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 第696章

作者:王梓钧

曹本淑拿着调查结果问道“王舫何在”“草民在”一个快五十岁的男子回答。曹本淑问“你在昌源号担任何职”

王舫回答说“草民是昌源号上海分号的大掌柜,总号那边从四川运货到上海,草民负责把这些东西卖出去。”

曹本淑点头赞许∶“你们商号的账目,跟上海通课司的记录对得上。这很好,贵商社合法经营、照章纳税,我代表朝廷予以表彰。”

王舫高兴道“御史大人谬赞了这是应该的曹本淑脸上的笑容一敛“陆广何在”“草民在。”一个五十多岁的男子吓得差点跪下。

曹本淑叹息道∶“阁下的先祖陆深,不知有多少学者敬仰。凡在翰林院编史的官员,谁人不晓陆子渊的大名甚至可以说,从嘉靖年间到大同新朝,但凡研究史学的读书人都是陆子渊的徒子徙孙!”陆广埋首作揖“祖宗薄名,子孙不敢倚仗。”

“不敢倚仗”曹本淑也是读书人出身,他气得直接拍案怒吼,“陆子渊要是还活着,非得把你们这些不肖子孙打死不可”陆广吓得嘴通跪地。

“站起来,本朝审案不必下跪!”曹本淑吼道陆广战战兢兢站起,可总觉膝盖发软,随时打算再次跪下。

曹本淑说∶“你陆家的福隆号,是昌源号最大的生意客户。昌源号的账册,能跟上海通课司对上,怎就跟陆家的福隆号对不上了”陆广惶恐不知如何回答。

曹本淑看着手里的案卷,质问道“去年,昌源号总共卖给你们川茶3000斤,你们的账册上,怎只买了1800斤川茶剩下1200斤哪去了都被你陆家子弟喝光了不成”陆广无法回答。

“还有这生丝,去年卖给你们600担生丝,账目上怎么只有400担”曹本淑拍桌子问。嘿通!

陆广再次跪地,哭喊道“大人饶命,看在……看在…………的面子上,悠就绕过陆家这一回吧”“哦,”曹本淑顿时笑起来,“看在谁的面子上,你倒是说清楚啊。”陆广不敢说话。“说”曹本淑怒吼。

陆广的声音细如蚊呐“看在……长公主的面子上。

曹本淑终于彻底怒了“你他妈胡说八道,陆家怎跟长公主扯上关系”

陆广居然真的详细解释说∶“驸马爷是少湖先生(徐阶)的曾侄孙,草民的伯父是少湖先生的孙女婿。草民和驸马爷同辈.....”

曹本淑顿时被整得无语了,这什么七弯八拐的亲戚

憋了半天,曹本淑反问“你怎不说,东吴陆逊是你的祖宗,让我看在孙权的面子上从轻发落”陆广嘀咕道“昭侯(陆逊)确实是我家先祖。”

曹本淑也懒得废话了,直接问∶“说吧,这些账上不累而飞的货物,是不是卖去海外了?若是卖去海外,又是如何让市舶司放行的”

陆广还在嘴硬“都在上海本地散货了。”

“在上海本地散货,总得有个去处,”曹木淑说道,“是卖给哪家商号,还是在自己的店铺卖给百姓你且说出来,我慢慢去查账。陆广说“卖给百姓了。”

曹本淑气得发笑“千里迢迢从四川购买生丝,在上海卖给小老百姓你当我是傻子吗”陆广愣了愣,无言以对。

江南就盛产生丝,从四川运货过来卖,大概就等于从东北运煤去山西。曹本淑说道∶“既然你说不清楚货物的去处,那就只能判你们陆家走私.......”“大人饶命!”

陆广连忙喊道“不是走私,陆家没有走私。这些货物,是市舶司放行的”通过市舶司出货,罪名只有偷逃税款和贿赂官员。而走私嘛,量小流放,量大杀头曹本淑问道“哪个市舶司官员给你放行的”

陆广硬着头皮回答“草民没有跟市舶司官员接触,不过……陈副提举家的二公子,与草民有些来往。每年偷逃的税款,给陈二公子进献一成好处。至于市舶司官吏,陈二公子自会去打点。“去陈家抓人”曹本淑当即下令。

上海县的巡检兵和警察都被借调,在督察院官员的带领下,立即乘坐马车前去抓人。

大概一个小时之后,廉政官回来低声说∶“陈家父子,畏罪自杀了,书房有大量灰烬,可能是烧毁了什么罪证。烧出的灰已经冷了,可能是半夜或者早晨烧的。’

曹本淑冷笑“好啊,畏罪自杀,真当老子查不下去把市舶司提举汪采也抓了,日夜让人看着,别让这厮也死掉!”

大同朝廷,为了防止官员畏罪自杀,那是有特殊处理方法的。

只要证据确凿,胆敢畏罪自杀的官员,一个户口本都要抄家流放。而且,为了防止分家脱罪,十年之内分家出去的也要流放。

这个政策颁布之后,自杀的罪官迅速减少。

毕竟,就算是非议田政的案子,抓了那么多人去流放,也只祸及妻儿而已,父母和兄弟都不会连坐。一旦畏罪自杀,户口本上的全得担罪!

曹本淑感觉这次的案子有点大,宁愿全家流放也要自杀,这背后恐怕牵扯到中央某些官员。

第922章 【已经烂透了】

市舶司。

汪采被禁止离开办公室,就连家人都不准再接触。

调查还在继续,曹本淑不再亲自过问,而是跑来跟汪采聊天∶“汪提举,你的副手畏罪自杀,这个消息你知道吗”

“陈先春自杀了”汪采一脸惊讶,也不知道是发自真心,还是装出来的表情。

曹本淑叹息道∶“陈先春的问题很严重,我调查了几家做海贸的商社,全都是通过他儿子偷逃关税。这么大规模的逃税,你作为市舶司的主官,不会一直都不知道吧”

汪采痛心疾首道∶“这个老陈,真是稠涂啊。他原本只是湖北的穷书生,多亏陛下和朝廷恩遇,才有了如今的风光。他就该好好的为国效力,怎么能够贪污腐化勾结商贾呢?作为市舶司主官,作为陈先春的上司,我有识人不明、监管不力的责任,哪还有脸继续做官?曹御史,我会自己引咎请辞的。“你真不知情”曹本淑问。

汪采说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是市舶司主官不假,但对货物和商贾的管理,只由陈先春一手负责的。”

这套说辞符合常理,不管是朝廷衙门,还是民间公司,具体做事的还真是那些副手。

曹本淑说“看来是误会你了,不过为了阁下的安全,暂时还是继续留在这里吧。等事情水落石出了,再离开这间房也不迟。”

曹本淑说完就走,房门也被锁上,汪采被软禁了。

屋里只剩汪采孤身一人,刚刚还颇有精神,此刻瞬间瘫在座位上。

他不知道,朝廷调查市舶司,其实是赵瀚临时起意。他以为是陈先春的儿子太招摇,引起了廉政官的注意,心里把已经自杀的陈氏父子咒骂无数遍。

海军下场做生意的现象,虽然还在继续,但朝廷制定了层层约束。

直接由商部和海军都督府,派逞官员负责海军贸易,等于是商部和海军都督府组建的国营航运公司。所得利润,商部和海军都督府可以部份截留,剩下的需要向财部缴纳红利。而且,海军的贸易呈,每年都有限额,防止扰乱市场、与民争利。

这种做法肯定有漏洞,比如海军悄悄走私,肯定无法彻底杜绝。实在是海军军费逐年攀升,无法全靠财政来养,只是一种临时的特许政策。

但也有好处,海军下场贸易,海军悄悄走私,他们对打击民间走私非常积极。在上海这一片海域,胆敢玩走私的商人,小打小闹还行,一旦搞大了必然被海军盯上。

既然海上无法搞走私,内陆贸易又被通课司卡住,商人就只能在市舶司官商勾结。这种逃税形式很“安全”,必须详细对照供货公司、出口公司、通课司的三方账册,一笔一笔交易慢慢比对才能查出来。朝廷是不会这么查账的!

汪采觉得自己很冤枉,因为上海从开港那天起,就已经在玩这套把戏了。

只不过,刚开始还小心翼翼,偷逃的税款不是很多。渐渐形成潜规则之后,官员、吏员、商人都习以为常,这才越来越肆无忌惮。

以至于陈先春这家伙做了二把手,让儿子主动向商贾伸手。那些不逃税的贸易公司,只要连续出海两三年,就会被官员怂恿着逃税,合法经营者反而成为了异类。还查什么查

市舶司从上到下,从官员到吏员,至少有一半参与其中。小吏一年捞几十两,小官一年捞几百两,中高级官员一年捞几千或几万两。

这已经是常态了,已经是市舶司的潜规则了!

汪采觉得自己算非常清廉的,他在海关系统混了十多年,总共才捞到十几万两银子。畏罪自杀的陈先春才狠,估计贪污的银子在三十万两以上。

曹本淑来到另一间审讯室。

十多个市舶司的小官小吏,此刻已经吓得瑟瑟发抖。

曹本淑缓缓坐下“验货、报税、记账,是你们几个在做吧陈先春已经自杀了,难道你们也想自杀就你们的品级,恐怕也贪不了多少,如果老实供认,说不定还能戴罪立功。

就跟下饺子一样,小吏们全都跪下“大人饶命,胡录事说怎么做,小的们就怎么做。每个季度,分润一次油水。也分不了多少,平摊下来一个月只有几两油水钱。“胡慧清,你好大的胆子”曹本淑猛拍惊堂木。

那个叫胡慧清的录事,膝盖发软也跪下了,带着哭腔说“御史大人,小的也只是随波逐流。小人在当录事以前,市舶司就已经这么做了。小人若是不听话,这录事哪还当得下去”曹本淑问道“这种事情存在多久了”

胡慧清回答“小人在八年前进的市舶司,当时就已经如此。不过早先要收敛得多,大家都很害怕。慢慢的就不怕了,觉得朝廷不会来查,胆子也就越来越大。特别是那陈先春,做了副提举之后,更是主动让商人逃税。”

“八年啊,恐怕还更久。”曹本淑知道这次玩大发了。

八年前那些市舶司主官,有的已经升到了中央,有的在地方担任要职。这特么得牵扯出多少人来?曹本淑问道“汪采有没有贪污”

胡慧清说“汪提举也是从市舶司小官做上去的……”

曹本淑又问“你可留有相关账簿是那种真账,不是给朝廷看的假账。”

“不敢留。”胡慧清低头说。一个小吏突然出声“有账。”曹本淑顿时坐直“你存了账”小吏回答“小人没有账目,但范经历可能有。”曹本淑问“范经历是哪位”

小吏回答说“范经历是在两年前,从苏州大同银行调来的,主管市舶司的出纳文书。范经历到任两个月,不是他管的事情,他也悄悄去打听。去年春天,范经历突然暴毙,传闻…….......传闻是被人害了性命。范经历死后,汪提举亲自给他治丧,带人去范经历的家里整理遗物。恐怕………就是在搜账本。曹本淑听到这话已是怒极,不但贪污,还敢谋杀同僚“范经历是哪里人,尸骨可曾运回老家安葬?”曹本淑问道。

胡慧清说“范经历是贵州人,途路遥远,不可能运回家乡。这种事情,要么埋在上海,要么火化了等家属带走。范经历……被火化了。”那就是没办法验尸。

火化在南方很流行,明朝中期就有大呈记录。不但异地死亡选择火化,本地小民死了,很多也选择火化,甚至有专门焚烧尸体的职业。

曹本淑继续问道“范经历到上海做官,可曾带了家人或亲随”胡慧清说“没带,听说是丧妻了,有一个幼子在贵州老家。”曹本淑问道“可曾雇了佣人’

胡慧清说“雇了一个丫鬟,小的不知这丫鬟底细。”

突然又有个小吏想立功“御史大人,那丫鬟就住在法华镇,跟小人还是邻居,不过去年冬天嫁人了。至于嫁去哪里,小人也不是太清楚。法华镇,就是徐家汇,得名于法华寺。

寺庙年久失修,直接被拆除,和尚们也还俗做了百姓。

陆家嘴的地名也已经有了,得名于陆深,就是前些天被调查那个陆广的祖宗。曹本淑用了五天时间,把那个叫邬莲的女佣请来。刚开始,邬莲啥都不说,只是一个劲儿的哭泣摇头。

曹本淑更加笃定,这女佣肯定知道些什么,好言好语又劝慰两天。

郭莲终于开口“大人,范相公是好人。他……他把一个小箱子,寄存在银行里,说自己活不了几天,让民女取来交给廉政巡查官。还说,箱子里有十两银子,取出来就送给民女做嫁妆。”“你怎不去取?”曹本淑问。

“民女不敢,”郭莲说道,“范相公火化的第二天,民女家里就晚上来人。民女的父亲和大哥都被殴打,逼着民女交出东西,民女吓得说不出话,但也没有把范相公的箱子交出去。后来实在吓得凶,就赶紧嫁人去了邻县。”

曹本淑问道“存取凭证呢”

邬莲说道“那些歹人上门时,民女就吞到肚子里了。”“那些歹人你认识吗”曹本淑又问。

“一共有十多人,民女认识两个,”郭莲说道,“一个叫刘二,一个叫朱老虎,都是诨名。曹本淑立即下令逮捕,又派人去大同银行取东西。

很遗憾,刘二和朱老虎,全都已经离开上海。跟他们一起厮混的地痞,也全都跑了,而且直接坐船出海,有的说去了吕宋,有的说去了日本好在银行的东西取到了,一封信,一本账,十两银子。

曹本淑先拆阅那封遗信“吾名范弘静,字定安,贵州凯里人氏。家父早故,叔父欺压,幸得慈母教养成人。承蒙陛下恩德,拿回亡父店铺三间,遂有财力奉养老母……今为上海市舶司经历,此处藏污纳垢,非彻查整治不可……提举汪采、副提举陈先春,知我暗中调查,多次邀我同流合污。我遂佯装答应,先后得脏银八百余两...

“我与海商吴文纲喝酒,旁散侧击其偷税数额。

此獠机警,恐其告密,我将已造账簿存于上海县大同银行…

第923章 【捅了天了】

范弘静的为人,曹本淑非常钦佩。

但范弘静的账簿,却让曹本淑大失所望。账簿里面那些内容,靠比对商号交易,大都是能对出来的,只不过比较麻烦耗时而已。

哪些官吏拿了脏银,又是如何分配的,这才是查案关键,但范弘静始终没有搞到手。一切案件线索,都因为陈先春的自杀而断了。

提举汪采,死活不认罪,根本找不出他捞银子的证据。至于更上面的官员,查都没法查,除非把所有人抓起来严刑拷打一这会导致胡乱攀咬,造成冤假错案,甚至是案件扩大化。“还是没搜出银子”曹本淑问。

负责搜查的廉政官说“把汪家掘地三尺,只找到几百块银元。恐怕,那些脏银存在民间钱庄里,而且不走正规账目,连存取凭证都没有,根本不可能查出来。’

曹本淑眉头紧皱,查不出脏银,也查不到贪污证据,甚至连涉嫌谋杀的混混都消失无踪。如此大的案子,只能查到畏罪自杀的陈先春那里。

范弘静在遗信当中,说汪采想拉他下水。但人已经死了,口说无凭,汪采完全可以推得一干二净。“直接查十年前的账!”曹本淑说。

十年前,汪采还是小官,他亲自经手的关税,查出有问题就可以定罪了。

但众人都面露难色,十年前的老账,还要将通课司、供货商、外贸商、市舶司的账本,一笔一笔交易去慢慢比对。有的商号倒闭,有的商号改行,有的商号去了别省做生意,这个工作量简直要搞死人。而且,那些被查的市舶司官吏,都说最初贪污比较收敛。十年前的老账,就算查出问题也是小数目,当时的官员们还没这么猖狂。“曹金,案子有进展了”

就在曹本淑愁眉不展时,对陈先春家属的审问,突然就有了新的突破。

陈先春在上海做官,没把正妻带来,只带了已经自杀的次子,以及在老家庭佣的几个同族亲随。那些亲随,大多一问三不知,供出来的有效信息,也仅是陈先春喜欢跟某些人来往。常与陈先春来往的官员和商人,此时已经被控制了,但依旧难以审出啥案情。

陈先春父子的两个心腹亲随,目前处于失踪状态,也不知是自己跑了,还是被人杀害藏尸。堂下站着个胡姬,名字叫海棠。

曹本淑问道“你说陈先春父子自杀的前一天,有陌生人突然登门造访”

“是下午四点多来的,”海棠回忆道,“公子(陈先春次子)当时乘坐马车回家,转过街角的时候,突然有人上车,把妾身吓了一跳。”曹本淑问“车夫怎没说见到人”

海棠解释“那人避开车夫,直接攀上车尾,压着声音说‘是我’。公子听了,就打开车尾的小门,把这人放进马车里,让车夫将马车开去后院。到了后院,公子支开随从和车夫,还让随从把老爷也请来。”“你当时也在场”曹本淑问。

海棠说道“没有,公子让我回房歇息。过了大半个时辰,公子才回到我院里,唉声叹气让妾身拿酒,然后自顾自的在院里喝闷酒。”“喝完酒又做了什么”曹本淑问。

海棠说道∶“喝完酒,公子就去了老爷那边。等我第二天醒来,才知道老爷和公子都自杀了。曹本淑又问“你家公子,平时说没说什么梦话、怪话”

海棠说道∶“一个月前,公子突然闷闷不乐,让妾身给他跳舞助兴。当天晚上,公子做了噩梦,有些梦话听不清,但有一句是‘不要杀我’。”

一个月前,就是曹本淑即将抵达上海的时候有没有叫出谁的名字?曹本淑问。“没有,”海棠摇头,又补充道,“也可能喊了,但我没有听清楚。”曹本淑问道“那天上马车的陌生人,你可记得长甚么样子”

海棠说道“穿着道袍,戴着大帽。帽檐把鼻子都遮了,只能看到嘴巴和下巴。对了,是个大胡子,脸颊也长着络腮胡子。”

曹本淑顿时沉默,感觉线索又要断了。

这人能用帽檐遮住面部,说明在故意隐藏相貌。那么他的大胡子,也可能是故意粘上去的。曹本淑又问“有多高”

海棠说道“他猫着腰钻进车里,坐下之后也弯腰低头,不容易看出他有多高。”“就没有什么痞子、伤疤之类的”曹本淑再问。“没有。”海棠摇头。

曹本淑把那天盯梢的,全都叫来问话,又把海棠带去现场指证。“就是在这个拐角上车的。”海棠说道。

一个负责盯梢的廉政官说“我当时租了一辆马车,跟在其后方大概三四丈远。陈家马车转角的时候,我没有发现异常,等我也跟着转角,同样没看到有人上车。’

曹本淑说“你离他三四丈远,也就是说,那陌生人从跳上车尾,到被放进马车里,时间肯定不超过半分钟。’

“哪有半分钟,顶多十几秒!”那廉政官说。海棠附和道“公子开门很快,像是早就约好的。”曹本淑立即到附近的店铺,询问是否有人看到。结果一无所获,时间过去太久了,就算看到也可能忘记。那廉政官突然说∶“当时我租用的马车,在转角时差点跟一副滑竿撞上!那两个挑滑竿的轿夫,多半看到了上车之人”

曹本淑立即下令,把城区的滑竿轿夫找来。这个方法果然有用,两个轿夫站出来,说他们当时确实撞见了。

曹本淑问道“过了这么多天,你们怎还记得”

一个轿夫说“陈二公子的大马车,全城独一份,比海商的马车还漂亮,哪次遇到会忘了“你们看到那人上车了”曹本淑问。

轿夫摇头“看到了,当时草民还想,哪个胆大包天的,敢去扒陈二公子的车尾。谁料到陈二公子居然开门了,把那人给放进去。”“看清长相没有”

“没有,帽子遮脸了,就记得是个大胡子。”得,又白费功夫。

一个负责监视宅邸的廉政官,名叫蔡冈,他突然开口道“这人进去了,总得出来啊,兄弟们盯着宅邸各处,并未发现有可疑之人出入,也没再有马车离开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