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剑如蛟
“好了,现在还觉得《阴阳瞳术》没意思吗?还怕鬼吗?”
“嘿嘿。”王碾挠了挠头,傻笑得有些不好意思。然后突然又似乎想到了什么,问道:“哥,这世上既然有鬼,为何我学《阴阳瞳术》这么久了却一只鬼也没见着啊?你这铃铛里的鬼是哪里来的?”
这娃儿的反应倒是快,不过暂时这些事情张砚并不打算告诉对方,免得被其中的弯弯绕绕搅扰了修行。等王碾的心智再成长一些,这些事才适合告诉他。
“其中自然是另有原因,不过暂时还不是你需要知道的。”
“哦。”
“好了,现在你盘膝坐下,沉心静气,我看看你运转功法的课业做得如何了。”张砚心里的疑问也该到时候得到解答了。他要看看超度了一只恶鬼之后,王碾是不是也可以得到功德灵气的奖赏。
王碾并不知道张砚要干什么,他只当是张砚在考较他的课业,于是老老实实的盘膝坐下,深吸了一口气,努力的平复心里情绪,过了一会儿才慢慢进入沉心静气的平和状态,之后开始运转功法。
这已经不是张砚第一次在边上看王碾行功了。清楚每次王碾功法正常运转起来时周围天地的灵气就会慢慢的聚拢过来,以远比单靠吐纳术时更浓郁,并形成一缕缕的灵气脉动钻入王碾的体内。
“来了!”张砚心里突然一动。他感觉到一丝丝金色的灵气毫无征兆的出现在了王碾的头顶,并且毫不犹豫的便冲了进去。
果然也能得到功德灵气!
明显,王碾也感受到了金色的功德的入体,那远非正常灵气所有的浓缩量,让王碾一下有些慌,脸上淡定的表情也飞快纠结在一起。
“别慌,沉住气!按照功法的运转节奏,一点一点的消耗它,它是你刚才超度鬼物之后这方天地给你的回馈。别担心暂时的滞胀……”
虽然功德灵气出现了,张砚也按部就班的引导着王碾消化为自己的实力。
可张砚却发现,王碾获得的功德灵气并不对,比起正常超度一只野鬼应该获得的功德灵气少了很多很多,几乎只有一成多一点的量。
以至于王碾虽然修为大进,但离张砚预想的可以借机一举突破到引气境中期还差不少距离。
这是为什么?
将喜笑颜开的王碾喊回去休息了。张砚一个人坐在屋里思索良久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莫非是荒天域的天地真减少了功德的给予?
为了验证这个猜测,张砚也盘膝坐下运转起了自己的功法,他之前也超度了一只野鬼,若是他获得的功德灵气并未减少的话,那就王碾之所以少得那就是这方天地对人不对事了。反之则是这方天地在统一的减少功德灵气的奖励。
第271章 算账
张砚进入修行状态的瞬间,灵气便开始攀升着往他的体内钻,金色的功德灵气也如约而至。
“嗯?!”
片刻之后张砚猛的睁开了眼睛。他发现自己之前想得过于简单了。而荒天域的这方天地才是把每一笔账都算得清清楚楚。也正因为如此王碾之前得到的功德灵气才会那么少。
不是荒天域的这方天地减少了功德灵气的奖励,而是王碾只配获得那一成多一点的功德灵气,余下的近九成没有算在王碾的头上,而是算在了张砚的头上!
明明只超度了一直野鬼,刚才回馈过来的功德灵气则不止一只野鬼的量,但又要比两只的量少一些。仔细分辨的话自然就得出了结论。
之前是的确没有想到。如今再琢磨,又顺理成章。
说直白一些,那就是荒天域这方天地将王碾超度鬼物的功劳算了大头给张砚。其原因无非就是王碾的手段和能力由来,归根结底都是因为张砚。饮水思源,功劳要分清楚。
这个结果张砚是万万没想到的。但看起来对他而言似乎并不是什么坏事,甚至有种……怎么说呢?有种在怂恿他多收弟子的意思。
一个弟子,超度一只鬼物张砚就能“提成”九成。那一百个,一千个弟子呢?什么叫人在家中坐,修为自然来?按这个路子走的话还真有可能实现这种看似匪夷所思的事情。
从一开始的功德灵气,到后面的“作弊”灌输道理,如今又整了一出“多收弟子好享福”的戏码。
看起来荒天域这方天地似乎想法有些多啊!
摇了摇头,张砚强行将揣度天地意图的思绪收了回来。因为以有限算无限,怎么都不可能想明白的,纯粹不过是浪费时间罢了。倒不如抓紧时间将摄鬼铃铛里余下的恶鬼一起超度掉算了。
没有急着给王碾继续超度得功德灵气,也是因为张砚另有考量。若是没有这一出功德灵气的分账,他或许会直接把王碾顶到引气境中期去。因为王碾大概率会跟他一样的际遇,享受荒天域这方天地的照顾。
可现在情况不同。单是功德灵气荒天域这方天地就没有将王碾与张砚同等对待,并且区别很明显。
这就不得不让张砚小心了。要知道他可以一路靠着功德灵气突飞猛进才两年时间就抵达归神境的地步,其中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他有荒天域的这方天地帮忙在“悟道”上面作弊,不然早就被卡住进退不得了。
王碾连功德灵气都被荒天域的这方天地拿来和张砚分账了。关于帮忙在“悟道”上作弊这基本上已经不太可能了。
所以张砚为了稳妥还是尽可能的给王碾多一些时间去读道书,去自行“悟道”,他再加以引导。免得有什么意外弄成了拔苗助长可就划不来了。
天亮时,张砚从蒲团上站起身来。精神抖擞。他已经许久没有感觉修行这么充实过了。近二十只野鬼虽然也不至于让此时的张砚感觉到多少增益,可比起他之前老老实实的自己修行来说,收获自然是高出了很多很多。
都说马无夜草不肥,人无横财不富。虽然不一定对,但有时候还是会觉得说得很贴切。
现在跟以前不同,摄鬼铃铛这粒种子已经撒下去了,加上壮骨丹作为诱饵,妖种也好,还有南渊国的特案司也罢,终究会加入到帮张砚搂草的行列里面来。为张砚的修行速度起到很重要的增益作用。
……
下午上完课张砚回城时经过城门被一名门将叫住,说周仓带话让他有空的话就去一趟城郊的卫戍大营,有事要找他。
周仓一般有事是会主动去找张砚的,而不是让张砚去军营。上一次如此乃是林沢冬秘密过来,不方便进城露面。那这一次又有何事?
张砚先把王碾送回了家,然后再折返去了城郊卫戍军营。
“张先生,实在抱歉让你跑这一趟,不过也确实是有些事情不方便在外面说,也是需要张先生过来亲自看看。”
周仓一如既往的神采奕奕,腰间并没有挂着张砚送给他的神兵斩风。而是以前的那把佩刀。
张砚笑道:“周大人有事请直说,以你我关系,我信大人。所以没必要藏着掖着。”
“哈哈,可不是藏着掖着,乃是这件事还得请张先生移步。”
“哦?去哪里?”
“军中牢狱。”
卫戍大营的牢狱设在地下,掘地十余丈修砌。坚固,又不占地方。不过比起地方衙门的牢狱,卫戍的牢狱大部分时候都显得很冷清。只有特殊情况才会轮到他们来关押犯人。
要么是卫戍里自己的军卒犯事儿关进去的。要么就是地方衙门处置不了的恶徒会被关进去。
最近因为张砚在廊源城里弄了一场大利器的拍卖会。引来了很多零散和世家的武者。其中有一些人身上背有案子,甚至被下过海捕文书。但一些人还是乔装打扮以为可以混过关的。的确有成功蒙混过去的,可那毕竟只是少数,大多数把卫戍兵丁当傻子的人最后都被当场揭穿并且擒下,有些甚至直接被围住射杀掉了。
所以此时的卫戍大营牢狱里还有不少人。这些人要等着被送去充军。不够格的已经被处死了。
“那人不过是开元境初期,但乔装的本事不小。本来一直都未被识破。可就在张先生的那场拍卖行之后,估计是被先生的手段吓到了,一头的冷汗下来,把额角上的遮掩起来的一道刀疤重新显现了出来,被军卒发现并擒下。
比对后确定是一名曾经活跃在西面重岚郡一代的山匪。身上挂了两份海捕文书。
起先这人还不言不语。可后面得知自己要被充军之后就稳不住了。一直嚷嚷着先生的名字,还说先生曾今在重岚郡越山岭的时候与他有过善缘,甚至还说留了人情债。
狱卒见他说得有板有眼,于是不敢专断,就找了我,我又去试了试那人,也拿不准真假。所以就劳烦先生跑这一趟了。”
周仓说得像是在请张砚帮忙,可实际上若不是看在张砚的面子上,那罪囚喊得再真也惊动不了周仓。他是担心这人真是张砚的故交。
第272章 奴人
“他说他叫贺向鸿。”
“贺向鸿?”张砚先是一愣,不过联系之前周仓所提到的重岚郡和山匪,他恍然间从记忆的一个角落里翻找出来几乎已经淡忘掉了的一件往事,其中还真有贺向鸿这个名字。
还好周仓是先叫他过来说了这么多,不然单是一个名字的话张砚还真不一定记得起来。
“对,贺向鸿,先生可认得?”
张砚笑了笑,说:“确实认得。”
其实张砚说认得都有些勉强,只不过回忆起那一段往事觉得有趣。他没想到时过境迁居然还能遇到。
当时的一句装腔作势的言语如今也却自己找上了门来。
世事无常,有些事还真的是预料不到的。
周仓自然不清楚张砚脑子里想的是什么。见张砚点头应是,他也松了口气,还好足够谨慎,不然可就错过张砚这份人情了。现在好歹能还上一点了。
下到牢狱之后,张砚看到了一个少了一条手臂的消瘦男子正低着头靠坐在一间牢房的角落里。一动不动,只有均匀的气息还在,表示这人活着,且并无大碍。
“贺向鸿,张先生来看你了。”周仓敲了敲牢房外的特质锁具,里面那人才猛的抬起头来。
没错,就是那人。
张砚看到昏暗中抬起头来的的那人的样貌,虽然脸上血污不少,可依旧让他本就被唤醒的记忆一些变得更加情清晰,也与印象里的那个山匪重合上了。
张砚什么时候认识的山匪?自然是他当年才从鱼背山上下来途经轩化城越山岭去永德城的那条山道上。
当时张砚可没现在的这一身本事。只能靠着还才上手没多久的豆兵作为幌子震慑遇到的山匪,然后留了一个“日后必有厚报”为脱身的借口。当时留下名字等着张砚去报答的人里就有这个贺向鸿。
这算不算追着你兑现承诺?
不过张砚可记得当年贺向鸿可不是独臂。而且当年那群山匪似乎是打乱了重新洗牌,贺向鸿应该能在其中混得不错才对。现在看来也必然遭了坎坷。
张砚心里忆起从前,牢房里的贺向鸿更是心潮澎湃得难以自己。
当年的事情对贺向鸿来说那就一个顺手的人情,有人来换报答自然就是大赚,没人来也谈不上多大的损失。他甚至很快就被各山寨合并的事情搅得忘了这一茬。若不是这次来廊源城凑热闹,碰巧看到台上展现狠辣手段的张砚,贺向鸿也回忆起当年的那一段微不足道的往事。
当时那车队里除了侍卫之外唯一拿着短刀的客旅就是张砚,所以当时贺向鸿就多看了两眼。特别是张砚身上有些说不清的别样气质给他印象深刻。
本该忘掉,可在时隔数年再次见到张砚时,张砚的模样立马就把贺向鸿记忆深处的那些片段全都翻了出来并且重叠在了一起。他瞬间明白当年在山道上那些黑甲武士保护的人是谁了。
在看到张砚连斩两名百炼境的武者之后心里更是后怕无比,冷汗直流,结果一饮一啄汗水冲掉了他给自己脸上做的易容装扮,出门没多远就被识破身份擒住。
“呵呵,看起来你还真记得我。”
“张先生,我,我……先生救我!”贺向鸿其实并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但好在还知道张砚能来见他就说明那段往事张砚也记得。这时还不求救更待何时?
张砚没有答话。边上的周仓也懂,打开了牢房的大门放张砚进去之后再锁上,然后招呼周围的狱卒和他一起退开。摆明了不想听张砚和贺向鸿的私密谈话。
一个是最近南渊国里风头最劲的神匠、丹师、强者,一个是不入流的山匪。这两者之间不论有什么联系都值得人探究。传出去绝对又有一番风言风语。
等周仓离开。张砚才看着贺向鸿笑道:“手怎么没的?”
“山里寨子劫了不该劫的车,而且没有留活口,惹到了成平郡的大人物,纠集了永德城和轩化城两城各半的卫戍,再加上西军的一个营主力,三面夹击,最后十不存一。我也是命大,少了一条手臂,但还是跑掉了。
之后干不了山里的行当就出来跟着别人试试看倒腾一些利器生意……”
贺向鸿也看清楚了自己现在唯一的活路。周仓的离开,更是让他明白张砚在这边的分量。直接就跪在地上头杵地,老老实实的把自己的大致际遇讲了个清楚明白。
张砚一边听一边点头。他面前这位是混得真的很难受。山匪当得好好的遇上剿匪,结果没了手臂只能跟着别人屁股后面当马仔。之前能进拍卖场还是因为看重他的易容术。结果又被吓得冷汗直流露了马脚。
不过最后到是遇上了张砚。这运气就说不上是好还是坏了。
“你现在有两条路。一是充军。你是西面的山匪,背上的海捕文书也是重岚郡发的,而重岚郡西面是鱼背山要塞,南面紧邻西原郡野战。你很可能就是去这两个地方充军。运气好,能三五年后清罪。运气不好,一年都活不下来。
二是我想办法试试看能不能救你。但代价是我缺一个奴人,你愿不愿意干。”
张砚也是临时起意。一来觉得与对方还算有缘,也有前因在,不麻烦的话倒还真可以救一下。另外一个就是他手边也的的确确缺一个可以跑腿的人。
说是两个选择,可对于贺向鸿而言其实根本就没得选。去充军可谓九死一生,但凡有得选他可不愿意去。不然也不会嚷嚷着把张砚找来。
可当奴人……
“我愿意!先生我愿意!”贺向鸿犹豫了不到三息立马就直接磕起头来。这笔账他还是会算的。比起之前当人马仔被呼来喝去朝不保夕,当一个各方势力都要拉拢而不敢得罪的强者的奴人有什么不好?
尊严?真要是在乎这玩意儿贺向鸿能去当山匪?能屁颠颠的给人当马仔?
张砚笑眯眯的看着对方在地上给自己磕头,却没有说话,看到对方的额头都磕破了才转身敲了敲牢门,外面连忙过来狱卒将张砚放了出去。
后面是贺向鸿的惊疑的呼喊,他都愿意当奴人了,为何张砚头也不回的就走?
第273章 毒丸
“张先生,此事虽然麻烦,但也不是没有办法。”周仓在自己的大帐重新接待张砚,两人坐在椅子上喝茶,一边说起刚才的事情。
救人,张砚肯定是要救的。但不会先告诉贺向鸿,会晾他一晾,同时也要先和周仓通气,看这件事难度几何。
“周大人可否细说?”
“贺向鸿是在廊源城门被擒住的,事先情况未知的时候已经与地方衙门通过气了。所以充军的罪名是由地方衙门为口径往上报,然后会由兵部衙门反馈回地方衙门给予充军的地点指引,同时会给两地卫戍作为背书。这些都是有迹可循的脉络,谁也不能写上了再去抹除,因为太多眼睛看着,根本不可能。
而且贺向鸿若是充军的话九成九是被遣送到西原郡去。妖族最近就像是铁了心要北上劫掠,而这次因为林沢冬带着八卦阵前去坐镇,所以抵御意志极其坚决,那边最近的军报上说打得很是惨烈。一般这种情况下,像贺向鸿这样的武者罪兵都会被填充到第一线,九成九要被消耗掉的。说是十死无生也无不可。
所以贺向鸿想要求生,那就必须要先死而后生。不然这个结就是死结。”
两人的关系在张砚给周仓送神兵作贺礼之后已经更近往昔,所以周仓一点关子都没有卖,直接把解决问题的方略抛了出来。
“先死后生?意思是要贺向鸿假死脱身?”张砚自然懂得起周仓话里的意思。寻思这个办法虽然不新鲜,可是的确能够规避掉大部分的问题。而且人关在卫戍的牢狱里,怎么个死法,还是说什么时候死,这还不是都由卫戍这边说了算?同样可以把廊源城地方衙门的影响降到最低。
“没错。可以让他先死一次,之后做个样子交由地方衙门的人背书,自然也就可以直接终止掉已经走到半路的充军令了。这方面兵部衙门盯得并不算很死,有动手的余地。加之如今廊源城地方衙门里才刚刚安定下来,这些细枝末节的事情不可能上心的。
张先生觉得这样弄可行否?”
这方面张砚自然要听周仓的意见。点了点头,表示同意。而后周仓接着就给他讲了后续的细节。时间最后定在了五日后。
“那好,我也需要回去做一些准备。此事就让周大人多多费心了。”张砚也没有久留,商议完事情之后便起身告辞。
五天的时间可不长,周仓需要一系列的准备。张砚也一样要准备准备。不然岂会放心把一个穷凶极恶且毫无底线坚守的山匪放在身边?
接下来的几天张砚的日常看起来几乎照旧。可实际上却与往日大有不同。除去要到讲武院和杂学书院里上课之外,其余的时间他都用在了丹炉上。
虽说用的是丹炉,但这次张砚要炼的却不是“丹”,而是“毒”。
按照龙虎山门里的说法,“毒”实际上与“丹”可以说是一体两面的存在。寻常的毒是在药材中被发现,而修士口中的“毒”则是从丹炉里被发现的。很多丹师在琢磨新丹方的时候往往就会一不小心弄出一些带毒性的毒丸。时间长了,这些毒丸就被一些有心人慢慢的加以总结和记载,甚至是专门加以改进,这才慢慢发展出“毒”这一个特别的领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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