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水叶子
这一口咬的可真够狠,糯米似的牙印儿上顿时就起了血丝,妇人也趁着唐成吃痛松手儿的当口远远逃了开去,逃开之后,她手上整理着身上的衣饰,双眼却半点不眨地紧盯着唐成,待见到血丝之后,这妇人竟是一脸的紧张,一副想过来又不敢的受气小媳妇模样。
原本还是一肚子气的唐成见到妇人这个模样后,反倒是生不起气了。
这个女人,不仅变化的快,而且这变化也太大了吧!简直就是一个活生生的惊天大逆转哪!
将胳膊上的血丝擦了擦,唐成也没说什么,顾自回到书几后坐下,开始整理起账本来。
他既如此,倒让妇人愈发的为难,她是想过来又似拘着什么,脚步动了几次又都缩了回去,脸上的表情益发看着可怜了,到了最后竟就这样啜泣出声儿。
第二十四章 我瞒你什么了?
“这妇人的心理真是有些问题了!”,唐成心下寻思着,倒也不忍再见她如此,随手合上面前的账本,“这是你家,想过来就过来吧”。
“你……你不生我的气了,我不是不给你”,妇人眼圈都没干,一边往唐成胳膊上的牙印吹气止疼,一边含糊道:“你要真想要,我这就让兰……”。
“这事就别说了”,唐成虽是个在男女情事上不禁的,但这话也听着着实别扭,“安心坐下来赶紧做账吧,这几天你忙忙叨叨的,咱这儿可是啥都没干成”。
“噢……我这还有八个月就好了”,莫名说了一句后,高李氏才拿起账本煞有其事的报起账来,唐成一愣之后才明白她说的该是腰里系着的桃木楔子。
刚才满身撩拨出的火气没个发泄处,唐成正想着借做账来分散精神,偏巧高李氏现在的报账里三番就要错上两次,让他写了又改,改了又写的甚是火大,只是不等他说出什么来,就听高李氏又莫名的蹦出来一句,“你是真欢喜我?”。
看着妇人问这个问题时一脸着急慌忙的样子,放下手中鹅毛笔的唐成莫名又想到了后世的金鱼,扭头间看着门外细密的雨幕,唐成心中的郁火无形间慢慢散去,油然浮起的却是一阵儿茫然。
曾经,在后世那个大学校园中,在那片灼灼其华的桃花树下,金鱼也曾经问过他这个问题,“你喜欢我吗?”,随后,这个问题又升级成了“你爱我吗?”,那时候的唐成的回答是毫不犹豫的斩钉截铁,但随着金鱼蓦然远去,唐成慢慢变成了一个虚无主义者,找不到人生意义的同时,男女之间的爱情在他的眼中更是变成了彻底的虚幻。
看不见摸不着的爱情是飘渺的虚幻,唯有肉体的纠缠才是赤裸裸的真实!
穿越而回,唐成这几个月以来改变了很多,但唯有对待感情却是没什么变化,他有的是肉欲,甚至这种欲望还很强烈,但唯一缺乏的就是男女情事间爱的能力,他会感动,他也会激动,就是没法去爱,甚至一想到这个字眼儿都会条件反射似的恶心。
唐成知道,他得的是一种心理疾病,这种病在后世有个很时尚的名字叫做“爱无能”!
至于喜不喜欢眼前这妇人,当然喜欢!这样的美妇人又有那个正常的男人会不喜欢?
“喜欢!当然喜欢”。
唐成这句是实话,此时正敏感的妇人自然能感受出来,感受到这一点之后,妇人脸上的神采愈发的盛放了。
妇人心定下来之后,口中的错误自然就少了,但做账的速度却没因此快起来,往往她正好端端的报着账时,眼神儿就毫不自知的定在了唐成身上,非要唐成出言提醒才能醒过神。但这也管不了多少时候,她就又故态复萌,结果个把多时辰过去,做下的账目仅到平日的三分之一。
夏日里的暴雨来的快,去的也快,也就是个多时辰功夫,一场豪雨就此云收雨住,随后天际更亮出了明晃晃的日头。正在高李氏心思不宁的时候,兰姐儿一溜碎步地跑了进来,“夫人,庄右存粮的房子漏雨了,今年新收上来的租粮要赶紧换地方才行……”。
女人对于自己喜欢的男人有一种可怕的直觉,就不说这直觉,单是高李氏的神情就足以让兰姐儿察觉出许多东西,眼神儿在唐成及夫人身上瞥了一遍后,兰姐正说着的话就猛然一顿,片刻之后,她才又接着道:“这事还得夫人亲去安置才行”。
高李氏感觉到兰姐儿探究的目光,往日里大大方方的她竟有些不敢看自己的贴身丫头了,“恩,我这就去,你去给唐……账房煮盏新茶来”,吩咐完后,高李氏就这般微微低着头出了书房,始终没与兰草对眼。
高李氏刚绕过院中照壁,兰姐儿就到了唐成书案前,“你对夫人做了什么?”,她的言语中不出意外的带着一股浓浓的酸怒。
见兰姐儿圆溜溜的大毛毛眼紧紧盯着自己,唐成顺手合了账本,“这青天白日的能干什么?”,虽然刚才的事情很是香艳,但毕竟没个真的销魂,唐成这话也不算作伪。再则刚才之事实是高李氏发作得太突然。兰草这句话要是反着问怕是更合适。
兰姐儿看了唐成良久后,这才一歪头出书房煮茶去了,唐成见她走后,自将账本推到一边,顺手取过《文选》,接着看起司马相如的《长门赋》来。
这篇《长门赋》实是两汉骚体赋中最具情境的一篇。尤其是月夜无眠的那一段尤为精彩,直让细细看书的唐成忍不住诵出声来:
日黄昏而望绝兮,怅独托于空堂。悬明月以自照兮,伹清夜于洞房。援雅琴以变调兮,奏愁思之不可长。案流征以却转兮,声幼妙而复扬……
唐成将这一段读完,就见兰姐儿端着一盏新煮的茶水放于他书卷边,也不知她是什么时候进来的,“你这读的又是什么?”。
唐成伸手接茶的同时,双眼却没离书卷,口中漫应道:“这是《长门赋》,赋写汉武帝时陈皇后被废,幽居长门宫,苦闷抑郁,忧郁凄伤的情景,司马相如不愧为汉赋大家,将妇人失宠后那种卑微屈辱而又梦寐望幸的哀怨心情写的深细入微,感人至深。尤其是这段月夜无眠连用动态摹写,陈皇后弹琴垂泪,深宫徘徊及孤枕难眠的景象都写的细致入微,而这些动作却又无一不是形影相吊,充满凄凉悲伤的孤独寂寞,难怪能令武帝动情。”
唐成呷着茶说到这里时,才想起赋中描写的景象倒与高李氏颇有几分相似,他心思刚动,已听兰姐儿叹说道:“这陈皇后便是再寂寞,好歹也跟皇帝有过好日子”,兰姐隐约说着的虽是夫人,但语调中却有着抹不去的自伤之情。
依《大唐律》,男子十五成年,女子十四准嫁,像兰姐儿这般十七八还没嫁人的实在是少之又少,她这番自伤实是其来有自。
唐成没料到读一段赋文也能让兰姐儿联想到自身,呷着茶微笑着岔开话题,“咱们纯粹是看书掉眼泪的替古人担忧,说这些没用的干啥,倒是你这两天辛苦了”。
兰姐没接唐成的话茬儿,望书房外看了一眼后就转到了唐成身后,抬起身来给男人捏着肩,“皇后是多高的位分!一旦没了男人也是这般凄惨,女人活的苦,夫人还真是没说错”。
听她这么说,唐成自然就想到了那日午后的事情,自然也就想到了那两具肉光致致的身子白嫩嫩纠缠在一起的景象,和两人绝望压抑的哭声。
唐成一想到那哭声,刚刚而起的情欲就此消散下去,抬臂轻轻拍了拍肩头兰姐儿的手,“可惜呀,这不是晚上,眼前也没有烛台”。
这话说的却暧昧,果然成功的转移了兰姐的心思,“嗯?”。
“这要是晚上,烛台一盏,又有你这样给我捏着肩,就是一副活生生的添香夜读图,红袖添香夜读书,这可是读书人最美的乐事”。
“这还不是早晚的事儿!”,兰姐儿见唐成面露不解之色,捏着肩的手不轻不重的就掐了一把,“我刚去了夫人房里,你还想瞒我”。
这句话没头没尾的让人不明白,“我瞒你什么了?”。
第二十五章 严老夫子的叹息
“你和夫人的好事!”,兰姐说着话,人已弯下腰来,不仅是胸前的那两团高耸紧紧抵在了唐成背上,嘴更是贴上了唐成的耳轮,“我刚进夫人房中取团茶时看到了她换下的小衣,那小衣……湿……湿的能拧出水来,青天白日的,她回房之前又一直在你这儿……”,说到这里,兰姐话语一顿,唐成就感到耳轮上猛然一痛,“夫人早就欢喜你,今个儿既然挑破了这层窗户纸,我这贴身丫头早晚还……还不是你的……你的人!”,堪堪到最后几个字时,兰姐儿的声音已是轻若蚊蚁,若非二人贴的实在太近,怕是唐成自己也听不清楚。
唐成从言语里听不出兰姐的情绪,就想回头看看她的神情,谁知他刚一动就被兰姐给伸手按住,竟是不肯让他回头。
站起身来的兰姐虽然双唇离开了唐成的耳轮,但紧紧贴着他的上半身却没退后半点儿,双手依旧给唐成捏着肩,前面还有些轻重不一,慢慢地就又恢复了节奏。
事情在短短一个下午发生了如此变化实在大出唐成预料之外,家里的唐张氏还为没钱给他娶媳妇发愁,这边就出了这样的事情,世事之离奇真是没法儿说。
心思纷飞的想了许多,却始终也没想清楚什么,唐成索性懒得再想,身子后靠着闭眼享受兰姐儿的悉心按摩。
……
跟高李氏之间关系的变化并没有给唐成的经济带来更多的变化,且不说他跟这两个女子还没有发生实质性的关系,即便是有了这层关系他也没想着要去占拿高李氏的钱财。说实话,他后世里生长的家庭虽然算不得大富大贵,但小康却是绰绰有余,乃至后来上班收入也自不低,跟那时的物质丰富比起来,现在虽然穷了,但高李氏这么个乡间财主的家财还真没太放到眼里。而且无论是后世还是今生,唐成都绝没想过要当吃软饭的小白脸儿。
对于性格坚韧的穿越男唐成而言,在自己目前身处这种贫困的情况下,仅是想想吃软饭这三个字儿,对他的自尊心似乎都是一种伤害。比之于后世里社会氛围的宽松,在这个男尊女卑的社会里,一旦他真干出这样的举动来,就不说他自己别想在人前抬起头,家人也必定要跟着被人耻笑。
即便是抛开男人的自尊心单从现实的角度来说,这样做也是得不偿失的事情。
他既如此,高李氏也就有顺水推舟之意,这么多年形成的对男人的强势并不是朝夕可变的,瞬间的激情过后,年已三十的高李氏自然也会想到许多,年龄的差距,还有她头顶上克夫的名声,如果说兰草跟唐成有难度,那她再嫁入唐家的可能性几乎为零。在没有确定的名份下,高李氏不能不为自己的将来考虑,没有丈夫,她唯一可做依仗的就是这份家业了。
在这样的默契下,双方不约而同的只谈情爱不谈钱,唐成依旧是做账拿钱的账房,唯一不同的是他每日的工钱被高李氏强涨了五十文起来。
因着高李氏腰上那一串桃木桩,两人也没法真个销魂。夫人尚且如此,兰草自然不敢抢先,所以唐成随后在庄子里的日子其实跟前些时候没有太大的区别,只是从那天之后,高李氏彻底放松了对兰草的拘管,擦水抹身,捏肩揉背,现如今唐成的这些事情都被兰姐儿给包办了,偶尔的时间里若是兰姐儿有事不方便的话,就由高李氏亲身上阵。
这般香艳的日子直到他做完账目离开高李氏的庄子后才结束。
忙碌的日子过的就快,给高李氏做完账后,唐成在课业上也慢慢度过了最郁闷的时期,在《文选》的诗、赋两卷学完之后,严老夫子便指导着他转入了《五经正义》的学习。
由此,唐成才算正式迈进明经科的门槛。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这句话虽不绝对,但用在唐成习练毛笔字上倒也合适,经过近半年的潜心练习,他的字虽然还说不上好,但总算能写出一笔让人能认得清楚的小楷,而在不断的诵读及练字过程中,唐成对繁体字的辨认及书写也日益熟悉,如今只要不是太过生僻的古字,常用的繁体字已经能够信手拈来,毫无阻滞。
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山南东道虽然地处秦岭余脉,正是十足十的中国中部地区,但因为山大生寒,是以在这十二月的深冬里同样是一副北国冰封的景象。
村学内,脚穿布鞋的唐成刚一拉开严老夫子的书房门,顿觉一股寒气扑面而来,直让他猛然打了个寒噤。
“老师,我走了”,回头招呼一声后,夹好装书布包的唐成将搭耳帽戴到了头上,这种顶端尖耸的帽子本属胡服,传入中原后迅即流行起来,因帽子两侧缀有护耳,实是最宜天寒时使用。上好的搭耳帽都是用羊羔子皮缝制而成,唐成家贫,唐张氏只能寻来狗皮自己依样缝制,虽然说不上好看,但也照样暖和。
门外正下着今冬以来最大的一场雪,天地之间鹅毛般的雪花纷纷扬扬,煞是好看,这样的大雪在饱受全球变暖之苦的后世里实在是难得一见。
身前雪花飘洒,放眼处群山素裹,晶莹剔透,唐成本是在书房里憋的久了,听严老夫子讲经听的是头昏脑涨,此时乍见如此美景,身上虽打着寒噤,但心胸却为之一阔,反手带上书房门后就向外跑去,因这场好雪激起的童心发作之下,他跑步间的路线就很不规则,有意在雪地上留下了一串歪歪斜斜的脚印,间或还回过头来仔细看看自己的杰作。
书房内,严老夫子透过微微打开的窗户缝隙看着渐渐远去的唐成,见到他这般孩子气的动作后,鬓角斑白的老夫子忍不住摸着下颌的长须无声一笑。
在村学里第一次见唐成时还是柳浪莺啼的盛夏,转眼间可就到了瑞雪生兆的寒冬,时间过得真是快呀!
老人对于时间的流逝总是最为敏感,更何况是严老夫子这样最宜伤春悲秋的文人?想及于此,他心下就难免涌上几分时不我与的伤感,只有在想到唐成的课业时,这份伤感才被冲淡下去。
教了几十年的书,从县学到州学,经手而过的弟子到底有多少,严老夫子自己都记不清了,但让他没想到的是,一生中最得意的弟子竟然会是在这个年纪,这么个荒僻的小地方遇到。
从《兔园册府》到《千字文》,到《文选》的“诗”“赋”两卷,再到眼下开始学习的《论语》,唐成这个弟子用半年的时间就完成了别的蒙童们需要三年才能完成的课业,这样的进度实在让自小就以聪慧知名的严老夫子也为之惊叹。
但最让严老夫子满意的却不是聪慧,而是唐成踏踏实实的勤力,教书几十年,小时聪慧大而不佳的例子严老夫子见得太多了。但在课业上能像唐成这般用功的却实在不多,书山有路勤为径,对于读书人而言,这才是治学晋身的根本。
正是这份勤力和聪慧打消了严老夫子对于唐成开蒙太晚的顾虑,只要他能一直保持着这样的求学态度,又何愁不能追回前面耽误的时光。想起唐成刚进村学时自己所说的话,严老夫子隐隐觉得当日程式化的训诫极有可能在眼前这个弟子身上得以实现。
晋时的周处投身东吴二陆门下时,年纪该不比唐成小,最终不也成了一代名臣?
想到这里,目送唐成远去的严老夫子脸上由衷的露出了一抹欣慰的笑容,只是这笑容却没能保持太久,就变成了一声长长的叹息。
得贤才而授,这是古代读书人的三大乐趣之一,何况他严老夫子一辈子干的就是教谕的职差。能在退居乡里,老之将至时遇见唐成这样的学生,这又该是怎样的机缘?可惜呀,唐成的进境之快竟使师徒间的这段缘法仅仅只能保持半年。自己就不得不想办法把他送走。
第二十六章 走出山村的机会(上)
作为仅次于进士科的科考第二大门类,明经科对学子的要求绝不仅仅只是诵念,通解五经,它更要求的对经义的理解与掌握。而随着时光的流逝,五经也已不再是单纯的五本书,而早已化身为五种专属专门的学问。
《五经》自诞生之日就成为读书人必学的典籍,尤其是经过西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正式确立儒家的正统地位之后,五经就成了读书人必须仔细研读的书目。六百多年来,无数人用功于此,早使《五经》成为系统而复杂的科目。
譬如《春秋》原本,经孔子删定后正文只有一万九千多字,连两万都不到,但到始皇帝统一六国之前,《春秋》就已有了《春秋左氏传》、《春秋公羊传》、《春秋榖梁传》这三个有名的解读本,其中仅仅是《左传》一本就有十三万字之多。
再譬如《诗经》,在西汉初年时针对本经的理解就已经有了齐、鲁、韩、毛四家诗的分歧,随后一代代的先学在研读过程中又有了许多新的成果;再譬如《尚书》,且不论书本身的佶屈聱牙,单是版本就有《今文尚书》和《古文尚书》之辩,这两种尚书篇目不等,内容也不一样;而以上的举例之中,还不包括五经中奥义最深的《易经》。
士子学习《五经》,朝廷科试时测试《五经》,要求的不仅仅是对本经的掌握,也包括前人对《五经》研究成果的学习与掌握,总而言之,这绝非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而随着《五经》的传承,对经文的理解与学习自然而然的就有了流派的分野,纵然严老夫子早已对经文本身滚瓜烂熟,但要靠一人之力将诸家学派的精髓都传给唐成也实在是力不从心,这般系统的学习只能依靠官学里完备的教育体系,甚或再加上将来的外出游学才能做到。
严老夫子若是强自将唐成拘于门下,必将影响他的课业及见识。如此以来,唐成学业有成固然是无望,将来科举高中更是想都别想。
真正的爱才是惜才,当唐成开始涉足《五经》的那天起,严老夫子就知道这个弟子必将离他而去才能有所成就,而眼下新任县令即将巡视地方就是将唐成送出大山最好的机会。
……
唐成走出村学大门时,抬脚顺势踢在门右的松树上,松树受此震动,一树好雪瀑布似跌落,由此激起一层弥漫的雪雾。
饶是唐成躲得快,也没全数逃过,头上身上尽落满了积雪,还真应了自作自受那句老话。
唐成边拍打着身上的积雪边莞尔而笑,童心不老,这句话还真是没错。
经此一脚之后,唐成乍见豪雪的兴奋消散,童趣也都尽数收了起来。沉静下来后,他边拍着肩背上的积雪,心里已开始琢磨刚才走时严老夫子的交代。
新任县令有意趁着年前巡视地方,附近规模最大的村学必定将会成为新县令的驻足之地,而严老夫子有意让自己作为唯一的学子代表陪同接待。
唐时因生活环境闭塞,许多人穷其一生都没出过百里之地,村子里像唐成这般十七八岁的少年往往除了身边的事情外其余一概不知。身为穿越人,唐成自然跟一时代的同龄人不同,严老夫子虽没明说,他也已敏感的意识到此次机会的重要性。
都是穿越,为什么其他的穿越人混的那么好,而他自己却这么惨?究其根底就因为他的起点实在太低,环境制约人,而打破制约的路子就在机遇,眼下这次陪同接待就将是他穿越到唐朝之后迎来的第一次大机遇。
后世里在电视和网络上看的多了,另外唐成自己也是在公司里上过班,参与过接待工作的,也明白接待的核心要义就在于“投其所好”四字,而要投其所好必须先得对这位新县令大人知根知底,然后才能有的放矢。
唐成心中想到这里时,脚下已转了步子,他先不回家,而是绕过村学沿着厚铺着积雪的山路向高李氏庄上走去。
大雪封山,本就清净的高李氏庄上更显寂寥,门房王老三不知从哪儿弄到了一瓶浑酒,正偎着火笼就着炒豆吃的起兴,听见脚步声后抬起头,见进来的是唐成,王老三也没说话,只笑着举了举手中的酒瓶,示意他也进来吃上一盅。及见唐成摇头拒绝后,王老三也不再邀,又自满满地斟了一盅,仰头之间“吱”的一声喝下肚去,神情间只有说不尽的惬意。
唐成笑着向王老三招了招手算是打过招呼后,就直接向二门走去。
二进院子里,兰草正从小厨房里端着一个红漆托盘往外走,见唐成推门进来,顿时一脸的眉花眼笑,脚下加快几步走了过来,“你可又是六天没来了,狠心的,就不知道夫人有多想你?”。
看到兰姐儿言不由衷的样子,唐成抬手在她双眼流波的脸上捏了一把,“怎么,就只有夫人想我?”。
“哎呀,你的手怎么跟冰疙瘩一样”,兰姐儿嘴里骂着狠心贼,流波的双眼中不免又添了三分媚意,“赶紧进去吧,天儿这么冷,小菜该凉了”。
“温酒赏雪,你俩倒是会享受”,唐成先拈了一块儿肉脯扔进嘴里后,边含糊说话,边顺手接过兰姐儿手中的托盘向高李氏住着的西厢走去。
西厢房的地上盘着火龙,现下烧的正热,唐成刚推门进去就觉一股热浪扑面而来。屋内长榻上,黑发披肩的高李氏穿着一袭紧窄轻薄的五幅内裙斜依抱枕在翻着一本小画册,也不知是热还是闷,她那一张俏脸满敷了一层水腻腻的潮红。
高李氏看得太专注,以至于连唐成进来都不知道,唐成见状,给兰姐丢了一个眼色后,放下手中托盘就绕到了高李氏身后。
低头瞥了一眼高李氏手中的画册,还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却原来她正津津有味看着的乃是一本春宫图,图中一对男女赤身裸体的纠缠在春床上正行交合之事,画页右上角的留白处竖写着“鱼接鳞”三个小字。
“你这是从那儿买的,画工也太差了!”,近在咫尺的唐成乍一开口,高李氏“啊”的就是一声惊呼,画册从手中跌落。
唐成见她如此,嘴里嘿然一笑道:“不过画工虽差,但这个‘鱼接鳞’的动作倒是有些意思”,他这句话还没说完,惊愣下反应过来的高李氏已哧溜一声朝榻里面钻了进去,双手紧攥着被头把一副头脸蒙的紧紧。
高李氏分明是三十岁的人了,平日里支撑家事管理庄务也是脆爽干练,但自从经过夏日里的那个下午后,她每与唐成有些亲昵的动作时,整个人就好像突变成二八闺阁一样,动不动就脸红羞涩的不堪,反倒是刚刚年满十八的少女兰草要比她自然多了。
还别说,唐成真就喜欢看高李氏这含羞不禁的模样,那种不堪娇羞的美态是多少胭脂水粉都涂抹不出来的。
现如今见他如此,唐成也不再说话,一双冰凉的手已顺着锦被的缝隙插了进去,三两下之间将五幅内裙拨弄开,手已顺势攀上了高李氏胸前的那两团丰满。
兰姐儿原本只是想给唐成凑趣儿,但见到自家夫人看春宫画被撞破时也是吓了一跳,看向唐成的眼神儿就有些惴惴不安,青天大白日的躲在屋里看淫画儿,这怎么着也算得上是秽乱内闺,若是有夫妻之名的都能够上休妻的“七出”条目了!唐成可是个学礼的读书人,他别就此轻看厌烦了自己主仆才好。
等兰草看到唐成脸上毫无异色,一双手更在夫人身上翻飞游走时,这才放下心来。紧张过后,再一听到被子中夫人闷闷的腻声呻吟,看着一床锦辈不住变幻形状,她的身子也莫名发起热来。
唐成心里装着事儿,眼见手下的高李氏已被他搓弄成了一团泥,自己也是心中毛躁躁的,也就没再继续揉弄。伸手往下在圆滚滚的肥臀上“啪”的拍出一声脆响,“难不成要在被子里躲一辈子?还不赶紧起来,我有事儿问你”。
第二十七章 走出山村的机会(下)
屋子里这么热,唐成身上的厚棉袄就穿不住了,由兰姐儿搭手脱下,等唐成靠着墙在榻侧坐定之后,高李氏这才磨磨蹭蹭的从被子里探出头来,脸上犹自带着一层泅泅的桃红。
“到我这儿来!”,高李氏的样子实在诱人,唐成将高李氏拉过来靠着自己的腿躺好,边随手给她的身子盖着锦被,边伸出手去轻轻抚摸着那张桃花般的脸。
躲在屋里看春宫实在太羞人,高李氏羞意未褪,又感受到唐成的溺爱,索性将头一歪就此埋在了男人怀里。
“村里人都说你有个强力亲戚在县衙,到底是什么亲戚?”。
“唔!”,在唐成的爱抚下,高李氏就像个小猫咪般柔顺,“你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
见她如此柔顺,唐成也就学着后世所看戏文里的模样笑叱道:“为夫问你,还不赶紧答来,若再啰啰嗦嗦的聒噪,休怪家法无情”,口中调侃,他的手作势就要下探。
听到“为夫”二字,不仅是怀里的高李氏,就连一边儿正给唐成捏着肩的兰姐儿也是全身一震,高李氏蛇一般扭动的身子猛然一停,原本紧闭的双眼中乍放出一抹灿烂的华彩,只不过她这细微的举动却没让唐成看见,依旧将头埋在男人怀中,“本县县尉乃是妾身的四娘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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