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我的长枪依在
一时间东面最先开始出现混乱。
不过这只是个开始,随着两军船只在江面靠近到两百步之内,周军大船好几层甲板上摆放的投石机,床子弩,纷纷开始射击。
顿时江中石矢横飞,呼啸声连绵不绝,就像下一场黑色的雨,江中到处是飞溅的水花,江面变成炸开的油锅,雨点般的箭矢和石块噼里啪啦往下砸,水花不断飞溅遮蔽江面。
这时大船的优势就体现出来了,几层楼高的甲板让周军面对武平军时居高临下,命中率很高,而且对方很难挡住。
武平军的弓弩却多难射中大船上的周军。
大江中间的小船被周军撵着不断往西面逃窜,后方周军船只趁机从北岸包抄上来,像一张张开的大嘴巴,仿佛要把所有的武平船只都吞进肚子里。
最东面的几艘武平小船来不及逃,被最前面的周军大船追上,狠狠冲撞在一起。
刹那间,伴随响彻大江两畔的咯吱刺耳巨响,船体崩裂粉碎,木质船体支离破碎,折断的船体木屑飞溅数十米高,许久才落下,溅起大片水花,很快被碾碎沉没在江中。
船上士兵有的及时跳江,来不及跳江的瞬间被上百吨的巨大力道碾碎成肉泥,或挤得像炸开的烂柿子,血水染红江水。
接连好几艘小船被周军前方的巨大冲船撞沉,或是严重漏水倾斜,在江中随波逐流,上面的士兵哭喊着求救却没人理会。
水战一开局,接战半个时辰左右,局势就开始全面对周军有利,武平水军被突然杀出的周军水军追着逆流往西逃窜。
不过很快,小船的优势也体现出来了,周军大船对武平水军的小船形成优势,让他们无法正面交锋,但武平小船全面开始沿江往西逃窜之后,周军大船也追不上。
形成一种武平水军全面逃窜,周军水军却无法将他们歼灭的局面。
史从云遥望西面江面,混合在一起的大小船只铺天盖地,十分壮观,密密麻麻的在江面上纠缠追逐,一路向着洞庭湖水域而去。
后方到处都是舟船残骸,尸体,旗帜等漂浮在江中,延绵数里到处都是,斑驳江中时不时被染成血红。
一个时辰之后,水上的厮杀渐行渐远,后方周军留下五十多艘大船彻底封锁控制三江口附近的水域。
岸边的周军将士们对着江中的同僚高呼,对方也回应,一时间整个大将两畔都是周军的欢呼声,不少人已经开始蠢蠢欲动。
反观对岸,史从云看不到他们的动作,不过水战失败对士气受到打击是肯定的。
史从云遥望对面江畔,无论如何他第一阶段的目的已经达成了,虽然不是最好,但可以接受。
他又抬头看了太阳的位置,深吸口气对身边的传令兵道:“下令进攻吧。”
身后的传令兵点头,郑重的和另外两个传令兵在不远处山坡最高点竖起三面红色大旗。
红色大旗一亮出,顿时下方原本还安静等候在数里漫长江岸边的将士纷纷炸开锅一般开始行动起来。
众人用力把早在江边准备的小舟推下水,随后陆续登船,向着对岸划去。
水军已经控制三江口附近水域,武平水军正往西面洞庭湖水域溃逃,根本没有人能阻止他们。
众多密密麻麻的小舟远看去像洒在江中落叶,密集的向着远处二里左右的滩头汇聚。
这年代没有火器,对付江面是目标最好的办法就是用船只对付船只。
但此时整个江面已经没有武平的船只,对方滩头士兵只好用弓弩,床弩和投石机对着江中渡江的士兵发起攻击。
但这些武器威力不足,准头感人,多数都落在江水里,也有少数倒霉的中招倒在江心,如果不小心落水,一身甲胄加上北方人多数不熟悉水性,十有八九也是死。
史从云紧张盯着前方战况,登滩部队总体分为两只,由王全斌和李处耘分别指挥带领,负责滩头东西两段。
东面的部队眼见靠近滩头只有五十步的样子,最前方的小船倒霉的被投石机抛出的几十斤石块打中,剧烈摇晃起来,船尾有人被甩了下去。
后方船只陆续超过它,靠近滩头,丝毫不减速直接冲上浅滩。
船头几个身披数层扎甲的汉子已经被射成刺猬,不过依旧没有危及性命,提着巨斧就跳下船头。
不过有两人因为身上甲胄太重,直接栽倒在滩头潜水中,看得史从云干着急。
士兵往前冲,后方还活着的船夫负责把滩头的小船挪开,以保证后面的船只顺利上岸,整个滩头情况复杂,人影混乱。
好在靠岸的船越来越多,七八艘船靠岸之后,武平军也明白不可能靠着弓弩阻止他们,大量武平军士兵顾不上了,一拥而上,想要趁着登陆人少把他们赶下水去。
数十身披重甲的先登猛士挥舞大斧东砍西杀,接连砍倒数人,染红江边浪花,暂时维持住阵脚。
不过很快,对面武平军也改变战术。
他们从一开始的混乱中稳住阵脚。
特别是东面那一段,一开始急着往滩头冲的散乱武平军也发现这样对付不了周军,便退回去,开始在滩头后方结阵,而且是最要命的阵型,用人高的排盾堆成盾墙!
等他们结阵好了,配上长矛往前推,那周军前锋再厉害再勇猛也没用了,肯定会被慢慢逼到水里,因为他们人多!
而在西线,李处耘所率的登陆部队虽然多数上了滩头,也遇到麻烦,对面在滩头挖了大量壕沟,建立哨塔,还用砂石堆起一丈多高的斜坡,站在高地防御。
站在上方居高临下用长矛戳,用弓弩往下射击,西面滩头原本已经有数百人登上去,队伍还在不断扩大,也组成完整的阵型,却根本没法推进。
见到这样的情况史从云立即道:“让火器营上去!”
传令兵领命,竖起一面蓝色旗帜。
顿时早乘船在江中游弋等候的火器营精锐的一百名士兵纷纷开始向着厮杀正酣的江畔赶去。
他们和别的士兵不同,除了装备轻质甲胄往外,每人只带防身短剑,每人带了五个火雷,带着好了火折子。
烈日当空,江畔的厮杀越发激烈........
第203章 、致命火雷
周行逢站在数丈高的哨塔顶端,从此可以俯瞰远处的滩头的战斗。
心中越发安定,一开始自己的水军被周军追着打时他还捏了把汗,军中士气确实受到打击。
周军数百艘小船铺天盖地开始渡江,他就知道周军要动真格发起总攻。
之后他也狠下心来,把大将杨师璠派到东面主持大军,自己亲自主持西段防御。
很快,西面阵线在经过鏖战后稳住阵脚。
东面杨师璠也不负厚望,很快重新组织人手列阵,抵御住周军的猛烈进攻。
他这边依靠事先修好的壕沟,拒马,哨塔也抵御住了周军的攻势,把周军完全抵挡在浅滩那一带,无论如何也越不过来。
战打到这一步,周行逢自己也冷汗直冒。
他算是见识了周军的悍勇,果然北军善战,这几年来接连打败北汉、蜀国、唐国不是吹牛吹出来的。
且不说水军不要命的打发,光是东面冲上来的几十人精锐就让他的百余人铩羽而归,不得不重新组织阵型。
一开始东面滩头的人是想趁着周军上岸人少,顾不上阵型,一窝蜂冲上去直接把他们赶下水,没想到那几十披甲精锐居然把他们杀得丢盔弃甲。
而且打到现在周行逢心里有数,取胜是没有希望,顶多打个平手。
因为周军已经完全控制江面,打不过他们可以撤走。
而自己这边必须固守,不能让他们突破江边的防线,不然后方岳州无险可守,周军进入洞庭湖水域就能直达武陵,他一退就要退回更南边去了!
这时候周行逢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对身边的传令兵道:“把预备队给老子全调上来,顶住,不能让周军上大路去!”
传令兵得令,开始去后方调兵,而远处周军,也正源源不断不断的往岸边增兵过来。
前方的战斗越来越激烈,周军一度冲上斜坡,好在都被杀退,他亲眼见到有个身披重甲的周军汉子身上插着三根长矛还在沙堆杀杀了他们一名弓弩手才栽倒下去。
东面,杨师璠组织人手重新列阵,以前前后后六排的密集阵列,用大盾长矛,加上哨塔上的弓弩手,将周军逼迫着退回到滩头僵持。
此时距离周军登岸已经过去半个时辰,两里左右的漫长阵线上厮杀声此起彼伏,经久不绝,长久的交锋使得江边浪花被染成血色,尸体遍地堆积,到处都是浓郁血腥味。
就在这最紧张的时刻,西线的周军突然不再强攻斜坡,而是缓缓的后退十来步列阵。
西线的战场上一时间有些寂静下来,众多武平将士不解,有人一个不小心冲的太前滑下斜坡,很快被周军弓弩手射成刺猬,这边也不敢越过沙堆去追击。
周行逢站在哨塔上,看着前方的情况,心里一时疑惑,这是干嘛?
随即想到,周军要撤军了吗?
他这个哨塔,距离前方阵地只有数十步,那里的情况能看得一清二楚。
久攻不下就撤军,倒也是明智的选择,再打下去士兵疲惫,无力断后才撤退那就是找死了。
周行逢看了一眼东面,东面的局势还在对峙状态,周军似乎有撤退的打算........
后方的预备队正往漫长的江边防线支援上来,密密麻麻的武平士兵优势越来越大。
周行逢更加肯定这种想法,随即心中激动,连道:“下去告诉各指挥使,给老子看好了,周军要撤兵,等他们上船上到一半,立即开始进攻!”
他话刚说完,远处江边突然传来一声巨响,如晴天炸雷一般,把他吓了一跳!
周行逢一愣,还来不及反应,回头就看到远处接二连三的火光闪烁,青色烟雾升上天空,沙滩上的砂石到处飞溅,大片的士兵纷纷倒地.......
他看到有人的脚在天上飞,有人捂着脸哀嚎,鲜血在双手间捂也不捂不住的往外冒......
接着最前方的着甲精锐接二连三倒地,在地上鬼哭狼嚎,阵地上到处都是弥漫的烟雾,噼里啪啦的声响像是周边的草木被什么东西迅速折断。
短短一会儿,他的大脑当机了......
因为周行逢一时间根本无法理解眼前发生了什么。
待他回神,远处到处是哀嚎,有不少士兵断腿脚,在地上哭喊着往前爬,原本严整的阵型变成一堆炸断手脚哭喊的人和死尸。
晴天霹雳一般的声响还在继续,每次一响起伴着火光和浓烟都是摧枯拉朽,周边大量士兵被放倒,远处的士兵莫名其妙受伤或致死。
地上的尸体变得粉碎,受惊的士兵根本不知道发生什么,原本没死很多人,但都在惊雷声中惊恐的往后退,像是见鬼了一般。
炸响和火光烟尘持续了好一会儿,沙堆被染红,残肢断臂到处都是,武平士兵吓得往后退,让开一个数十步的大缺口。
周军趁着这个空挡冲上他们血战许久未能攻克的坡头,随后大量周军士兵涌上来,失去居高临下的地利,加上之前的惊吓,西段当面武平军很快被击败,崩溃。
江边整体防线空出一个四五十步长的巨大口子。
.......
何止是士兵,连周行逢自己也如同见鬼一般,向来口吐芬芳的他此时连要骂什么都不知道了,只觉得心头在哆嗦,脑子一时间转不过来。
见情况不对的部下已经反应过来,连忙把呆滞的周行逢扶下哨塔,上了马护送他往南跑。
武平军原本就不是周军对手,如今这条二里长的整体阵线上一旦裂开个缺口,那就再无挽回余地了。
西面被周军冲开一个缺口,周军开始大量涌入,冲上江边大道。
这条大道原本在江岸后方,是整个江边防线运输补给和补充兵员的大动脉,正是因为它的存在,南面大营的大军可以源源不断补充到江边,伤员可以往后送,补给可以送到江边的防线上去。
如今这条大动脉涌入大量周军,并且周军顺着这条好走的大道,很快从侧后穿插包围敌人。
很多江边防线上的武平士兵正在与周军对峙交锋,突然发现自己侧后有敌军冒出来,那还得来,瞬间士气瓦解,纷纷逃命。
没有跑的就被前后夹击,全军覆没。
战斗持续到下午,越来越多周军从西面缺口顺着江边大陆迂回,而两里长的江岸上,越往东面的士兵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过随着时间推移,战争胜负的天平逐渐倾斜,总体局势也越来越明显。
正如史从云一开始预料的,几百个火雷在数万大军面前什么都不算,这几百个火雷只在关键点上炸开一个缺口,影响整条漫长防线上局部一点的胜负。
随后这一点的胜负带来到底影响开始不断扩大,最终影响了全局,决定了这场艰难的江边大战。
到夕阳西下,西侧的武平军防线全面崩溃,登上南岸的周军向着东面包围敌人,侧后被包围的武平军开始逐渐崩溃,并且越来越快。
两里长的战线上大量武平军随着时间推移,开始向着南面逃窜,周军则从正面和西面两侧包围过来,一路追杀,俘获和杀死大量武平士兵。
刚好这时候,周朝大将王环也领兵从东面杀来,更是让武平军士气土崩瓦解。
战从正午不到一直打到夕阳西下,局势越发明朗起来,这场双方投入数万人的正面跨江角逐,终于逐渐落下帷幕,分出胜负来。
慢慢的,武平士兵也发现他们主帅已经早就逃跑了,大江南岸,漫山遍野都是蚂蚁一般逃窜的武平士兵,许多人顺着大道小道往西面的岳州逃窜。
其实还夹杂不少大周的士兵,因为情况是在太乱太复杂,已经分不清彼此敌我了。
........
江北,随着太阳即将落山,山顶变冷,江风也越来越烈,史从云隔着老远也闻到对岸的血腥味。
开战之后,江边的浪花已经完全被染成红色,大量的尸体和残肢断臂漂浮在江中,但厮杀至黄昏,一切都没那么显眼了。
火红的夕阳将江水染成血色,再难分辨哪些是血,那些是水,似乎一切都没那么重要了。
史从云看得清清楚楚,这场大战的伤亡很大,周军滩头部队打得很艰难,如果不是火雷的奇袭让西面阵线被突然被突破,胜负还未可知。
这说明周行逢这个人确实有点东西。
黄昏,众多小船来来往往,在江面上带来各种南面的消息,多数都是好消息,比如周军突破,侧面包围南平军,南平军开始溃败,王环率奇兵从东面夹击敌人等等。
从最开始的僵持焦灼之后,好消息一个接一个不断传来。
到天色逐渐变暗时,史从云留控鹤第四厢第一军都指挥使孙煜带兵留下守备北岸渡口,自己乘船带领亲笔渡过长江。
横跨长江时,白天留下的众多船只残骸已经冲到下游或者岸边,时不时还能见到江面漂浮的浮尸。
等靠岸之后,江边的水还是红色的,不少船工正在架着小船帮忙打捞士兵的尸体。
捞上来的尸体被扒得白花花的,在江边已经堆起好几座小山,这时候分不清是周军还是武平军了。
史从云下船后天色已经完全黯淡下来,天边月光皎洁,星辰明亮,江风中夹杂浓郁的血腥味,他吩咐主持打捞尸体的官员道:“这些尸体无论是我军还是南平军,都好好安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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