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何不言情
效果确实不错。
李景隆一下子就激动了起来。
“此言当真?那可真是太好了。”
说着说着,李景隆突然反应了过来,他刚还一心求娶甄武妹子,这时这般激动,着实有些不太像话,于是冲着甄武尴尬的笑了笑道:“赵国公别误会,我之前确实是想替我儿子,一心求娶你的妹子的,此心是天地可鉴日月可照的。”
“我知道,也不会误会,姻缘不成仁义在嘛,再说此一时彼一时,都理解的。”
“赵国公果然豁达,那你看,我这就先行离去了,等改日我做东,还望赵国公定要赏脸。”李景隆说道。
甄武点了点头:“曹国公自便即可。”
说完,李景隆便匆匆告辞离去,不出意外的话,应当是去纠缠朱能了,甄武心满意足的感叹,没想到自己还有做媒的天赋,若是这两家成就了好事,少了他大红包,他绝对算不了。
一旁的曹小满看着甄武有些无语。
他的这位老长官啊,有一天被别人打死,那是一点也不奇怪。
……
此后几天内,甄武等人在稀罕了几日旁人吹捧的爵位后,又回归了淡然,甄武则开始忙里有闲的,一边关注朝廷大事,一边在五军都督府处理军务,除了时不时要躲避朱能一二,日子过得还算惬意。
而这几天内,许多在外的军方将领回京觐见朱棣,他们来自各个地方,像四川,甘肃,辽东,云南,两广等等,其中有三位值得一说,那便是梅殷,宋晟,以及沐英的第五子沐昕。
梅殷不用多说。
宋晟坐镇凉州多年,在凉州的影响力,不亚于沐家在云南的影响力,而这二者来到京师觐见朱棣,完全可以表明了两者的态度。
大明朝一南一北,两个极具军事实力的人承认了朱棣的地位,也侧方面向这座天下传达了一点,之后的大明天下,将不会再有太大的兵戈之祸。
而随着这些外地将领的觐见,朱棣的位置也越发的牢固起来。
宁王,周王,齐王等人,夜深人静之时,一个个也都辗转反侧的感叹,那个朱老四竟真的取的了这座天下。
不少人哪怕到如今,都依旧有些难以置信。
朱老四怎么就凭借了区区北平一地,坐稳了这大明天下的共主呢。
那些期盼着大明天下再次乱起来的人,失望之下,有的借酒消愁,有的暗藏祸心百般思量。
而这时候的甄武却看出了一点别的异样,最近锦衣卫蠢蠢欲动,足以证明朱棣的清洗动作将要开始了。
说起这个,甄武不得不佩服朱棣。
这个年纪的朱棣,在经过多年历练挫折后,已经达到了人生中最为成熟的阶段,他和朱允炆简直可以说天壤之别。
甚至不夸张的说,朱允炆给朱棣提鞋都不配,俩人的能力简直不是一个层次的。
单单从朱棣最近的动作,就能看出一二。
朱棣先是安抚好宗室,其次拉拢好军方将领,又把建文旧臣进行分化,提拔了一些年轻有才干的低层官员后,这才准备开始第二次大刀阔斧的清洗。
他和朱元璋一样,拥有着极佳的大局观,绝对不会使他的清洗,让朝政发生动荡,而更要命的是,他和朱元璋一样,杀起人来,绝对不会手软,甚至在他们心里,恐怕觉得读书人是杀不完的,尤其是那些想要当官的读书人更是杀不完。
甄武忍不住摇头感叹,随后便打算高高挂起,好好吃瓜。
然而出乎甄武意料的是,朱棣在清洗之前,首个动作,竟然是向天下人表达他的大度,他下令释放了一些被抓进大狱的建文旧臣。
这些人当中,有一人叫做景清。
这个人在出狱后的第三日早朝,怀揣利刃,竟打算当堂行刺朱棣,幸亏朱棣机智,提前发现的端倪,当场让人拿下搜身。
当利刃当啷一声掉在大殿之中后,群臣都惊讶的沉默了下来。
一个个看着暴怒的朱棣,心中都掀起了滔天大浪。
“好啊,朕以国士待你等,你等竟视朕为贼寇,行,既然咱们相处不来,那就莫怪朕换一些能够相处的人。”朱棣说完,暴怒吼道:“纪纲!”
纪纲匆匆出列。
朱棣冷着眼看着纪纲道:“此人定有同伙,你给朕查,不管你用什么手段,也不管你查到了谁,只要是包藏祸心之人,绝不姑息。”
“臣遵命。”纪纲高声应道,心中一时间火热了起来,他甚至激动的有些颤抖。
百官以生万民为功绩,他则以死百官为功绩。
朱棣挥袖大怒离去。
甄武看着这一幕,心中感叹,这一夜怕是许多人睡不着了,或者说这一夜怕是有许多人要开始长眠不醒了。
果然也不出甄武所料。
当天夜里,锦衣卫便连抄了七八位朝臣的府宅,而且这显然只是一个开始,锦衣卫以景清的关系人脉为圆心进行着蔓延,无数身穿飞鱼服的锦衣卫带队奔行在京师里,随后又从京师中向着四面八方疾驰。
身背号旗,座骑骏马的锦衣卫缇骑,开始出现在各个官路之上,他们带着灭门抄家的命令呼啸而过。
吓得不少老人,都回想起了洪武大帝在时的蓝玉案。
锦衣卫的诏狱,不停的有人关进去,也不停的有死尸抬出去,声势之盛,在纪纲的带领下,仿佛直追前任,甚至犹有过之的架势。
一时间提起锦衣卫,竟有小孩止哭的功效。
不过这些显然影响不到甄武他们这群靖难功臣,甄武,张玉,朱能等人一个个,在这些日子都低调的以看戏为乐,时不时琢磨着今儿谁又将会被关进锦衣卫。
他们都是战场悍将,死人什么的早就见惯不怪了,谁也不会圣母的去劝阻朱棣少杀点。
而且他们活的通透,都清楚,这天下是杀出来的,不是对人宽容就能得到万民以及百官的崇敬。
枪杆子里出政权,这是至理名言。
哪怕有些事情需要朱棣去妥协,但是朱棣也需要提前告诉他们一件事,那就是老子想杀你,你他娘的就跑不了。
这事谁也得明明白白的搞清楚。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一件事影响了甄武的看戏心情。
他之前派去寻找张璞的人,终于找到了张璞,并且带着张璞等人回到了京师当中。
……
第322章 -洪武最后一年的北平
躲在深山之中几个月的张璞等人,虽然身体得到了清洗,也换了新衣服,可心中的那股疲惫,却仿佛得不到一丝的缓解。
他们都有一种洞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的感觉。
他们不明白短短几个月的时光,燕王怎么就坐稳了皇位。
他们甚至觉得不真实,可这一路上,他们真真实实看到的一切,却也不得不让他们相信这一切。
赵广这几日看向张璞的眼神一直带着一些幽怨。
他本来就想着去投燕王的啊。
他本该也是个靖难功臣的。
可现在算什么回事?
灰头土脸的在深山之中钻来钻去的流民?!
赵广每每想到这点,都有些欲哭无泪,甚至每到夜深之际,都忍不住的懊恼的捶足顿胸,一步慢步步慢。
张璞大致了解赵广的这种心情,说起来,他的心中也未尝没有可惜之意,但事到如今也只好安慰赵广:“来日方长,莫争朝夕。”
赵广也知道这点,朝夕争不上,只能去来日方长。
不过让赵广宽慰的是甄武没有忘记他们,而且听带他们入京的这个将领打听,甄武如今已经得封赵国公。
那可是国公啊,脑袋之上也没几个人了。
有这样一号人物照拂,往后的日子,想来也比以前要强上许多。
但张璞对于甄武得封国公之事,心理就比较微妙了,一来甄武是他的晚辈,二来他初次闻名甄武时,甄武尚不如他。
结果这些年下来,那个年轻人竟然扶摇直上,随着燕王,跃居到了一个他需要仰望的地位。
他活了大半辈子了,见过的优秀年轻人数不胜数,可像甄武这般,活生生变成一个传奇的,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这世界果然是容得下各式各样的奇迹。
……
京城的氛围有些压抑,比张璞几人印象中多了不少的军管气息,不过他们因为有燕军将领带路,一路上并未遇到什么问询和刁难。
很快,他们来到了甄武临时居住的宅子里。
这里的防护森严,自带着一种庄重的气氛,让本来并不紧张的张璞二人,莫名也小心了几分。
当他们被曹小满带领的来到院中时。
甄武早就等候多时,甄武刚刚起身迎上去,张璞和赵广已经俯身拜见:“见过赵国公。”
“不必多礼。”甄武说完,扶起张璞感叹道:“幸好你们没出什么意外,要不然我良心难安,更是不知道该如何向我母亲交代。”
“与赵国公无关,说起来,还是我不小心之故。”张璞说道。
张璞的神色一本正经的,不近不远,让本身有意亲近亲近的甄武,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赵广仿佛察觉到了一丝尴尬,他笑了笑,主动开口问道:“不知赵国公还记得我吗?”
甄武看向赵广,点了点头笑道:“如何能忘,当时赵将军差点杀了我呢。”
“那是误会,当时不知道国公和我张大哥的关系,若是知道定然不会那般,今日有幸再次得见国公,刚好给您赔罪,不管您有什么处罚,我赵广绝无二话。”赵广拍着胸脯说道。
甄武笑着摆了摆手道:“你的一些事情,后来我也有所耳闻,算是一条好汉,我又怎会有什么处罚,更何况你不顾性命安危的援救我…我舅舅,此情甄武记着呢。”
这话把赵广说的眉开眼笑。
张璞的神色也同时柔软了下来。
随后,张璞问道:“不知道小女可曾联系过国公吗?”
嗯?
甄武有些疑惑道:“张姑娘没和你们在一起?”
张璞摇了摇头。
甄武一时间更加疑惑起来。
赵广见状,连忙把事情解释了一番,说是张柔甲当时为了不让张璞心有挂念,便决定一路向北而行,如今既然未曾联系过甄武,那踪迹便也不得而知了。
甄武眼中浮现出张柔甲的样子,心中莫名升起一抹担心,而这抹担心来的汹涌,一时间挂在脸色之上,竟也不差张璞几分。
赵广急忙安慰甄武和张璞:“大家不必太过忧心,当时我与侄女离别时,侄女曾有言,若遇危机便会设法联系国公,如今既然未曾联系国公,想来无什么大碍,兴许和嫂嫂她们躲在一个地方避灾呢,而如今兵戈已止,说不定过几日便会有消息传来,我们不妨再安心等等,或者派些人去北地打探一番。”
甄武点了点头,心忧之下,没有考虑太多,当即叫来了曹小满吩咐了一番。
而张璞却决定回安庆老家瞧瞧去。
甄武看着也是满脸忧心家眷的张璞,便没有多留,只说了两句会替他们向朱棣请赏后,便派人护送他们回安庆。
等到他们离去后,甄武心中竟一直平静不下来,他想着那个骄傲的少女,心中忍不住的开始猜想,当初危急时刻张柔甲不愿意来见他,是因为什么?
难道是当时他们离别时,他说的那几句拒绝的话?
想着想着,甄武想到当时张柔甲说想要去北平玩耍,心中一个念头直接浮现出来,甚至很快便近乎武断般的肯定,张柔甲定然是去了北平。
北平啊。
那是他住了许多年的地方,是他奋斗了许多年的地方,他的家人,他的媳妇孩子,全都生活在北平。
甄武心中突然升起一股浓浓的想要回北平的想法,而这股想法一旦升起,就仿佛滔天海浪一般把他淹没其中,不得自拔。
这还看什么戏。
清洗,杀人而已,又有什么好看的。
不如打着接徐妙云和朱高炽的名头,回一趟北平,去把家人接过来。
……
北平。
九月间的风呼啸,常常把一些落叶卷动着送到墙角,积累成一堆一堆的,然后又在白日的阳光下,晒的干巴巴的,让人一脚踩上去,干脆的碎成渣渣。
这几日气温降的突然,甄家太夫人偶感风寒,让整个甄府都紧张了起来,也幸得太夫人身板一直不错,这两日逐渐好转过来,才让众人安了安心。
这一日,大夫替太夫人检查了一遍后,笑着对太夫人道:“太夫人,您身子恢复的很好,这几日只需按时吃药,莫要见风,想必不出几日就能大好了。”
这大夫是个年轻女子,穿着一身白衣,颇有几分出尘的气质。
说起这位女子,据说也是南边的大户人家的女儿,只是兵祸遭了灾,阖家逃到了北平城里,只是可惜除了些仆人外,家里没有顶梁的成年男丁,这引的不少人想要欺负欺负这一家人,可任谁也没有想到,这一家仆人颇为忠勇,便是相较北地男儿也不遑多让,而更让人惊奇的是这位女子也有不俗的武艺,一杆长枪,竟打的那些宵小抱头鼠窜。
一时间,再无人敢招惹这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