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想世界 第29章

作者:徐公子胜治

夏尔也有些懵,记不太清华真行说的那么多话了,但仍然毫不含糊地答道:“光谱分析!”

经理的笑容变得略带嘲弄:“请问你知道什么是光谱吗?”

夏尔毫不露怯,底气十足的答道:“我不懂,但是我手下有人懂,还搞来了设备。”

经理:“不论你们是怎么分析的,但我们出的就是这样的价格,已经是最公道的。我叫蓬康,这是我的联系方式,请你拿好。我们喜欢和熟客做生意,很多到来的人,都与我们保持了长期合作关系。假如你有稳定的渠道,我们还可以再谈。

这位先生,能否请教你的姓名,你是做什么的?您应该是个有身份的人,那么应该也有稳定的收货渠道吧?你也可以去和同行打听打听,我们是非索港最有信誉、最有实力的收购商。”

夏尔接过名片道:“我叫夏尔!知道大头帮吗?金大头已经死了,现在我是头,而且大头帮已经不叫大头帮了,改名叫新联盟……你的意思是说,假如我能长期提供矿金,你就能提价吗?”

经理:“哦,你就是大头帮的新头领?听说最近你们那边的动静不小,扫荡了很多生意,看来是打算自己做了,也开始控制淘金了?非索港所有做这个生意的,最终的出货渠道都是我们黄金帮。

这种成色的矿金就是这个价格,我们不会坏了做生意的规矩。但是对合作者,我们也会从私人角度表示感谢,比如免费赠送您一些礼物,你可以在我们的柜台里随意挑选,只要不超过我们给定的金额就行。”

华真行在外面听得很清楚,来之前他没有叮嘱夏尔不要暴露身份。结果夏尔的脾气是真直啊,三言两语就给得瑟出来了。华真行再转念一想,这样也好,反正是钓鱼。

夏尔是软硬不吃,仍然摇头道:“反正我今天是不会卖的,把金子还给我吧。”

经理看向柜台最里面坐着的那人,那人微微点了点头,他又摆手道:“把金子还给这位先生吧,鉴定费就免了……夏尔,记住我的话,你尽管去打听,但想出货的话,最终还是要来找我们的。”

金子刚才用喷枪烧过,虽然不再通红但仍然很烫,有人将那盘金子放在冷水中冲了冲,因为然后装回袋子里递给了夏尔。夏尔也不说话,接过袋子晃着肩膀就走了。

他离开后,那位名叫蓬康的经理皱眉道:“这人就是大头帮的新头?他们也插手收金生意了?去查一查,那帮猩猩最近在搞什么!”

刚才开口呵斥夏尔的保安答道:“我听说大头帮现在换了名字,叫什么新联盟,头目的确叫夏尔,但是不清楚是不是就是刚才那个人。您知道的,那帮猩猩每个人都好吹牛。新联盟的动静很大,占了好几个新街区,看来胃口不小啊。”

蓬康:“不清楚就去查!他们野蛮人之间的内讧不关我们的事,不管他们怎么分赃,只要不影响我们的生意就行。重点查他那些矿金是从哪里来的,控制了哪些地盘的出货。”

那名保安也是黄金帮的,他立刻离开了这间屋子。蓬康又以询问的语气道:“那只猩猩,需要处理吗?”

柜台最深处一直坐着那人摇头道:“没脑子而已,犯不着和他一般见识,既然开门做生意,什么人见不着呢?他如果是大头帮的新头,有可能控制了原先的某些渠道,暂时就别动他,也提醒一下外面其他人,不要乱动手惹事。”

夏尔回到街边,华真行表现得就像一个老大手下的小跟班,迎上前去道:“先生,您的伞忘了。”他去店里帮夏尔拿了伞,两人并肩离去。夏尔压低声音很兴奋的说道,“华,你这些金子哪来的?他们给三千米金呢!”

假如换成以前的夏尔,得到了这批矿金刚才就会卖了,而且会高兴得手舞足蹈。三千米金也是一笔巨款啊,想当初为了三万赏金,金大头就不惜派武装吉普追进了荒原深处。

华真行:“钱少怎么好钓鱼呢?”

夏尔:“我们现在去哪里?”

华真行:“直接回去,你今天做得很不错。”

夏尔:“不去下一个地方了吗?”

华真行:“今天就算了,换个时间我自己去。”

夏尔搓着手道:“还需要我做什么呢?”

华真行:“放出风声,就说新联盟这边也收购矿金,给的价比金典行高一倍,你自己就可以作证。别人要是不信的话,可以先到金典行问个价,然后再到我这边来。”

夏尔:“在哪儿收啊,谁收?”

华真行:“就在杂货铺,我收,回头就挂上牌子……有人跟踪,还给你拍了照,别左右看,拍照的人躲在那边窗户后面呢。”

跟踪的人并不是从金典行走出来,而是每隔一段距离,就会有人出现在街角盯着他们的行踪,就像接力般目送两人走出贸易区。他们应该都是黄金帮的成员。

夏尔身上带着价值不菲的金子,居然没有坐车而是步行,而且走的并非全是大道,途中也经过了好几处僻静的街巷,却没有人试图动手偷抢,这贸易区的治安真够好的!但凡事不能看表面,其实是黄金帮发了话,提醒帮众盯住他们但不要动手。

情况和预想的不太一样,来之前他们已经准备好吸引几个人,到僻静的地方动手搞点事情。华真行也是艺高人胆大,不怕黄金帮找机会暗中下手,结果并没有发生冲突。这也没关系,还有下一步计划呢,发生矛盾是无法避免的。

回到新联盟的地盘内,夏尔终于松了一口气,但华真行却仍然保持警惕。黄金帮那边的人假如真要动手,最好的选择并不是在他们自己的地盘内,派人潜入这边的街区更方便。

虽然已经听到了金典行内谈话,有人说暂时不要动夏尔,可是华真行并不会傻傻地就认为夏尔是安全的。万一发话的人说了不算呢,或者是故意那么说的呢?万一黄金帮中有人不听话,还想私下捞一笔呢?

夏尔身上带的金子价值不低,黑帮的纪律也不至于很好,总之需要小心。华真行认为自己这次多少有点大意了,没想到金典行内也有掌握神识的高手,看来有些情况需要重新评估。

走在熟悉的街区,路边有人向夏尔点头表示问候,他是这里的老大,这种感觉太爽了。走着走着,忽听华真行问道:“前面怎么起雾了?”

夏尔一愣:“哪有雾啊,我怎么看不见?难得天放晴了!”

他这么说,华真行反而停下脚步把他拉住了,一脸凝重之色。夏尔确实看不见,华真行之所以有这种感觉,因为他一直神识全开,“看见”前方有一片朦胧的雾气。

华真行随即意识到,养元术修炼到三层,自己还没完全适应这种新的身心境界,他将神识展开后的元神感应,与平常的五官感觉尤其是视觉混淆了。这是非常容易混淆的,因为他早就习惯了以五官感受世界,无意之间就把元神感应转换为平常所见。

初级养元术的修炼,能使感官敏锐并培养灵觉,会导致一种“通感”现象,华真行曾这么告诉罗柴德。但是达到如今的境界,他却需要注意区分和重新适应了。

前方空气中的湿度分布不正常,明显不均匀,有一片肉眼看不见的“高湿度区域”仿佛是活的,就像是被人操纵。当他停下脚步说话的时候,那片“湿气”便消失了,以正常的方式均匀散逸到周围的空气中。

华真行并没有感觉到危险,但仍然很震惊。今天出门一趟,居然遇到了两位来历不明的“高手”,而且他并没发现第二位高手的行迹。

第060章 修士

“我已经教了你元神粹炼之法,过了这么久,你居然还没有领悟元神御物之功。非得别人教了你才能会吗,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呆板了?”——墨尚同

“别说没人教你,我早就亲身做过示范,那天你没看见面条是怎么从飞的吗?……什么?是我老人家说的,你现在本事还差得远。我这话没毛病啊,你的确还差得远,但那也得看跟谁比……”——杨特红

这是华真行当晚讲述了白天的遭遇后,受到的呵斥。还是柯夫子的脾气好,打断了杨老头喋喋不休的教训,开口解释道——

“你今天遇到的情形,应该是有人施展了御水之功。元神御物之功,御水最为简单,但是也最难精通。水无形,可以随意分解,很轻微,所以耗神气极小。但同样是这个原因,需要用很长时间反复尝试如何控制,分解到精微处便很难……”

听了好半天,华真行总算搞明白柯孟朝在说什么了,好歹他也是有修为在身的。他所掌握的元神粹炼之法,似乎比这所谓元神御物之功更“高端”一些。华真行最后才问道:“夫子,您说了这么多,可我还是不会元神御物啊。”

柯孟朝:“你自己去试,金木水土都可以,要注意危险,未到四境不要玩火,否则一不小心会把房子点着,弄不好还会把自己烧死。你今天遇到了修士,老杨这些年教你修行,却没有告诉你太多事情,只想顺其自然……但是有些情况,如今该心中有数了。”

杨特红不满道:“我是看小华年纪还小,功夫也没练到家,况且这个地方也偏僻,才懒得跟他说那么多的。按照老规矩,四境出师,他的养元术什么时候修炼到第四级,我自然会告诉他这些事。没想到他的水平还不到家,就已经跑出去浪了……”

柯夫子:“小华出不出去做事情,和修不修炼没关系,但既然遇见了别的修士,就应该说清楚。”

墨尚同:“小华上次已经遇到丁老师了,丁老师也没说什么。”

柯夫子:“丁老师不算外人,但也不怎么正经。”

杨特红:“你们就别扯小丁老师了,小华是我教的,我来告诉他吧……”

黄金帮的帮主叫鲍里斯,这个人的身份并不难查。鲍里斯还有两个副手,分别叫凯莉和蓬康,相当于所谓的副帮主吧。其中凯莉是他的情妇,而蓬康就是夏尔白天遇到的金典行的经理。但是极少有人清楚,黄金帮其实不是他们创建的,幕后另有其人。

有一个叫洛克的人创立了黄金帮,自己却不露面,只是把鲍里斯推到了前台。黄金帮的实际掌控者洛克很低调,平日的身份就是金典行聘请的一位“鉴定师”,从来不跑“外勤”,就是坐在金典行里鉴定一些东西。

至于其人有多大本事、学的是什么秘法,杨老头没说。听他的意思,应该是让华真行自己去搞定。华真行从其语气中可以推断,此人应该不如自己,否则杨老头不会这么心大。

华真行后来遇到的那位能操纵湿气的高手,其身份很容易就能猜到,应该就是海神帮的“海神”。海神帮的地盘靠近国际码头一带,其主要成员包括不少码头上的搬运工人。国际码头需要雇佣装卸工,这里没有公会,海神帮从某种意义上就类似于这个角色。

每当有船靠岸,雇佣谁不雇佣谁,往往都是海神帮在幕后操纵。其实草鞋帮也有人在国际码头工作,但干得都是比较高端的工种,比如操作起重机、机械维修与维护,这些活不是专业人才做不了。

海神帮的帮众都管他们的首领叫海神,而海神的身份很神秘,外人根本就没见过,就连海神帮内部也只有核心高层知晓。据说海神掌握着神奇的巫术,护佑着海神帮的帮众,甚至还有很夸张的传说,海神就是海中的神、掌握着大海的力量。

时间久了,有人甚至认为海神帮就是一个信奉海神的帮派,所以会自称首领是海神。这些神神叨叨的说法,当地很多人还真信!这里的人可没有从小受系统的无神论教育,甚至都谈不上受过现代教育,信什么的都有,有的部族至今仍流行巫术呢。

杨老头曾告诉夏尔,“业务”上的事情可以交给几名助手,假如遇到什么搞不定的情况,或者助手们也拿不定主意,就找小华来商量。夏尔听过海神的事情,心理也是害怕的,所以找到华真行商量,将来如果对付海神帮,则请他帮忙对付海神。

据杨老头所知,海神帮确实有海神这个人,所谓巫术,其实就是神通术法,其人应该擅长御水。很难判断功力有多深厚,有可能是专研、专精这一手功夫,可以控制空气中细小的水雾,算得上异常精微了。

他控制水雾干什么?应该是为了观察,只要是水雾飘过之处,所有动静他在暗中都能感应。单论境界而言,此人至少与华真行差不多。柯夫子曾对华真行说过,他不是唯一的幸运儿,这么快就得到了印证。

夏尔带领新联盟在欢想实业的帮助下,如今已经扫荡了周围的街区,计划要建立的克林区地盘内,如今只剩下了两块最难啃的硬骨头,就是黄金帮和海神帮。没想到这两块硬骨头幕后都有高人,至少不是一般人。

杨老头肯定还知道更详细的内情,但这老阴货就是不说,只是根据华真行所见分析了一番。介绍了这些情况,杨特红笑眯眯地问道:“小华,你有什么想法?”

华真行:“Low,实在太Low了!”

杨特红没好气的笑道:“他们可比金大头强多了。”

华真行:“跟金大头比,算什么出息?”

杨特红:“黄金帮的那位检验员,听说是兰西国人,跑到这里可能另有隐情。这个人算是聪明的,所谓黄金帮只不过是栖身之所。至于海神的情况,你自己去打探。Low不Low咱就不说了,但是凭借那么一两手特殊能力,又能干什么呢,是改造社会还是造福人类?”

墨尚同插话道:“洛克是在保护他自己,神海应该是保护一帮人,能做到如今这样已经有点为难他们了。”

华真行为什么觉得那两人Low,因为在他看来,拥有了常人所不具备的能力,本可以做更多的事情、有更大的报负与更宏伟的理想。结果那两个家伙倒好,这些年仅仅是当个黑帮头目而已,比金大头也强不了多少。

柯孟朝叹了口气:“小华啊,你这是以己度人。他们不是你,也没有你这么好的运气,更没有我们一直在教你。他们可能会点什么,但也有可能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呢!”

华真行:“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我也只是学过养元术而已,没人告诉我其他的。除了你们之外,我也就接触过丁老师。你们说有这种本事的人,究竟算是同行啊,还算是同一类特殊群体啊?”

杨特红:“我正准备说这些的,结果他们俩又打岔……”

无论在华真行的梦境中,五百年后怎么搞义务教育,但杨老头教他的养元术,如今就是一种秘法、主旨在突破身心境界的秘法。

当身心到达某种境界的时候,就自然具备了一些以前并不具备的能力,在此基础上再辅以特殊的锻炼,还能具备更多的能力或者说运用技巧。这种常人所不具备的能力或技巧,在东国的传统语境中,又称神通。

神通有可能是天生的,这种情况先不讨论。像华真行这样的人,东国自古称为修士,世界其他地方若也有类似的人,在东国语境中也称修士,不论那些人如何自称。

修士嘛,可以简单理解为修炼的人,修炼就要有秘法,比如华真行的养元术就是根本。养元术本身不是什么神通,建立在其相应境界上的塑容、神识粹炼、元神感应……乃至徒手炼金术、飞天面条术等等才是神通。

在华真行的梦里,养元术分为九级,其实就是杨老头在现实中告诉他的,这代表了九个阶段的境界成就。各门秘法对不同境界的称呼不同,在东国上古时代,简单的叫法就是一到九境,华真行如今算是三境修士。

黄金帮的那位幕后老大,水平可能刚刚到达三境,而海神帮的那位海神,水平应该至少是三境。三境和三境也不一样,要看他们修的是什么秘法,本人又擅长或偏重哪些手段。那位海神显然就擅长操控水,假如换一种文化语境,或可叫水系专精魔法师。

杨老头从前从未讲过什么门派,可是华真行后来遇到的了丁奇,那位丁老师修炼的秘法显然是另一套路数。但是丁奇很欣赏华真行修炼的养元术,对他的梦境也很感兴趣。

据说独门秘法,是每一个门派的不外传之秘,可是杨老头以前从没对华真行讲过这些,所以华真行根本就没这个概念,他还计划将养元术向全社会推广呢。

那么养元术算哪门哪派的秘法?什么都不算!它又是偏重哪一方向?没有任何方向!既无需信什么教,更无需拜什么神,更不必要加入什么组织、遵守什么纪律。只是养元术本身也有各种讲究,这叫练习时的注意事项。

养元术修炼的就是人自己的身心境界,就算华真行不会像海神那样控水,但站在他的角度,也感觉那位海神的路数好像有点走偏了。

海神可能特别擅长操控水,甚至能用元神凝聚空气中的水分,去感应身外的事物。可是直接以神识感应不行吗,非要用水当成眼睛?华真行察觉自己将元神感应与寻常五官混淆之后,立即注意区分,而这位是在混淆的道路上越走越远了。

当然了,碰到这种人也算增长见识,否则华真行还不知道水可以那么玩呢,三个老头也没有教他。既然如此,那位海神能控水、御水,肯定还有其他的各种玩法,遇上了一定要小心。

想到这里,华真行又问道:“原来真有门派啊,我还以为那些小说都是杜撰的呢。我看过不少武侠、仙侠小说,里面有正派、邪派,有玄门正宗,还有邪魔外道啥的……这些都是真的吗?”

他原本是想开句玩笑,不料杨老头却很认真地点头道:“是真的,有邪法,亦有魔道。”

华真行:“怎么分辨呢?”

杨特红:“看人之行事,也看修法之途。比如养元术,是以内蕴生机为主,假如有人盗汲他人之生机修炼,便为魔道,所修便是邪法。假如你也这么干,那你就是邪魔,被我们碰见了,二话不说就会铲除的。”

华真行:“我哪会啊,你们也没教过……”话音未落,杨老头一巴掌就拍过来了。他很配合,顺着巴掌的来势就翻了个跟头。

柯夫子:“别跟孩子打闹,说正经的。”

杨特红:“我原本打算等到小华出师之后,再说散行戒,这地方平常也遇不到管闲事的,而且小华也不是那种会触戒的人……”

第061章 你猜会发生什么事

凡是传承有序的宗门,其内部的门规往往很严格,但这些与外人无关。所谓散行戒,并非各派内部的门规,而是修士在外行走时皆应遵守的准则,且没有不知者不罪的概念。无论知不知道散行戒,都不得违反它,为什么,看其内容就清楚了——

其一,不得矫众显灵自称圣,惑乱乡里。

其二,切勿得神通而忘法本,残害众生。

其三,禁止仗道术以图淫邪,勒索黎民。

介绍完毕之后,杨特红又问道:“小华,你是怎么看的?”

华真行:“理所当然啊!祸乱乡里、残害众生、勒索黎民,管他是什么人干的,都不应该。”

杨特红点头道:“你说的对,这些事放哪儿都不允许。可是为什么会有散行戒呢,重点是前面的几句话……”

矫众显灵自称圣、得神通而忘法本、仗道术以图淫邪,这些都不是一般人能干出来的事。散行戒是针对修士的,因为他们的神通手段往往很隐蔽、很邪性、很神奇,无法防备甚至想像不到,危害又很大。

还有些手段难以被普通人查觉,哪怕查出来也难以找到证据,尤其是能拿到现代法庭上的证据,在古代法庭就更不用说了。

当初为了达成这个共识,付出的代价也很大。假如不立散行戒,修士之间的相争无忌,会波及大量无辜。比如两个人在闹市中斗法,谁打死谁另说,也许他俩自己都没事,但周围一大片的人恐怕都死光了。

像这样的行为谁来阻止?各大宗门联合制止!事先就定下散行戒,谁敢犯戒就收拾谁,从而威慑与劝戒大家自我约束。

华真行听完后皱着眉头道:“假设一种情况,假如我要杀一个罪大恶极的坏蛋,结果他跑到闹市之中威胁我,说我敢动手他就放大招波及无辜,那怎么办?”

杨特红苦笑道:“你说的这种人,不就是绑着炸弹挟持人质的恐怖分子吗?只不过他的武器并非炸弹。当时想动他投鼠忌器,警察怎么办你就怎么办呗。但对于修士而言,散行三大戒之外,还有一条共诛戒……

我打个比方吧,假如我就是个什么本事都没有的糟老头子,而你是身怀绝技的高人。有人想逼迫你做什么,却拿你没办法,就说你若不答应,他便会找机会杀了我,你怎么办?”

华真行:“那还有什么好说的,当场干死他呗!就算他想逃跑,我也要一直盯着他追到底,直到弄死他为止,可不能让他有机会来杀你。”

杨特红笑了:“不错,很不错,他犯的就是共诛戒!修士自己有本事,可是他的父母妻子、亲友家人很多都是普通人。修士之间的争端,不应该以对方无辜家人为要挟,这种手段防不胜防,且危害极大。后来共诛戒又有延伸,以无辜民众为要挟,亦等同此类。

比如有个人想要挟你,假如你不答应他的条件,他就宣称要屠村,还说那些人都将因你而死。这样的傻逼也是犯了共诛戒,你要是遇到了,有能力就干掉他,没能力就叫帮手一起来干掉他。”

华真行:“哦,我明白了,两个人之间的争斗可能不关第三者的事情,可是其中若有一个人这么干了,那就等于危害到所有人。杨总,假如哪天有人劫持人质,我可不可以喊您去帮忙干掉他?”

杨特红:“你这孩子怎么拎不清呢?你说的那种事情,就是治安案件。无论是散行戒还是共诛戒,针对只是修士的行为和手段,这也是一种自我保护……”

其实像祸乱乡里、残害众生、勒索黎民这种事情,非索港每天都在发生,无论是不是修士干的,都是此地常态。在这个地方讲散行戒,多少显得有些无聊,但杨老头今天还是讲了。可能对于修士而言,能力越大、危害越大吧,所以需要群体内部的自我约束。

“别打岔了,说重点!”这时墨尚同插了一句话,也不知道是在说谁。

杨特红一招手,树上一枚荔枝飞了下来,剥皮吐核吃掉,这才慢悠悠道:“理论联系实际的时候到了!无论是黄金帮的洛克,还是海神帮的海神,严格说起来他们其实都没有犯戒,所以这些年我明知道这两人是洋修士,但也没有理会。”

这时柯孟朝又插话道:“其实我们几个并不在意散行戒,因为根本就不会去触犯它。但是小华你,今后要注意了,说不定有人会以此为借口找你的麻烦。”

华真行纳闷道:“找我什么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