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何不言情
谭渊笑呵呵的仿佛丝毫不在意的说道:“我没事,我顶得住。”
顶得住。
多么简单的三个字。
甄武苦笑的摇了摇头,作为一个堂堂男子汉,他怎么肯让谭渊站在前面独自承受压力。
谭渊仿佛看出了甄武的想法,脸上的笑容一收,压着声音认真道:“你最近最好给我老实点,我与你不一样,他们不能把我逼迫过狠,但是你,你曾亲手杀了咬住,很多蒙古人包括阿鲁帖木儿对你多少有些恨意,若有机会,肯定会趁机针对你,若你真落了话柄,便是我也没有办法。”
甄武不愿意看谭渊认真的神色,仰起头看向了天空,嘴里轻轻道出一句:“我晓得,你放心吧。”
谭渊看着甄武,看了一会儿,不见什么异样,这才放心,随后,又叮嘱了甄武两句,便和甄武分别,各回各的住所。
一夜无话,匆匆而逝。
第二日操练,甄武本打算按照老骑兵的强度试一试,可一上午,甄武就发现不行,他下面士兵有的连马都没骑过几次,硬要强行追赶强度,只能适得其反。
反而,会让他整个队伍显得更加糟乱。
中午时,很多蒙古百户看到甄武,都背地里憋着笑,等着看甄武的笑话,倒是有过一面之缘的莫比合过来和甄武攀谈了几句。
“甄百户,我劝你向上面说一说,换批人吧,我看他们成不了精锐的骑兵。”
换倒是能换,右护卫里步兵多着呢,但换谁合适?
他手下大多都是一个庄子的,这么一换日后在庄子多少有点尴尬,再者说,甄武也不认同莫比合的这句话。
甄武摇了摇头道:“不不不,骑马只是一项技能,能成为精锐步兵,就绝对也能掌握这项技能,不信咱们走着瞧。”
莫比合摇着头走开。
甄武也不在意。
到了下午,甄武也不再把阿鲁帖木儿的话放在心上,别人怎么操练,他也不管了,就只盯着自己的队伍,按照自己队伍的情况,进行有序的操练。
其实骑兵的操练,主要分为三部分,最重要的马术训练,其次箭术,最后便是劈砍。
其中箭术和劈砍,都包括马上和马下。
马下的箭术和劈砍,甄武并不担心,这些人之前步兵时就曾操练过无数次,总得来说问题还是马术训练。
甄武以前跟着顾明学习过马术,顾明曾经和他说过,真正的高手,练的不是马术,而是培养和马的感情。
只要和马够熟悉,你屁股稍微一动,马就知道该怎么配合你,而马身上的肌肉一动,你也就会明白,马要迈出那根腿,只有达到这样才算是练到家。
甄武深以为然,后世开车还需要和车磨合,更何况骑一匹活生生的畜生。
所以,甄武一下午就让他的人都待在马背上,同时他也把他从顾明哪里学来的,丝毫不藏私的全部教给下面的人。
如此,一下午过去了。
这些人一个个从马背上下来后,腿都有些站不直,可他们还没等到甄武说解散,所有人就全都看到阿鲁帖木儿带着谭渊和另一个千户,来到甄武他们队伍面前。
阿鲁帖木儿带着怒容,俨然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
……
第076章 -明枪与军棍
操场中。
又正值解散时分。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立刻便吸引了很多军士的注意,一个个或远或近,一边窃窃私语,一边饶有兴趣向这边望着。
阿鲁帖木儿一双眼阴沉如深潭寒水,他就这般看着甄武等人。
风轻轻的拂过,带着傍晚的凉意,仿佛是阿鲁帖木儿的目光落在身上。
甄武眉头皱起,他心里是猜到阿鲁帖木儿会趁机发飙的,但他没有想到阿鲁帖木儿会这么大张旗鼓的发飙,这显然意欲在所有军士面前,杀鸡儆猴,以立其威,好掌其权。
甄武眼神飘动,放到了阿鲁帖木儿身后的谭渊身上。
他猜想,依照昨日阿鲁帖木儿的表现,一旦发难的话,谭渊肯定会首当其冲,毕竟谭渊才是最值得杀的那只鸡。
然而,谭渊此刻脸色平平淡淡,仿佛根本不晓得即将要发生什么,一如往常一样平和,大概这点着事情,在这位百战猛将心里,也不算多大的事情。
果然。
随着阿鲁帖木儿的转身,他含怒的双眼也放在了谭渊身上。
“这是操练?”阿鲁帖木儿阴沉的声音响在操场中。
谭渊一本正经的答道:“确实是在操练。”
“好,很好。”
阿鲁帖木儿怒急反笑,笑了几声后,笑声突然一收,厉声道:“你谭渊就是这么带的兵?就是这么操练的?胆敢如此糊弄差事,眼里还有没有我,还有没燕王殿下,还有没有皇上?!”
他声音一句比一句大,一句比一句狠。
场中顿时一片惊愕。
然而,阿鲁帖木儿话语仍未停下,依然说着。
“之前定的操练章程是怎么定的,你一双眼若是不好用,你就挖出来,别在脸上装门面,瞧瞧这都练的什么东西?”
“一天下来强度比不上别人一半,好意思待在军营?你好意思当这个千户?”
“你谭渊若是当不好,老子给你报到朝廷,把你屁股下的位置让出来,让你滚回去养老。”
……
养老?
凭什么?
凭你这个收降而来的同知?
甄武气笑了,他看着阿鲁帖木儿仿佛训儿子一样随便训斥的谭渊,心中突然一阵难受,何至于此,战场上勇猛无敌,丝毫不曾有一点畏惧这些蒙古人的谭渊,此刻就因为阿鲁帖木儿官职大,而无法反抗。
这些被甄武他们在战场上打败收降的蒙古人,只是因为想要他们心向大明,诚心归明,便给了他们高位,留了他们的编制,然后来训斥战场上的胜利者?
他们怎么好意思?又怎么敢?!
此刻甄武看着谭渊这位对他颇好的长辈,再也站不住了,即便在军营他们没办法明着反抗阿鲁帖木儿,但是他也不想让谭渊独自一人承受这个压力。
甄武沉着脸,大步走了出来。
“今日操练规程皆我一人一意所为,与我们千户无关,同知若是有什么训导,大可直接训斥在下。”
甄武的声音直接打断了阿鲁帖木儿的话,清朗且坚定。
谭渊第一时间看了过来,脸上第一次动容,瞬间带上一丝怒气,冲着甄武呵斥道:“有你说话的地方吗?给我退下。”
甄武脚下却如同长了钉子,纹丝不动。
众人一片哗然,窃窃私语声继而开始飘荡在操场上。
阿鲁帖木儿转头看向甄武,眼神中窃喜一闪而过,勾了勾嘴角问道:“那么说,是你不尊上令?”
谭渊听到这话,脸色立马大变,刚打算开口阻止,可已经来不及了。
甄武的声音在阿鲁帖木儿的话刚刚落下,随即便响了起来。
“是。”
他的声音坚定清脆,没有一丝杂质,也没有一丝畏惧。
所有人都看向场中傲然而立的少年。
谭渊看着甄武这般倔强的样子,叹了口气,有些人好像天生就不晓得退缩,不管遇到什么,不管前方面对的什么,永远都是敢于直面而对。
这样的人好像一直都是在锐意进取,从不会自怨自悔。
阿鲁帖木儿点了点头。
“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按军规处罚。”
督抚的人走了过来,夹住甄武的胳膊,甄武也没有反抗,军营军法向来最大,官大一级就是能压死人。
可是,张武薛禄等人忍不住,他们同一时间都向前走了几步。
张武更是在第一时间大喊起来。
“凭什么?操练也要视人而定,你不看看我们都练成什么样了?非要我们一个个练伤了,明日起不来才能如了你的意吗?”
甄武侧头看向张武,制止道:“张武,给我回去。”
张武还不依,可看着甄武已经特别严肃的脸色,终是没有再说什么。
阿鲁帖木儿笑了,冲着甄武问道:“你的人?”
甄武点头。
阿鲁帖木儿冲着督抚的人道:“加五棍。”,随后挥了挥手,让他们带着甄武下去执行。
甄武苦笑一声。
以前他还这般压制过胡长勇,现在就要被别人压制,还真是风水轮流转,苍天饶过谁。
不过,阿鲁帖木儿这一招明枪,确实谁也没办法,必须要有人受着,甄武不愿意谭渊承受,自己站出来就得认打。
……
晚上,甄武爬在床上,感受着臀部火辣辣的疼痛,脑海思索着怎么给阿鲁帖木儿找点麻烦。
来而不往非礼也,再说他被朱棣安排过来,本就不是来听从阿鲁帖木儿的。
正在想着的时候,张武和薛禄一些人,找了过来。
两人皆是满脸关切的看着甄武。
跟在身后一块过来的胡长勇,见到甄武的惨状,忍不住道:“还是怪我们没有基础,要不然定不至于这样。”
甄武摆了摆手道:“和这个没关系,他们想寻麻烦总能找到理由。”
张武接过话问道:“那咱们怎么办?明日操练要不要按照其他人的操练章程?”
“不行。”
甄武摇了摇头:“不能为了一时,把所有人都练伤了,还是按照咱们的章程来,若是再寻麻烦,大不了张武,你来接军棍。”
说到这里,甄武有点发狠:“奶奶的,咱们汉人还真就没有服气的,非和他刚到底,看看最后谁服谁。”
张武点了点头,其他人听了这话也都露出一副狠色。
对。
看最后,谁怕谁。
……
第077章 -暗箭与煽风
俗话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甄武忍着屁股上的疼痛与张武等人聊了一阵,随后便让他们各自回去了。
大家都是当兵的,直来直往的惯了,也玩不来矫情的戏码,所以,张武等人见甄武有意休息,也不做多想,来的时候匆匆,散的也很是利索。
喧闹后迅速陷入的寂静,最是让人敏感。
在这种氛围下,甄武感觉屁股上的疼痛感也加重了几分,可随后想到军中的操练情况,哪怕有身体上疼痛的抵消,也忍不住生起一股愁绪。
甄武刚才虽然说的硬气,但是也晓得,只要他们一日不能适应老骑兵的强度,阿鲁帖木儿就会一直握着一个明晃晃的理由,想要生事,便可以生事。
所以,还是要尽快适应啊。
可怎么尽快?
都是有血有肉,会疼会受伤的人,想要适应也要有个过程。
而且,这个过程定然是没办法取消的。
甄武叹了口气,不过,总得想想办法缩小一下这个过程的时间,不说担心阿鲁帖木儿的发难,甄武也想早日把强度提起来,这是成为精锐骑兵必须要经历的,而且还要练的比所有人强度都大。
想到这里,甄武莫名想到去年他强度训练时朱高煦给他的一些好药。
有一些止血生肌的好药,倒是也能再提升提升强度。
甄武前世做过药材生意,对于止血生肌的药材也晓得一些,像什么三七,白芨都是不错的好药材,可惜北平周边根本不生长。
白嫖野生的看来是不能白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