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何不言情
甄武神色随之一正,也看向玉佩。
他想了想道:“现在正值关键时期,我不宜去王府,若是蒙驹内侄真是于峰之子,更不能打草惊蛇,你带我印章回王府,先向我弟确认一下玉佩是否是蒙驹内侄的,一旦确定,只要稍一查探,此事我们大有文章可做。”
杨璟和蒙驹内侄的情况还不同,杨璟属于提前诈死逃罪,并未有明罪下达,可蒙驹内侄若真是于峰之子,那么这事情就大了。
杨璟认真的想了一下,认可了甄武的话,随后,两人又详谈一会儿,杨璟拿着玉佩和甄武的印章悄悄的离去,回了王府。
到王府后,杨璟先去关押甄勇的地方,进行了询问,亮出甄武印章后,甄勇知无不言,很快,杨璟就确定了玉佩确实是蒙驹内侄的。
然后,他匆忙向朱棣报告。
两人具体聊了什么,无人得知,只知道当天,杨璟带人趁夜直奔蒙驹媳妇老家而去。
一连五日。
甄武每天每次吃完饭后,都是心事重重的站在院子里,看着外面的天空。
他能清晰的感受到,北平城暗处正在涌动的旋涡,即将爆发。
一旦爆发,必是惊人之威。
第六日的下午。
甄武家一直紧闭的大门,终于大开,王彦过来请甄武去王府。
甄武随着王彦,直入朱棣的书房,他明白这件事,终于要见终章了。
一进书房,里面有着三个人,道衍,杨璟与朱棣。
朱棣努了努下巴,杨璟会意,连忙在甄武耳边小声的说道:“这几日我去了蒙驹媳妇的老家,蒙驹媳妇确实有一个弟弟,也确实有一个年龄相仿的侄子,明面上说是送到了北平城让蒙驹养着,可是经过暗下探查,其侄子早在十年前就病逝了,我亲自挖了坟,亲眼得见尸骨,所以现在可以肯定,蒙驹内侄绝非本人,现在加上这块玉佩作证,足以定蒙驹一个欺君之罪。”
说到这里,老和尚道衍突然笑了笑:“不必这般麻烦,直接把蒙驹等人,一起打成胡党,如此可以一网打尽。”
甄武有些惊讶,打成胡党,简简单单四个字。
可字里行间却是个死字。
朱棣看上去早已和道衍商议过了,主意已定。
这时他突然抬头看向甄武,说道:“之前一直让你紧闭大门,城里到处流传说我要砍你脑袋,这次就让你带兵亮亮相,你给我以雷霆之势,把蒙驹党人,全部拿下,同时挖地三尺,也要把他們互通有无的暗信全给我查抄出来。”
甄武立刻领命。
朱棣又看向杨璟:“蒙驹党人,之前一直散布流言,可有办法扭转风评?”
杨璟道:“此事简单,找几个说书人,按照咱们给的故事说上几天,不仅风评可以扭转,还可以让甄千户兄弟二人变成为国锄奸的英雄。”
“那就这么办,甄武兄弟两个此次为此事遭受非议,我让他们英雄,理应如此。”
甄武这时突然开口问朱棣:“捉拿时,若遇反抗,如何抉择,请殿下示下。”
“格杀勿论。”
朱棣杀气四溢,血气腾腾的话,飘荡在书房里,仿佛连夏日的温度都凉了几分。
……
第160章 -雨夜兵甲阵阵
北平城在正午时分,天色就开始变的阴沉下来,一直酝酿了两个时辰后,一声雷鸣,终于下起了雨。
街上的行人顿时惊得分散乱跑。
靠近城门附近的一户人家,懒惰的丈夫幸灾乐祸的看着街上躲雨的百姓,哈哈大笑,随即又得意的冲着自家媳妇显摆。
“媳妇,被我说中了吧,我早就说今天下午要降雨,还好没有出摊,要不然岂不是被淋个落汤鸡。”
丈夫说完又接着大笑,可笑着笑着,发现媳妇没有理会他的话语,眉毛一挑。
“怎滴,难道我说的不对?况且若不是我提醒你收衣收的早,便是你昨天洗的衣服,也要再次被打湿。”
女子叹了口气,白了一眼丈夫,没好气道:“是是是,你说的都对,可总归耽误了一天营生,说再对又有啥可得意的。”
丈夫被噎住了。
刚欲再辩解几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起。
“燕王有令,封闭城门,任何人不得出城。”
女子听到这番动静,也好奇的来到门口张望,“当家的,这是咋回事?现在可还不到关城门的时辰。”
“去去去,你个妇道人家懂什么,这肯定是出大事了。”
……
很快,北平城大门已经全部关闭。
百姓们因为躲雨也全部躲回了家中,只听得街上,巡防营将士不避雨水,齐步奔行调动的声音。
而到了黄昏时刻。
右卫营甄武部下千余军士,持燕王调令入城,哗啦啦的雨水打在披甲上,显的格外肃杀。
甄武骑着高头大马,行在所有军士前方,一边奔行,一边面无表情,沉声下达着命令。
“张武,带你的人捉拿刘芒全家,但遇反抗,格杀勿论,柳升,你去捉拿赵琦,顾明,你去……”
随着甄武一道道命令下达,军士迅速分流而出,向着目标奔驰而去。
最后,甄武抬起眼,目光在雨滴的倒映下泛起一丝冷芒。
“薛禄带人随我来,捉拿蒙驹。”
“卑职领命。”
薛禄仿佛在释放这几日所有的负能量,狂声怒吼,声音直破雨水,就连他旗下的胡长勇,此刻也恨不得仰天长啸。
这几日,多少人曾对他们指指点点,多少人在私下非议甄武将要被砍头,如今甄武领燕王令,捉拿叛逆,足够打破所有的谣言。
他知道他没有看错人,跟着甄武绝对错不了。
甄武带头鞭马,在空旷的大街上向着蒙驹家中而去,雨越下越大,天色越来越晚,雨丝顺着脖颈流进胸膛,在这盛夏的傍晚,带着一股凉丝丝的感觉。
他的身后,百余军士默然跟随,杀气冲天。
雨声,马蹄声,兵甲声,阵阵响个不停,吓的百姓躲在家中不敢发出声响,只有一些胆大的敢偷偷通过窗户瞄上两眼。
而这时蒙驹家中。
蒙驹眉头皱的深深的,城中的这番动静瞒不过人,而甄武去往燕王府同样逃不过他的耳目,他隐隐觉得不安,可依旧强行让自己安定下来。
一旁的老奴,满脸焦急:“老爷,我看城中的动静不太对,要不然老爷你先想办法躲躲?”
“躲?”
蒙驹冷笑一声:“为何要躲?我上有凉国公护持,近有靖宁侯看重,我不信燕王敢无缘无故拿我。”
“可城中的动静确实不太对啊。”老奴依旧满脸担忧。
蒙驹眼光透过窗,落在如串珠一般的雨幕上,内心中忍不住的犯嘀咕,他晓得他有一个失误的,那就是丢失的那块玉佩。
不过,蒙驹紧接着就自我安慰,只是一块玉佩,不可能凑巧的就让朱棣发现其中的秘密。
玉佩千千万,即便刻了名字,但能代表什么?
便是于云这个名字,在大明疆域里,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又能说明什么?!
想到这里。
蒙驹躁动不安的心,稍显安稳下来,他沉声道:“若燕王真的针对我而来,你第一时间想办法出去,去找靖宁侯,他肯定会救我,到时候若冤了我,非要直达天听,闹他个天翻地覆。”
老奴郑重的点头。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慌张的声音响了起来。
“老爷,不好了,不好了,外面…外面来了好多的兵。”一个仆从打扮的男子,不顾漫天雨幕,匆匆的跑了过来。
蒙驹猛地就站了起来。
燕王朱棣,岂能真的针对与我。
“随我去看看。”蒙驹脸色铁青的拿起一旁的雨伞,打开率先迈入雨幕中,向着大门处走去。
大门处,大门早被仆人关的紧紧的,蒙驹的几个亲兵,惴惴不安的守在大门两侧,神色不安且慌张。
蒙驹怒斥:“慌什么,老子还没死呢。”
这句话刚落,大门轰的一声,从外面撞开了,甄武手扶腰刀,龙行虎跃间仿佛带着漫天风雨走了进来,他第一眼就瞧见了不远处的蒙驹。
蒙驹大惊,看着面无表情的甄武从外面走进,身后众多军士随行其后,分站在甄武两侧,已然明白今天无法善了。
可他想不明白。
蒙驹咬牙怒视着甄武道:“甄武,你意欲何为?!”
“我意欲何为?”
甄武如刀锋般的眉毛一挑,冲着蒙驹道:“你前些日子,让人去我家捉拿我弟,我甄武敢持刀拘捕,今日我只问你,你蒙驹可有这个胆子?”
蒙驹被甄武的这句喝声,惊得脸色几度变化。
“甄武,你凭什么拿我?!”
“凭什么?”
甄武呸了一声,这蒙驹到底是怂了,随后沉声道:“薛禄。”
“卑职在。”
甄武一挥手:“这群胡党余孽,不论男女老幼,一个也不要给我放过。”
“是。”
薛禄随之向着门外一招手,军士如潮水般涌入蒙驹家中,迅速分队向着蒙驹家中扩散,而薛禄一马当向,抽刀冲向蒙驹的亲兵。
“燕王有令,捉拿罪犯,胆敢抵抗,格杀勿论。”
这句话一出,吓得蒙驹的亲兵,连忙丢了刀,束手就缚。
而这时蒙驹满脸惊骇,脑中‘胡党余孽’四个字来回的在他脑海中回荡。
甄武不屑的看了两眼蒙驹,再次一挥手:“都给我绑了。”
几个军士迅速的冲着蒙驹而去,蒙驹的老奴见状上前还欲抵抗,被军士直接一刀砍翻,军士們二话不说,把蒙驹等人全部绑了起来。
雨还在哗啦的下着,伴着军士冰凉的铁甲,席卷整个蒙驹的家。
“甄武!”
被绑的蒙驹满脸怒容,双眼仿佛能冒出火一样看着甄武:“你不要张狂,在我家这般行事,我蒙驹必定让你不得好死,我告诉你,你冤不了我。”
甄武不屑的走到他的身前,拍了拍蒙驹的脸,淡淡道:“你还以为自己是个人物?仗的谁?凉国公还是靖宁侯?告诉你,我甄武向来动若雷霆,既然敢来抄你的家,就会把事情做到绝,你这次若还能活下来,不用你动手,老子亲手把脑袋摘了送给你。”
“你…”蒙驹惊骇的说不出话。
直到这个时候,蒙驹仿佛才感受到甄武凌冽的攻势,那种锐不可当,而他以前竟然只把甄武看做愣头青,端的可笑。
很快,冲进蒙驹家中的的军士,开始绑着一个一个人返了回来。
甄武顺着这些人,一个一个的看了过去,当看到一个十六七岁而且头上受伤的少年时,眼中露出了几分好奇。
“于峰之子于云?”
少年顿时一脸惊恐:“我不是,我不是。”
甄武一皱眉,随手就是一巴掌抽了上去:“就你这样的货色,也配让我家老三受此番的罪。”
真他妈的窝囊。
活到亲爹不敢认的份上,不苟且偷生,还出来蹦跳,真是找死。
而蒙驹听到甄武的话,心一下子沉了下去。
这时候,薛禄跑了过来,甄武抬头看向薛禄:“有发现?”
薛禄点头。
“带路。”
甄武说完,不再留意已经束手就擒的蒙驹等人,随着薛禄直入内宅,然后在蒙驹的卧室里发现了蒙驹等人来往的一些信件。
甄武一边翻看,一边对薛禄道:“再仔细找找,掘地三尺也不要放过一点可疑的东西。”
薛禄应声下去。
甄武简单的翻看了一下这些信件,总得来说有点用,但是用处也不大,想来蒙驹也不会留下太过明显的把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