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围城外的钟
虽然很不可思议,但李子木刚刚说的确实就是魏长天当时的真正想法。
甚至是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潜意识”里的想法。
他当时的确是不愿意多招惹麻烦事,但又怕李子木寻死,所以才......
“你......”
原本温暖的车轿仿佛突然变成了冰窟,魏长天只感觉一阵莫名的寒意。
这个李子木到底什么来头?
明明只是普通人家出身,为什么竟然有这般堪称“读心术”的能力??
并且既然她这么牛逼,又为何会被匪人掳去?
无数疑问在脑海中闪过,很快又被魏长天强行压制在心底。
他知道现在还不是问这些的时候。
因为他还没有听到那个最关键,也是最“不可思议”的问题的答案。
“行,你方才说的算是能讲得通。”
抬起眼皮,死死盯着李子木明亮的双眸,魏长天一字一顿问道:
“但即便如此,哪怕你猜出我会食言......”
“可你又因何敢肯定我会走南门?”
“刚刚你说我一定不会走西门和北门,到底是什么意思?”
“......”
这一次,李子木停顿的时间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长。
她看了看表情复杂的杨柳诗,又看了看桌上微微摇晃的茶杯,似是想再喝一口水。
不过最后她还是没有去端茶杯,而是将视线落到魏长天身上,轻声说道:
“公子,蜀州城在南边,因此你们昨天一定是自南门入城的。”
“而京城在北边,那么正常来说你们今早一定会从北门出城。”
“所以北门、南门、西门之中,寻常情况下公子自北门出城的概率最大,南门出城的概率最小。”
“但公子既然不想我猜对,于是便选了最不合情理的南门......”
“打住。”
突然,魏长天打断了李子木的话。
他能明白对方的意思,但对这个解释却是一百个不认同。
确实,自南门出城的确是最不合常理的选择。
但要知道自己当时选择南城门时根本没想这么多,完全就是随口说的。
所以李子木的说法根本说服不了他。
“实话告诉你,我选南门时压根没想这么复杂。”
“当时我以为你一定会等在东门,所以便随便选了个城门,没想到恰好被你碰上了。”
“不过这倒也算是阴差阳错......”
“公子,不是阴差阳错呢。”
在魏长天和杨柳诗惊讶的目光中,李子木竟反过来也打断了魏长天一次。
只见她认真的摇了摇头,然后伸手指向魏长天心口。
“或许公子觉得自己确实没想过这么多。”
“但是公子,人心中的想法有时是察觉不到的。”
“而所有看似随意的选择,其实便都是由这些隐藏起来的心思所决定的。”
“公子,你信不信如果能重来一次、十次、百次,你仍旧会选南门?”
“这不是命,是心思。”
......
第594章 死士
马车映着朝阳疾驰在不甚平整的官道上,颠簸声回荡在车轿之中。
呼吸频率一瞬间变快,懂得李子木意思的魏长天几乎是第一时间便想到了一个词——
潜意识。
很明显,李子木所指的那种“察觉不到的想法”便是潜意识。
当然了,“潜意识”这个词虽然是前世的说法,但不代表这个世界的人没有类似的概念。
所以名字如何叫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李子木刚刚说的那些话。
“所有看似随意的选择,其实便都是由这些隐藏起来的心思所决定的。”
“公子,你信不信如果能重来一次、十次、百次,你仍旧会选南门?”
“这不是命,是心思。”
“......”
看着对面那张略显青涩的脸庞,魏长天若不是亲耳所闻,恐怕不论如何也不会相信这些话竟然是出自一个十几岁的女子之口。
但李子木确确实实是这样说的。
并且说的无比笃定。
此时此刻,魏长天已经完全可以确认李子木有异于常人的能力了。
说的谦虚一点叫“心思缜密”,说夸张一点叫“读心”。
与楚先平强大的布局和谋略能力不同,李子木或许做不到利用谎言和阴谋来做到一些“不可能”的事。
但她却能读懂人的心思。
这种能力是怎么来的?为何会出现在这样一个普通的农家之女身上?
以上问题魏长天不得而知。
不过......
“李姑娘,你愿不愿意做魏家的死士?”
“......”
魏长天一句话落,杨柳诗的眼神便变得有些惊讶。
或许在她看来,以李子木的能力将来怎么也能跟楚先平平分秋色,因此死士的身份对她来说未免太不“公平”了。
但李子木本人的表情却没有任何变化,仿佛早就料到会是如此,当下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公子既然救过我两次,那我的命便应是公子的。”
“我愿意为公子效命。”
“好。”
微微颔首,魏长天顿了顿,问道:
“你父母葬在哪里?”
“......”
李子木的目光一怔,眸中闪过一丝无比复杂的情绪。
她知道魏长天为什么问这个问题。
既然从今往后要做魏家的死士,那自然便要与过去的一切“告别”。
“就、就在城北的小冈山......”
“嗯。”
魏长天应了一声,旋即扭头向着车外吩咐道:
“张三。”
“先去一趟小冈山。”
......
......
荒草遍地,乱石嶙峋。
也不知是不是尚未开春的缘故,此时的小冈山一片荒凉,除了光秃秃的矮树之外,山上最多的便是一座座或新或旧的坟包。
被匪人杀掉的百姓大都会埋在这里,李子木的爹娘也不例外。
“公子,你打算怎么用李姑娘?”
远远看着正跪在紧紧相邻的两座坟包前叩头的李子木,杨柳诗小声问向魏长天:“她能有这般本事实属难能可贵,你可不要把人家当牛做马的使唤。”
“我啥时候把别人当牛马使唤了。”
双手环胸,魏长天撇了撇嘴:“再说她究竟是不是真的有本事也不能只看这一件事。”
“以后我会再考验她几次,若是她应付的好,那我自然会重用她。”
“呼,那便好......”
杨柳诗轻轻松了口气:“李姑娘是个可怜人,但愿以后能早点忘了那些不堪的往事。”
“估计是忘不了了。”
魏长天摇摇头:“爹娘都死于贼手,自己也被匪人糟蹋了,这种事换是谁也要记恨一辈子。”
“......”
眼帘垂下,杨柳诗似是不忍再看李子木单薄的背影,有些无奈的小声道:
“李姑娘既能读懂人心,也不知为何会落入匪人之手......”
“唉,读懂人心有啥用,又敌不过匪人的刀。”
魏长天叹了口气:“再说她也有可能是为了给爹娘报仇故意为之的,谁知道呢?”
“公子问问不就知道了?”
“算了,没意义。”
“嗯......”
“......”
山风拂过,将隐隐约约的哭声送入魏长天和杨柳诗耳中。
而就在这呜咽声停下不久,两人便看见李子木终于摇摇晃晃的站起身子。
她似是有些留恋的冲两座坟包鞠了一躬,然后快速抹了抹眼角,低着头一步步走了回来。
“好了?”
瞥了一眼李子木通红的眼眶,魏长天没有多说什么。
“走吧。”
“是,主人......”
“不用唤主人,跟张三一样叫我公子即可。”
“是,公子。”
“嗯。”
“......”
就这样。
在东边的太阳已完全升起,金光洒落大地之时,三驾马车终于离开了中陵地界,继续向北往京城而去。
从原本想着来看一看中陵的“变化”,到一怒之下替天行道,再到莫名其妙收了一个拥有“读心术”的死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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