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围城外的钟
“你说,朕会作何感想?”
“这个......”
魏贤志摸了摸鼻子,旋即“恍然大悟”般惊呼:“皇上!难不成您觉得犬子亦会叛敌不成?!”
“我并未如此说,也明白长天他定是身不由己。”
宁永年摇了摇头:“不过这天下人会如何想,那便不是朕所能决定的了。”
“......”
香炉中燃着醒神香,桌上奏折摆放的规规整整,已批阅完的做一摞,未批阅过的做一摞。
看着宁永年,魏贤志眉头微微皱起,沉默半晌后才颇为驴唇不对马嘴的说了一句话。
“皇上,如今大宁内乱未平、外敌又起,如此危机关头,保我大宁江山无恙才是最要紧之事。”
“是啊......”
顿了一顿,宁永年似是附和般发出幽幽一声长叹。
“江山无恙,这才是最要紧之事。”
“魏卿,朕记得你还有一女,是叫巧玲吧?”
“如今多大年龄了?”
“这个......”
魏贤志一愣,如实回答:“回皇上,八岁。”
“八岁确实太小了些,既然如此......”
宁永年扭头笑道:“魏卿,等长天从奉元回来,朕打算许配给他一位公主。”
“你觉得如何?”
“......”
天子赐婚。
魏贤志自然清楚宁永年这是想要通过联姻来缓和两家关系。
既然魏巧玲年纪太小没办法嫁入皇室,那就只能是由魏长天来娶一位皇室之女。
说实话,魏贤志对宁永年的这招“缓兵之计”其实并不抵触。
虽然这样一种联姻丝毫不能够建立起什么牢固的关系,不过宁永年得以喘息的同时魏家也能同样喘口气。
更何况如果自己拒绝,严格来说是犯了“大不敬”之罪。
只是......
“皇上,此事我恐怕得先问过犬子才行。”
“哈哈哈,魏卿,自古这种事便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何须多问?”
宁永年半作打趣的笑问道:“难道魏家如今已是令郎做主了不成?”
“......”
面对这个问题,魏贤志出乎意料的没有打马虎眼糊弄过去,而是看着宁永年平静的拱了拱手。
“回皇上。”
“是。”
......
......
冀州,冀州城。
经过朝廷平叛大军连续一个多月的攻城,冀州城虽然未破,但城中却已是一片寂寥。
古代打仗围城有两种方式。
一是十围,既将城池彻底包围,不给城中之人留下一丁点逃跑的余地。
二是九围,既留一线生机,借此削弱守军死战到底的斗志。
朝廷大军选的是后者,虽然至今许家之人和冀州军并未逃跑,不过城中百姓却是已跑走了不少。
而至于留下的这些......
有人是不想逃,有人是没钱逃。
还有极少数像老张头这样的,压根就没把这场仗看在眼里。
“爷爷,你在想什么呢?”
破破烂烂的木屋中,刚刚踮着脚将一桶清水倒进水缸的阿狗扭过头来,看着这坐在炕上发呆的老张头问道:
“你不是说今天要带我去吃烧鹅吗?”
“烧鹅先等会儿。”
老张头回过神来,愣愣的反问:“阿狗,今儿是什么日子?”
“四月廿二了。”
“哪一年?”
“这个......”
阿狗眨巴了一下眼睛,明显也不知道答案。
“算了算了,我问别人去。”
老张头摆摆手翻身下床,披了件破衫便往屋外走:“你在家等着,我回来时买烧鹅给你吃。”
“好!”
阿狗一听这个立马来了精神,待老张头走后不久便搬了把小凳子跑去门口坐着,满脑子都是香喷喷的烧鹅飞进自己嘴里的场景。
不过......
“阿狗!”
约么半个时辰后,熟悉的喊声自巷口响起。
阿狗蓦然站起身,脸上笑容在看到老张头空荡荡的双手时瞬间僵住。
她刚准备质问爷爷为何没有带回自己心心念念的烧鹅,但后者急促的呼喊却抢先一步传了过来。
“快!赶紧收拾东西!”
“咱们找你师兄去!”
第286章 反派魅力不可阻挡
老张头突然说要去找魏长天,这使得阿狗暂时忘记了烧鹅的事情,愣了一愣后才眨巴着眼睛疑惑问道:
“爷爷,我们是要去蜀州么?”
“蜀州?不是。”
老张头急匆匆跑到破屋里,一边从箱子里翻找着什么东西,一边随口答道:“我们去奉元。”
“唔?”
阿狗明显没听说过这个地名:“奉元在哪里?”
“在西边。”
老张头敷衍一句,然后从箱中扒拉出一把破破烂烂的长剑。
应该是在箱底压了很久未曾动过,剑鞘已长满了霉斑,隐约还有不少虫子啃食后留下的小洞。
不过当老张头“沧啷”一声拔剑出鞘,那映着日光的剑身却灿亮光洁,哪怕路边的乞丐来看上一眼也知此剑绝非凡物。
“哇!!”
阿狗不禁张大嘴巴发出一声惊叹:“爷爷,你不是跟师兄说自己已经没有宝贝了吗?这剑又是哪来的?”
“哼哼,做师父的自然要留着些压箱底的好东西。”
老张头得意的弹了弹剑刃,准备还剑归鞘。
不过他插了好几次都没插准,最后还是眯着眼瞄准了半天才成功把宝剑收回剑鞘之中。
“行了,你快些收拾东西,我去买辆驴车......”
找了块破布将剑鞘反复裹缠几遍,老张头催促道:“今天咱们就走。”
“啊?”
阿狗一愣,不过也没有再多问什么,点点头便跑去开始收拾两人的破衣裳,以及屋中几乎不存在的“值钱物件”。
“在西边的奉元......那是哪里呢?”
“......”
一个时辰后。
“吱呀~”
年久失修的木门被随意合上,横插了一根枯树枝以做门栓。
反正这破宅里啥也没有,也不怕贼光顾,所以老张头干脆连买锁的钱都省下了。
“爷爷,我饿......”
抱着小包裹坐上驴车,阿狗委屈巴巴的拍了拍小肚子:“我们不如先吃过饭再走吧?”
“就知道吃!”
老张头瞪了阿狗一眼,挥舞手中枝条打在驴臀上。
“这里有干粮,吃吧!”
“可是我想吃烧鹅......”
阿狗不情不愿的嘀咕一句,见老张头毫无反应也只好作罢,捧着冷馍馍小口小口吃起来。
“咕噜咕噜~”
车轮碾过地面,驴车在凹凸不平的巷路上颠颠簸簸。
巷口一个归来的邻里恰巧撞见了两人,不由得问道:“老张头,这是要去哪?”
老张头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出城去咧!”
“出城?带阿狗躲兵灾啊?”
“躲啥子兵灾,我们是有正经事要去办哩!”
“哈哈哈哈,你们爷俩老的老、小的小,能办什么正经事嘛?”
“嘿,说出来怕吓着你!”
“哟?”
来人一听这话来了兴致,伸手拉住车辕笑道:“城外天天打仗都吓不到老子,你倒是口气大得很。”
“说说,到底是什么事这么骇人?”
“哼,老夫乃是要去......”
老张头神色一凌,无比自傲的挺起胸膛。
“斩阎罗!”
“......”
“叮铃叮铃~”
斜光照墟落,穷巷少人归。
驴脖上挂着的铜铃摇摇晃晃,铃声越发渺茫。
男人站在原地,愣愣的看着已经驶远的驴车,好半晌才朝地上吐了口唾沫,自言自语的喃喃道:
“斩阎罗?”
“疯疯癫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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