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想世界 第164章

作者:徐公子胜治

华真行早已将最新的养元术法诀传授给两人,也告诉了他们五气丹的丹方。司马值和郎校民无论是在执行“阻止战车出动”的任务时,还是后来在瓦歌市的这一个月的临时工作中,都没有提神通法力被封禁的事。

许是他们得到了萧光的提醒,又或是足够聪明看透了形势,反正就是执行任务、完成工作,等到了养元谷中正式开炉炼药,神通法力自解。华真行与他们之间仿佛已有默契,不必再开口说什么。

依旧是九份药材,司马值居然一次成功!或许有侥幸的成分,但此人的天资当真不错。郎校民和萧光一样,失败两次之后第三次成功,也都通过了养元术六级水平考核。

包括潘采在内的原定风潭二十二名弟子,如今都至少有五境修为,且都已经成为六级养元术导师。

假如一切都要依靠华真行自己,他或许可以打造欢想实业、打造新联盟,做到很多哪怕在一年前感觉还是梦幻般的事情,但绝对培养不出这么多修为深厚的修士。

这二十二人其实也分为四个小团体。首先就是萧光等三兄弟,不论他们曾经是什么身份,如今就是新联盟的成员,已经投身于这场改造世界的实践中。

其次就是潘采、王龙明、祝玉京、陈凤等四人。他们都是王衍长老的亲传弟子,潘采和王龙明是表兄弟、祝玉京和陈凤是一对夫妻,平日关系也最为亲厚。

第三个小团体就是莫弃、木青羽、朱乘理、朱晓久、郑同俊、郭汐灵、周行元等七人,他们私下里联络最多,以莫弃为首,很多事情上都保持共同进退。

第四个小团体或者不能称其为团体,就是其余的朱镇、刘智渊、陈盖豪、项拓宇、张俊名、刘不盈、杨维叶、孟罗薇等八人。

他们不属于上述三个小团体中的任何一个,相对比较中立,就是为了寻求师门传承而来。来到养元谷之前,潘采的影响可能对他们比较大,但是正式加入养元谷之后,他们的立场便相对中立,未必一定会偏向于谁。

华真行为什么这么清楚?因为这些人是通过不同的途径来到非索港,其行踪资料已经被新联盟的安防部门掌握。

比如潘采等四人就是结伴而来的,到达非索港后也住在同一个落脚地点。而莫弃等七人,则都选择了援建工程技术人员的身份。

时间是八月末,而潘采等人差不多要到十月中旬才能回来。瓦歌市如今成为了新联盟控制范围的最前沿,能抽调的骨干都派出去了,养元谷仍是一座空谷。

华真行也没有太多时间耗在这里,今天只是带司马值和郎校民来通过考核,顺便熟悉一下环境,毕竟他们以前还没来过养元谷呢。

接下来众人都有各自的工作任务,萧光暂时又调到了瓦歌市,郎校民要返回非索港迎接各学校的开学。

不论前方的形势如何,稳固的后方发展更加重要。整个非索港如今已经成为一个巨大的社会实践基地,新联盟在这里取得的经验、得到的教训,总结出的成功模式,都会分阶段运用在班达市、瓦歌市以及整个几里国。

至于司马值,则要配合华真行解决瓦歌矿业的问题。在送别石双成之前,华真行还特意去请教了三位老人家。他做了一大桌菜,还叫来石双成、萧光、司马值、郎校民陪席。

很显然,能和这几位老人家同桌吃饭,那三兄弟都很忐忑,忐忑之余又有一丝轻松释然,因为这意味着他们的身份已不同,真正成为了养元谷的成员。

杨老头的神情波澜不惊,虽闲居山中,却好似对山外之事了如指掌,听华真行介绍了最新的情况,他老人家不紧不慢地问道:“你现在能收购瓦歌矿业吗?”

杨特红没有提系统任务的事情,虽然几位老人家都知道华真行的元神中莫名出现了一个“系统”,但在座的其他人并不清楚。华真行倒是在吃饭前就私下告诉了三个老头,系统又给了最新任务,所以杨特红就直接这么问了。

华真行摇头道:“收购不了!新联盟没有这笔资金,欢想实业也拿不出来。”

华真行已经找人查过伊卖雷公司的合并财务报表,又想办法收集了瓦歌矿业的财务资料。瓦歌矿业目前的对外披露的年产值大约是两亿罗元,但其报表总资产净值高达十亿罗元,因为其估价中还包含了整个邦区内矿业资源三十八年的独家开采权。

新联盟和欢想实业,如今都缺钱。

养元术中心组织三级以上学员提炼纯金筹集经费,这才能勉强维持目前的养元术入门及初级培训工作,而且规模始终受到限制。

至于养元谷的建设,前期主要是三位老人家攒的老本,比如办公楼所在的大院,就不知是杨老头什么时候攒下来的,又通过莫大神通法力给挪到了这里。

至于后期建设嘛,主要就靠华真行等人自己了,定风潭千年传承所攒下的老底,包括各种器物、秘法传承、人力资源如今几乎尽收入谷中,大批学员也投入了洞天建设中,所费现金倒是不多。

但是华真行回赠了广任真人一百一十盒春容丹,也相当于二十二亿东国币,但这笔钱花得很值也绝对应该。

华真行今年已卖给了约高乐三百盒春容丹,以每盒两千万东国币的高价,换取了六十亿东国币的资金,但其实也就是不到十亿米金。这九亿多米金都被华真行用来补充欢想实业的资本金。

欢想实业今年买下了农垦区以西的山地及以北的荒野,将规划中的真行邦所有土地都连成一片,总面积超过了十万平方公里,出价三十亿米金。

这笔钱分十年付清,每年支付三亿米金。新联盟正因为有这样一笔财政收入,才能够训练军队、购置制式武器、搞夜校培训、新建小学,其实已经足够节省了。

洛福根水电站以及罗柴德机场一期工程,有洛克以及罗柴德捐助,但其他的配套工程都得欢想实业自己想办法,比如公路、桥梁、输变电设施、农垦区的三个镇子的建设。

欢想实业已经尽量最大努力进行内部挖潜了,遵旨当地的人力与物力资源投入生产建设,可是还有很多物资和服务是需要进口的……比如农垦区又落成了一座十万千瓦的重油发电站,以满足目前建设阶段的电力需求。

而且话又说回来,钱这东西放在账面上不用毫无意义,只有花出去才能形成生产能力,所以欢想实业的流动资金并不宽裕。

瓦歌矿业账面总资产净值高达十亿罗元,折合十二亿米金,华真行短期内无论如何也拿不出这样一笔钱。

从经济角度,好消息当然也有,目前新联盟控制的地盘上,很多物资都能大体实现自给自足,已经形成了良好的内循环,这其中最重要的就是粮食。

在非索港改造北洛河流域建设农垦区,只是解一时之困,其近期目标是保证非索港的粮食安全,远期目标是将来建设真行邦的农副产品供应基地。而解放了班达市,并突击进行了大规模的农田水利建设,这才真正解决了粮食问题。

还有一些生活物资供应也能得到保障,比如新联盟解放了几里国全境,如今也能保证全国每个人都能穿上一双鞋,哪怕只是用废旧轮胎制作的凉鞋。现代工业化的产能,是传统的生产方式难以想象的。

欢想实业目前流动资金也不过是几千万米金而已,其中大部分还是东国币,不可能有实力收购瓦歌矿业,可是系统偏偏发布了这样的任务。

华真行分析了一番资金状况,司马值突然开口道:“我们三兄弟其实还有一些存款,包括海外账户上的,能凑个几千万米金。尽管只是杯水车薪,但也聊胜于无,剩下的再想办法凑一凑,或许可以通过融资杠杆解决……”

郎校民也附和道:“既然资金如此紧张,每年给我们每人的一千万东国币,我看也算了吧。”养元术中心当初是有偿收购扶风园,每年会支持给三兄弟每人一千万东国币,总计十年付清。

华真行摇头道:“我们不是强盗,不会无故剥夺合法私产,该是谁的就是谁的,没道理用你们的私产去收购别人的私产。”

萧光:“就算是我们借给欢想实业的,难道还不可以吗?”

柯孟朝摇头道:“这不是你们这点钱能解决的问题,就算你们想买,人家还不愿意卖呢!账面净资产十亿罗元,你用十亿罗元就真能买到吗?

收购瓦歌矿业的目的是什么?假如无法收购,难道就不能达成目的了吗?我们做任何事情,都有一个理想的目标,又有现实的条件。

你们需要好好想想,相对于理想的目标,现实中你们能做到哪些?有时候为了完成目标,就需要做出暂时的妥协,这就需要想清楚,有哪些原则是从一开始就不能妥协的?”

杨特红又说道:“我们三个老家伙说话要算数,山外的事情就不再插手了,你就自己看着办吧。要是有什么疑惑难解,或者修行上有什么问题,倒是可以时常来问。”

华真行:“我现在就是有困难要解决啊!所以才会来请教。”

柯孟朝又摇头道:“怎么能有十亿、百亿、千亿米金,这种问题不是疑惑。你说得对,它是困难,又或者是妄想,而困难和妄想并非疑惑。

为什么要做一件事、怎样去做这件事、能否做成、做成如何、做不成又如何……这些问题才是你要考虑明白的。”

华真行:“那我们就在这里开个讨论会,可以吗?”

墨尚同:“你们在这里开什么会?先吃饭,吃完了另外找个地方去开!”

第322章 好读书的石双成

“那些工人的情况,现在怎么样了?”这是华真行问司马值的话。

饭后,他们在办公楼里找了个会议室讨论瓦歌矿业的问题。相关情报司马值早已汇报过了,但华真行还是要再问一遍,把情况列出来以便整理思路,旁边还有萧光、郎校民和石双成呢,让他们都参与进来也可集思广益。

在座的都有五境修为,在这样的仙家洞天福地中,却开会讨论山外的凡尘俗务,但华真行等人显然早就习惯了,就连石双成也没觉得这场面有些什么违和感,显然这段时间她也被华真行给带偏了。

司马值:“秩序都已经恢复正常,各黑帮都铲除了,那些妓院和赌场也都勒令关闭,罚没的相关资产正在清点中,粗略估计能有几千万米金,可以补充新联盟的财政收入,但想收购瓦歌矿业还远远不够……”

华真行:“先不谈收购的事,就说那些工人的情况。”

司马值:“瓦歌矿业的生产暂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工人还在干原先的活,但很多人的情绪不太稳定。这个月已经开过工资了,这次没有帮派抽水,都全额发给了他们自己,他们反而很忐忑、很害怕,给我的感觉,就像找不到爹娘的孩子……”

各个黑帮都被铲除了,原先那些被个街区帮派控制的工人们反倒像没了主心骨,对未来充满了恐惧,领了钱之后不再被帮派抽水全归自己,反而觉得很不安,有人甚至不敢回家了,这是很耐人寻味的现象。

“这是为什么呢?”尽管华真行心中已有答案,但他还是问了出来。

石双成露出“这题我会”的表情,主动开口道:“有点像斯哥摩综合症啊!”

萧光微笑道:“是有点像,但恐怕还不止这么简单,石导能不能说具体点?”

他的笑容很温和,在石双成面前,就像一位年长者面对领导家的孩子,尽量只是提问与倾听,并不急于发表自己的意见。再看司马值与郎校民,态度也都差不多。

石双成眼珠子转了转,边想边说道:“当然不是这么简单,原因应该更复杂。我看过相关的研究,人的需求是有层次的,首先就是最基本的生理需求,比如温饱;第二个层次是安全,这直接决定行为模式和思维方式。

所谓安全不仅仅是人身安全,还有心理安全。当某个人适应了一种生存环境与生存模式之后,它突然被打破了,就会感到忐忑与恐惧,因为他突然面对了未知,会不知所措。

人们在熟悉的环境中,按照既定的模式生活,未来的一切大体都是可以预期的。那些人原本知道自己每天要干什么,又能得到什么,怎样才能活下去并保护自己。

那些黑帮的确是在压榨他们,但也把他们组织起来了,告诉他们该怎么做就可以。但是现在,他们无法预期未来了,也失去了组织也失去了靠山,不知道该依靠谁。

新联盟对他们而言还是完全陌生的,他们无法想象这样的组织,恐怕只会认为是外来人打垮了原先的帮派、控制了他们的街区。”

华真行也笑了:“你这么一说,感觉是挺恐怖的。你刚才说的需求,接下来的第三个层次是不是爱与尊重?石导师书读得不少啊,感觉不像一个高中毕业生。

我记得柯夫子也说过,黑帮的出现是填补秩序的缺位。人们无法在没有秩序的环境中构建社会,否则社会早已崩溃、种群也将灭绝,人类史上不是没有已灭绝的部族。”

萧光叹了口气:“瓦歌市解放了,他们却忐忑惶恐,就像在黑暗中待久了的人,乍见光明会觉得刺眼。”

郎校民似是有感而发道:“我们不仅能打碎一个旧社会,更能建设一个新世界。”他早年也是接受东国教育,如今参加一线工作大半年了,已经成了教育部门的领导。

这回轮到石双成笑了:“不能只会背语录啊,具体工作呢?”

司马值:“工作组进入各个社区,组织积极份子讲述苦难生活、召开群众集会搞政策宣传……这些我们早有经验。可是在瓦歌矿业那边,遇到了一些客观困难,因为平时接触不到那些工人。”

矿业公司的工地分布在郊外很多片地方,他们雇佣的工人平日吃住都在工地上。工人们理论上每个星期可以回家一天,但大部分人都不会回去,因为来回的路程很远。

有的人领了工资的去处就是赌场和妓院,有些人也会回家,往往只是来一趟就走,给家人留点钱或买来的东西。他们中很多人对家的概念,其实更接近于亲缘家族。

如今赌场和妓院没有了,控制他们的黑帮也消失了,很多人干脆暂时就不回家了,一时之间好似不知道该怎么过正常的生活。

这也给新联盟的工作带来了困难,因为各社区的工作组想接触这些工人,时间非常有限,可能每周或者每月才有那么一次机会,效果也大打折扣。

这和欢想实业的情况不一样,欢想实业的工人队伍,就是在新联盟成员的基础上组建的,从一开始起就定期参加夜校学习,其中很多骨干后来还成了夜校补习班的新教员。

可是想把瓦歌矿业的工人组织起来,新联盟就得把工作组派到各个工地去,但那里是瓦歌矿业的内部场所,这家海外资本投资的工矿集团也许并不欢迎,也有诸如生产安全、工地管理等正当理由拒绝。

假如新联盟强行这么做,说不定会引起事态激化……司马值刚刚担任工作组组长,目前还处于调研阶段,虽然设想了各种方案,但还没有来得及去实施。

华真行又问道:“司马组长,你有什么具体的方案吗?”

司马值回答:“我现在能想到的、最可行的方案,就是由瓦歌市官方出面,组建一个劳务派遣公司,让那些工人都成为劳务派遣公司的员工,再派遣到瓦歌矿业工作。

这样他们的工作待遇、工作环境、工作条件,都可以通过这个劳务派遣公司与瓦歌矿业谈判,就等于将他们全部重新组织起来了。”

他这个方案,其实就等于用一家劳务派遣公司,取代了原先所有的黑帮,然后统一向瓦歌矿业派遣员工,还可以就福利待遇等事务和瓦歌矿业统一谈判。

这个主意听上去似乎挺不错的,不料石双成却连连摇头道:“我很讨厌这种劳务派遣制,简直就是给强势的大资本量身定制的服务套餐,怎么能压缩劳工待遇、逃避社会责任就怎么来!难道新联盟从一开始起就要搞这个吗?”

司马值纳闷道:“劳务派遣,不是很常见吗?世界各地包括东国,都有这种制度啊!只要在合理范围内实施,我看也没什么不好的。如今瓦歌矿业情况特殊,我们就先退一步,这么做恰好能解决问题。”

石双成反问道:“很常见的、世界各国都在做的,就一定是合理的吗?用这种方式为瓦歌矿业贴心服务,就符合你们新联盟的宗旨吗?

刚才吃饭的时候,几位老前辈说了什么?我们做这件事的目的是什么,有哪些原则是从一开始起就要坚守的?”

接下来的讨论,几乎都成了石双成一个人的观点输出,而华真行等人都尽量没插话。石双成对这个问题似乎有不少了解,也更有看法。会议室里有黑板,她还站起身在黑板上边写边说。

劳务派遣制确实很常见,形式也有很多种,非专业人士几乎无法彻底说明白。但不论搞出什么花样,石双成所厌恶的那种劳务派遣制,其内核都是一致的,就是以名义上的劳务关系取代实质上的劳动关系。

比如某个人为A公司工作、在A公司上班,但从劳动关系上来讲他却不是A公司的员工,而是以B公司的名义派到A公司来的。

这个人是跟B公司签订的劳动协议或雇佣约定,然后B公司与A公司签订劳务输出协议,组织一批劳动力到A公司工作或者为A公司提供服务。

该人的薪水,可以由A公司直接支付,A公司同时支付一笔服务费给B公司;也可以由B公司代领,抽取一笔服务费后再发给该人。

现代法学界人士,将雇佣关系划分为很多种形式,并非所有的派遣工作都是劳务派遣。石双成所反感的劳务派遣制度,只有一条衡量标准,是否以劳务输出的形式取代了事实上的劳动雇佣关系?

具体的原则:该人就是为该公司工作,从事的就是该公司生产经营体系内的劳动岗位,而这个劳动岗位具有长期性和稳定性的特征。

并不是说这个人的工作是长期的、稳定的,而是说不论换多少个人来干这个活,该公司的这个岗位都是长期而稳定的。

举个例子,比如某个从事点对点物流运送的大型集团公司,需要雇佣大量的物流人员,是典型的劳动密集型产业。

但是物流人员流动性大、工作条件艰苦,工作环境危险,容易发生各种意外,也容易发生各种客户纠纷,正规聘用与管理经营的成本比较高。

于是有人就想了一个办法,该公司不直接雇佣这些物流人员,而是通过很多劳务派遣公司雇佣员工,然后让他们从事这份工作。

这些物流人员不是该公司的正式员工,劳动保险的购置、工伤事故的抚恤、纠纷损失的处理,都由那些劳务派遣公司负责,辞退轮换起来也很方便。

更有甚者,有的资本集团会通过复杂的股权投资,自己设立一系列的劳务派遣公司,然后招募并培训人员派遣到自家的公司里,从事员工岗位工作。

也就是说他们不直接雇佣本该签订正式劳动合同的员工,而是暗地里自己倒了一遍手,免去了很多法律责任。

在发生劳资纠纷、工伤事故、索赔损失时,责任就由那些劳务派遣公司承担。而那些劳务派遣公司又是可以随时倒闭关门的,大不了再成立几家新的劳务派遣公司替代就是了。

通过这种方式,既压缩了生产经营成本,又建立了一道追责防火墙。换句话形容,就是我既想雇人为我工作,又想将法定的社会责任都转嫁出去。

这就是石双成反感的劳务派遣制,她在东国最近几年见过很多这样的例子,连高中生都能看出其中的花样!而司马值提出的方案,则完全符合这个标准,不论其初衷是什么。

并不是所有的派遣劳动关系,都符合上述的劳务派遣制标准,尽管有些业务也打着劳务派遣的名义,但实质上是不同的。

比如东电公司在非索港承接了不少大型项目,派遣了大量援建人员。这些项目都是欢想实业投资的,这些东国援建人员都没有与欢想实业签订劳动合同,但也不是劳务派遣关系。

因为欢想实业并没有跟东电公司签劳务派遣合同,只是与它签订了工程建设合同。这就是相当于东电公司接手了一个项目,组织自家团队去外地完成这个项目。

当然了,诸如东电公司一类的大型基建企业,给他们干活的工人,也可能是东国境内的劳务派遣公司派遣的,这就与欢想实业无关了。

劳务派遣制度之所以存在,就因为它有市场,也有其存在价值和经济逻辑,最早出现在跨国劳务输出的场合。

通常是经济较发达的国家或地区,某些产业的劳动力短缺,这些工作都是当地人不愿意干的。其工作环境较差或条件艰苦,直接雇佣当地人的成本很高,于是就通过海外的劳务派遣公司,招募海外廉价劳动力填补缺口,还能绕过本地法律规定的福利政策。

这是明明白白的剥削,但被剥削方也没有更好的选择。因为经济欠发达地区缺乏很多产业,就业岗位不足,当地劳动力也得找机会获得收入。

这种有组织的正式派遣,至少有正规的劳务派遣合同约束,至少比零散人员自己跑出去打零工、打黑工更有保障,还可以尽量为劳务人员谈得更好的待遇条件,所以它也有一定的存在价值。

劳务派遣制度,更可以为强势资本贴心设计、贴心服务,帮他们压缩用工成本、规避法律追责、转移社会责任。所以它一经出现,就被各大资本集团玩出了各种花样……

真没想到,石双成这位高中毕业生,居然对这个问题没少琢磨,敲着黑板讲了很多。有些地方她可能讲得还不太清楚,听讲的几个人尤其是华真行,适时插上几句话,暗戳戳地帮她整理补充。

最后石双成问道:“不论瓦歌矿业的股东是谁,它就是瓦歌市当地的企业,而且是当地规模最大、雇佣人数最多的企业,雇佣的就是瓦歌市当地的矿工。假如按照司马导师刚才提出的方案,意味着什么?”

第323章 在这儿等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