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公务员 第40章

作者:水叶子

转瞬之间被剥成了白羊,许是感受到了冷意,也许是因白昼而起的羞意,妇人猛然转了个身背过光去,唐成刚才本就是半边身子搭着长榻坐下的,如今一条腿又被妇人给紧紧压住了,这下子猛然之间失了重心,身子摇摇晃晃的眼瞅着就要从榻上跌下来。

正在这当口儿,唐成挥动的手猛然触摸到一片滑腻腻的温软,当下他也来不及分辨抓住的究竟是什么,只是本能地将之紧紧抓住,借力稳住摇摇欲坠的身子。

他这边刚坐稳,身侧已响起了一声压抑着的呻吟,唐成先瞅瞅身下,不是!再一扭头,才赫然发现他那只手竟然正着落在兰草高高耸起的胸膛上。

刚被男人撩拨时,兰草的衣裳本就没怎么穿好,虽是借着闩门的机会整理了一下,但还没等她弄好这边已出了状况,疾步跑过来的她原是想扶住唐成,谁知他的手胡乱挥舞之间竟然就探到了这里,再然后,然后的然后就成了这个样子。

偏生这个时候,已然情动的妇人已撩开男人的衫子将他给吃了下去,乱了,全乱了,唐成也乱了,虽然他没跟兰草真个销魂,但平日里也多有肌肤之亲,眼见场面已经成了这个样子,如今正是要害被吃的他实也没心思再去多想什么,手上一牵一引,兰草那丰满滑腻的柔嫩身子已滚进了他怀里。

下一刻,要害被吃,满身兽血沸腾的男人已埋头钻进了兰草胸前那两团丰满间的深深沟壑中。

当唐成从深邃温软的沟壑中抬起头时,兰草已然变成了另一只白羊,她的身子比之李英纨虽少了几分纤细修长,却又多出些白嫩丰润,当这主仆二人同时躺倒在榻上时,一丰满一修长,直让唐成油然想起了去年夏日的那个午后。

随之,他的身子就重重的压了上去。

淫靡,彻底的,赤裸裸的淫靡!等榻上的兰草及李英纨全身的皮肤都成了粉红的桃花颜色时,唐成才总算消停下来。

……

及至三人起床时,天色不差什么就到正午时分了,李英纨倒还好些,兰草儿竟是有些不敢见人的模样,便是那两个丫头随意看她一眼也能让她满脸腾起羞红来。

吃过午饭后便自然说起亲事来,眼瞅着八月十八已经临近了,唐成就打算下午到衙门去一趟之后明个儿一早正好赶回乡下家中,而李英纨也是时候得暂时回娘家住着了。

将这些纷繁琐碎的事情说完,离上衙的时间也不远了,唐成在往衙门的路上看到远处县学房舍的屋顶时忍不住叹了口气,跑完扬州又得成亲,课业的事情免不了还要耽搁些时候,这总得寻个法子解决了才好。

“唐参军回来了!”,唐成刚拐进县衙门前的那条街道,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阵亲热的招呼声,扭头看看见来人是西院中的一个刀笔吏,两人虽说认识,但关系实在平常得很,以往也不过是点头之交而已,今个儿却是怎么了?

他这亲热从何而来?还有那“参军”的称呼又从何说起,唐成回了一礼,心下正寻思这事儿时,那刀笔已凑上前来,脸上的笑容看着着实是和煦谦恭得很,这时候正是上衙的时候,赶来的衙门中人实在是多。

不等那刀笔说些什么亲热话儿,后边就又有人赶了上来,见着唐成时,往日这些多是点头之交的吏员们无一例外的先行拱手见礼,“唐参军回来了”、“唐参军辛苦了”,诸如此类的话一句赶着一句,直让唐成又是受用,又是疑惑。

这到底都是怎么了?按照惯例,能让吏员们如此作为的在县衙里可仅有那几位大佬而已。

一边招呼还礼,一边在众人的簇拥下进了县衙,因是跟这些人并不太熟,唐成虽然心有疑惑也没问出来,进了衙门之后他便直接往张县令的公事房而去。

林学正恰也在张县令的公事房中,见唐成进来,正自说话的两人面露笑容,张县令道“阿成回来了!使君大人交办的差事都办好了?”。

“没呐,十月底还得再走一趟”,回了一句后,唐成便顺口问起了“参军”之事。

见唐成一脸的疑惑,张县令与林学正两人哈哈一笑,林学正指了指胡凳示意他坐下,“据州里批转的公文,阿成你在十三天前就已升任本衙录事参军了,同僚们可不就得称呼你唐参军!”。

录事参军?这可是统领整个县衙的文吏首领,在职权上恰与负责武事的总捕张子山并列,也就是以前姚清国干的那个职差,虽然依旧不算官身,但录事参军本身实实在在已经是郧溪县衙中的第五号人物。

且不说做录事参军最低也要流外五等以上的品级才能胜任;单说资历,当年姚东琦熬到这一步可是花了十多年的时间,姚清国在有叔叔提携的情况下也用了八年,他唐成才进县衙多少时候?“这怎么可能?”。

“前次剿灭二龙寨山匪你是立了大功的,本朝剿匪以军功论处,张县令嘱我给你报一个三转军功虽然勉强,但二转却是没什么问题,依吏部令,一转军功可折抵流内一阶,流外二等,如此算来阿成你堪堪迈过流外五等的坎儿”,林学正在唐成身边坐下,继续笑着道:“姚清国犯事之后本衙录事参军出缺,公文里报你上去原也只是存着试试的想法,实话说我与县令大人都没报什么希望的,孰知州衙里竟然顺利的批转了下来。”

林学正说到这里,一边儿的张县令笑着接过了话头儿,“唐成你不知道,上次州衙送公文的录事一到本县,就急火火的四处找你想见见,后来问了才知道,他其实也没什么事儿,只是好奇你唐成到底是个什么样人,竟能让孙使君点名褒奖后破格擢拔”。

进县衙不到半年功夫就由流外九等跃升至五等,与等级跃升比起来,从普通刀笔吏向录事参军的转变更为耀眼难得,毕竟等级是可以熬,而录事参军这样的实缺却不是那么容易到手儿的,这其间固然是众多机缘凑到一起的结果,但若无张县令及林学正的用心,他唐成也是在到不了这一步。

想到这里,心潮难平的唐成起身向两人恭谨一礼:“多谢两位大人提携成全”。

“若不是你自己做的好,便是我们再提携成全也没用”,张县令看向唐成的眼神中满是欣赏,“远的不说,据本官所知在山南东道境内,二十年来非科举出身,而以吏干晋身如此之快的唐成你实算得是第一人”。

言至此处,张县令收了笑容正肃脸色道:“晋身快固然是好事,但唐成你且不可由此生了自得自满之心,越是如此,越当谨记‘慎独’二字”。

“县令大人说的极是”,接话的是林学正,“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少年得意切不可轻躁妄行,否则今日之福难保不会成为异日祸患根由”。

刚刚得了升官的消息,林学正两人便说出这样的话来未尝有些不太中听,但对于两世为人的唐成而言,却实实在在明白他们的用心所在,郑重点头之间再次躬身一礼为谢。

张县令对孙夫人插手商贾逐利之事一点也不感冒,因也就没问什么,三人说了一会儿扬州繁华及江南春景之后,唐成不欲再耽搁他们的时间,因就说了要回家成亲的事。

刚刚升任录事参军便又要请假,唐成说到这个话头儿时自己都有些赧然,孰知张县令却丝毫不以为意,反倒是一脸和煦春风,“说到这个你赶紧去一趟赵县丞公事房,这些日子他可没少追着问我要人,生恐耽搁了他那外甥女儿的婚事”。

言至此处,张县令笑的异常爽朗,“只可惜孙使君近日要巡查各县,这第一站就定在郧溪,我与玉楠要忙着接官事宜,否则也少不得要赶赶你的婚宴了”。

“孙使君近日要来郧溪?”,这个念头在唐成脑海中一闪而过,不过他却没多说什么,辞出了张县令的公事房。

跟张县令和林学正一样,赵老虎这边也在忙着准备孙使君的接待工作,他的公事房里乱糟糟的站满了公差,这样的情势下实在也没法多说什么,要说特别的就是见面时他亲热拍向唐成的那一巴掌。

那可真是重啊!唐成强忍着才总算没露出龇牙咧嘴的苦相来。

但这一巴掌受的也值得,凭空打出一笔厚厚的赏金出来,按照唐朝军制,当日为围剿二龙寨征调起的民壮除了每天的口粮供给之外,每人每天还有三十文应分的“咸菜钱”,当日征调的壮丁平均二百人,时间延续了将近两个月,前些日子这四百贯的咸菜钱已核销到衙,除了给壮丁们按每人每天十五文下发了两百贯之外,另外的两百贯就被县衙给截留下来。

这两百贯中的一百贯均分给了那些公差们,而另一百贯则份属张县令、赵老虎、张子山、林学正及唐成五人来分,毕竟大家都是为剿灭二龙寨着过急上过火的,拿点额外的“奖金”也是惯例中的题中应有之义。只是在分钱的那天张县令恰好从赵老虎口中听说了唐成八月十八将要成亲的消息,因就顺水推舟的说了一句,这一百贯也就不用再分,索性都给了唐成,也算众人给他的新婚礼钱。

张县令之所以这么说固然有褒奖唐成对于平定二龙寨的贡献之意,也在于这一百贯五人分下来之后其实每个人也落不到多少,二十贯对于平家小户固然是个大数目,但对于张、赵等人来说也并不看得太重。张县令既然如此提议,其他的赵老虎、林学正及张子文都跟唐成关系不错,还有什么不答应的。

由是,这原本该是由五人来分的“奖金”便在张县令的玩笑之间以成亲礼金的形式一股脑儿落到了唐成手里,一百贯哪,按一文铜钱折合后世三毛人民币计算,这可就是硬扎扎的三万块钱,若再考虑上现实购买力的因素,不差什么就是四万出头了,按照现在这行市,有一百贯在手的话,粗实婆子能买十四五个,便是那品相顶好的越女也能买上四个。

刚才来的路上唐成还在琢磨回家成亲需用的花费,这下子心结算是解了。

平定二龙寨,唐成发挥了极为关键的作用。一份付出,一份收获,今天就是他收获回报的日子,从流外九等跃升至流外五等,从普通的录事超擢为录事参军,再加上这四万出头的“奖金”,一路走来的过程虽然很辛劳,但这回报……连升官带发财……这种感觉真不是一般的畅快……

第一百一十一章 越来越能踢腾了

从县衙里出来时,沿途遇见的吏员们依旧是客气亲热的不得了,看这架势似乎个个儿都跟他是多年的老友一般。

唐成路过西院儿时特意往里边儿瞅了瞅,油然想起了当初以县学学子身份第一次走进这个院子的情景,那时候何曾想到只是这短短的时间里他便将以另一种身份重新走进这个院落,不仅是他自己,便是这满院儿的文吏们又有谁能想到?

当日的县学学子如今成为了新的录事参军,而原本的录事参军姚清国却深陷囹圄,蜷缩在发霉的麦草上一天天扳指头算着秋后问斩的日期。

西院依旧,物是人非,在这驻足的回顾与感叹里,唐成再次体味起林学正刚才的话来。

福兮祸之所伏!看着眼前青砖苍瓦的西院,唐成在心底不断告诫自己,他绝不想,也不能成为第二个姚清国……

县衙里的事情做了一个交代之后,见天色还早,唐成出了县衙之后也没直接回家,而是去了县学,新任学正还没到任,如今暂时主理学中事务的刘学监见他到了很是亲热。

坐下寒暄过后,唐成因就说了要继续请假的事情,刘学监自然是满口答应,随后听唐成自惭的说起这些日子因忙于杂事耽搁了学业时,那刘学监竟然想到了一个法子,言说等他婚事完毕之后,倒不需再每日到县学听课,学中为他特派一个先生上门讲授就是。

不需兼顾全班三十人,单对单讲授的情况下效率自然更高,进度自然也会更快,如此安排之下本人再勤力些,未尝不能把耽搁的时间给补回来。

唐成听了刘学监的建议后怦然心动,不过他却拒绝了这提议,法子是个好法子,但他却不想真个动用县学里的先生们,一则人家未必心里就情愿,再则他自己刚刚升职就做出这样“特殊化”的事情来,未免太容易遭人诟病了,这实在不符合唐成自己的行事风格。

若要找先生单对单的教授,可还有比严老夫子更合适的人?只是不知道他肯不肯离开村学?

……

“不过就几日功夫你就嫁过来了,此后可是要厮守一辈子的,到那时你想走都难了”,第二天一早,唐成软语安慰着将要回娘家的李英纨,毕竟这次从扬州回来只厮守了一天,妇人现下难免有些不舍。

听唐成说到婚事,妇人的心情这才好起来,“到那时,你便是赶我走也不走了”。

两人又调笑了几句,唐成送走李英纨之后也没多耽搁,便带着要同回村中帮忙的兰草上路往家里赶去。

刚走到村口,唐成就见到刘里正正指挥着十几个青壮在路上忙活着,“刘叔,这是干吗?”。

“呦,唐参军回来了,恭喜恭喜!”,见是唐成,刘三能带着一脸儿笑的迎了上来,边走边还抹着袖子作势去擦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水,“咱村这路坑坑洼洼的不说,还窄得很,走辆马车都够呛,眼瞅着阿成你的亲事将近,这再不整整的话到时候贺客都进不来了可咋搞?”。

听刘三能这么一说,再看看那些忙碌的都是本村人,唐成还真有些不好意思,“刘叔好意心领了,只是我那亲事能来多少人?值当得费这么大事”。

“可不敢这么说”,刘三能嘴角一撇歪着头道:“阿成你知道这几天光是找我打听你婚事的里正就有几个?”。

不等唐成答话,刘三能已叉开了双手,“十个,整整十个,这里边还不包括我自己,本县十五个里正多一半都亲自来探问过了,我敢担保阿成你成亲的那天十五个里正一个都少不了。不说他们,县中几家大铺子的掌柜这几天也都陆续谴人来打问此事,这些富商们可不比咱里正们,他们身子娇贵着呐,肯定是得坐马车来。除此之外县衙里多多少少总还得来些人吧,还有左近的这些富户们……”。

见唐成听的有些发怔,正扳指头算着的刘三能笑道:“阿成你荣升录事参军,以后举凡本县文事都得经你过手儿,不说别的,单是我以后的应份差事也得阿成你签名署印之后才算交卸,站在这么个位子上,你这亲事就是想简单也简单不起来喽”。

这次被刘里正叫来干活的十几个人里就有“婆娘嘴”汪长年,看着刚才还板着一张死人脸的刘三能在唐成面前笑得那么欢实,他忍不住狠狠地啐了一口,“卖尻的刘三能,硬是长着两张脸”。

“你说什么?”,身边一同干活的人问道。

“没什么”,汪长年没好气儿的回了一句后,眼神溜到了唐成身上。

看到唐成身上泛着细光的竹纹缎袍,再看看他身后跟着的那个穿着杏黄银泥裙的丫头,汪长年就觉得心里有一股股酸水水不断地往上冒,那件衫子至少也值两百五十文吧,还有那个艳扎的刺眼的丫头,只看她那鼓突突的胸脯,就知道肯定是被唐成受用过的。

苍天不公啊!就在去年年初的时候唐成还是个病的要死的人秧子,他家的日子都凄惶成啥了!卖房子卖地卖大牲口,眼瞅着唐栓把家都要败完了,说起来那老实疙瘩还到自己门上告借过呢。

那时候跟自己比起来,唐成、唐栓算什么东西,自己家吃着白面蒸馍的时候,他唐家连做糊糊汤都不敢多掺一把面。

老天真他娘没开眼,这才多会儿功夫唐成居然就混到了县衙录事参军的位子上了,他汪长年喜欢说,自然也就喜欢打听,他可跟村里其他人不同,实实在在知道这个录事参军的份量,要不然卖尻的刘三能现在能笑成这样?那些衙门里的赃官也都是瞎了眼了,就这么个病秧子后生能干得了那贵重差事?

要说最让汪长年气恼不已的还是唐栓,他算个什么呀,连句囫囵话都说不圆整,自己跟他比起来那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但就是这老实头儿如今居然就成了村里的头面人物,人人巴结着,凡是村里有个外客酒席啥的还都得把他请上,好酒好菜享用着不说,好听话儿还车轱辘似的往上撵,他凭什么?凭他娘的什么呀?

“长年,愣啥呢?”。

“没啥”,汪长年低头猛抡了几锨后,低声坏笑道:“咱可是听说唐成这次要娶的就是克死过四个男人的毒寡妇,这次……嘿嘿……”。

“老汪,你这信儿早就过风了,人家唐成可是去年就在毒寡妇庄子上呆过,且呆的辰光还不短,总得有两三个月呐”,接话的就是刚才那人,“那四个短命鬼能跟唐成比?后山里的罗先儿可是说过,对,就是上次生生把人算死的那个罗先儿,他说毒寡妇本是极贵重的命格,一般人克服不住,那四个短命鬼就是如此;要是有那个命贵的能压克住毒寡妇的命格,就能享用她的帮夫运,你们想想,能连着克死四个人的命得有多贵重,这帮夫运要是一发作起来那还得了?”。

这些神神鬼鬼的事情本就是村人们茶余饭后最喜欢议论的,更别说如今话题的中心人物还是唐成跟李英纨这两个话题人物,那人说完之后,其他人咂摸了一会儿后就有人接着道:“李哥说的对咧!你们看看唐成,去年年初还是个病秧子,箩筐大的字都不识一个的,这才多会儿功夫,就跟腾云驾雾一样成了啥子参军,啷个参军可了不得,县衙里除了县老爷几人之外就得数他了,你们瞅瞅,要不刘里正能这么上心巴结他,看这些天把他给忙活的,若是不晓得的,只怕还以为是刘里正要当新郎官儿”。

汪长年挑起这个话头儿本是心下憋闷的缘故,现下却是越听越憋闷了,“刘里正?他有这命?要是他真敢娶毒寡妇,现在不定在那儿享受香火”。

汪长年这话说得真够狠的,虽然其他被抽来的丁壮们心里也多有这想法,却没一个敢当众说出来的,此时自然也不会接话,一时间场面就冷落下来,众人沉默着开始干活,刚才还是热热闹闹的讨论就此戛然而止。

汪长年也是心里憋的紧了,加之素来嘴快才没忍住的冒出这么句话来,话刚出口他就后悔了,这要是传到刘三能耳朵里……想到这里,汪长年再没心思冒酸水儿……。

做了录事参军,唐成明显感觉村人们对他的态度又是不同了,前次他以县衙刀笔的身份回来时,村人们虽然称呼行礼都别扭,但好歹还有主动上来招呼的,但等这次升任录事参军之后,分明就是隔着十多步的距离,村人们反倒不来招呼了。而是像以往村里来了大人物一样,只是远远的说着小话儿。

很多时候,人与人之间决定距离的不是路程远近,而是身份高低!唐成虽对此无奈,却也无力改变村人们对他的看法。

唐成向那些望着这边窃窃私语的村人们笑了笑算是招呼,“刘叔,我家老宅子的事咋样了?”。

“都办好了,连糊墙用的都是从城里买的花泥,前个儿我去瞅时已经全干了,现在搬进去就能用”。

“刘叔费心了”,这实在是一件让人高兴的事儿,刘三能尽管性子滑爪,但办起事来还是尽靠得住的,“我先家去看看,劳烦刘叔你稍后把王柱领过来,对了,让他把房契带上,咱们早点把这事儿办了好”。

“好,我们随后就到”,与唐成道别之后,刘三能的眼神儿更多的落在了唐成身后跟着的兰草身上,看着看着,他忍不住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从那儿找来的这么艳扎的女子,看那身子饱满的……

这个唐成真是越来越能踢腾了!

除了刚才碰到的几个人之外,村路上倒也安静,但远远的走到自家院子门前时,腾腾然的喧闹声就起来了。

好家伙,往日有些寂静的小院儿里现在里里外外都是人,且还多是些村中的妇人,此时这些妇人们正围着院子里临时垒起的那两口土灶台不停的忙活着什么,间或还有些妇人们从门里进进出出,手上掐着的都是各色菜蔬。

“这是在忙着准备办事呢”,好歹在村里呆了那么多日子,即便兰草不说唐成也知道,眼前这阵仗该是老爹老娘请来帮忙置办成亲酒席的,农村里都是这样,但凡那家有了红白喜事,半村人都得来帮忙。

从外面走进来的唐成瞬间成了这个忙碌的农家小院的瞩目焦点,村妇们见了唐成脸上虽是亲热,但嘴上嘎巴之间却不知该怎么称呼,最后不知是谁福至心灵的来了句“大官人”,顿时为众人群起仿效,转眼间满院子里都是唐大官人的招呼声。

“张婶,李婶儿……劳烦了”,嘴里打着招呼,一脸笑容的唐成向闻声走到门口的唐张氏两口子而去。

“爹,娘,我回来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唐栓两口子这几天一准儿是忙得很了,眉眼间都堆积着厚厚的疲乏之色,不过这种疲乏里却透出一种欢喜的满足。

“我想跟你们商量点事儿”,这屋子里也是乱糟糟的,三人到了里屋后,唐成径直开口道:“爹,娘,我想把咱家老宅子买回来,要是能赶上的话,最好成亲就放在老宅子里”。

“啥?”,闻言,唐张氏首先就看了唐栓一眼,“成,你咋突然想到这个”。

“那毕竟是祖屋,我在那儿成亲岂不是更好”,唐成的眼神也落在唐栓身上,“再说也不是突然,上次去扬州前就已经跟刘里正交代了,只是当时钱不凑手就没办交割,可可儿的我昨天回来时在衙门领了一笔钱,数目倒还不小,够买老宅子了”。

“那老宅子当日可是卖了二十八贯的!”

“够着呢”,唐张氏听儿子这么一说,伸手碰了碰一脸凝重的唐栓,“他爹,这可是咱家的大事,你得发句话呀”。

自打刚才唐成说要买回老房,唐栓就愣住了,脸上颜色凝重的怕人,直到唐张氏拽了拽他,这才从发呆中醒过神儿来,柴耙子似的手在头上使劲挠了几个来回之后,才听低下头去的他瓮声砸出一个字,“买!”。

“好”,见老爹吐出这个字时嘴唇都有些打哆嗦,唐成心里也是百感交集,“我这就去找王柱”。

这还有什么好找的,唐成刚走出房门,就见刘里正领着王柱走了进来,原本还喧闹的院子里顿时就安静不少。

刘里正自矜身份,在村里总是端着架子,见人也都是沉着脸,村人们原也习惯了,总想着“当官儿”的就该是如此,但此番他进来时与唐成几乎是先后脚,如此以来与唐成刚才的满脸笑容比起来对比可就明显了。

一等他进了屋子,外面村妇人们顿时凑在一起低声嘀咕起来,“哎,你们说到底是唐成官大,还是刘三能官大?”。

“刘三能吧,方圆五十里的地面都归他管着呢”。

“人唐成还管着一县呢,张嫂子,我可是听我男人说过,唐成如今了不得了,咱满县里的里正都归他管,跟衙门里的总捕头是一肩高的官儿”。

“噢!那还得是唐成官大些”,张嫂子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看唐成刚才进来时笑的多热乎,再看看刘里正……”。

“嘿,忘了每天挑水时候的事了?多咋儿看过满桶子水晃荡的?满桶不摇,半桶穷晃荡呗……”,这句话充分显示出村妇们的智慧,大家都听明白了,只是谁也不再说什么,嘻嘻哈哈里就又接着干活了。

“这些女人聚到一起后就是话多,事儿也多”,屋里,刘里正不满的向门外看了看后,接过王柱手中的房契递给了唐成。

“热闹些好,本就是喜事,不说不笑不热闹嘛”,唐成接过房契仔细地看了一遍后,将之递给了一边儿坐着的唐栓,“爹,你也看看”。

唐栓手上抖颤的厉害,把手在衣服上使劲擦了擦后,这才接过房契来,他不识字,也就没看字儿,眼睛只定定儿瞅着的就是房契右下角儿摁着的红指头儿印,虽然时间已经不短了,但当日摁下这个红指印时的情景却像使刀子刻在他心上一样,想忘都忘不了,每次一想起来时就痛的滴血。

捏的越久,房契就抖的越厉害,“成……成他娘……你也来看看”。

唐成从没听唐栓声音如此嘶哑过,即便是他穿越之初,家里恓惶的饭都吃不饱时也是如此。

第一百一十二章 孙使君来了

莫名的,唐成眼里也有些涩涩的,扭过头来的他从怀里掏出三十贯的飞票放在了桌上,“刘叔,这立约的中人还得你来做。房子当日卖价二十八贯,毕竟也住了这么些时候,现在我出价二十五贯买回来,王柱,这个价钱你看行不?”。

对于王柱来说,二十五贯简直就是意外的惊喜,毕竟当日刘里正跟他说好的可是折三成价,他能拿到手的就只有十九贯六,跟现在前后差着近六贯钱哪!二十五贯!不说唐成如今的身份,单是正常房屋买卖这也是个仁义价,“行,大官人怎么说就怎么办”。

听到唐成的报价,刘三能愕然地看了一眼过来,唐成笑笑没说什么,买回祖屋对于他,尤其是对于唐栓两口子意义重大,唐成希望能把这件事办的完完满满,和和美美,没得为了省这几贯钱遭人戳脊梁骨。

刘三能见他如此,也就没再多说什么,唐成愿意多花钱,他又何必出来强拦着做恶人,不一会儿,新的约书就已写好。

“爹,你是房主,这花押该你来画”,说话间唐成顺手将那三十贯的飞票推了过去,“这三十贯里有二十五贯房钱,还有五贯是刘叔的润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