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爆炸小拿铁
身后的甬道中,传来沉重的脚步声,以及狱卒的喝骂,他们追上来了!
然而一把把钥匙插入锁孔,却根本都对不上,玉雪照心中焦急万分,终于!在两名狱卒快要追到门口的时候,她找到了对应的钥匙,门开了。
仅仅只打开一条缝隙,玉雪照就闪身逃了出去。
外面甲士林立,全是守卫。
见到有囚犯逃跑,立时执刀拿枪,追了上去。
“抓住她!”
“别让她逃了!”
“大胆狂徒,光天化日之下竟敢越狱,等会抓到之后,一定要将她皮剥了,挂到旗杆上示众,以儆效尤!”
“我要吃她的肉!”
“杀了她!用她的血酿酒!”
呼喝声中,一支支箭矢从后方不断射来,偶尔风声呼啸,一杆标枪破空而至,几乎擦着玉雪照的颊侧“砰”的一声深深钉入地面。
玉雪照心中惊惧,入目都是陌生的街巷城池,她无暇思索,只能尽量朝远处奔跑。
修为封禁之后,体力有限,越跑越累,身后的喊杀声却如影随形,甚至越来越近,似乎马上就会追上她,尔后将她抽筋扒皮、开膛破腹、枭首示众……
玉雪照不敢回头,不敢停下,忽然间,她看到前面有一条大河,河水滔滔,一望无涯,两岸蒹葭连绵,无数水鸟翔集其间。
顾不得多想,玉雪照连忙加快速度,一头钻进芦苇丛中,接着这些茂密植被的掩护,涉水进深处,尔后跃入水中,一口气潜至水底。
下一刻,狱卒与守卫追到岸边,纷纷停下脚步,左右顾盼。
“那囚犯呢?去哪了?”
“她肯定就在附近,逃不了!咱们分头搜!”
“好!我们去那边,你们去相反方向,今天一定要将她抓回去下锅。”
很快他们有了安排,迅速散去。
眼见狱卒与守卫都沿河搜索,没有下水的意思,玉雪照暗松口气,却是不敢浮出水面。
她在水底略微辨认方向,迅速朝着远处潜游过去,她要快点离开这个该死的地方!
玉雪照游着游着,原本宽阔的河底,却变得越来越狭窄,甚至连她游动的姿势,都受到了极大的限制。坚持片刻之后,她有点憋不住气了,这河水的温度,也不知为何,变得越来越热。
估摸着自己已经游出狱卒追踪的范围,玉雪照忍不住浮出水面,想要缓口气。
下一刻,她便发现,自己就躺在一口红艳艳的大锅之中!
扑面而来的香料气味,呛得她几乎打了个喷嚏。
而锅里的水,已经快要烧开。
大锅之畔,两名狱卒正狞笑着望着她。
这里,还是牢房!
※※※
长街。
露车辘轳,车中,嵇长浮披头散发,戴三械,加壶手,背后插着明梏,明梏上蝇头大小的字迹,密密麻麻的记载着他的罪行。露车由一队士卒押送,在沿街黎庶的指指点点下,摇摇晃晃的驶向菜市场。
队伍最前方的士卒,手里拎着一片铜锣,每走几步,便大力敲打,高声宣告道:“今有犯人‘浮’,触犯国法,罪该万死!奉庄淑公主殿下命,将其验明正身,押送法场,斩首示众,以儆效尤!”
“今有犯人‘浮’……”
随着他的呼喝,越来越多的黎庶被惊动、吸引,放下手里的事情,走上长街围观。
“这就是犯人‘浮’?”
“听说他杀了很多很多人……是个十恶不赦的大恶人……”
“官府终于抓住他了?这真是太好了!”
“依我说,就斩首,是不是太优待他了?这种恶人,怎么也该凌迟才是……”
“凌迟太老套了,早就看腻味了,我倒是听说一种新的刑罚,将这恶人的腿,放在两块厚木板之间,用绳子紧紧束上,然后在绳子之间,用锤子打下楔子。每打入一枚楔子,恶人的胫骨就会被粉碎。稍微有点经验的行刑手,至少要打下十二根楔子……等到时候将木板拆了,骨头碎片就跟装在一条松松垮垮的袋子里一样……”
“这太慢了,我也知道一种刑罚,用长刺从恶人谷道刺入,一直从他嘴里穿出。这种情况,恶人不会立刻死去,能活一整天呢。将他扔在烂泥地里爬,咱们正好将孩子放在旁边看着,也省的给他们另外找乐子。”
“还是慢,不如用锯刑吧。将恶人倒吊起来,然后锯成两半……”
嵇长浮面无表情的听着,目光微微闪烁,观察周围的环境。
忽然一把快烂了的菜叶劈面砸了过来,扔了他满头满脸,扔菜叶的黎庶神色自若,一面继续从挎着的菜篮里拿出半个腐烂的土豆,继续砸向露车,一面跟身旁的街坊说着话:“我正想回去喂猪,倒是碰见这事儿了……这恶人为非作歹,恶行累累,也有今日,该!”
“你那猪还没出栏?今早路过樊记猪肉铺,看到里头人不在,还以为是去你家收猪了。”
“没呢,他早上收的是老宋家的猪,我家的,说好了过两天再给……”
露车很快抵达菜市口,两名狱卒上前,打开囚车,动作粗暴的将嵇长浮拉出来。
就在此刻,附近几家售卖吃食的铺子,纷纷走出一人,拎着食盒,奔上前来,放到了嵇长浮面前。
第一百二十八章:菜市口斩首。
狱卒推推搡搡的给嵇长浮解开手械与壶手,粗暴道:“吃吧,吃完这顿断头饭,咱哥儿几个就伺候你上路!”
嵇长浮活动了下手脚,躬身打开其中一个食盒,就见里面酒菜俱备,热气腾腾,几只雪白的馒头上,还点了一点红。
他缓慢的提起食盒,猛然砸向其中一名狱卒,与此同时,撒腿就跑,直奔刚才路过的樊记猪肉铺!
狱卒们见状大惊,而后大喊:“抓住他!!”
“死囚越狱……别让他跑了!”
“快!快抓住他!”
眼见狱卒们一拥而上,穷追不舍,甚至有人几乎已经能够伸手抓到自己的衣角,嵇长浮顺手从猪肉摊上抓起一柄杀猪刀,直接朝对方劈了过去!
噗!
那狱卒脖颈顿时被劈开一道巨大的口子,鲜血飚射而出,整个人踉跄几步,旋即软倒在地,人事不省,眼看着进气少出气多,却是不行了。
众人目睹这一幕,不由哗然,整个菜市场一时间仿佛煮开了的粥一样,霎时大乱,“杀人了”、“杀人了”的惊呼到处都是。
嵇长浮不管不顾,抓紧时间朝外逃去,他现在没有修为,斗不过那些狱卒与守卫,甚至寻常黎庶如果一起围上来,都能将他制服,必须立刻离开这里!
否则,一旦在堕仙的噩梦中被斩首,他真的会死!
想到这里,嵇长浮倒提杀猪刀,刀锋滴落的血渍惊退无数想要拦下他的人,趁着这个机会,他赶紧冲出菜市场,看到路边拴着一匹杂色的骏马,二话不说,立时上前,一刀砍断缰绳,翻身上马,调转辔头,朝野外驰骋而去。
踢踏……踢踏……踢踏……
长街上马蹄声急促,席卷而去。
万幸城门口尚且不知道菜市场的惊变,嵇长浮顺利逃出城池,一口气到了离城十里的地方,见身后没有任何人追上来,却丝毫不敢放松,这里是堕仙梦境,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正想着,嵇长浮忽然感到无比困乏,眼皮控制不住的合上。
这种无可抵挡的疲倦仿佛只是一瞬间,他猛然惊醒,再次睁开双眼,却见自己正跪在菜市口,身侧刽子手提着一柄人高的鬼头大刀,正面容狰狞的低头俯瞰着他。
四周人山人海,男女老幼都带着期盼又兴奋的神情,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正对着行刑台的位置,是一座临时搭建的遮阳棚。
棚子里,居中而坐的官员,锦袍皂靴,不怒自威,正虎目圆睁,沉声喝道:“时辰到!”
话音未落,一张朱色的签子被扔到嵇长浮面前。
刽子手没有丝毫迟疑,拔出他背后的明梏,扬起大刀……
※※※
人间界。
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雨,路旁的浪蕊浮花,逞娇呈美,望去雨膏烟腻,格外润泽。
烟雨霏霏中,裴凌与庄淑公主缓步而行。
面具下,裴凌微微皱眉,情况越来越不对劲!
必须赶紧离开梦境!
得用系统修炼,托管一门梦境中没有材料的功法或者术法……
【心魔大衍咒】肯定不行,【血煞刀法】也是一样。
其他功法术法,他伸手基本都有材料。
现在能够选择的,只有两条路:第一是托管【六欲秘典】或者【摩诃色衍卷】,通过系统给他赠送道侣或者炉鼎的方式,离开梦境。
只不过,永夜荒漠之中异族太多,他很担心系统给他赠送一名永夜荒漠中的女性异族。
虽然说永夜荒漠中的异族,都是疯魔,但系统连尸体都不放过,区区疯魔,又何足挂齿?
到时候就算他能从梦境之中醒过来,也一样会身陷绝境!
第二就是修炼“咒”的传承,或者圣子传承中,化神以上的功法术法。
在这个梦境里,他现在是“仙”,无论托管何种功法术法,修为境界上都不会再有限制。
但化神以上的修炼资源,他身上严重欠缺。
因此,只要托管这两门传承中,化神以上的手段,系统给他赠送外界资源的可能性,会变得非常大。
当然,永夜荒漠是堕仙的地盘,系统也有可能会直接赠送堕仙身上的资源,就如他之前在“小自在天”里炼丹一样,系统会优先给他赠送师尊药仙女……
如果是那样,他的处境只会变得更糟!
想到这里,裴凌眉头皱的更紧,他现在掌握的情报太少,不确定这般危险的情况会不会发生,这也是他之前要跟“宁”、“越”二人联系的原因……
这时候,庄淑公主忽然说道:“‘魇’仙大人,凡女可以请求父皇,以大人为朝廷供奉的正仙,请大人永远留下,庇护大梁。”
“届时,大人无须这般亲自奔波,只要高踞九天之上,朝廷自会按时献上牺牲,祭祀大人。”
闻言,裴凌顿时一怔,成为朝廷的正仙?
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感到这个提议非常不错!
在这个世界,他是仙人,高高在上,呼风唤雨,几乎无所不能。所到之处,黎庶俯首,信众虔敬,连皇家公主,也以“凡女”的身份,小心翼翼的侍奉他。
若是回到现世,他还只是一个小小的元婴修士,正道五宗正在联手对他通缉,重溟宗宗主对他欲杀之而后快。
他心向正道,却已声名狼狈,难以受到广泛的接纳;他不惯魔宗行事风格,却身为魔门圣子,与魔门羁绊深沉,难以断绝。
仔细想来,现世天下虽大,却没有几处容身之地。
而在此地,他高高在上,受万众顶礼膜拜,可以做任何想做的事情,过任何自己想要的生活,甚至如同真正的“仙”一样,长生不老,永生不死!
当年他入道修行,所求的逍遥自在,岂非唾手可得?
想着想着,裴凌越来越觉得,自己应该留在这个世界,哪里都不去,就当朝廷的一位正仙。
他张了张口,正要出言同意,心底深处,却蓦然升起一股极致危机的预警!
有问题!
不能答应!
否则,他真的会永远留在这里!!
第一百二十九章:残缺意志。
细雨淅沥,打落残红无数。
四周不知何时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雨条烟叶依旧招摇,却万籁俱静,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将眼前的一切隔离开来。
庄淑公主梳着白合髻,斜插玉步摇,粉襦红裙,姿态娴雅,静静的望着裴凌,似耐心等待这位“魇”仙答应。
裴凌面具下的神情几经变幻,终于压下想要立刻成为正仙的强烈渴望,艰难的回道:“不用!”
公主一阵失望,随即又不死心的说道:“‘魇’仙若是担心朝廷供奉不周,不妨先当一段时间正仙试试,若是到时候觉得不妥,再离去也不迟?”
闻言,裴凌正要继续拒绝,却听耳畔忽然传来嘈嘈切切的祈词。
这些祈词绵密如针,潮水般涌入他脑海:“伏以……惟愿‘魇’仙……稽首……奉为正朔……天下咸拜……无任……谨词。”
“……惟愿‘魇’仙……奉为正朔……天下咸拜……谨词。”
“……天下咸拜……谨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