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第十个名字
“我需要时间去和下面的人先进行有效沟通,想办法说服他们同意……可能要几个月……或者一个月也成。”对于这个建议孙大成答应的比较干脆,只是在准备时间上提出了一点点要求。
“第二点,为流民尽可能的提供工作机会,减少对他们的盘剥。具体怎么做我就不累述了,你也别诉苦。我好歹当过几年佑罗,亲眼见过你的士兵是如何做的。还是那句话,不要求彻底杜绝,只需要给他们留条活路。”
关于生育率的问题洪涛部分同意孙大成的观点,确实很重要,从长远上看甚至比恢复工业化还重要,毕竟没有人口就没劳动力。
但也不能一边提高生育率一边眼睁睁看着流民每天在死亡边缘挣扎。他们也是劳动力,只要想,做为几万人的团体,稍微让出点利益就能让很多人活下去,真不太难。
“……我可以想办法增加一些耕种面积,吸收部分流民从事农业工作,只是急不得……”但这件听上去不太难的事儿,到了孙大成嘴里却比废除修女制度还麻烦。
第602章 飘然而去
救赎者不是养不起万把人,流民里大多数人还是有劳动能力的。但剥削这些人已经成了高层的部分利益来源,如果自己把这块肉拿走势必会引来反对。
谁也不是靠孤家寡人维持统治的,无论采取何种模式,管理层必须是利益共同体,否则今天是主教,明天就可能被吊在电线杆子上点了天灯。
“谁对你威胁最大,最有可能反对这个决定,给我个名字。”对于孙大成的迟疑,洪涛能感同身受。
当初自己在复兴联盟里打算推行某个新政时也得充分考虑到各方的利益得失,只有取得大部分管理层同意之后才能顺利推行。
但自己真没时间也没精力、更没兴趣去仔细研究救赎者内部权利格局,也无法帮孙大成去说服其他管理层成员。不过还有个办法可以让他稍微松快点,比如除掉最大的政敌和潜在威胁。
“……是……萨宾……”孙大成眉头挑了挑,眼神里头一次露出畏惧的神色。直至此时他才感觉到眼前这个男人的可怕之处,后背瞬间被冷汗湿透,同时也庆幸刚刚没满嘴跑火车。
“萨宾?他不是被撤职了吗!”洪涛同样是眉头一挑,本以为孙大成要说江洋,从目前的权力格局分析,能对他造成实质威胁的也只能是那位名义上的救赎者领导人了。
“在军队中俄罗斯、哈萨克、蒙古军官至少占了一半比例,萨宾经营的产业大部分都是那些人的。我能暂时撤掉他的职务但没法消除影响力,如果瓦克尔还在的话倒是能起到不错的制衡的作用,只可惜……”
说起这件事孙大成不光是表情,浑身都透出一种无奈和疲惫,最终还用眼神向洪涛示意,造成目前骑虎难下局面的人,就是你!
“别看我,要不是你当初为了夺权太倚重老毛子,也不会有今天的下场……萨宾此时在什么地方?”
洪涛本意不愿意掺合救赎者的内政,但为了这几万人的未来又不得不帮忙解决麻烦。好在对于孙大成来讲萨宾很难办,但对自己来讲却啥难度都没有。
“就在走廊尽头的办公室,如果你不出现,今天的晚宴上我就不得不宣布让他官复原职。”
此时孙大成的表情很是精彩,他百分百不敢相信能因祸得福,但又百分百愿意看到洪涛出手解决这个大麻烦,一时间有点分不清谁是敌人谁是伙伴了。
“好了,现在你就当他已经死了,继续听我的第三点建议。停止对南疆的作战行动,尽快和反抗军展开谈判。如果你们双方缺乏最基本的信任,无法坐在一起,那就邀请东亚联盟来做第三方。”
“别和我说谈不拢啥的,只要能把前面两条建议做到,我相信反抗军和东亚联盟都不会熟视无睹。和你透露个秘密,丧尸病可能变异了,从不传染动物变成了既可以传染动物又可以传染人类。”
“在这个问题上我不会信口雌黄,东亚联盟目前已经拿到了标本,相信很快就能得出结论。如果是真的,你知道会面临一种什么局面吗?到时候就算反抗军要一意孤行,东亚联盟也不会继续支持他们的。”
抬腕看了看手表,不知不觉间已经过了近两个小时,距离天黑还有一个多小时,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太富裕,于是加快了语速。
“……好吧,我愿意按照你说的方法试试,但对结局不抱太大希望。”孙大成很仔细的听完这段话,用左手摸着下巴陷入了沉思。大概四五分钟的样子终于得出了结果,算是勉强接受。
“我能进来一次就能进来第二次,其实就算人不进来照样可以宰了你,别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我不是觉得你多可爱,只是不想看到这么多人跟着你一起倒霉。给江洋和萨宾打电话,让他们到这里来。”
对于这个结果洪涛完全可以接受,别说孙大成没有把握,让自己去做照样没把握。很多事只有做了才知道结果,不去做光算计是没用的。既然该说的话都已经说完,下一步就该准备离开这里了,办法嘛,很俗也很简单。
“我能不能多问一句,你真觉得可以救所有人?一点也没为自己想过?”孙大成没去拿内线电话,好像还没聊够,刚刚都是在谈公事,现在又想探讨些个人问题。
“我这不就是在为自己考虑嘛!如果你们都得病死了,那我该去哪儿找坏人惩罚呢,还怎么当佑罗?你扪心自问一下,这些年过得真很快乐吗?我看不见得吧,整天琢磨着身边谁要篡位、谁要夺权,吃得香睡得着吗?”
“权力是个好东西,世人都喜欢,我也不例外。但是……干啥都要有度,要是让争权夺利充斥了生活里的每一分钟,那就是受罪了。在这件事上我稍微有那么点发言权,现在就是在教你该如何掌控权力,又不要受权力的反噬。”
既然孙大成愿意再向更深层次探讨这个问题,洪涛也不介意多讲几句。靠只言片语说服一个人是不可能的,要不是有东亚联盟的名头顶在自己脑袋上,救赎者目前的处境不是太内外交困,自己就算把舌头说成分叉的,这家伙也不会信一点,更不会去试试看。
但如果能从理论上讲通一件事,总比啥也不解释强逼着别人去做要好的多。只要不是太耽误事,多说几句无妨,让对方更加了解自己的想法也无妨。
“据我所知,在东亚联盟内部同样充斥着争权夺利,只是表面上看起来没有这里明显罢了。”孙大成对这个解释有些不屑,并给出了理由。您自己家里都没弄明白呢就出来给别人说教,好大的脸哦。
“这不是废话嘛,我要是有那么大本事让所有人都按照一个想法考虑问题,就不该叫洪涛,而是叫蜂王或者蚁后。争权夺利是人类的天性,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根本无法完全磨灭。”
“可人类之所以发明了道德和法律,大部分原因就是用来克制天性的。一个人如果不能自制,距离动物也就不远了。权力可以争也必须争,只是不要太过分,更不能当做生活的唯一,必须要平衡。”
“当初你在小区里干的那些事就比较畜生,我不是原谅,只是暂时的妥协。从某种意义上讲我也是在争权夺利中努力做到平衡,一枪崩了你比费这多话要容易的多。别拖时间了,我是不会疏忽大意的,赶紧把人叫来吧!”
有人批评自己创立的模式,洪涛半点意见也没有,确实有很多问题存在就该被批评。但东亚联盟的问题不能与救赎者的管理方式相提并论,这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模式,根本没有可比性。
要是孙大成非抓着这一点为他辩解,那洪涛只能食指扣一扣,暂时结束这段谈话了。死到临头还认识不到错误,没有挽救的必要,留着也是祸害。
事实证明孙大成勉强还有点挽救的可能性,至少在陪着洪涛走出基地的过程中没甩花招。其实也不见得是不想耍,是真不敢。后背上那两颗硬邦邦、冷冰冰的手榴弹,比任何语言、说教、大势所趋都来的直接。
洪涛离开伊宁基地的方法很简单还很老套,他让孙大成用电话把江洋和萨宾挨个骗进办公室,然后再让卫兵送过来几枚手榴弹。
就像之前对付裁决者指挥官莫罗兹那样,每个人后背都绑上两枚,敌人就变成了莫逆。三个大男人手拉手有说有笑的离开了办公室,大声向卫兵们宣布:
我佑罗回来了,你们的主教、会长、连同司令都被绑架了。想让他们继续活下去就赶紧把车辆安排好,乖乖看着我出城,想让他们立刻死,就向我开枪!
为啥是三个大男人呢?因为萨宾被安排走在前面。为了让所有人相信自己说的话,洪涛拿他当了示范教材。
在楼门口一脚把矮胖矮胖的家伙踹成了滚地葫芦,然后躲在柱子后面,眼睁睁看着还没上任的前任总司令被炸开了花。
看着地上差点被炸成两截的尸体,闻讯赶来的上百人立马就信了,还有部分人吐了。江洋做为救赎者名义上的首领,在吐的技能上也是数一数二的,把刚刚吃下去没多久的加餐全都展示在台阶上。
光凭这份胆识,他也确实不会给孙大成造成什么太大的威胁,甚至还不如大修女安娜镇定,这个女人只是微微转过头,不去看那副修罗地狱。
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安娜马上就安排好一辆车恭送这位打不死的小强带着两位最高领导离开基地,还得让两队裁决者在前面开路,确保车辆顺利通过检查站。
再让荷枪实弹的裁决者们很好的约束住部分情绪激动的士兵和军官,保证在两个小时之后,才去东边十公里的地方接人。
两个小时已经够洪涛从容不迫钻进山区了,他也确实遵守了诺言,没有伤害孙大成和江洋,只是把他们蒙上眼绑在了车里。
第603章 熟悉又陌生
九月应该是京城最舒适也最美的季节,但那都是旧黄历了,在丧尸病爆发之后的第11年,突然失去了人类的捣乱,大自然重新挥舞着画笔,把很多寸草不生的地方变成了绿洲,把原本平淡无奇的景色弄成了山水画。
但京城附近另当别论,和其它地方相比虽然绿色依旧比旧世界多了许多,但天空中少了鸟群多了烟雾、地面上少了碧草清溪多了污水横流。而造成这一切的依旧是人,几万、十几万的人,还有冒着黑烟的工厂。
“呜……呜……呼哧呼哧……”随着几声汽笛长鸣,一列火车缓缓进入了站台,车头喷出浓浓的蒸汽,把两侧的人和车辆全都暂时掩盖了起来。
这列火车挺有意思,前面四五节都是油罐车,后面三节是散装货车,中间却夹着两节客车车厢。从涂装上看,不管油罐车、货车还是客车的型号都不太一致,很有点东拼西凑的风格。
还破破烂烂的,有的地方玻璃已经碎了却没人更换,只是用木板钉上。最有意思的是车厢缺了扇门,里面坐满了人,个个被吹得灰头土脸。
“拿好自己的东西别落下……哎呀,先别瞧啦,堵着门算怎么回事,注意脚底下……”
列车刚刚停稳,从车厢里挤出个五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个子不高嗓门不小,操着一嘴说不清啥口音的普通话,冲挤在破车门过道里的人群大声吆喝着。
人群一阵骚动,但没人往车下走,而是齐刷刷的回头看向角落。这里居然还有个人,缩在两个大包裹之间打盹儿。
“吕老板,到站啦?”被大嗓门吵醒正揉着眼探头向外看,好像不太认识,拿不准该不该下。
“到啦,赶紧带你帮兄弟下车吧。哦对,下去之后别乱跑,这里不比其它地方,规矩大得很,动不动就罚钱,掏不出来就要被抓走当苦力。”
见到这张脸,被称作吕老板的中年男人略微收起不耐烦的神色,努力挤出点笑模样,凑近了一步弯下腰尽量压低了声音叮嘱着。
“好咧,您放心,咱们都是本份人,到哪儿都懂规矩!老虎、瘦猴,下车接行李。看好了啊,别让人顺手拿喽!”
睡眼朦胧的男人一边应允一边挣扎着从包裹堆里站起身,比矮个男人几乎高了一头半,满脸胡子茬从厚厚的尘土中顽强的钻出头,看着就和兵马俑差不多。
他们这伙人不多,只有八九个人,但带的行李着实不少。皮箱、背包、拉杆箱、麻袋、包袱皮……林林总总二三十件,把车门过道都快塞满了。
车厢里的其他旅客显然不愿意和这群风尘仆仆又透着彪悍的家伙发生摩擦,干脆全挤向了另一边的车门。
趁着卸车的间隙,高个男人在站台上又伸胳膊又伸腿,打拳一般好顿折腾,觉得把身体活动开了才点上根烟转着脖子四下看,眼神里既有熟悉又有陌生。
“鼠哥,这就是京城?”他这副模样很快就引来了同伴的关注,那个叫老虎,长得也最壮的大汉凑了过来,一边点烟一边问。
“必须的……上面不是写着呢!”高个男人用嘴向站台标牌方向努了努,眼神四处瞟着有点心不在焉。
“京城北站……我怎么看着还不如JYG呢?”
老虎不是不认字,只是对这里的建筑有些没信心。高高的钢架式顶棚坍塌了小半边,剩下的也锈迹斑斑。站台倒是挺宽敞,可地面铺设的石材已经剥落得坑坑洼洼,东一滩西一堆散落着不少马粪。
尽头的检票口居然是露天的,拉货的马车、汽车与扛着大包小包的旅客通通挤在一起,人喊马嘶机器轰鸣,热闹是真热闹,也确实符合脏乱差的评价。
“告诉兄弟们收敛着点,别总死盯着人看,遇到麻烦忍着点,不许动不动就抽刀子,看我眼色行事!”鼠哥终于算是把附近的情况用眼神扫完了,最终停留在那些穿黑衣服戴红袖箍腰里还别着手枪的人身上。
“放心,兄弟们知道分寸……您说姓吕的会不会拿了东西不办事,这里可是他的地头,拍屁股跑掉咱也没地方找去。”
老虎显然是听烦了这套说辞,对黑衣人也没啥兴趣。有手枪咋了,就算端长枪的站一排也不新鲜。但他对刚刚走掉的吕老板很不放心,眼神一直盯着出站口方向。
“……再等等看,大不了把东西交出去,只靠刀子咱们也没怕过谁!”鼠哥抬腕看了看手表,刚过去五分钟,不急。
“来了……还带着个戴红箍的……这老家伙会不会把咱给卖了!”烟还没抽完,鼠哥的腰眼就被老虎狠狠捅了一下。
“啧,我说啥来着,别动不动就抽家伙!把手拿出来,去和兄弟们看着行李。”不用老虎提醒,鼠哥也用眼角余光看到了吕老板和一名穿着制服的黑衣人正有说有笑的从出站口外面挤进来。
同时也看到老虎的左手伸进了后腰的衣服里,不禁皱着眉把同伴打发走,再换上一张笑脸向吕老板那边迎了过去。
“嗬嗬……驾……啪……”半个小时之后,吕老板、鼠哥、老虎和其他几个人,连同那堆小山般的包裹全被塞上一辆在出站口外等活儿的平板马车,在车夫的吆喝和马鞭的脆响声中缓缓驶上了同样残破的公路。
此时除了车夫和吕老板,大部分人都不由自主的伸长了脖子望着眼前的景象发呆。和破破烂烂的站台相比,外面的景象更令人震撼和错乱。
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右侧一眼望不到边的绿色、棕色、黄色、红色……在夕阳余晖的照射下颜色很是诡异!
仔细看,不完全是植物,而是被植物覆盖或者多半覆盖的高大建筑物,也就是旧世界里的楼宇。原本应该只有绿色,间或点缀着五颜六色的花朵,但随着气温逐渐降低,有些植物的叶子会变色,就成了这副样子。
怎么说呢,京城的秋天有一景叫做香山红叶。届时站在西郊香山顶上往下看,树叶的颜色由深到浅直至血红,层层叠叠煞是好看。要是再有一阵风恰好吹过,山体如巨兽苏醒不停抖动着身上的五彩皮毛,顿时令人如坠画中。
现在不用去香山了,旧世界里高低错落的楼宇代替了起伏的山峦,各种攀爬类植物取代了枫树。不用居高临下也能欣赏到如画美景,顺便也把人类建筑的破败不堪完美掩饰了起来。
如果光是自然美景,可能并不会引起这些人太多惊愕,他们见识过更加广阔壮美的大自然风景。但另一边的闪闪繁星更令人忍不住多看几眼,它们显然不是大自然创造的,百分百的人类文明!
吕老板坐在板车边缘,两条腿耷拉着随车体抖动来回乱晃,显然是坐惯了这种速度慢、颠簸大的马车。看着其他人一脸惊愕俩眼不够用的样子,嘴角露出一丝轻蔑的笑。
纯土鳖,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还是油水很大的土鳖。做为一名合格的人贩子,肯定不能满足于光赚点好处费。这些家伙的行礼里百分百有贵重东西,否则不会花大价钱请自己利用关系逃避出站口的检查。
可是这些家伙的警惕性很高,总是把最重的几个包裹放在最里面,这一路上自己都没机会去刺探里面到底装了什么货色。
不过没关系,这里是自己的地盘,办法多的是,软的硬的都试试,反正是不能让这笔大买卖白白从眼前溜过去。像这样高质量的流民一年到头也遇不上几个,碰上必须狠咬一大口!
第604章 熟悉又陌生2
“鼠哥,我办事您放心,半点折扣也不会打。怎么样,东西一样不落的带出来吧?要不先让我大概估个价儿,再帮您找个好下家?”
“那边是什么地方?”鼠哥没有搭吕老板的话茬儿,指着东边那一片星星闪闪问。
“眼馋吧?嘿嘿嘿,馋也没用,像咱们这样没有正式居民身份的人轻易是进不去的。那里就是东亚联盟的主基地,也就是京城的市中心。”
“看到这条河没?它叫护城河,围着基地转了一大圈。它原来不是这个样子,没这么宽也没这么深,已经挖了好几年,挖出来的土都堆到河对岸去了,和城墙差不多高。”
“知道啥意思不?我和你讲啊,这条河有十多米深,土墙上全是机枪大炮。如果丧尸来了,只要弹药足够,不管有多少全得被当靶子打!”
眼看自己的试探又一次被躲了过去,吕老板也没着急,耐心的为一群来自偏僻地方的土鳖解着惑。虽然他也没有正式居民身份,同样进不去主基地,却不妨碍那种高高在上的口吻。
“那我们咋办?”嗓门大有时候是后天的,但有时候是天生的。吕老板就属于后者,即便两个人挨着聊天也能让周围的人听见,于是后面有人提问了。
“还能咋办,穷人到了啥时候也得靠命硬……”吕老板头也没转就怼了回去,此时还能问出这种问题就是弱智,你自己啥身份不清楚啊!
“你们别听他瞎得得,联盟理事会前年就贴公告说了,到了特殊时期所有流民都允许过河避难,只是不让进城。那条土墙后面有几百米宽的空地叫做缓冲区,到时候流民就在缓冲器里待着。”
这时赶车的大爷插话了,他显然也听到了吕老板的介绍,对其中与实际情况出入太大的环节提出了更正和补充,好像还有点不屑。
“我也没说错啊,是不是不让进城!”吕老板不乐意了,这不是拆台嘛,啪啪的打脸,太影响自己的威信。
“他们是你找来的劳工?”赶车大爷回头又仔细打量了一番车上的人,最后把眼光停在了吕老板身上。
“都是壮劳力,从JYG来的!”对于这个问题吕老板好像很得意,为了证明自己的话里没水份,还用力拍了拍鼠哥的后背。
“好家伙,真不近……好好干,挖完这段河道保不齐能拿个身份证,只要肯出力吃喝就不愁喽……”赶车大爷这回没拆台,还补上几句,进一步印证了吕老板的话。
“怎么样,我办事您放心,应承好的绝不打折扣!”吕老板立马又高兴了起来,扯着大嗓门向鼠哥表功。
“老哥,点上……”鼠哥没搭理吕老板的自卖自夸,抽出根烟递到赶车大爷身前。
“……呦,不错咧……出门在外的省着点,这年头谁都不容易!”赶车大爷接过烟凑到眼前看了看,满意的点了点头,把烟卷夹在了耳朵上。借着举手夹烟卷的动作,侧过头冲鼠哥挤了挤眼,又向后使了个眼色。
“说的没错,要是日子好过谁乐意跑这么远就为了混口饭呢。您老要是有时间,多给俺们讲讲这边的规矩,说不定一句话就能救条命咧。”
鼠哥又抽出根烟,这次是连打火机一起递了过去,边帮大爷点上火边和同伴换了个位置,半蹲半坐的挤在了旁边,摆出一副谆谆受教的样子。
“嗨,我就是个赶车拉货跑单帮的,太细的事儿也说不清。你看啊,下火车的地方是西北角,现在咱们正往南走,要去的地方在东南角,以前叫分钟寺,单程差不多有16公里,天黑透差不多就到了。”赶车大爷虽然叼上了烟,却没打开话匣子,只是把要去的地方介绍了介绍就闭口不言了。
“老哥,听口音您是本地人吧?”鼠哥好像什么都没感觉到,和所有刚刚到了陌生环境里的人一样,什么都想问但又很难问到点子上,连套近乎都显得那么生疏。
“大兄弟,你这耳朵不灵,我这么重口音还能听成本地人?老家在东北,小地方,但你保不齐听说过,五常市。”可能是笨拙的表现让赶车大爷不忍再过多打击,只轻描淡写的挤兑了一句就自报家门道出了具体来历。
“五常大米?您是HLJ人?”鼠哥这次的反应挺灵敏,一语就道出了准确位置。
“没错,可惜啊,现在吃不到喽……你以前是干什么的,去过五常?”赶车大爷听到有人说起了自己的家乡,谈兴好像浓了点。
“跑运输的,去五常拉过货。其实京城这地方俺也来过,还不止一次,就是地方大不太好认。”
鼠哥回答的也挺痛快,实际上在这个年代问陌生人真名和过往都是瞎扯淡。很多人是拿起嘴就说,没个准谱,一般聊天内容进入这个阶段就真属于闲聊了。
“得,咱俩还能算同行了呢……嘿嘿嘿……其实也没那么复杂,更不用都认全。现在不比以往,不能随便乱走动,转来转去也就是住家附近那么点地方。”
“就拿你们要去的分钟寺说吧,在西南三环外边一点,以前肯定是个繁华地方。现在也不弱,应该算全国最大的流民聚居区了,保不齐在全世界也数得上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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