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何不言情
可小六站到他面前后,眼睛红红的看着他,最后还一头扑进了他的怀中。
“哥,咱就在家里待着,小六陪着你。”小六闷闷的说道。
甄武一愣,随后反应过来,定是小六在外面得到了关于他的一些传言,他笑了起来,他揉了揉小六的脑袋道:“你个小丫头,瞎操什么心呢。”
“我才没瞎操心。”
“好好好。”甄武突然来了几分心情道:“那这样,陪哥去射会箭怎么样,身子都快锈了,咱刚好比一比,你若赢了我,我任你挑一件东西送给你。”
“好。”小六脆生生的应下。
随后两人向着箭靶场走去。
一番比试下来,谁赢谁输已经不重要了,两人要么你耍赖,要么我耍赖,吵吵闹闹的早忘了之前的约定。
……
家中的日子向来娴静和舒适。
转眼间新年如期而至。
而新年这一天,其实还不如新年前几日的轻省,因为新年一到,就开始忙着各种拜年,各种走亲。
甄武贵为国公,又是右府都督,一方面要见不少的下属,另一方面也要去宫中拜会朱棣,随后还要去谭渊等一些长辈家。
总之从大年初一开始,甄武就开始忙了起来。
随着一天天的过去,转眼间来到了正月初十。
这一天下午,甄武正在家中和他的儿女们玩闹呢,朱棣突然来到了他的家中。
朱棣没让人禀报,径直的就闯到了后宅,当朱棣看到甄武悠闲的逗着几个儿女在玩时,当场就挑起了眉头。
“你好歹也是个国公,整天窝在家里以小儿为乐,成何体统!”随着话音越来越近,朱棣走过来,上前就踹了甄武一脚。
甄武被突然而至的朱棣吓了一跳,可当他理清楚朱棣所说的话后,神色古怪的看向了朱棣身后跟着的朱瞻基。
这些日子甄武没少听说,朱棣常叫着朱瞻基在身旁陪伴。
有脸说他?!
朱棣老脸一红:“你和我能一样吗?你才多大年纪,正是年富力强之时,不思报效朝廷,抱子弄孙像什么话。”
甄武咧嘴一笑:“陛下这话说的,我瞧着陛下如今也生龙活虎,年富力强呢。”
“我用你捧?”朱棣瞪着甄武说道。
“这可不是捧。”甄武死皮脸的说道。
这会儿朱玉英闻声也走了过来,见过朱棣后,朱棣关心的问了几句生活上的闲话,便让朱玉英把这群小不点全都带到一边玩去。
朱玉英笑了笑,知道朱棣有事和甄武说,便上前抱起了小儿子,然后叫着三月,幼淑和朱瞻基去屋外玩耍了。
朱棣站在窗前看着三月他们在外面玩闹,突然感叹了一声道:“有时候挺羡慕这般无忧的年岁的,只是可惜了。”
甄武没有说话。
朱棣转身问道:“怎么?心里还有气?”
甄武明白朱棣所言的意思,摇了摇头道:“自始至终便没有生气,要不然也不至于有兴致陪着家里人。”
“没有就好,说起来我被人误解的少了?若被人误解就动气,那还不早就被气死了。”朱棣说着走到了椅子旁坐下。
然后,接着说道:“至于老二力主的事,你也要明白,但凡有机会和平的达到咱们的目的,咱们就应该试一试,毕竟大明的大敌始终是在北方。”
“我明白。”
甄武点了点头道:“不过心中总有些担忧,觉得黎季犛不会这么乖乖的认命,我甚至觉得黎季犛指不定在打着什么样的注意。”
“他最有可能的打算,就是击杀陈天平,甚至为此还会不惜埋伏黄中等大明军将。”朱棣这时肯定的说道。
甄武惊愕的看向朱棣道:“陛下既然也有此虑,为什么还要这般?”
“不是和你说了吗,但凡能和平解决,咱们就应该尝试和平,毕竟一切都是推断,不试试又怎么知道。”
“可…”
甄武的话还没说出来,朱棣就冷笑一声道:“可什么?我告诉你,没什么可是,天下万民包括你我,都各有其责,我所求和平,是为了大明负责,将士们冒险护送陈天平回去,亦是将士们的责任,而黎季犛若真的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害我大明将士的性命,那么替他们报此血仇便是你甄武的责任。”
说着。
朱棣激动的站了起来,他眼中泛着那抹仿佛靖难时坚定且冷厉的光芒道:“黎季犛若是乖乖的认命,任由老二把安南东海沿岸掌控在手上,那我也懒得多搭理他,但是若是他不识好歹,就像那天你在朝堂上所说的那般,去给老子踏平血洗了狗屁胡氏。”
甄武吸了口气,站起身同样认真的应是。
片刻后。
俩人都平复了一下心情,朱棣伸了伸腰道:“对了,早就听说你在家中建的习练武艺的地方不错,走,带我去耍两套枪去,顺道让外面那群小兔崽子们,见见他爷爷的本事。”
甄武笑着道:“这感情好,而且我刚好和您显摆显摆我的收藏,刀枪剑戟,各种弓箭,保证都是好家伙式。”
朱棣一听这话,更来精神了。
随后,一众人便去了练武场,朱棣精神勃勃的耍了两套刚勐的枪法,朱瞻基他们一群小家伙拍着手叫好,让朱棣高兴的仿佛都年轻了几岁。
而甄武想着朱棣刚才所说的话,眼中也时不时闪现出一抹厉芒。
一直担忧来担忧去,有什么屁用!
就像朱棣所说,天下万民各有其责,他与其担忧,不如静待黎季犛的动作。
若是现在单凭大明两个字,还不足以让域外野心之人,收其野性,跪地称臣。
那就打。
打的他们闻大明而变色。
甄武眼中一定,心中冷哼一声,暗想道:那接下来就看黎季犛作何选择了。
……
第380章 -惊变
正月十二。
杜省等一众安南使臣,带着陈天平开始南归,黄中率千余将士随行护航,等到广西后,他们将会汇合吕毅带领的五千兵马,一同把陈天平送至安南都城,继任国王。
这一趟谁都知道,大明境内是没什么太大的危险的,反而等入了安南境内之后,才有可能出现一些难测的意外,这也是为什么大多数护送陈天平的人马,会选为广西兵勇的原因,这般能省了京师至广西这一路上的人吃马嚼。
今儿的日头是很不错的。
阳光给的很足,照在人的身上有一股暖洋洋的感觉,让人静极思动,特别适合出行。
城门口领了这趟差事的军卒,一个个神情也颇为雀跃,显得精神勃勃,可能除了天气的缘故外,还有在节日里面吃的好,睡的饱,积攒了满身的气力的原因。
他们带着笑意,满是自信的安抚着给他们送行的家卷们。
吵吵闹闹中,黄中瞧着到了时辰后,开始收拢军卒,列队待发,军卒们只好一一告别了妻儿,告别了父母,告别了亲友,为了他们的生活,为了责任,也为了大明的荣耀开始准备踏上征程。
一个年轻的士卒因为着急,甚至一不小心差点冲撞了黄中的马。
他的新婚妻子担忧的惊呼出声。
黄中撇了一眼,见这名士卒的妻子还怀着身孕,本来动怒的眸光一时间也温和了下去,不过依旧伴着脸训斥了一句道:“慌慌张张像什么样子,还不快去列队,往后稳重些也能让你家里人安心一些。”
“诺。”士卒应声后,找到自己的队伍,匆匆跑了过去。
黄中骑着马匹巡视了一圈,等到队伍全部整装待发后,与杜省,陈天平等人说了一声,随后大手一挥,队伍缓缓的向前走动了起来。
送行的家卷们,不舍的跟着行走,一个个依旧伸着脑袋扯着嗓子,和军卒们说着说不完的叮嘱。
一直走出了很远,他们又目送了很久,这才一个个叹息的转身回城。
而在这些送行的人当中,有一个让人出乎意料的人。
裴伯耆。
他竟没有与陈天平同行南归。
这让礼部送行的一众官员有些疑惑,尤其是当裴伯耆返回城门后,转身上了城楼,更让他们满脑子生出问号来。
这裴伯耆在搞什么鬼?
可是当他们看见城楼前,那位挺拔站立如劲松一般的将军时,他们一个个有些恍然大悟,原来是被赵国公留下来了。
但赵国公留下裴伯耆做什么?
难不成赵国公还天真的以为,黎季犛会违逆大明不成?
试图留下裴伯耆以作后手?!
而这时裴伯耆已经来到了甄武的身边,他向着甄武提出了和那些官员一样的疑问:“国公昨日差人过来,让老朽暂留大明,可是担心黎季犛会出尔反尔?”
这些日子以来,裴伯耆对于甄武与朱高煦之间的政见争议,也是有所耳闻,所以不难做出此想。
甄武没有隐瞒的打算,直接点了点头,随后转过身面向裴伯耆道:“裴先生满门忠义,在安南亦是声望在野,若是陈公子出现什么意外,有你在也能揭露黎季犛之罪行,不至于让黎季犛黑白颠倒,所以你与陈公子分开南归,更为妥当一些。”
裴伯耆皱着眉头,他亦有些不敢相信道:“虽说黎季犛此人狡诈狠辣,可在大明声威之下,难不成黎季犛真敢以卵击石?”
“敢不敢,我不做推论,我只考虑可能性,做我该做的防备。”
甄武伸了个腰,眼光再次望向遥远的南方道:“左右不消多少时日就能见黑白,裴先生不妨耐心暂住一段时间,若是陈公子安然南归,且安然继位,到时我再派人送裴先生南下,并且依照之前你我商议那般,我亦会挑选能人强将助先生们与黎季犛斗法,当然若是真有什么意外,那么…呵呵。”
之后的话,甄武没有说,但是其中的意思已经尽然表明。
裴伯耆点了点头,随后也转头与甄武一般,向着南方望去,只是他的脸色中多了一抹对陈天平的担忧。
而与此同时,礼部送行官员回去后,把甄武留下裴伯耆的事情,不一会儿就传扬了出去,随着一个个的传诵,很快也传到了解缙和杨士奇等人的耳中。
解缙忍不住冷笑一声道:“识时务为骏杰,以大明如今的强盛,十个安南也不是对手,那黎季犛岂会做不智之选?!”
“定当不会的,两条路摆在眼前,黎季犛难道还会自找死路?”几个书记官一时间都开始出言赞同且吹捧解缙起来。
杨士奇反而皱眉道:“若是黎季犛真的吃了熊心豹子胆,不肯委曲求全,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呢?”
解缙等人都是一愣。
下一刻,解缙自傲的笑道:“这些话说起来简单,可事到临头又有几人能有这般气概,毕竟是身死道消啊,能坦然面对的怕是寥寥无几,不说旁人,士奇兄莫非忘了你我与周是修周兄的约定?你我尚做不到,一个小国蛮夷又岂能做到。”
这话一落,书记官们都开始装聋作哑了,不敢在这件事上多言,不过他们也曾听闻过,当初靖难时解缙,杨士奇等人与周是修共同约定,京师城破之日以身报国,可最后却也只有周是修一人坦然上吊自尽。
后来这件事传到当今陛下耳中,还有人进言开坟掘墓,并遗祸周是修的家人,还好当今陛下心胸宽阔,不欲计较,这才作罢。
杨士奇听到解缙谈起这件往事,脸上浮现出一抹微怒。
这件事在他心中仿佛是一条恶犬,疯狂追咬折磨了他许久的岁月,还是在最近才压下去那种愧疚感。
如今见解缙毫无愧疚的直言提及,不免对解缙有些不喜。
可是解缙如今备受宠信,他即便再不喜,老好人的性子发作,依旧没有在这件事上多说什么,只是澹澹的说道:“赵国公曾查过黎季犛此人,既然赵国公有这方面担忧,想来也不是无的放失。”
“赵国公?”
解缙见杨士奇提起甄武,不成想,反而更加不屑道:“这怕是赵国公,觉得自己颜面受损,强自找补颜面耳。”
说完,解缙还哈哈大笑了起来。
杨士奇一愣。
这也是能嘲笑的?
而几位书记官也不晓得是真心还是假意捧杀,竟还在这上面添油加醋的吹捧解缙。
更让杨士奇意外的是,解缙偏还特别吃这一套,得意之极。
杨士奇心中暗叹了一口气,没有再针对此事多说一句话,认真的开始办起自己的差事起来,然而在其他的地方,像朱高炽,朱高煦,夏原吉等人也在讨论着,甄武留下裴伯耆这个举动。
朱高炽倒还依旧是笑眯眯的样子,话里话外谁也不曾得罪。
但是其他的人,大多都认为甄武是在多此一举。
一个个的即便没有明言,心中也多在揣测甄武如解缙之言一般,在强找颜面。
而当朱棣听到这些闲言碎语时,他摇头笑了一阵,等到笑毕后,脸上浮现一抹冷色,随后想了想转头给甄武的小儿子封了一个骁骑尉勋职。
这让一众人都懵了半天,就连朱玉英也搞不清楚朱棣这是啥意思,虽然这只是个荣誉称号,没有实职,但那也是有功才能封赏的,她小儿子还在吃奶呢,能有个屁的功劳啊。
反倒是甄武不在意这个,听闻后只是笑了笑就把这事忘到了一边。
……
时间一天一天的流逝。
另一边,黄中护送着陈天平等人,终于到了广西,众人在广西略作整顿后,汇合了吕毅所带的五千兵马,开始向着安南而去。
这时候马上要到安南境内了,黄中想起朱高煦的提点,以及甄武对此事的看重,不由得也提起了几分小心,不仅时不时的去和吕毅商议,就连探马也不断的派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