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生处有仙楼 第477章

作者:一池闲云

重新现身之处,为一江边码头,此地离着流云观不远,之前路过数次,却一直没有多做停留。

随意寻了个早点摊坐下,正准备唤来小二点上几个合口的汤饼之物,却感到身旁的气氛有些凝滞。

转头看去,却见几桌食客都愣愣看着自己,店家和小二也呆立当场,似乎都被自己的神韵风度所吸引震慑。

唉……,一时不查,忘了收起仙家气息。

“小二,一份锅贴,一张蛋饼,一大碗酸辣汤……”随着充满市井气息的一声招呼,白云楼身周透出的仙韵,于不知不觉间收敛的一干二净。

这一声招呼,带着微微震神之意,将小店内呆住的众人尽数唤醒过来。

小二晃了晃脑袋,带着弯腔应下,小跑着去后厨准备去了。

方才凝滞的气氛随之一松,食客们各自疑惑地左右观瞧一阵,然后继续用餐闲谈起来。

这震字诀果然用的顺手,连如此小事也能应对自如。

白云楼感叹之余,转头向窗外的大江码头之景观瞧而去。

看着朝阳下江中往来如织的货船,以及码头上的繁忙景象,白云楼不由思忖起冥界之事。

这三千年来,冥界封隐,轮回断绝,人族依旧繁衍生息,忙忙碌碌,却也安居乐业,特别是大夏国境内,国泰民安。

按照仙帝的筹谋,冥界之门迟早需得开启,如此才能让仙界、人间界和冥界气息相通。

仙界浮于九天之上,是为天界,冥界藏于九幽之下,是为地界,而这红尘人间,自是人间界了。

天地人三界气息相通,气机相连,才能重启轮回,才能让三界从诸天万界的量劫中真正脱身而出。

但这冥界不同于仙界,其中鬼物阴魂众多,冒然开启,对于人间界,不知是福还是祸……

“客官,久等了,您慢用……”

店小二的一声悠扬招呼之音,将白云楼的思绪从天际拽了回来。

低头看了看眼前的人间美食,嗅着熟悉的烟火气,心神间萦绕的一缕担忧顿时抛诸九霄云外。

天大地大,享用美食最大……

一顿饭的工夫而已,天也不会崩塌,地也不会碎裂……

拾起筷箸慢慢品尝,白大掌门不禁眼眸一亮。

半只锅贴,一口蛋饼一勺汤,简直了……

没想到随意寻的小店,手艺竟然不输江南府的状元巷。

用完早点,留下银两,白云楼满足地起身,悠然向流云观行去。

仙庭信步间,已然来到山门之前。

此次随兴而来,白云楼并未用神念查探闲云子的行踪,不想还真赶上了。

守山的小道士认得来过数次的白公子,知其是观主的贵客,当即引路而行,言说观主前两日刚刚回返观中,正在后山闲散度日,可算是赶的巧了。

白云楼自是欣然,随口问起小道士的日常琐事。

时值盛夏,出云峰后山却是凉风习习,依旧存着几分春意。

转过几个弯,竹林间的清幽草庐再次现于白云楼的眼帘之中。

闲云老道还是那般模样,正悠闲打着排云掌,见到来人,立时收势起身。

“见过闲云前辈……”白云楼上前躬身行礼。

“云楼小友无需多礼,修真界达者为先,真要论起老道我得唤小友一声前辈了……”说话间,闲云子侧身一让,抬手相请。

“岂敢,所谓达者,指的可不仅仅是修为,小子心性根基尚浅,不及前辈万一,此次前来,也是打算问些心中疑惑。”

小道童告退回返,白云楼很是不见外地接下了煮茶的活计。

“吾观云楼心神通透,似乎没有半点疑惑之相……”闲云子轻抚长须,微笑而谈。

第一千零五十九章 流云真解

闻听此言,白云楼立时想起闲云子的观人神通,随口笑道:“原本的确有些担忧之事,不过转念一想,反正有诸位前辈在,便散去了心头疑虑。”

闲云子畅然一笑,抚须说道:“云楼倒是好性情,如此修为,还留着几分烟火气,真是难得。”

“没办法,人间美味难以舍去,晚辈终究只能做个混迹尘世的人仙……”回味方才于码头处品尝的美食,白云楼不由自嘲一句。

“人仙就人仙,逍遥又自在……”

“那倒也是。”

……

清风拂面,品茶畅谈。

匆匆半日过去,白云楼暗自感叹不已,这位闲云前辈当真洞明世事,博学强识,任何话头都能聊出几分真意来。

顺着话头,白云楼随口说起冥界之事。

初听之下,闲云子也不由一怔,没想到眼前这位竟然触及到了这般存在。

耐心听白云楼讲完,略一思忖,闲云子出言说道:“既然是大势所趋,这冥界之门若真开启,其实倒也无妨。”

“云楼方才言及仙界与人间的仙门如同天堑,那冥界之门想来也是如此……”

闻听此言,白云楼不由神情一振,并未插言,而是仔细聆听起来。

稍稍一顿,闲云子接着说道:“这数年间,老道我走南闯北,洞察红尘人间诸般变化,倒是瞧出不少有趣之处。”

“人间红尘,芸芸众生,看似羸弱,却有着极强的适应能力,甚至比我们认为的还要强。”

“修真入世,本以为会引起一波动乱,结果没过多久,世人便适应和接受了修真者的存在,而且相处的很是融洽。”

“各种法宝面世,惊奇一阵后,随即纷纷被改造,如今连寻常农户的春播秋收都用上了法宝。”

“若这冥界之门的开启仅仅是重启轮回,而非鬼怪横行,对人间界也许还是好事。”

听到此处,白云楼忍不住沉吟道:“重启轮回,阴魂便有了归处,无需直接消散,只是……不知那阴司之地到底如何?”

“所谓修行,何尝不是在探索未知。”闲云子随口回道。

“弟子受教。”

不愧是洞明世事的闲云子,三言两语便拨开了白云楼的心间迷雾。

“当不得教诲,云楼聪慧过人,执剑斩妖诛魔,游遍九州四海,眼界何其宽广,老道我不过痴长数十年岁罢了。”

“前辈太过谦了……,叨扰已久,今日云楼就先行告辞了。”

天近正午,白云楼算着那仙旨应该已经蕴养而出,随即起身辞行。

老道起身相送:“云楼此番前往未知之地,老道修为羸弱,难以相随,不过有一法传于小友,说不定能够相助一二。”

闻听此言,白云楼眼眸一亮,当即停步而立,期待非常。

这位闲云子前辈在白云楼眼中,绝对当得起世外高人的名号,其随手送出的功法剑法,尽皆不凡。

白云楼好整以暇相待,却见闲云子转身望向云雾缭绕的前山。

“云楼,你如今的天眼通早已超过老道,应是看出了这流云观的神妙之处了吧?”

“浮云流转,经年不散,山势宛若仙阵,寻常法眼根本无法看透个中玄妙。”白云楼观瞧着前山流转的气机,随口感慨而言。

之前在云霄庄园处,白云楼就察觉到了流云观的不凡,甚至还曾怀疑这位老道就是那未知大能,到了如今,却已散去了诸般念头。

此为并非释去疑惑,而是不想深究。

心境入了圆满,白云楼见心明性,知晓闲云子对自己存着照抚指点之念,已是足够。

哪怕其当真是所谓的大能化身,那又如何,至少这一世身为同道中人。

本识破入极境,心境悟透圆满这段时日,白云楼曾顺着斩魔后的残存记忆,推衍过心念中的诸般存疑之处。

昆仑洞天遭遇殒身之危,青玉曾隐遁消失……

诛灭天魔之时,青玉对天魔的包容……

霄师姐曾经对青玉有着避之则吉的态度……

青云子前辈陨落,得清池师姐传念后,霄师姐对自己态度的转变,甚至接纳了青玉的存在……

诸般疑惑在洞明至清的心境中,有了大致的判断。

自己所得的青玉,自是未知大能落下的棋子无疑,而且这大能身份极其尊贵,甚至还在天道之上。

为此,白云楼做了一番假设,这位大能抛下了大青玉这般棋子,引得神魔动荡,纠缠上万年。

天魔追寻青玉的气息,横穿无数小世界,彻底掀起大道量劫。

也许这位大能对于霄师姐来说,就如父神般的存在。

而青云子前辈……可能便是大能的一世化身,而清池大师姐应是察觉到了一二。

这般一想,似乎所有的疑惑,也就说的通了。

俗话说的好,大胆假设,小心求证。

只是如今的白云楼已然懒得求证,与其费神推衍,不如做好手边之事。

诸神落子,身不由己。

若是有的选,白云楼倒宁愿做一枚低调的废子,然后悄咪咪隐遁于棋盘之上。

就如眼前这出云峰流云观,很是自然地从天道的眼中隐遁无形。

正动念间,一旁的闲云子颔首笑道:“云楼,再仔细看看……”

得闲云子提醒,白云楼再次凝神,认真观瞧起头顶缓缓流动的层云来。

“咦……,竟然如此。”

极境的本识全力施展,念动数十里方圆,白云楼立时洞察出了流云观的真正玄妙之处。

出云峰、流云观以及这漫天流云,都透着微不可查的震波,三者气机相合,宛若一体。

正因于此,寻常法眼无法将三者剥离开来,所见者只有浮云一片。

观此流云之景,白云楼立时有所明悟,知晓了闲云子往日施展的遁法真意。

“流云观的先辈当真了得,能将此观立起,当初定然费了不少工夫。”白云楼仰望峰顶那檐角清奇的流云观,感慨而言。

“是啊,据说师祖当年搭建此观,一建就是十数年,却也因此创出了流云功法,留下了传承。”闲云子遥望峰顶,同样感慨不已。

稍稍一顿,随即接着说道:“云楼小友,这流云观的隐遁之法可看懂了。”

“懂了!多谢前辈的解惑传道。”

白云楼当即躬身一礼,相谢闲云子授法之恩。

第一千零六十章 如意仙印

闲云子淡然摆手道:“这隐遁之法其实也无甚特别玄妙之处,依着云楼如今的修为境界,就算自己摸索,估计用不了多久,也能将其推衍而出。”

“前辈的指点不敢或忘……,这两枚水晶球是最近随手炼化之物,与流云心法极为契合,就送与道长了。”说话间,白云楼抬手摄出两枚晶莹剔透的水晶球,向老道递了过去。

两个巴掌大的水晶球中雾气流转,灵韵非凡。

闲云子略一观瞧,倒是不客气地抬手接下,畅然笑道:“这两件灵物倒是不错,云楼用心了,我那徒儿心性不错,就是资质差了些,有了这水晶球,想来应该可以有所改观,如此多谢云楼了。”

“身外之物罢了……”

……

辞别闲云子,白云楼没有急着闪遁离去,而是沿着山路缓缓而行,回想着老道的临别赠言。

“不知本源,不知归处,不知生死,为大恐怖……,世间诸相,皆有其理,洞悉本真,不过尔尔。”

短短几句,让白云楼大致明白了生死之理,也感受到了闲云子的无畏之心。

越是琢磨,越是觉得甚为契合修行之道。

之前因为在云霄庄园处得见流云观的不凡,便对这道观有些讳莫如深,今日应闲云道长所言仔细探查一番,算是洞悉了本真。

道法玄妙,自不是老道所言的不过尔尔,却也让白云楼的无畏之心愈发坚韧。

所谓未知大能,看似能掌控一切,终究也是存身于大道之下……

正感慨间,白云楼心念深处传来微微波动,当即心神一振,念头动处,身前虚空一阵波动,现出一道空间之门来。

踏空而入,再次现身之处,已然来到玄音山峰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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