的定金也不是那么好拿的,林保全心里清楚,莫说吞了定金,哪怕是这一船铁料沉海,林家都得再补发一船到大员。
除非是林家船今后再不来江南,否则还就得这么干——刘耀祖的买卖能做到京城,背后不知有多少后台,不是林家这种小土霸能晃点的。
另外,熊老爷明显也不是善茬。林保全今天来到塘庄,见到那些海船和水手,接触到这位举止莫名有股怪异味道的红毛买办,现在那种隐隐的预感愈发清晰:这位毫不介意给初次见面的朋友交出大笔财物的熊老爷,自家就有能力找回场子,刘家看似热心帮朋友,实则是在攀附!
……
不明白个中内情不要紧,林氏现在只需要明白熊道很屌就足够,接下来双方很快就谈妥具体事项:林氏兄弟回到福建后,会于年后发一船铁料和生丝去大员,熊道给出的定金,折算成银价到时在大员一并结算,多退少补。
谈妥后,丫鬟奉上笔墨,林保全和熊道当场立契为证,一桩买卖就算是完成啦!
谈完生意后时间刚好是正午,熊老爷于是下令摆家宴待客,这期间早已把眼珠子都扔到珍珠盘里的刘合刘管家,终于开始和林家兄弟二次谈判——珍珠,林家人是带不走的。
这一碗浑圆的走盘珠品相上佳,最难得是个头一般大小,若是由名匠好好打制一番,那就是能戴在宫里贵人胸前的宝货!
刘耀祖是有能力运作这种政治投资的。这之前穿越势力陆陆续续拿出来的珍珠,大部分都落到了刘耀祖手中,然后这种私底下被刘耀祖称作“海珠”的好东西,大多都被他送去了两京的关系那里,有力支持了几位中级官员在官场的事业发展。
最终这些珠串会出现在某阁老家,某侍郎家,抑或是出现在后宫某位嫔妃的胸前,晕光流转,粉彩宜人。
……至于闽北来的土鳖兄弟,这种好玩意,层次相当低的他们拿珠串回去能干什么,送给县太爷?这不是糟蹋宝贝吗?
好在土鳖兄弟也是懂这个道理的,一边吃午宴,一边就和刘管事谈妥了生丝换珍珠的买卖,这期间熊老爷笑呵呵不住劝酒。
第147章 驳运
林氏兄弟当天先是被忽悠到塘庄,随后又被谈妥一笔海运生意,合同签完后,兄弟俩人只能匆匆回去调派。原本已经装满杂货,只等上路的兴安平号,赶紧又卸下来一些粗笨货,然后再塞进去100担生丝,一应事项都折腾完后,这才满载着货物出海归航。
好在大明朝没人管船只超不超载的,于是兴安平号乘着北风,一路晃晃荡荡回到了福宁州老家。
在老家过完农历年后,林家兄弟俩不敢耽搁,无视朝廷禁令,大摇大摆就地收了7万斤上好生铁,连带一小部分熟铁和100担生丝,说话又把兴安平号给塞满。看看时间已经是阳春三月,林氏兄弟于是找个良辰吉日,上香拜过妈祖娘娘,扯帆,祭海出航,直奔海峡对岸。
从福建北部乘北风渡海,兴安平号等于是划出来一条控制不住的斜角线。
运气正常的话,只要风向不变,福船大概在海面漂浮两三天后,就能看到台湾的海岸线;当然,这时候船有可能在台北,也有可能在台中,这个福船没办法控制。
如果运气差,遇到各种狂风乱风邪风……那就只能听天由命,五六天后大伙发现来到了普陀山,这也是很正常的事。
林家兄弟这趟运气勉强算正常,过海峡头一晚风力减弱,船速骤降,好在兄弟俩和舵工都是多年跑船的老人,经验丰富,有惊无险的将航向保持下去。由于风力减弱,所以兴安平号在海峡中耽搁不少时间,直到第三天傍晚,望斗里的伙计才看到陆地。
这两天一直焦躁得在艉楼上观海的林保全,看到陆地后终于松口气,急忙下令减速缓行——这趟好险,如果拖到入夜还没能看到陆地,福船一头撞向大岛,很容易触礁。
第二天清晨,被北风吹到新竹河口,下锚一夜的兴安平号,终于再次起航,沿着海岸线南下,直奔大员。
……
当兴安平号来到大员外海的时候,已经是1628年的3月底,穿越众这时已经摆平麻豆土人,正处于开盐田,炼钢和种大豆的过程中。
一艘小艇在福船刚到外海的时候,就远远迎了上来。
林保全情知这是红毛人的巡船,于是下令降帆,很快小艇就靠到福船身边,一个巡丁利索地借助软梯翻上船。近身一看这位巡丁,福船上的人不由得微微一愣,这是个髡人!再仔细一看小艇,上面的人也同样留着短发。
……来人二十许岁的年纪,黑瘦精干,一层短短的黑发覆在头皮上,没有看到戒疤,上身是一件紧小的靛蓝对襟短褂,正中一排四个黑色木扣,下身是露着小腿的牛犊裤,脚上一双怪模怪样的草鞋。
此人的扮相是那个了点,但是一张嘴,却露出了一口闽音,林保全亲切之余,倒也不见怪:他知道荷兰人手下有闽粤船民,只是没想到这帮人连毛都被剃了,看来弟兄们在红毛人手下当差,也委实不容易。
巡丁操着一口闽音和林保全对答几句,得知林氏来意后,当场测了福船的吃水,然后巡丁明确告诉林船首:福船吃水太深,进不了港,需要先用小船驳运。
这一点林保全倒是不意外:兴安平号本身就是尖底福船,再加上这趟铁料装得满,吃水深那是必须的。通知兴安平号把船往航道口再挪一挪后,巡丁就下船回港,这边等兴安平等号缓缓开动,把船挪到大员航道口一侧后,一串五六艘小艇已经从台江内海蹿出来。
这次那个巡丁翻身上船后,拿出来的居然是林保全和熊道在杭州签订的契约副本。林保全看到副本后,再无疑虑,下令打开舱门,水手们开始用缓慢的吊装方式,往小船上一点点转运铁料。
五六艘小艇桨撸并用,轮流驳货回大员,从上午一直忙活到下午,才勉强卸掉兴安平存货的三分之一。不过这已经足够,巡丁下午测量吃水后,告诉林保全,现在可以进水道……于是兴安平号当即升起半帆,在两艘小艇带领下,缓缓驶入台江航道。
站在船头,林保全一边搜索着年轻时的记忆,一边眺望着右手边,自己年轻时曾经来过一趟的大员岛。
当年的大员岛,是一片野草繁茂的生地,和左手边的北线尾岛一样,两处都稀稀拉拉散落着一些野人的草居。林保全清楚记得,当他们那艘不大的福船在脚下这条航道里前进时,两边的沙岸上,都有野人在随着船奔跑,吼叫。
而今日重蹈覆地,林保全却再也看不到野人,大员岛上取而代之的,是鼎沸的人声,喧闹的工地。
从船头望去,航道两旁的沙地上,荒草早已不见,倒是有人在种植着某种树苗;植株被整齐地隔成三排,前面有人挖坑,后面有人推着小车在浇水。再往远处看去,能看到大批人手正在工地上忙碌,扬铲推车,似乎在平整沙丘。
当兴安平号驶过航道中段后,大员岛右上角的商馆愈发清晰起来,而相比起破烂的商馆,更加吸引林保全注意力的,则是商馆附近一座醒目的,红彤彤的墩台式建筑。
这是一座稀奇的红砖建筑,四四方方,底大头小,已经建起约莫有两丈高,此刻从林保全的角度,能看到墩台四周的工匠正在竹木脚架上忙碌。
“这帮红毛还真是财大气粗!”林保全想到:红砖在福建是有钱人建宅院的材料,不想荷人却拿来建墩台。
就在林保全努力观察着荷人的商馆,炮台,码头的时候,兴安平号此刻站满了水手的船头上,却发出一阵惊呼声,没等林保全搞明白状况,他的袖子突然被猛得一拉,耳边传来族弟的惊喝:“五哥,快看,海底捞!”
林保全闻声后,下意识将视线转向左前方,此刻兴安平号已经渐渐接近航道口,即将进入台江,林保全就在这一刻,见到令他永生难忘的一幕。
第148章 海底捞
映入一干兴安平船员眼帘的,是一条大木排。
木排做工很细:大腿粗的木料被削成方正的四棱柱,头间尾都留有凹槽方便捆扎,整个木排平整光滑,严丝合缝,宛若一体。
在木排前端,有一根明黄色的金属大吊杆斜斜伸出船头,上书“三一重工”四个楷体大字,吊杆下方,几根看上去很细的铁线悬吊着一个大铁夹。
铁夹此刻正缓缓张开大口,然后在福船上的土著们张口结舌中,“噗通”一声,砸入平静的台江水面中,溅起大片海水。吊杆的后方,有两个人正在一些怪异的铁物什中间忙碌着,在这同时,木排上还不停传来轰隆隆的声响。
一些银亮的管子从这些铁物什中间穿过,连接到木排后方一张布蓬下面,那里有两个竖立的银白色铁筒,此物大约是火炉,能看到有人拿起堆在脚下的方木块不时扔进炉里。
福船上的人这时个个屏息静气,紧盯着海面,生怕错过接下来的节目——没过多久,随着轰隆隆的声响更加刺耳,“哗啦”一声大响后,仿佛巨鳌出海,大铁夹轰然间从海底一跃而出。
砂石泥水和海草这一刻从铁夹的缝隙里不住流下,湛蓝的海面顿时多出一团黄色泥浆,夹满泥沙的铁夹毫不停留,缓缓上升一点距离后,明黄吊杆开始摆动,带动铁夹来到木排旁的一艘小船头顶,下一刻,铁夹突然松开,大堆的泥沙就此落入小船。
林氏兄弟此刻站在船头大张着嘴,满脸惊叹,就差高喊一声:“竟至恐怖如斯!”……可惜二位没看过玄幻,所以他们的词汇量比较贫乏,于是只能小声呢喃几遍:“不可思议,不可思议……”
……
就在兴安平号和大木排擦肩而过,船上明人大呼小叫的同时,大员商馆东北角的炮台上,也有一个验收组正在对试运行的挖泥船指指点点。
随着台江对岸一些住宅的陆续落成,很多穿越众开始分流,大员商馆现在愈发清静,连同东北角视线最好的“观景台”,都面临着被拆除的命运——超市,哦不,皇城,已经处于建造中了。
今天跑来看挖泥船首秀的部门比较多:工业,海军,基建,船厂,包括大办公室诸公在内,拢共10几号人此刻都在观景台。
说起这艘木排式挖泥船,起因还在于农场的那台电动拖拉机。原本大办公室已经答应农场两位扛把子进口此物,不想事后被人搅和了。
论坛上很快有懂行的指出,电动拖拉机是个大坑:高达150kw的充电功率,必须专门的充电站,而且充电站不能离农场太远,这意味着需要建输电线路,甚至在两端修建升压降压变压器。
嗯,今后随着农场扩大,每隔几里路大概就要甩线建那么一套……要不然拖拉机就要一去不回啦!
这个不能忍——电动拖拉机效率低点没人在乎,反正电不要钱,但是配套设施这么搞,那谁遭得住?于是高大上的电动拖拉机就这么被否了。
某些一直拿不到心仪设备的穿越众,这次终于找到报复机会:屁事不懂,就知道拍脑袋做决定的大办公室诸公一个没跑,统统被喷了一遍。……大办公室一帮人也很冤枉,鬼知道这破玩意还要充电站这种固定投资?不是甩个插头就行了吗,圆通小哥都是这么充电的!
农场两位扛把子更是抓狂:说好的拖拉机就这么没了,这就是传说中的忽悠?很好,那俺们就开始锄禾日当午,从今天起,谁也别给老子再BB粮食产量……
一口黑锅在天空中飞来飞去,最终,还是落到了始做蛹者的头上——邹国庆。
自从来大员以后,邹国庆作为当初主张来台湾开荒的核心人物,基本上每当有关于动力问题的争吵,最后都是他来接锅:谁让你口口声声说什么有柴油发展快,要去女王家洗澡的,现在没柴油,不找你找谁?
事实上人们也清楚,这怪不到他头上,眼下大员没那个能力而已,但是,这不总要有个人来承受群众怒火嘛……
邹国庆对这种情况也早就习惯啦,喷吧,哥就当赞美诗听。
最终,有关于拖拉机的问题,大办公室还是委托某个前采购经理,拿出了替代方案。
姚浙生同志自从穿越之后,日子过得那是相当充实,因为每种环境,总是有少数极度适应的人,姚浙生就是其中一名。从大学时代看杂书时就梦想着有一天穿越的他,现如今得偿所愿,姚浙生是在大笑声中加入革命工作的。
已经混成窑区副总管的姚浙生,在接到大办公室的委托后,当即拿出了解决方案:木煤气拖拉机。
人类很早就开始用木煤气驱动机车,二战时期,德三由于缺乏石油,总数将近50万辆的汽车,卡车,拖拉机,摩托车,轮船和火车……统统都是用的木煤气。
50年代兔子满大街跑的公交车,头顶也都装着晃晃悠悠的煤气包。那时候气体压缩技术还不普及,所以煤气包又大又软,时不时就漏气把乘客扔在半路……直到后世技术进步后,装着压缩天然气的LNG船才能满世界跑,城市里遍地都是油改气出租车。
姚浙生设计中的拖拉机,是不需要压缩技术的——压缩气需要各种包括压缩机在内的高压设备,看看后世的加气站就知道,那根本就不是明人操作工能玩转的,危险,且没必要。
拖拉机不是出租车,前者平台足够大,而且不在乎速度问题,所以直接上小型煤气发生炉就可以:订购一台双燃料拖拉机,然后在尾部加装一套可拆卸的干馏炉系统。这套系统很简单,两个干馏炉和一些管道阀门,操作员只需要隔一段时间添柴就好。
当然,基于某势力的优良穷酸传统,在姚浙生的设计中,整套煤气发生系统都是高档货:所有的管道阀门和炉体其实都是工业压力设备,未来一旦有了柴油,这些设备都会被拆走,用在各种需要耐高温腐蚀的化学品生产中——这叫一鱼两吃。
拖拉机的问题就这样在黑锅乱飞中解决了,与此同时,另外一套大同小异的设备也一并被订购——挖泥船现在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造。
第149章 台江防御方案
随着时间推移,某势力占据大员的消息会持续散播,而穿越众和外界的交流,也会越来越频繁——1628年势必会有一些中大型船舶来到大员,这个时候,大员航道以及包括整个台江在内的清淤工程,也就愈发紧迫起来。
“这艘船效率怎么样?多久能清理出航道?”在人从中看了半天海底捞的夏先泽,这时放下手中的望远镜开始发问。
“抓斗容量不大,所以效率不会很高。”挖泥船的设计师姚浙生这时出来解释。
考虑到金属吊杆和挖斗的配重问题,有点头重脚轻的木排没敢上大型抓斗,所以每次挖掘的泥沙量只有0.6个立方。再加上简陋的操作系统和木排本身移动的艰难,所以效率肯定不高。
当然,说到效率,跟后世某些丧心病狂的造岛船相比,穿越众这艘海底捞自然是弱鸡一只,不过在17世纪,这艘船的效率妥妥属于天下第一。
“主航道平均挖深两米的话,应该用不了一个月时间。”这时一旁基建部的陈栋张口补充到。
陈栋嘴里的主航道,其实就是船舶日常出入大员的“南水道”。而和南水道隔着一条细长沙洲的“北水道”,由于早年间淤塞严重,此时几乎已经和北线尾岛连在了一起。
“两米的话,这种船不用再驳运了吧?”夏先泽听完后用手指指正在往台江对岸驶去的兴安平号。
“不用,800料以下的尖底福船都可以通过。”
“还是不够,半年吧,用半年时间彻底加深加宽航道,最好将沙洲挖开,把南北水道连成一体。要按照千吨级以上的炮舰吃水准备航道。”夏先泽这时一锤定音。
旁边的人没什么意见,用半年时间先把最重要的航道疏通出来,这是正事,至于台江其他地方,暂时可以先忍忍。说完后,夏先泽又举起望远镜:“沙子都拉到哪去了?”
“鹿耳门。”穿着一身蓝色07式海军常服的刘哲,目前兼着海岸守备部队司令的刘哲回答到。
鹿耳门是北线尾岛北端的一处水道。这处水道极其狭窄,只能允许小艇通过,而且水势湍急,地势险峻,经常会发生各种变故。因为海潮,地震,以及台江对岸的曾文溪改道等等原因,鹿耳门时常处于淤塞和改道中,变幻无常。
原本历史上,三十三年后,国姓爷率领的船队,在内鬼翻译官何斌的带路下,借着天文大潮,就是从鹿耳门冲进台江,爆了荷兰人的菊花。
穿越众不需要这种不确定因素,哪怕有炮火封锁,雷达照射:军队本能的就要控制种管理漏洞。所以刘哲一开始就要求驳船把泥沙都运去鹿耳门,彻底填埋这处水道。
不但填埋水道,北线尾岛在涨潮时,很多地方都会被淹没,日后这些地方统统都需要填埋,垫高。
在军队的规划里,北线尾岛顶端和大员岛的南端,将来都会用挖泥船出产的海砂,填出一条连接台湾本岛的沙堤。这样的话,不但两处岛屿有了直接和陆上相连的通道,而且防御起来也很轻松。
“口”字型的封闭防御方案,阻绝了船队从其他地方冲进台江的可能,只有左边中段留出来的主航道可以进出。当然,如果有人用小船来回驳人,打算组队从沙堤冲进大岛的话,那么一颗12.7MM机枪弹到底能穿透多少人这个哲学命题,就能得到正确答案了……
……听完刘哲关于整个台江内海的防御方案后,夏先泽扫一眼四周,见没人提出反对意见,于是点点头,表示方案可行。接下来就是各回各家——海底捞验收通过,现场会也已经开完,10几号人顿作鸟兽散。
……
大部分人都回商馆办公,唯独罗教授从炮台下来后,匆匆赶去码头:现如今明人这一块的商贸活动归他负责,所以他要去接待兴安平号和林家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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