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我的长枪依在
虽然有点套娃.......
第二天,全军南撤开始,周军之前占领的州县都尽数放弃,一些官吏带着家人随行。
史从云跟随老爹,是先撤的那批。
此次撤退过程比较仓促,许多地方安排不周,除了断后的部队,其它安排有些乱七八糟,调度混乱,各军没有准确命令,又怕辽军追来,于是各自按跑路,导致自太原以南广阔之地,许多州县大道小道都是乱哄哄的周军。
大胆的士兵抱着都要回家了,抢到就是赚到的想法铤而走险,时不时就有不受控制的乱军劫掠百姓的事情发生,根本制止不过来。
他们才向数十里,走了半日不到,就遇到不少两路军队争路冲突的事,各节度使麾下军队互不相容,起了争执。
不过一见史彦超的旗帜,顿时纷纷让路,谁也不敢触大周第一猛将的霉头。
史彦超麾下则好很多。
史彦超治军很严,在军中也是出名的,和他的骁名一样,当初他能屡挫契丹兵锋,靠的就是严厉的军纪。
再者史彦超部在高平之战中率先破敌,在忻口之战挫败辽国前锋,战功显赫,受到的赏赐自然多。
光史从云一个营,财物布匹、钱帛就拉了五车,不过暂时没有分。
出发前一天,他已经派王仲带十余人,往南收聚当初留在各村镇养伤的弟兄。
走到第三天,眼见要到泽州,前面又有人拦住去路,史从云本以为又是哪两军之间的士兵起了冲突之类的事。
待他带着邵季和众多兄弟准备上前“劝说”他们让路时,却发现拦路的不是乱兵,而是一辆大车。
因为连日大雨,道路泥泞,往来车马众多,几乎把大道搅成泥潭,大车左轮陷入泥地过半,众人束手无策,赶车的马夫着急得用鞭把马儿抽得鲜血淋漓也没用。
旁边一个着青色官服的年轻官员一脸焦急。
见有人从旁边绕道,就连忙上前求到:“这位将军,能否让军士们帮个忙。”
可根本无人理会他,都急匆匆往南面走,还有几个甚至冲着地上吐唾沫,或嘲笑几句扬长而去。
他想叫住士兵帮忙也没人听他的。
这时人人都想着跑快点,后面辽兵指不定什么时候会追击过来,谁有心情理会他一个青袍官员。
他若穿件绯袍子,有见识的将领说不定还真会帮他一把。
看清情况后,史从云也在犹豫,他也怕辽兵追来。
此时周军定然无法阻止有效阻击,谁人断后他不知道,能否可靠也未知,辽兵会不会追击谁都说不准。史从云便插嘴道:“现在小命要紧,你管这车干嘛。”
那官员看他一眼,也不恼怒,拱手道:“这位小将军有所不知,在下供奉官潘美,这些东西都是官家惯用物件,不可随意弃置。
在下是职责所在,这位小将军若肯帮忙,我感激不尽!”
史从云不耐烦道:“官家乘舆早就南下了,官家都不在乎,你又何须抱着不放,现在命要紧,再不走契丹人说不定要追过来,到时别说这些东西,连你小命都保不住。”
心里诽谤,看这官员年纪轻轻,怎么看只有三十不到,怎么是个马屁精啊!官家人估计都到潞州了,在乎这些东西吗。
正摇头准备走开,突然转身道:“你叫潘美?”
青衣官员点头,有些不高兴的道:“正是在下,小将军不想帮忙就走吧,不用在这冷言冷语!”
史从云不在乎他的态度,连忙追问:“高平之战时你在干嘛?”
潘美愣了一下,大概不明白话题为何转得这么快,于是随便道:“下官奉官家之命,于江猪领阻敌,奈何贼众,功亏一篑。”
“那没错了!”
“什么?”
“没,什么都没!”史从云摇头,随即跳下马:“什么都别说了,潘美是吧,大家都是战友,都是兄弟啊,你的忙我帮定了!”
说完招呼有些呆住的邵季等人,“看着干嘛,快下马来帮忙啊!”
“哦......”众人相互对视,莫名其妙,但还是遵命下马帮忙推车。
连旁边站着的潘美也有些诧异,随即又觉得这小将军真是他见过最仗义豪爽之人,只听说他也参加了高平之战,顿时就决定帮忙。
其实说起高平那场大战,他心中是有愧的,当时官家洞察先机,才开打就觉得若北汉溃败,可能会往西北的江猪岭一带逃窜。
给了他一千禁军精兵,让他与泽州刺史李彦崇合兵,事先去江猪岭附近等候阻敌,结果战败后贼众果走江猪领;但李彦崇畏战逃走,他只得坚守不出,放走了北汉溃逃的兵将。
潘美心中十分自责,好在官家认为罪在李彦崇,没有责怪他。
他心中已经觉得对不起官家,所以身为供奉官不愿再次辜负官家,将官家御用器物丢弃在战场上。
其实他也差不多绝望了,若非遇到这仗义热心的小将军,他只怕也只能再次辜负圣恩,独自南逃。
第36章 、一路南撤+回家
六月中旬,周朝大军陆续到达泽州,队伍散乱,最严重的有些军队居然走失了建制,之后全军在泽州休整,等待后续部队。
......
在史从云看来,这一仗很关键,但并不能说大周全胜,甚至后几个月在战略判断上有些问题。
高平之胜后,很多老将领都是不主张继续北上的,几乎算是官家一意孤行要北攻打太原,以求一战功成,结果伤亡不少,失了民心,太原还久攻不下。
此役最初时,原本山西百姓是喜迎王师的,结果因周军军纪涣散,最终导致不少百姓失望透顶,觉得辽国军队、北汉军队和大梁(开封)军队都没区别,反正都是会抢百姓,会杀百姓。
可以说这点是此战最失败的地方,攻不攻得下太原都不算败,顶多就是个平局,失了山西民心是最大的失败。
往后再次挥师河东不知要什么时候了。
史从云记得历史上应该要到赵匡胤继位之后的开宝年间,至少十几年之后。
不过这些不能全怪郭荣。
一来他只是个刚刚继位的皇帝,才继位就面临国家生死存亡的大事,很少有人能比他更加果决敢于担当。
这次官家郭荣如果没顶住,大周不说亡国,成为附属的概率就很大,往后更是再无机会争雄天下。
历史上能抓住这种决定国家命运的机会,果断作出决策的皇帝很少,往往瞻前顾后,顾此失彼,每朝每代差不多也只有被人记住的几个能君能做到。
但郭荣的短处也在此战中表现得很明显。
他有魄力,有大局观,有天下观,心里装着百姓,却在实际操作层面还缺乏更多战争的经验。
高平战后对后续战局把控不住,以致太原之战打得仓促混乱,约束不住大军,各种情况突发。
这也为难他了,当初郭荣是负责帮助先帝郭威经营后方的,后来节度使慕容彦超叛乱,郭威本想让养子郭荣挂帅出征历练,增添点战争经验,结果还被宰辅冯道等人阻拦。
说到冯道,听说大军在北汉期间,朝中发生一件大事,那就是宰辅冯道病死了。
史从云心想,无论如何,此战先胜后败,但从战略上来看是赢了,官家郭荣的威信完全树立起来,如此大周就不可能散。
......
南下泽州的路上,史从云是和潘美一道走的。
五代十国人太多太乱,潘美是少数几个他记得住的将领。
他印象比较深刻的大将首先就是李处耘、曹彬、王全斌、韩通、赵匡胤等人。
赵匡胤自不用说,除此之外他对李处耘记忆最深。
因为李处耘是个爱玩心理战的将领,比如把胖子煮了吃的操作着实令人很难不记住他。
但还不单单只是这些,李处耘的儿子李继隆也是个中流砥柱的大将,他们父子一块记忆比较深。
不过他抓破脑袋仔细回忆,这时候李处耘十有八九是在陕西静难军节度使折从阮手下混日子吧?那肯定是见不到了。
至于曹彬、王全斌、赵匡胤都是大名鼎鼎,自不用说,韩通作为陈桥兵变唯一被灭口的人当然令人印象深刻,老倒霉蛋了。
而潘美不像那些人,不是独当一面的大将,但也是败少胜多的良将,史从云当然记得。
这时候赶紧拉拉关系,说不定以后有用。
此时潘美只是郭荣身边的供奉官,青袍八品,可越接近权力中枢——皇帝,机会越多啊!
郭荣身边都出多少人物了,郭荣的保安队长赵匡胤,后来都代替他当皇帝了。
像刘邦身边的中涓灌婴,中涓是个什么官,就是给刘邦打扫办公室的,可后来灌婴干嘛了?
率领西汉骑兵军团,击败项羽骑兵军团的是他,攻下西楚国首都的是他,断楚军粮道的是他,最后领兵逼死项羽的还是他。
看看,这就是皇帝身边的人!
只要能靠近皇帝,那机会有的是,别看潘美如今只是个供奉官,说不定哪天就飞黄腾达了。
所以一路上史从云是巧舌如簧,和他从相谈甚欢,说到相见恨晚。
一直到泽州等待几日,王仲带着之前留在各村镇养伤的弟兄回来,一下把第一军第一营补充到四百零九人,比出征时候还多了,不过整体减员很多。
龙捷军右厢减员两千一百零六人,这是在潞州点兵之后的结果。
这些减员并非完全战死,有些是和大部队走散,找不到了,有些则是伤残,留在各地由地方政府出钱,百姓就地赡养。
到从潞州往南,将士们终于摆脱了笼罩在头上的辽国阴影,队伍行进丛容很多,都欢快起来,战终于打完,活下来的都是都如劫后余生。
官家在潞州又做了一番部署,关于各军驻地的。
不先给他们安排好落脚点,乱哄哄往南撤,说不定又是一出北汉国的悲剧。
在北汉虽丢了民心,抢掠至少是在敌国,如果回到国境内也接着抢,那实在太不成体统,虽然五代十国中这样的操作也很常见就是了。
官家郭荣显然是在战争中学习的,经历太原之战后,他很快意识到这个问题,所以在潞州就把各军驻地,撤退路线安排好,到时清楚明了,谁敢再犯,直接杀了就是!
史彦超不出所料不能回郑州,需率兵跟随乘舆回京,之后就是论功行赏,于情于理都不能离开。
而且在潞州的当天晚上,有绯袍官员来传话,官家召见了老爹。
虽然不知道他们具体谈了什么,但老爹回来后一开口史从云就知道应该是谈关于老爹的安排。
史彦超让他不要跟着大队,而是带少数人回家,去把家里人从郑州接到京城汴梁。
光这一点,史从云听出许多信息。
首先官家想让史彦超继续跟在他身边领兵,不再外镇,所以才会让他们去京城。
其次,官家直接召见史彦超去说,还要留在京城,显然是将老爹当成心腹嫡系了。
对比刘邦和灌婴就知道,越是皇帝心腹,就越会放在身边,哪怕官位低也比外面的人受信任。
最后,官家似乎并不准备放弃对外用兵。
看皇帝准不准备对外用兵,看其放置心腹猛将的位置就能看出大概。
猛将外镇京城周围,那大概是短期内不准备用兵,但如今官家不让史彦超外镇,而是留在京城,十有八九是随时准备发动战争的。
史彦超等人在京城,这样朝廷才有人领兵,才能随时发兵。
可以说郭荣一上位,就展现出其野心志向。
史从云还能说什么,这种层面的决策他只能干看着,心里猜一猜,至于官家到底想啥,相公们到底想啥,鬼知道......
他只能听从老爹的吩咐,将几大车财物提前分给将士们,随后带着王仲、邵季和二十骑脱离大队往南,抢在大军前面南下。
走泽州翻山到怀州,随后从怀州南面渡河去往郑州。
他只带了皇帝赏赐的玉带、锦袍,还有一些金银物品。
这年头货币混乱,百姓大多都用以物易物,而通用的交易物品就是布匹,很多地方钱不一定花得出去,但用绢帛布匹就没问题。
不过他身上一包袱的东西就是一笔横财,不说皇帝给的锦袍玉带,就说其它东西大概也值个三五十缗。
而且回到大梁之后,官家肯定还有后续赏赐,想想就爽!
等到史彦超升官,他大概也能混个不大不小的官职,家里就是两个人拿俸禄了,日子会更好过。
........
连日赶路,到六月下旬,史从云在怀州南面黄河边找人渡河,之后那船家见他们都是军人,不敢收钱,不过他还是给了。
之后便迎着黄河边一路往东,没几日就到熟悉的郑县。
正带着几个人巡河边的李全率先发现他们,里面笑脸迎上来,恭喜他们打了胜仗。
史从云可不想和他一个大男人寒暄,说两句就打发他走,他想死大娘、小娘还有赵侍剑了。
于是让邵季、王仲先领人回军营,自己带着骑驴的王秋往南面岔路走。
走到寨子后方,远远的就看到小河边蹲着和几个大妈一起洗衣服的赵侍剑背影,在马背上大喊:“赵侍剑,小爷回来了!快回家帮我卸甲。”
说着打马往院子里跑。
院里听到动静,大娘小娘,几个老人都纷纷出来,他暂时让顾婶将王秋安排到西院去住。
王婶看了低头不敢说话的王秋一眼,一脸神秘笑容,便带小姑娘去安顿了。
其他人都围上前,有人帮他牵马,有人给他拍灰,将他围在中间热闹非凡,像迎接凯旋的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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