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想世界 第179章

作者:徐公子胜治

2020年末到2021年初,几里国北方地区最重大的新闻,就是克蒂娅公主代表别利国王室,为三位值得尊敬的慈善家授勋。

贝克莱听说之后还怅叹再三,为什么这样的人没有出现在摩旺市?既然别利国王室都这么做了,他也打算以几里国中央政府的名义,给这三位勋爵另行嘉奖与表彰,授予几里国最高的荣誉称号。

事情布置下去了,但经办的官员却回复他——没联系上几位勋爵。风自宾和福根先生的确是没联系上,而罗柴德办公室的电话还是打通了。罗柴德本人并没有接,却让手下的工作人员礼貌而委婉的拒绝了。

后来很多事情一忙,贝克莱就没有再顾得上了。

2021年上半年,新联盟解放了班达市,并彻底肃清了守卫阵线。贝克莱听说了这个情况,但也没有太过在意。守卫阵线本就是离中央政府控制区最远、所受控制力最弱的一股武装势力,看来是发生了一场内部的权力更迭,换了头目又换了名字而已。

贝克莱为什么判断这是一场内部的权力更迭?因为他所看到的情报显示,这次变动并没有引发大规模的骚乱,时间也很短,伤亡更是可忽略不计。

直到2021年8月,新联盟军突然越过斑尾河和瓦歌沙漠,解放了雄狮组织控制的瓦歌市,这才引起了贝克莱的重视与警惕。他调集军警部队到北部边境布防,并专程搜集了新联盟的各种情报进行分析。

可他万万没想到,新联盟攻占瓦歌市仅仅三个月后,便再度大举南下,他组织的布防部队几乎是一触即溃,对方居然在小雨季中直接打进了首都。

当时希望阵线的主力部队已经联系不上了,不知是大部被俘还是四散溃逃,就算溃逃突围,短期内也不可能再收拢。政府很多高层见大势已去,便劝说贝克莱赶紧撤退到迪加市,那里才是他们起家的地盘与传统势力范围,先撤回去以图东山再起。

他们都得出了一个错误的判断,以为新联盟是想发动军事政变,夺取中央政府之后再搞一次选举,让其领袖夏尔登上总统宝座。

他们以为还能保住在迪加市的地盘,只要名义上愿意服从中央政府的管辖就行。以往的希望阵线就是这么干的,几里国成立以来,这么多年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

贝克莱却不愿意走,他的自尊与骄傲不允许他以失败者的身份离开。他是几里国有史以来最出色的总统,还要组织最精锐、最忠诚的卫队打一场首都保卫战。

但是父亲当年的很多老部下都撤退了,仓皇逃往了迪加市。其实新联盟是东、西两路大军同时南下,解放迪加市比解放摩旺市更轻松。那批人还没逃到地方就被俘了,正在接受新联盟的甄别审查。

贝克莱组织的首都保卫战也很不成功,新联盟军是一片一片街区地推进,政管干部随即跟上重组基层秩序,几乎没有发生太多像样的战斗。

贝克莱知道大势已去,身边人劝他赶往还没有被攻陷的机场,暂时去往海外比如说茵国。可是贝克莱也拒绝了,他决定留在这里与夏尔当面谈谈。

其实他若真想跑,能不能跑掉还得看新联盟决策者的想法。

几里国军方有几架战斗机,开战后根本就没有起飞的机会,原因参照雄狮组织的那批轮式装甲车。当时新联盟部队还没有攻占机场,但是特勤小组已经潜入机场了,只是没有阻止撤侨或逃亡人员乘坐的客机起降。

在最后时刻,贝克莱特意从茵国高薪聘请来的军事总顾问,还给他出了一个翻盘或者说报复的主意。

当时贝克莱身边还剩了几百名总统卫队,这是他手下最精锐也是最忠诚的部队。这些部队之所以还在,因为他们并没有上前线,就守护在摩旺市最核心的街区以应对突发情况,甚至都不清楚前线的具体情况。

那位军事顾问提了两个建议。他首先是劝贝克莱赶紧随着撤侨航班离开几里国,事后可以从海外再返回迪加市。在当时,他们并不知道迪加市也没保住。

第二个建议很歹毒,就是让总统卫队伪装成新联盟军,去袭击各国驻几里国的使馆,最好能造成重大伤亡。

这样一来,就能让一起内部政变事件,演变为震动国际的恐袭乃至屠杀事件,将外部势力卷进来,导致国际社会的干涉,从而假他人之手灭掉新联盟。

因为希望阵线若想东山再起,就算有迪加市的老地盘,在军事上也很难与新联盟对抗了,只有用这一招才能扳回局势。

总统府中的贝克莱惊出了一身冷汗,他不仅拒绝了这个建议,还当场下令逮捕了这名军事顾问进行审问,得知已经有部分总统卫队前去“执行”这个“任务”了。就是这位军事总顾问私下给的“建议”,而好几位军官也很愿意亲自带队去这么做。

贝克莱这才意识到,不仅是他治理下的国家完全失控了,哪怕是最亲信的总统卫队,他也不能完全掌控。

他紧急下的最后一道命令,就是命令总统府周围还能调动的最后一支卫队,赶往使馆区制止此事、保护各使馆安全,直至在新联盟军来接管,届时可选择缴械投降。

贝克莱不能接受这样的建议,而且要尽量阻止这种事情的发生,这么歹毒的计谋实在是太过骇人听闻、已突破良知与底线了。就算他的政权被推翻,他也要维护自己以及几里国的名誉。

贝克莱命令最后剩下卫队前去保护使馆区,其实并没有来得及,但是各国使馆也没有被乱军攻占。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另一股枪法如神的武装人员,击溃并收拾了乱军,然后新联盟军的先头部队也赶到了。

及时保护使馆区的,是新联盟派来的各个特勤渗透小组。他们早就潜入了摩旺市,然后在使馆区汇集并统一行动,集合了大约两百多人,这是王丰收事先下的命令。

国际上承认几里国,并名义上已经与之立外交关系的国家有一百多个。但因为频发的政变和战乱,如今在摩旺市设立使馆并长期有外交人员驻守的,有五十多个。

在新联盟军展开南下行动时,很多国家撤离了外交人员并组织了紧急撤侨,反正这里的正经侨民也不多,而新联盟军的特工并没有阻碍摩旺机场的客机起降。

到了新联盟军攻占摩旺市主城区的时候,还有外交人员驻守的使馆只剩下十几个,其余使馆的外交人员已经撤离,只留下了当地工作人员看守。

那名军事顾问私下给出“建议时候,为什么卫队中就会有军官带领手下真去干呢?混乱会释放人性的恶,更重要的是袭击抢掠那些使馆有利可图,里面应该有不少值钱的好东西呢!事后还可以不用负责任,将罪名都推给新联盟。

王丰收并没有料到还有这件事,但他只是本能地担心,在新联盟军逐个街区层层推进的过程中,尚未解放街区的混乱会波及到使馆区。

所以在制定军事计划的时候,他建议派一支先头部队直插使馆区,同时派特勤渗透小组先期集合到使馆区维护秩序,保护各使馆尤其是尚有外交使节留守的使馆,重中之重是东国使馆,不能让人趁机生乱。

新联盟军最后攻占的地方是总统府,也不能算是攻占,而是直接接管了,贝克莱坐在办公室里就成了战俘。他一直没有走,极力保持着自己的尊严,并向新联盟的工作人员提出要求,他要与夏尔见一面,以商谈国事。

第346章 一封敦切的长信

贝克莱为何没有逃走?一方面是因为骄傲和尊严,另一方面,他也自以为了解新联盟与夏尔。

从去年八月份开始,他就下令通过各种渠道专门搜集新联盟的情报,然后又做了大量分析,就连夏尔的十二篇演讲,他也仔细研究过了。

在夏尔的身上,他能找到些许自己的影子,冷静、理智,同时充满热情与活力,应该也是一位理想主义者。

新联盟应该是一个劫富济贫的组织,虽然他们好像还没有喊出这样的口号。新联盟占领城市之后,没收了大量富豪的资产充公,成为财政经费来源。

但是他们表现得很克制,并没有抢掠和破坏,而应该是想长期占据新地盘,所以很快就恢复了社会秩序。这是一个偏向于守序的团体,从他们的领袖夏尔发表的公开演讲中就能看出来。

他们的军事力量很强,部队训练有素,装备精良,指挥官的能力尤其高超,所以在扩张与推进的过程中几乎没有太大的损失,战斗结束得都很快。

他们虽然也镇压了一批人,但数量很有限,并没有大规模的报复反抗者。

但可能由于其主要成员都是出身于底层,几乎没有受到教育的缘故,他们似乎关不太懂得维护与尊重人权。被俘的很多人则是被送去了改造集中营进行所谓的改造,要求他们服从新联盟制定的规则。

新联盟搞了一种运动,在惩罚敌人之前,组织民众搞公开集会,让人当众控诉与羞辱敌人,激发他们的仇恨、回忆他们的创伤,而不是教导民众学会宽恕、弥合创伤。

在贝克莱看来,就算是罪犯也有人格尊严,由法院来审判并定罪就可以了。而新联盟无疑是采用了人格羞辱的方式,挑动了公众的仇恨情绪,这样会激化社会矛盾。

被羞辱地很多都是值得尊敬的社会精英,他们平日偏偏又是受社会底层最忌恨的人。新联盟这么做,可能是想证明自身行为的正义性吧,也不失为一种裹挟民众的手段。

但是站在更高的层面看,这么做只会传播仇恨、解决不了真正的问题。国家和社会想要发展,还是要倚仗掌握了知识与财富、并且懂得怎样去运用这些知识与财富的精英阶层去推动。

但是无论如何,新联盟也是一个讲秩序的军政组织,而且种种迹象表明,他们也有建设好这个国家的意愿。

新联盟所没收充公的那些资产,并没有遭到破坏和洗劫,而是被接管了,继续维护和经营,虽然他们在经济学方面还缺乏知识,但毕竟是在努力。

在镇压敌人的时候,虽然也有羞辱人格、挑起矛盾的偏差,但新联盟还是大体遵循了程序正义的原则。为数不多的被镇压者都有确定的罪行和罪名,这一点是令贝克莱最欣赏的。

所以他觉得夏尔是可以沟通的,完全可以坐下来好好谈一谈,以寻求一个对双方以及对这个国家都尽量最好的结果。

贝克莱自认为上任以来,一直是清廉且正直的,比这个国家几乎所有的官员都要清廉与正直,在深入了解新联盟的行事风格后,他也多了一丝敢留下来的底气。

当然了,他还有另一股底气来自于迪加市,那是他的势力范围,就算他人在这里,可是背后仍然拥有足够强大的势力。

新联盟夺取了首都,但希望阵线仍然可与之谈判,组建一个合作更紧密的政府,让这个碎片化的国家变得更加完整。

原先的中央政府控制力最弱的,就是几里国北部的三个邦区,而新联盟已经占据了这三个邦区。想整合这个国家,他们还需要更有经验、更有学识的人来帮助,至少在治理国家的层面,贝克莱还有很多可以教夏尔的东西。

总统府被新联盟控制后,贝克莱甚至不清楚自己是否是一名战俘,因为他还住在这里,除了被搜走了武器、撤走了往日的服务人员,并没有人限制他的行动自由,他只是不能走出总统府而已。

生活条件虽然变得艰苦了很多,但好歹一日三餐还有人供应,所以他有充分的时间整理思路、思考各种问题。很多时候想着想着,他几乎都要被自己高尚情怀感动了。

他现在与外界无法联络,被隔绝了消息,总统府的电脑被搬走了,他的手机也被拿走了,平日只能看一些书籍和杂志。

提出想与夏尔面谈的申请之后,他等了很长时间也没有得到回复。他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夏尔如此缺乏政治经验吗,既然抓住了自己这位总统,难道不明白这其中的政治价值吗?不论他想做什么,应该早就该做了呀!

还有一件事更奇怪,夏尔本人为什么没有入住总统府,反而把他继续软禁在这里?难道是嫌这座总统府不好,想另外建一座总统府吗?可是这座总统府已经足够气派与威严了,就算另建,短时间内也不可能啊!

难道是新联盟又遭遇了什么变故,是南方的武装势力看到首都的动乱,也抓住机会北上争夺中央政权,到现在还没有决出结果?

又或者新联盟正在组织新的总统选举,等一切搞定之后,再把自己推出来弄一次表面上的政权平稳交接?

假如这样可就不对了,太过缺乏政治智慧,贝克莱甚至想当面告诉夏尔,如何更好的掌控政权交接的过程,他对此是最有经验的……

人无所事事的时候,难免会有各种胡思乱想,而贝克莱真是想多了,夏尔之所以没来见他,是因为根本顾不上。

新联盟可不仅仅是攻占了摩旺市的主城区,而是解放了整个摩旺邦区,另一路大军解放了迪加邦区,然后继续南下解放几里国全境。

这段时间,夏尔几乎忙成了八爪章鱼,吃住都在新联盟临时指挥总部的办公楼中,假如没有强健的体格和过人的精力,这样的工作强度恐怕都撑不住。至于贝克莱总统,从来都是个无关紧要的人物,先让他待着呗,等有空了再处理。

总是等不到夏尔,贝克莱就询问新联盟派来的服务负责人。结果对方很严肃地告诉他,自己并不是为他服务的人员,而是接管总统府的工作负责人,涉及军事行动的任何情报,按照纪律都不可能透露给贝克莱。

但好歹这些天已经混得脸熟了,贝克莱就问了一些应该是不违反纪律的情况,这才了解到夏尔并没有宣布就任临时总统,新联盟也没有宣布“接管”中央政府。

也就是说,目前这段时间,几里国实际上处于一种没有中央政府的状态。但实际情况又不能说这里是无政府状态,新联盟已经控制住了秩序,对各个地区都初步实现了有效管理。

可是没有名义上中央政府的影响仍然很大,比如各国外交使节若想递交国书,到底应该找谁呢?从另一种意义上讲,贝克莱好像仍然是几里国总统,因为没人宣布他离职、而他本人也没有宣布辞职,这是唱的哪出戏?新联盟完全就是政治白痴的行为!

困惑不安的贝克莱于是给夏尔写了一封很长的信,全文有上万单词。

他首先详细介绍了自己的履历和生平,主要是在海外学习以及回国后工作的经历,重点谈到了自己的理想、抱负与志愿,还有为此付出的诸多努力。

他分析了几里国的局势,包括历史以及现状,然后谈到了建设与发展国家的思路与方法。信中最多的篇幅,是用来介绍他的施政经验以及治国理念。

他在信中承认新联盟已经取得了中央政权,并且以上一任总统的身份,表示愿意配合夏尔进行权力的平稳交接,至少从名义上是平稳的、符合法理的,使之在程序上看不是一场军事政变。

他还代表了希望阵线以及迪加邦区的地方政府,希望能与新联盟建立起更加紧密的合作关系,或者说联合起来建设这个国家。

他又对夏尔继任总统后,在政治、经济、军事角度,具体到政府组织、官员任用、中央和地方关系……等各方面的政策提供了建议。

他很含蓄地表示,希望自己已取得成效的治国策略不要因此前功尽弃,他虽然已不再是总统,但仍然愿意以自己的学识和经验,帮助新总统治理好这个国家。

贝克莱是越写越感慨,神明给自己的时间太短了,只有三年半,他有太多的事情还来不及做,这个国家尚未被拯救,假如可以的话,他真的很想向苍天再借五百年!

这样的话他当然不可能写在信中,他只是想让夏尔接受自己的建议,那样就算自己暂时离开了总统的位置,他的政治智慧与治国理念仍能继续造福这个国家。

他这封信是用茵文写的,夏应该都能看得懂吧?就算有些地方看不懂,身边应该也有专业的翻译人员。

这封长信中,确实有些单词夏尔不认识,但夏尔也没有找翻译人员,掏出手机用翻译软件扫描查询也就搞明白了,并没有什么太高深复杂的东西。

然而夏尔看完之后,却彻底懵逼了!

令他震惊的是,无论是名义上还是实质上,身为几里国曾经的最高领导人,贝克莱这位总统,与这个国家的民众以及真正的现状之间,已经割裂到睁眼瞎的程度了吗?

联合国有一份调查报告,是2019年的数据,世界上二百多个国家和地区构成的经济体,几里国的发展水平排名倒数第二!而在上世纪七、八十年代,几里国还排名倒数二十呢。

这些也不能全怪贝克莱,他当初接手的就是这样一个国家。可是贝克莱成为总统之后又做了什么呢、几里国在他治理下又是什么样子呢?

夏尔从小就生活在几里国最普通的、最有代表性的街区。他本人还不算最底层的民众,因为他的舅舅曾是大头帮的二号人物,而他自己后来也成了大头帮的骨干。

夏尔从小也没有营养不良,身强体壮没有白长一米九几大个。他还拥有一处香蕉园、一个酿酒作坊以及一间酒铺,怎么也算是“街区有产阶级”了。

可是夏尔也清楚,自己生活的世界是怎样一幅景象,就是人间炼狱!充满着绝望以至于很多人根本意识不到希望,对很多痛苦早已麻木,生命与财富得不到任何保障。

他身边的黑帮份子都号称自己不怕死,这种所谓的勇敢宣言又显得多么悲凉。的确,在一个随时就会横尸街头的地方,怕死有用吗?

如果说夏尔从小的经历只代表了非索港,那么在新联盟军解放几里国的过程中,夏尔也跟随军政干部行动,不仅研究了各地的资料,也亲眼见证了各地的景象。

难道贝克莱并不知道,自己治理下的几里国是怎样一个国家吗?假如他清楚的话,怎么还有脸自称“政绩斐然”、“史上最佳”呢?

满腔壮志未酬的感叹,全因新联盟蹦出来捣乱?

懵逼的夏尔拿着这封长信看了半天,最后得出了一个结论,贝克莱应该真不清楚状况,至少这封信中的语气和态度都是认真的,这就令夏尔更懵逼了。

新联盟早就在搜集几里国政府的各种情报资料,并不仅仅是军事方面的,夏尔对这位总统任期内的各种政策措施其实都很了解。

贝克莱应该比较熟悉现代西方金融体系的运转,所以上任后及时掌控了几里国的金融系统,重点是数据交换和结算中心,从而稳定了中央财政,也掌握了部分海关和税收。

这本就是一个中央政权首先要做的事情,假如以百分制评价的话,贝克莱可以打四十五分吧,虽然还达不到及格线,但以几里国的现状来说也算能糊弄过去了。

但除此之外,这位总统好像也没什么别的成绩可谈,有些事情做了还不如不做。

比如这位总统在信中提到,自己深知人才的重要性,只有培养更多的人才方能建设好这个国家,所以他上任以来倾力打造了黑荒大陆东海岸最好的大学——几里国公立大学。

看到这里的时候,夏尔惊得差点没把面前的桌子一脚踹翻。因为他早就了解这所大学的情况,是多么奇葩的总统,才会将全国教育经费的一半,都投入到一所大学中?居然还以此为功!

几里国公立大学简称几里大学,以往每年只招收几百名新生,在贝克莱担任总统后,扩大的招生规模,目前每年都招收一千五百名新生,据说将来的计划还要达到两千名以上,目前根据学籍名册,共有在校学生六千二百一十七人。

贝克莱上任后,不仅扩大了教学规模,还免去了住宿费、学费、教材费等所有费用,就连餐厅都是免费的,极大的改善了生活与教学的环境。

据夏尔所知,能进入这所大学的,都是几里国内最不差钱的二代。更确切的说,那里就是一个专为黑恶二代打造的伊甸园,下一代集团犯罪头目培养基地。

像夏尔这样的“社区有产阶级”,也根本没可能进入这种大学。非索港原先在南部滨海地区,有一所也是唯一的一所精英学校纽牧学校,其少数最优秀或最有背景的毕业生才有机会就读几里大学。

这几年来,这所大学在贝克莱总统的倾力关怀下,已变得更加污浊不堪。社区干部的最新走访调查报告反应,几里大学周围的街区的民众,在提到这所大学特别是里面的学生时,“无不变色”!

这所大学居然拥有一支全副武装的持枪保安队伍,他们保护大学内的“学术研究自由”,假如学生在外面犯了什么事,当地警察也没有权力进入校园执法。

校园里面生活着一群无法无天的二世祖,他们做的事情没人敢管也没人能管。其早年的毕业生董泽刚,与如今大部分的在校生相比,已经算一朵品行高洁的白莲花了!

这些学生唯一令夏尔羡慕的地方,就是他们都二十多岁了,居然还全都有父亲。在几里国,这是一个活到成年还有父亲、且父亲还活着的群体啊,是多么地幸运。

听说这所大学四分之三以上的毕业生,毕业后都设法去了海外,这真是谢天谢地!

新联盟的工作组也进驻了这所大学,居然遭到了学校的保安部队阻止。对方声称自己不受政府警察部门的干涉,在行使完全独立的职责。

新联盟工作组倒没吃这一套,通知军队赶来将这支武装缴了械。

缴械的过程很顺利,并没有发生伤亡。可是在工作组正准备进入校园的时候,竟然有人在校外不远的某栋楼上用冲锋枪扫射,导致五名干部当场牺牲!对于新联盟来说,这可是重大的伤亡事件。

愤怒的随行部队差点没叫爆破组把这栋楼给拆了,好在被冷静的指挥官阻止,只命令投弹手用手雷从窗口投入轰了那个房间,随即派作战小队冲进了这栋楼……

房间里面的人当然全部被击毙,可是情景却令人目瞪口呆。四男八女十二具尸体,全部C身L体。

事后调查结果,这是一伙学生弄来几个姑娘,边吸D边Y乱助兴,最后X嗨了。他们吸D吸的也是身份,很多D品都是几里国普通人根本没见过甚至都没听说过的高档货。

夏尔在读贝克莱这封长信之前,刚刚收到工作组进驻几里大学的情况汇报,也刚刚签署命令,暂时控制了该校全体师生,进行全面的甄别审查,同时在该校搜查毒品和武器。

哪些人应该被镇压、哪些人应当接受强制改造、哪些人应该接受再教育,一定要甄别清楚。假如把这些人全部送去枪毙,说不定会有冤枉的,新联盟也不能冤枉无辜。

看待这种现象,不能只强调在校学生这么一种身份,每个人都有多种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