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何不言情
等到所有将领到齐后,静等朱棣吩咐。
朱棣眼睛扫视着众人,最后收回眼光,放在地图上,沉稳而又决绝的声音响起。
“众将听令,明日冒雪突袭,卯时造饭,急行军,一路奔袭迤都,不得有误,违者定斩不赦。”
帐下众将,皆立即起身领命。
可随后,几位主张就地扎营的将领对视一样,各个脸色纠结难看,一人忍不住上前道:“殿下,是不是再商议商议,这般……”
“不必再议,我意已决。”朱棣转过身子,看向说话的将军:“本王不管你们之前有何主张,如今我帅令已下,还望众将士齐心协力,莫要误了本王的大事,也莫要误了你们的性命。”
朱棣眼眸泛着冷色,众将无不感受到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
说话的将军,见状,心里顿时一跳,不敢再言,立马单膝跪下
“卑职不敢,定奋勇杀敌,誓死不退。”
“行了,各自回去准备。”
“是。”
众将士抱拳应是后,连接走出大帐,被训斥的将军苦涩的笑了笑,几个和他一个阵营的皆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这燕王殿下也是自小英武惯了,他力排众议的时候,谁能拦得住。
颇有朱元璋几分风采。
只不过,这些人不由得有些好奇,怎么刚才还好端端的,是什么原因,竟让燕王改变的这么彻底。
不一会儿,朱棣和甄武闲聊的事情就在军中将领之间传了起来。
起初只是在中军。
后来慢慢的传到了前军,左右两军。
一时间,不少将领愤愤不平,他们这些人难道还不比不上一个小小的试百户?
是以,不少将领之间闲聊时,会爆出一两句激愤的言语。
“我可听说了,那试百户还只是个毛孩子,这是第一次随军,就敢胡言乱语,真的是胆大包天。”
“哼,无知小儿,若此战功成便罢,若是有什么万一,他将是我大明军人千年之耻。”
“气死老夫了,若真的败了,老夫想象不到日后谁还能打出这样丢人的败迹,不单单这个黄口小儿,我等必将也会被千古耻笑。”
这些年,大明对外战争几乎全胜,这些人压根想象不到,日后会有什么样的丢人事。
……
此时,中军。
右护卫的两个百户,谭渊和王真两个人在帐里闲聊。
王真笑着问谭渊:“外面可都传疯了,你还有心情叫我过来闲聊天?”
“怎么没有,这次左护卫那帮人做的本就过分,在咱们护卫军中说说也就罢了,还让外人也来说笑,这件事回头殿下肯定会整治的。”谭渊说道。
“那你怎么看?”王真问道。
谭渊一挑眉:“还能怎么看,自己家的小家伙,别说就是说说自己的见解,就是惹出再大的事,咱们也给兜着。”
王真笑着摇了摇头,笑虽温煦,可话带寒意。
“是啊,咱们右护卫也不怂他那个。”
就在这个时候,甄武从外面挑开帐帘,探头进来:“嚯,瞧瞧,这可是让我逮了个正着,我们苦哈哈的巡营,你们两个当上司的在这里偷懒。”
他刚换完防,正没事做,便想着来谭渊这里瞧瞧,到这里后,他也不把自己当外人,颠颠的就溜了进来,在俩人的小桌上瞅了瞅。
“好家伙,你老哥俩还带着茶来,这不让我带走点,可说不过去。”
王真笑着指了指甄武:“你小子,还有功夫来这里打秋风。”
谭渊眼睛一瞪,骂道:“有你这么说话的吗,还老哥俩,我和王大人那个老了。”
甄武不在意的扯着嘴笑了笑,他和这俩人不见外的次数多了,不过他还是站稳身子,假模假样的给两人行了个礼。
“见过谭大人,见过王大人。”
谭渊一看甄武这样,忍不住也笑了起来。
甄武行完礼,看向王真:“刚才听王大人的意思,是有啥事?”
王真点了点头,把事情和甄武说了说,甄武咬了咬牙有点头疼,事是从左护卫开始传的,他在左护卫倒是有一个熟人,倪谅。
不会又是这个老小子吧。
甄武正在想,谭渊在一旁笑着道:“没想错,就是他。”
甄武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还真是这个老小子,他要干嘛啊?”
“这人一家子都不讨喜,而且记仇的很,怎么样,你小子有没有点怕。”王真乐得看甄武吃瘪,笑着问。
怕?
甄武嗤鼻。
现在不会,以后更不会。
他一直以来也不是白混的,难道他要告诉别人,他甄武朋友圈已经一堆公侯伯爵了,多的不说,就说他给成国公递过草纸,一起在雪地里抱着打过滚,这交情就问铁不铁。
再者说他现在也是试百户了,日后上限还说不好,以后想捏死一个倪谅,难道还是一件难事?
第045章 -可伸可缩的乃儿不花
谭渊账内。
甄武好笑的摇了摇头。
王真欣赏的竖起大拇指:“好小子,有我年轻时候的风采。”
“那是。”甄武也不自谦。
其实别人不清楚,但是甄武却了解王真,历史上王真靖难时,因援兵不继而被困重伤,仍大呼“我义不死敌手”,刚猛的自杀而亡。
后来朱棣当了皇上,追封王真‘金乡侯’,朱棣悼念时还说‘奋武如王真,何功不成,不死,功当冠诸将’,后来更是与朱能,张玉,姚广孝一起配享成祖庙廷。
这样的存在,不死的话,妥妥的一条巨腿。
不过,说起来也怪,他右护卫的都特么和个愣头青一样,一个个猛的一批,就是特别容易死。
王真如此,谭渊也是如此。
之后,几人又闲聊一阵,便各自散去,准备明日的急行军。
……
世界上大部分的困难是能够克服的。
就比如风雪天一路疾行。
大明军人展现出世界一流的纪律和坚毅,从卯时开始,到未时,也就是下午两点钟,奔行近百里,来到了迤都周边。
朱棣站在中军前方,身后将士亮甲怒马,皆坚毅的目视前方,配上刚硬的身姿,端的是威风凛凛。
除了大明军旗在寒风中猎猎作响,全军静默,显得肃杀无比,更让整体仿佛一个钢铁巨兽。
此时,一个传令兵跑了过来,报告前军距离迤都已经不足五里。
……
而这个时候,乃儿不花还在大帐里烤着火,此刻,他犹自对咬住带着人,分开驻扎而心生不满,他不明白,这种鬼天气,谁会来打他。
除非对方脑子有病。
但凡有人现在来打他……
他敢一头闷死在雪地里。
敢坐在老母牛身上拉粑粑。
敢活生生吞了眼前的大火盆。
……
就在他唾沫星子乱飞,疯狂的立flag的时候,一人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
“不好了,不好了,明军打过来了。”
乃儿不花可爱的眨了眨眼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用力晃了晃脑袋,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来人早就惊慌失措的快吓尿了,说话的语气,慌张中都带着颤抖。
“是明军,明军已经把我们团团包围了。”
乃儿不花不自然的咽了几下口水,小心翼翼的看了看眼前烧的旺盛的火盆,下一刻,他猛的就跳了起来。
“艹。”乃儿不花一边往外跑,一边拼了老命的向着外面喊道:“所有人给老子集合,备战!”
外面已经一片大乱。
所有人都是慌里慌张的不知所措,在这种情况下更有不少人来回乱跑,让场面更加遭乱。
其中也有的几个将领,不时狂呼想要控制乱像,可哪里控制的住,君不见,不少帐篷都跑出来一堆衣衫不整的男女。
毕竟下雪天和双人运动很配的,可以在摩擦中充分激发出热能。
说回迤都,这里的地形属于经典的小盆地,四周高,中间低,在这里驻扎可以有效的减弱草原冬日的寒风,可是一旦被敌人包围,想要突围也是难上加难。
乃儿不花出了帐篷后,一眼就看到密密麻麻的明军,已经四面八方的把他团团围住,内心顿时升腾起一股绝望。
若早知道如此,他说什么也要和咬住退出迤都。
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和大明军明刀明枪对阵,尚且不见得能赢,如今这种情况,还能有何胜算。
明军中,朱棣骑在马上,来到军阵前方。
他看着前方混乱不堪的北元营帐,心里不停的涌出激动的情绪,他知道,现在只要他下令,他就可以得到他作为主帅的第一场胜利。
而且还是大胜。
这是他期盼很久的胜果,也是他无数次魂牵梦绕的场景。
可是,即便如此,他依旧忍住了。
此情此景,他大可不战而屈人之兵。
朱棣叫来观童。
观童何人?
老劝降人了,洪武二十年,冯胜远征纳哈出时,劝降纳哈出的就是他,在整个劝降圈子里排得上首位。
北元的人更是见他如见虎,生怕见一面,就被其他人误会他们已经暗通大明。
而观童恰好和乃儿不花颇有交情。
观童冲着朱棣点了点头,表示对自己的任务了然于胸,同时也表示自己非常有信心,随后,便带着几位士兵向着敌营而去。
朱棣见状,慢慢把自己燥热的心沉了下去,吩咐将士埋锅造饭。
趁这个时间,吃个饭。
谈的拢,最好。
谈不拢,吃饱了好挥刀。
甄武在不远处看着朱棣,这一场出征,是朱棣腾飞的基石,也是他闪耀的开始,而通过朱棣此时的作风,甄武也不由得对朱棣有些侧目。
不是任何一个人,在巨大诱惑下,能守住本心的。
而其他的将领,见到这一幕也都服气了,冒大险获大功,没什么可说的,是他们一个个想的太多,担心的太多,倒不如燕王与那个小小试百户纯粹而无畏。
朱棣他们这边在埋锅造饭。
北元那边,乃儿不花也见到了观童,第一时间就惊呼:“怎么又是你。”
观童笑而不语。
乃儿不花立马满脸怒气,仿佛受到了侮辱一般:“你以为咱们有交情,我乃儿不花就会降明吗?”
下一刻,脸色一转:“待遇不好,依旧免谈。”
随后,他一副忠志难移的模样把观童邀请入帐,一起好好聊聊明军的待遇到底咋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