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王梓钧
张庭训狂追大概四分钟,终于追上一个西伯利亚猎手。这种是哥萨克招揽的土著,只会放冷箭和打顺风仗,战斗力还不如那些达斡尔勇士。
“呔!”
张庭训一声低喝,挥刀砍中敌人的后背。
然后就不再理会,继续提着刀往前冲。被他砍翻的西伯利亚猎手,挣扎着还想往前爬,被追上来的达斡尔勇士补刀杀死。
又过了两分钟,张庭训追上一个哥萨克。
这哥萨克穿着皮甲,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居然转身举枪想要射击。
张庭训立即抛出腰刀,旋转着朝敌人飞去。可惜他虽然准头不错,却没有练过飞刀技术,最后刀柄撞到敌人的手臂,腰刀继续飞出擦着耳朵掠过。
哥萨克下意识躲避,没有第一时间开枪。
张庭训已然扑上去,左手拨开敌人的火铳,右拳砸向敌人的脸部。将那哥萨克扑倒之后,张庭训又迅速夺枪,把火绳枪当成烧火棍,狠狠杵向敌人的脑门儿,一家伙就给对面干晕过去。
就不说双方的体型差别的,一方养精蓄锐、以逸待劳,一方长途跋涉、又累又饿,打起来还有什么悬念?
重新捡起自己的腰刀,张庭训往敌人喉咙抹去,看到伤口冒出汩汩鲜血,便迈开脚步继续追杀。
不久,又追上一个哥萨克,这厮连火绳枪都没有,想来属于哥萨克里的底层。见自己无法逃跑,便转身跪地求饶,浑身哆嗦着给张庭训磕头。
刷!
刀光闪过,人头飞起。
张庭训的刀法,可以转职当刽子手了。
主将有令,此战不收俘虏。罗刹鬼皆恶贯满盈,今后遇到了就杀,一个活口都别留。
追至河边,哥萨克纷纷跳河逃命,张庭训也开始脱自己的棉甲。
卸甲耽误了一阵,越来越多友军跟上来,甚至开始一边脱甲一边聊天。
“兄弟杀了几个?”旁边的战友问。
张庭训笑道:“三个。”
那士兵说:“你厉害,追得真快,我只杀了一个。”
“你慢慢脱,我先追去了。”张庭训提着腰刀,一猛子扎进河里。
季诺维也夫游过河之后,就累得趴地上喘气。见有人追过河来,连忙起身继续逃,他的武器都在游泳时丢了。
这位贵族老爷,已经一整天没吃饭,逃出十多米之后,实在是没力气了,转身说道:“我是波雅尔贵族,我投降,我的家族会交赎金……”
张庭训根本听不懂鸟语,就算听懂了也杀。
一刀劈过去,季诺维也夫下意识抬手格挡,当场被斩落四根手指,顿时疼得满地乱滚。
达斡尔勇士没有穿甲胄,不需要花时间脱甲,此时已经追过来一个。张庭训才不管什么贵族,他只想多杀敌人,扔下一句就跑:“这个交给你!”
达斡尔勇士挥刀砍去,一刀砍中大腿,季诺维也夫慌忙爬行,又被追上一刀砍了后背。
一连砍出十余刀,达斡尔勇士总算停下,看着罗刹鬼的尸体嚎啕大哭,歇斯底里呼喊道:“我报仇了,我报仇了!”
张庭训已经追进山林,前方有个大同军正在杀敌,他惊讶道:“你怎这么快?”
那大同军收刀说:“我们在西北边埋伏,小船也藏在那里。我们一个队,全部坐船过河绕后,把罗刹鬼给堵住了。嘿嘿,这是个罗刹军官。”
斯捷潘诺夫倒在那里,双眼圆瞪,已经结束罪恶的一生。
张庭训继续往山林里追,三个大同军战士,俘虏了十多个罗刹鬼。
这些敌人跑不动了,也不想再跑了,全部放下武器投降。
见张庭训追过来,那些大同军对他说:“先别动手,人多了再杀,免得又跑散了。”
罗刹鬼听不懂汉话,以为自己能活命,傻乎乎跪在那里休息。
等大同军增加到五人,便喊道:“杀!”
张庭训立即挥刀砍出,一刀砍死一个,第二刀把另一个砍成重伤。重伤的他懒得管,冲向下一个目标,没被攻击的哥萨克吓得慌忙逃命。
张庭训继续狂追,几分钟后再砍死一人。
战后收拢尸体,哥萨克和西伯利亚猎手,被追击斩杀572人。
肯定还有逃掉的,但为数极少。
在连绵的外兴安岭之中,要么被野兽吃了,要么缺粮活活饿死,或者死于山中土著之手。
就说堡垒专家别克托夫,这货一路跑得飞快,竟然真的摆脱追击。可他又累又饿,连走路都困难,当天晚上遇到一头东北虎……
雅克萨。
王辅臣收到消息,对侯如松说:“此战胜得太快,粮草绰绰有余,不如再打一仗?”
侯如松说:“不能去打赤塔,都护那边的命令,往西最多打到雅克萨。”
尼布楚是去年建造的城堡,朝廷和安东都护府都不知道,还以为西边最近的沙俄据点是赤塔。
但不管尼布楚还是赤塔,距离都太远了,而且靠近贝加尔湖周边的堡垒群。打下来容易,防守困难,后勤困难。
“那就先回海兰泡,北上去打那什么雅库茨克!”王辅臣说。
雅库茨克,是如今沙俄在远东地区唯一的据点。
只要拿下那里,大概460万平方公里的土地,就只剩下当地的土著居住。
侯如松说:“攻打雅库茨克,不能再像这次一样,居然提前被敌人发现了。听那个哈巴罗夫说,雅库茨克粮食很少,那里的罗刹鬼也很少,城墙修得非常简陋。轰破城墙立即攻城,不能让敌人突围,弄死在那里一个也不留!”
第852章 【三千里奔袭】
“这是夏天啊,船上还要带棉袄?”王辅臣感到很诧异,即便他已经在海兰泡渡过了一个寒冬。
哈巴罗夫曲着身体,恭敬回答:“将军,雅库茨克的夏季很短,然后就会气温猛降。”
“降得多厉害?”
王辅臣实在想象不出,有什么地方还能比海兰泡更冷。
哈巴罗夫说:“跟雅库茨克比起来,海兰泡可以称得上四季如春。”
此言一出,王辅臣瞬间无语,扭头朝着侯如松看去。
哈巴罗夫这个哥萨克头子,在雅克萨之战表现极好,王辅臣已经不敢轻视他说的话。
哈巴罗夫继续说:“雅库茨克的土地,都是一直结冰的,每年只有三四个月时间能种粮食。如果遇到严寒年份,每年只有两个月能种粮食。就算是在夏天,往地下挖两三尺,也是永久的冻土。有些地方,向下挖一尺就是永久冻土。”
“这种破地方,占来干啥?”王辅臣忍不住吐槽。
雅库茨克的绝对温差超过100度,极寒天气零下60多度,极热天气又能接近40度。盛夏时节,地表只有1米厚的冻土能融化,继续往下挖便是永久冻土层。
王辅臣问道:“你能在那边种地吗?”
哈巴罗夫回答:“雅库茨克的农场,就是我开辟的,我还开辟了一个盐场。但我的农场和盐场,都被该死的贵族长官给霸占了!如果没有我,他们根本无法在冻土种地。王将军,抓到弗兰茨别科夫之后,请允许我亲手杀了他报仇!”
“当然可以。”王辅臣笑道。
哈巴罗夫这个满手血腥的家伙,在哥萨克当中也显得另类。
他最初很少杀人,甚至很少打仗。每到一个新的地方,别的哥萨克忙着寻找皮毛,而他则专注于开垦农场。通过向哥萨克提供粮食,小日子总能过得很滋润,然后农场就被人给霸占去。
被东北虎吃掉的别克托夫,同样是个专业人才,每到一个地方就被请去修筑城堡。
侯如松说:“让你画通往雅库茨克的河道图,你怎么现在都没画好?”
哈巴罗夫连忙解释:“侯将军,真不是我藏私,从海兰泡前往雅库茨克的河流太复杂了,凭记忆根本画不出来。”
从海兰泡出发,沿着精奇里江(结雅河)北上,沿途有无数分叉的支流,期间还得抬着船走一段陆地。
如此复杂的水陆路线,是饿死40多个哥萨克,杀了50多人吃肉探索出来的。
这些哥萨克头子,别的本事不提,在探路和逃跑领域如同神仙。或者说,没有敏锐直觉和逆天运气的,都已经死在探路和逃跑的路上!
哈巴罗夫当初南下的计划,是在黑龙江流域建农场,为雅库茨克提供粮食赚钱,但南下之后就不想再回去了。
王辅臣留了600人在雅克萨驻防,又留400人在海兰泡驻防,剩下500大同军全部朝雅库茨克进军。
不但准备好棉袄、棉被,还把带毛的皮靴,也全部装到船上,留给驻防雅库茨克的士兵过冬。另外,带上许多缴获而来的哥萨克船只,达斡尔人的小船也被征调了二百余艘。
土著兵没有跟随,路途太远。
船队往北前进二百余里,遇到第一条大的支流,哈巴罗夫指着西北方说:“走这一边!”
安东水师有军校毕业生,沿途一直在绘制地图。由于急着赶路,没有太多时间测量,画出来的地图肯定走样,今后多来几次便可以修正。
又往西北走五百余里,期间遇到几条支流,终于来到几百年后的结雅水库。
此时当然没有水库,但有个不大不小的湖泊,湖泊周边有许多平坦地带能够耕种。
过了湖泊,水流变得湍急起来,两岸全是高耸的山岭。
然后,舍弃大船,扛着小船走陆路翻山,水师战舰全部留在此处接应。水兵和水手,全部帮着搬运物资。
直线几公里的山地,足足走了六天,因为还要搬运火炮。又是几公里的平地,来到阿尔丹河的支流。水师官兵们原路返回船队,500陆军改乘小船前进。
从海兰泡出发,一直到雅库茨克,不谈弯弯绕绕的河道,陆地直线距离就有1300公里,相当于从北京到长沙!
如果把曲折路程也算上,此次出兵可称为“三千里奔袭”。
从雅克萨前去攻打尼布楚,一千多里就能抵达。为啥舍近求远,非要三千里来打雅库茨克呢?
因为雅库茨克只要打下来,就能轻松守住,后续运粮食补给便可。而打下尼布楚,却要面临长期骚扰,不如等今后出兵一劳永逸。
张庭训待在船上,明显感觉气温一天天下降。
绕到雅库茨克北面时,必须穿棉袄才行。
不过沿途的风景,让他感觉大开眼界,他从没见过这么广袤的森林。
“将军,昨晚停靠休息时,观星测量为北纬62度,”随军观测员说道,“今天是新历(跟农历差别不大)8月27日,昨晚最低气温3度,今天上午的气温是5度半。”
王辅臣说道:“据那哈巴罗夫所言,接下来一个月会气温骤降。必须速战速决,留几十个兵驻守,其余士卒必须赶在河水结冰前回去。否则上千人的大军,粮食根本不够过冬,不知得饿死多少在这里。五日之内,如果不能破城,就不要再打了,全军原路返回。”
千里迢迢而来,却只有五天的进攻时间。
雅库茨克的军政长官,叫做德米特里·安德烈耶维奇·弗兰茨别科夫。还有一位秘书官,叫做瓦西里·丹尼洛维奇·波雅尔科夫。
两人都属于低等波雅尔贵族,那位秘书官的姓氏,甚至直接就带着“波雅尔”。
如果把沙皇比喻为周天子,王公贵族就是诸侯,而波雅尔贵族则是士大夫。波雅尔贵族最初没有土地,甚至连勇士都可以称为波雅尔,这种低级波雅尔类似日本低等武士。
17世纪的波雅尔更加广泛,并且逐渐拥有土地,解除了与王公贵族的臣属关系。打仗的时候,波雅尔贵族把自己领地的人员组织起来,加入王公贵族的军队。和平的时候,波雅尔贵族担任王公属臣,有些则在地方担任管理职务。
军政长官弗兰茨别科夫有些特殊,他不但是低等波雅尔,而且还是一个德意志人。
不管如何,这两位能跑来远东瞎混,证明早就已经失去领地。嗯,大概类似日本的野武士。空有武士头衔,但没有土地,甚至得不到领主的聘用。
“冬天又要来了,”弗兰茨别科夫望着天空抱怨,“去年的冬天太冷,冻死了两个哥萨克。今年的皮毛也不多,希望明年能收成好一些吧。最多再过三年,我就要离开了,这破地方不是人类该居住的。好好干,到时候我把农场低价卖给你。”
“阁下回到莫斯科,一定能获得沙皇陛下的嘉奖。”波雅尔科夫喜滋滋奉承道。
哈巴罗夫被霸占的农场,成了贵族们交易的财富。
外出掠夺皮毛的哥萨克,已经陆陆续续回来,甚至还带回几个土著女人。
沿河种植的大麦早已收割,几个哥萨克,正在监督奴隶挖土豆。再不赶紧挖,今年就没法挖了,顶多一个月,土地就要封冻。
“船,好多船!”
一个站在城头的哥萨克,指着东边惊恐大喊。
东边?
弗兰茨别科夫的第一反应是不真实,自己这里就冷得够呛,怎么东边还能有未知的大军?
在此登船,一路向西,能够直达贝加尔湖。
哥萨克们关注的方向,也一直是西边。曾经有人向东探险,看到了太平洋,但由于气候和人口原因,暂时还没在太平洋海边筑城。
“防守城堡!”弗兰茨别科夫大喊。
大同军来得太快,哥萨克毫无防备,已经没有任何逃跑的机会。
就算立即坐着小船开溜,也没时间带足粮食,此去贝加尔湖将近三千里,不带够粮食就等于自杀。
此时的雅库茨克城堡,并非几百年后的地址,建在勒拿河与其支流的交汇处。
“架炮轰击,哥萨克强盗的城防炮没有威……”哈巴罗夫兴奋大吼,吼到一半又觉不妥,躬身缩在王辅臣身边,“请将军大人指挥。”
王辅臣懒得理会这家伙,对副官说:“传令各部,不必扎营,在河对岸架炮射击!”
火炮只带了十多门,为了中途方便翻山,全是水师战舰上最小口径的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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