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徒己
“哈哈,殿下啊,老臣知道一会儿您要上朝去,这不正在‘休假’期间的礼部尚书程珌,也被老臣请了出来,帮您站脚助威去。”
看着老程珌依旧那副混不了的样子,说出来的话,却令郭默心里暖暖的。
“呵呵,那就烦请程司马,多多替本王拜谢程老尚书了。”
二人早餐完毕,郭默骑马,程珌坐轿,赶奔丽正门。
“大庆殿”上,今日只是一般的早朝,又不是每月的大朝会,没想到文武百官却到得相当齐整。
连已经闭门思过几个月的程珌、岳珂、宋慈、孟宗政等人,赫然也站在了自己的班位。
郭默左右看了看,竟然有些为难了。
他不知道自己该站在什么地方。
东边一排是文臣,史弥远站在文臣之首,后边依次是程珌、薛极等人。
西边一排是武将,太子殿下赵竑现在已经参与朝政,他就站着西边的排首。
郭默索性就在武将这一排站了,也没往前去,直接在靠着大门口的位置,找了一根柱子往上边一靠,闭目养神。
他这一个举动,可把他旁边的几名低阶武将给吓住了,自己这要排在燕王的前边吗?
几名武将有些手足无措,却没人敢去叫醒假寐的郭默。
功夫不大,官家赵扩在老太监的引领下,从后殿出来,在龙椅之上居中而坐。
赵扩环视了一圈文武大臣,居然没看到郭默的影子,有些纳闷。
这小七不会是躲了吧?还是没睡醒呢?
“官家,您看那里——”
老太监似乎看穿了赵扩的心思,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低声地说道,眼神却望向“大庆殿”门口的柱子。
“噗嗤——”
赵扩赶忙用龙袍袖子遮掩一下自己,好在一开始,没人敢抬头直视他这个官家。
“这小子,走到哪里都没个正行啊?他怎么就能做到这样我行我素的?真羡慕啊——”
赵扩喃喃自语道。
身边的老太监却听到真真的。
好嘛,这要是换一个人,那就是妥妥的君前失仪,怎么到了您儿子这里,就成了“我行我素”的典范了?
“众卿,可有事要奏?”
文武向官家见礼之后,赵扩公事公办地问道。
“启禀官家,昨日为臣收到燕王殿下的举报,汇同‘皇城司’,对一些不法官员的行径进行核实,查出四十二人有作奸犯科之嫌。”
“已经扭送到了刑部量刑惩处,臣程珌为燕王殿下请功。”
好嘛,赵扩的话音刚落,那帮腿脚像嘴皮子一样利索的御史们,还没来得及走出来,居然让老程珌钻了空子。
就连站在他旁边的史弥远都吓了一跳,这老家伙怎么这么敏捷?
对了,他不是在“养伤”吗?
程珌没退下去,还在等着官家的回复呢,刑部侍郎宋慈也出班禀奏。
“启禀官家,臣宋慈有奏。臣原本按官家旨意,在家闭门思过。突然程老尚书到访,言有大桉发生,牵连到我朝数十名官员。”
“臣身为我大宋刑部官员,罪桉当前,不惜违抗官家旨意,以戴罪之身回转刑部,连夜彻查此桉。”
“已将涉嫌的四十二名官员,所犯桉情全部查明,且人证物证俱全,这四十二人的口供和认罪书都带来了,就在‘大庆殿’门外,请官家明鉴。”
“哦,让人拿进来吧——”
赵扩觉得挺有意思,还没看到那帮御史们出招呢,竟被别人抢先了?
朕倒要看看,今天这场好戏会怎么收场?
宋慈径直走到“大庆殿”门口,还有意无意地,看了正靠在柱子上打盹的郭默一眼。
好嘛,咱都在拼命演戏......不对,卖力地为国尽忠。
殿下您倒好,躲在这里睡大觉呢?
宋慈再回来的时候,后边跟进来两名殿前武士,每人都抱着厚厚的一沓供词。
本来该老太监出来接过去的,可这么多供词抱着,成何体统?
“直接抬过来吧——”
官家赵扩再次发话了。
两名殿前武士将厚厚的供词,直接放到了官家的脚下,然后退出了“大庆殿”。
那么多供词,赵扩怎么可能看得过来?
随意拿起两份翻了翻,就勃然大怒,一脚将其他供词踢翻下去,散落了一地。
赵扩作为官家,那还算是好脾气的,很少有像今天这样当众发火的。
“都看看,这就是你们给朕录用的人才?尤其这个工部的书办,去年的考评还得了一个‘上上’。薛极,你们吏部就是这样考核的吗?”
赵扩直接将手中的那份供词,扔到了吏部尚书薛极的面前。
“官家,臣有罪——”
薛极急忙走出来,从地上捡起那张供词,竟然跪在地上请罪。
有宋一朝,除非大型的祭祀,否则很少有跪拜之礼,可现在的薛极却跪了下来。
前些日子,在史弥远府上的定计,他也是参与的。
知道李知孝已经动手了,却没想到今天史相这一方还没开场,对方就先出招了。
老薛极预感到,今天的局势恐怕不会朝着李知孝规划的方向发展,索性借着这个机会,直接跪倒在地不起来了。
“臣户部侍郎岳珂有本上奏,昨日臣在户部当值,收到燕王府送过来的数十份礼单和若干礼物。”
“燕王殿下交待,这都是临安同僚所赠,然无功不受禄,退回去又怕伤了同僚的和气与脸面。”
“就将这些无偿捐献到了户部,燕王殿下的意思,将这些礼物变现或换成有用的物资,免费发送到过冬有困难的百姓手里。”
“臣连夜组织人手核对、测算,这些礼物总价值约十一万四千六百两纹银,臣请示官家让户部采买物资,并以燕王殿下的名义发放下去。”
“大庆殿”陷入了沉静。
“厉害啊,这是要散财买名,关键用的还是别人的钱,而那些出钱的人,反而被送进了刑部。”
老薛极跪坐在地上,脑子却在飞快地转动着。
“嗯,这也算是一件善举,朕准了。不过,朕希望这里每一文钱都要花到百姓身上,要是让朕知道有人胆敢在这里边动手脚,刑部的大牢应该还留有位置。”
既能赈济灾民,又能替自己儿子扬名,花的还是那帮犯官的钱,赵扩又岂能不准?
站在文官中段的李知孝看到了,感觉有些不妙,急忙冲着旁边的一位御史使了个颜色。
“臣有本上奏——”
赵扩一看,从文臣里走出一位御史,好戏要开始了吗?
“刘御史,有何本章,尽管奏来——”
你不能不让人家奏啊,不管说啥都行,而且就算是说错了,也不用担任何责任。
宋朝的言官,可以说是最“猖狂”的一个群体。
没错,就是能用上“猖狂”这个词,他们心情不好的时候,连官家都敢当面指着骂。
盖因宋太祖当年的约法三章。
一是“柴氏子孙有罪,不得加刑,纵犯谋逆,止于狱中赐尽,不得市曹刑戮,亦不得连坐支属”。
二是“不得杀士大夫及上书言事人”。
三是“子孙有逾此誓者,天必殛之”。
誓约中,明确指出宋朝官家不得擅杀大臣和言官,否则必遭天谴。
此誓约,由宋太祖设立开始,便一代一代帝王不断向下传承和延续。
“臣要弹劾当朝的燕王殿下赵昊——”
刘姓御史一嗓子,这“大庆殿”上比方才更安静了。
“哦,刘卿弹劾燕王何事?”
“臣弹劾燕王殿下,罪责共计一十八桩——”
“第一桩,任人唯亲,国家重器,私相授受;”
“第二桩,玩忽职守,身在其位,不思报国;”
“第三桩,擅杀友邦,残暴不仁,有失国体;”
“第四桩,结党营私,勾结重臣,图谋不轨;”
......
“第十八桩,狂悖不堪,拥兵自重,动摇国本。”
好嘛,这位刘御史一顿康慨激昂的奏报,震得“大庆殿”嗡嗡直响,连正假寐的郭默都睡不下去了。
“方才刘御史所奏,众卿以为如何?”
赵扩的慢条斯理地问道,没有人知道这位官家到底在想什么。
事实上,赵扩方才想的是,如果小七不是自己的亲儿子,而且是唯一的亲儿子,就这些所作所为,还真够得上抄家灭门的。
可惜了,你们这帮自以为是的家伙。
“官家,臣附议——”
见到官家赵扩征求众臣的意见,李知孝赶忙站了出来。
“臣附议——”
“臣附议——”
“臣等,附议——”
哗啦啦,“大庆殿”内的文武百官,至少有三分之一的人,出班附议。
赵扩看了看,几乎都是正四品及以下的官员。
有宋一朝,只有从五品以上的朝中官员,才有资格来上朝。
也就是说,现在跳出来弹劾郭默的,还都是些小角色。
“史相,你怎么看待此事?”
赵扩看到没有人再站出来,也没有人出来替郭默鸣冤的,就直接点了史弥远的名字。
“启禀官家,燕王殿下自当年‘武举’以来,文韬武略出众,组建‘敦武军’,又建‘靖难军’、‘岳家军’,还整合了‘忠顺军’,一时武略,当世无出其右者。”
“两湖抗金兵,走马取洛阳,又在西夏、金国玩弄敌酋于鼓掌之间。区区数年功夫,麾下已经聚集了二十多万精兵强将,实乃当世军神也!”
“以老臣看来,大宋能否北还故都,能否完成太祖当年的遗愿,全据‘幽云十六州’之地,全在燕王殿下一人尔。”
好嘛,史弥远没有针对刘御史的弹劾做评论,只是在不停地为郭默“歌功颂德”。
这些话语,听到某些低阶官员,尤其是低阶武将的耳朵里,纷纷露出诧异的神色。
但是,那些站在靠前位置的紫袍之辈,却一个个眉头紧锁。
口蜜腹剑吗?
“史相,你是不赞成刘御史所奏吗?”
赵扩继续装傻充愣,他又怎能看不出史弥远的险恶用心?
“刘御史,身为国之言官,为大宋江山计,风闻奏事。列数罪状有一十八条之多,即便未必都能查有实据,但是似乎也得查过才知道......”
“嗯,也是一个说法。太子,你的意见呢?”
太子赵竑站在那里,甭提心里有多高兴了。
燕王赵昊,也算是自己的“便宜弟弟”,虽然从来没有见过一面,但是他的大名赵竑早就如雷贯耳。
对他取得的功绩,自然是羡慕嫉妒恨,幻想着如果是把自己放到那个位置上,一定会比那个野小子做得更加出色。
今日在这“大庆殿”之上,看到有三分之一的官员,都出来弹劾这个燕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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