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围城外的钟
看着表情有些古怪的杨柳诗,张三还以为前者是在怀疑什么,赶忙补了最后一句。
不过杨柳诗却是一动不动,就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样愣愣的站在原地。
方才张三所说的,她确实不知道。
因为魏长天从未与她讲过。
而现在,当她知道了这些时......
泪水在眼眶中打转,要不是旁边还有这么多人,杨柳诗估计早已哭了出来。
“夫人?您还好吧......”
另一边,张三见杨柳诗半天都不说话,不由得忐忑道:
“那个,小人或许不该跟您讲这些,您......”
“张三,我没事。”
杨柳诗突然深吸一口气,打断道:“此事我不会告诉相公的,你放心便是。”
“呃,多谢夫人......”
张三挠了挠头,如释重负的小声嘀咕道:“公子脸皮薄,要是让他知道小人将此事告诉了夫人,估计肯定要责罚......”
“脸皮薄?”
杨柳诗本来都调整好心态了,听到这里不免又是一愣。
“为何这样说?”
“这个......”
张三察觉到自己失言,刚准备敷衍过去。
不过他转念一想,觉得别的事都说了,也不差最后这点,便压低声音小声回答道:
“夫人,您不知道。”
“当时公子为了救您,他不光许诺欠许姑娘一个人情,还在信中跟许姑娘说,咳......”
“说这次就算是他求许姑娘哩。”
“夫人您想,公子他何时求过人?”
“更何况是早已与公子分道扬镳的许姑娘。”
“以小人之见,公子一定是觉得此事太没面子,这才没跟夫人您讲的。”
“不过在小人看来这倒也没什么......”
“......”
低着头,张三还在絮叨个没完。
但杨柳诗却早已听不见他的声音了。
再也忍不住的泪水涌出眼眶,她死死掩住嘴巴,缓缓转过头,看向远处院中正站在一棵树下听楚先平说话的魏长天。
好巧不巧,后者此时也偶然向这边看了一眼。
此时两人相距着差不多二十丈,虽然模糊,但杨柳诗也隐约能看清魏长天的表情。
而魏长天似乎是为了表现出一种“成竹在胸”的态度,好让杨柳诗不必担心新奉的事,便向着她笑了笑。
“......”
残月已去,新日东来。
愣愣的看着那个人影,杨柳诗只感觉周身的阳光一瞬间变得无比温暖,消融了她心中所有的怀疑与挣扎。
关于苏袖“妖终究是妖”的那番话,关于魏兆海“不得为长天诞下子嗣”的警告,关于由于汤尘而联想到的自己与魏长天的开始......
所有这些问题杨柳诗都不在乎了。
现在不在乎,以后也将不在乎。
因为她知道,自己已经得到了所有......
“呀!柳诗姐姐,你怎么哭了?”
突然,梁沁急促的声音打断了杨柳诗的思绪。
后者收回视线,看了看一脸紧张的梁沁,又看了看无比忐忑的张三,抹了抹眼角笑道:
“我没事,方才眼中不小心进了沙子而已。”
“柳诗姐姐,我虽然不如你聪明,但也不会笨到这种程度。”
梁沁明显不信她这个再假不过的理由,便瞪眼看向张三。
“张三!是不是你说了什么不该说的惹得柳诗姐姐哭了!”
“快说!否则我就告诉长天哥去!”
“啊?夫、夫人,小、小人没说什么啊......”
张三本来就没想明白杨柳诗为啥哭,现在哪里还敢把刚才的话再跟梁沁说一遍,当下只好一面支支吾吾的应付,一面求助似的看向杨柳诗。
后者心领神会,笑了笑,一把拉住梁沁的手便往远处走。
“梁妹妹,真不怪张三,是我自己刚刚想到些伤心的事。”
“唔?什么伤心的事呀?”
“伤心的事怎好与你讲,不是惹得你也要伤心么?”
“可是我们是姐妹呀,柳诗姐姐,你与我说说嘛!要不我好几天都要睡不着的!”
“嗯,容我想想啊......”
“柳诗姐姐!我就知道你是在骗我!”
“鹅鹅鹅,我哪里在骗你。”
“你看你看!你现在都笑了!若是真伤心又怎么会笑!”
“呀,我笑了么?”
“笑的可开心了!”
“那我不笑了......”
“......”
院门外,丫鬟仆人还在将马车上的行李陆陆续续搬下车,小声抱怨着今早白白折腾了一通。
院门口,张三目瞪口呆看着杨柳诗和梁沁慢慢走远,心里既忐忑又茫然。
清风里,二女的说话声越来越小,一白一蓝的裙角随着步子轻轻摇晃。
晨露挂在路边几株小草的叶尖,在人世间中折射着春天的光。
......
风雨何能缚苍龙
第689章 立冬之前
五天后。
太初二年,三月十五。
大宁,晋州。
正午的阳光金黄明亮,自北向南的春风仿佛是从冬天吹向夏天,摇晃了枯枝上的嫩叶。
“轰隆隆......”
沉闷且拥挤的马蹄声和脚步声震颤着大地,长长的官道放眼望去尽是正在低头行军的兵卒。
青色“蜀”字旗和黄色“宁”字旗在天穹下猎猎作响,甲胄鳞片闪烁着夺目的寒光,整个旷野间都充斥着压抑的隆隆巨响。
距离新奉局势突变仅仅过去五天,增援新奉的援军便已行出一千五百里,从凉州行至晋州地界。
晋州再往西是冀州,然后是原州。
过了原州便是宁永年的葬身之地,曾经的大奉怀陵府。
不过现在怀陵府已经归了大宁,亦从“府制”改为“州制”,名为陵州。
而陵州再往西,便是新奉地界。
从晋州到新奉,即便是急行军,大约也还需要十来天。
虽然不知道许岁穗能否坚持到那时候,不过这已经是这三十余万人的最快速度了。
没错,这次增援新奉,宁蜀两国总共派出了三十多万人。
其中有十万蜀军,二十万宁军,还有将近三万的天狗军。
至于剩下的二十万大宁军队,他们则是仍旧留在凉州,堤防大觉卷土重来。
三十万人,要在新奉直面乾回二国如今所剩的将近一百万大军。
好巧不巧,二者间的兵力差距恰好与当初蜀州之战时一模一样。
当时蜀国只有七八万人,平叛大军却有三十万,双方相差便是三倍多。
虽然魏长天当初凭借着牛头山一役,完美的实现了弱敌三倍的以弱胜强。
但此时此刻,没有任何一个人认为他可以再复制这一切。
因为这两战根本没有可比性。
三人对十人,三十人对百人,三万人对十万人,三十万人对百万人......
虽然以上这些都是三倍的人数差,可绝对数字的差距很明显却是越发巨大。
那么,以弱胜强的难度便会成倍增加。
毕竟蜀州之战时魏长天只需要想个办法抹平二十万人的差距。
而这次,他要抹平七十万。
七十万人,这绝不是一次埋伏就能解决的了。
所以,魏长天究竟打算怎么办?
一直到今天,还没有人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楚先平、梁振、韩兆、杜常,包括这三十万普通兵卒,所有人几乎只是出于对魏长天的绝对信任,才会毫不犹豫的奔赴新奉。
至于大家是不是真的相信他们可以赢下此战......
既然魏公子说了可以,那应该就是可以的吧。
......
......
午后。
晋州城南三十里。
远处的官道上,列队整齐的兵卒仍在缓缓向西行军。
扭头看了一眼那黑压压的长龙,魏长天收回视线,看向身前泪眼婆娑的梁沁。
“好了,别哭了。”
“这次是我不对,答应了要陪你回大蜀养胎,结果却没能做到。”
“只是我也没办法,毕竟若是不亲自去一趟新奉,我总归不放心......”
“......”
这次去新奉,已经怀了身孕的梁沁肯定不能再一起去。
虽然她跟着大军同行了五天,不过在晋州这里却是必须要与魏长天“分道扬镳”,继续向南回大蜀。
“长天哥......”
哭着扑到魏长天怀里,梁沁心中一万个舍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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