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颓废龙
老瞎子呐,还是笑眯眯的。
“没法子,我这真就是习惯了,你不也是,别人撵都撵不走,贴在那,就好似膏药一样。”
老瞎子在膏药一词上加重了发音。
具体指什么,张家小少爷心知肚明。
他说老瞎子是驴子、马。
老瞎子就说他是狗。
张家小少爷没生气,反正是斗嘴嘛。
不就得有来有回,才有意思。
光他一个人说,没劲儿。
所以,这一路上两人那叫一个精彩。
李长海呢?
默默的听着,没吭声。
倒不是不想说,而是他和张家小少爷学过能耐,算得上是师徒,这些天和老瞎子也学过不少能耐,也算是师徒。
两个老师斗嘴,那是老师的事儿。
他一个徒弟辈儿,插嘴不太合适。
所以,李长海就静静听着。
听到精彩的地方,就默默记下来。
他准备回去了就蹶他弟弟。
想一想。
美!
可很快的,李长海脸上的笑容就没了。
他记忆中的老高、小高那家卤肉店关门了。
就在三岔口当间的一家卤肉店大门斜着倒在地上,两个官厅的差人守在外面,不让闲杂人等靠近,而里面则是不时的有差人进进出出。
周围围了一堆人。
李长海就凑过去了,竖着耳朵听。
“这老高一家真是倒了血霉啊。”
“谁说不是呢。”
“正正当当的做生意,招谁惹谁了,碰上那么一个不讲理的矮子,拔刀就杀人。”
“那矮子也太狠了。”
“老高两口子,小高两口子,加上仨孩子,全都给杀了。”
“因为个啥啊?”
“咋的好好就杀人呢?”
凑过来的李长海问了一句。
“早上有一矮子喝得醉醺醺的,来这买熟食,要熏鱼烤鱼,但是老高这是卤肉店,肘子、猪蹄、猪头肉不少,偶尔还能有个兔肉啥的,但是鱼,他这真没有。
这玩意儿也不搭啊。
放一块得多腥呐。
不过,开门做买卖的,谁还不碰上个蛮客?
老高就先赔了不是,还告诉那矮子哪有鱼。
可是那矮子不干,哇哇叫唤了一气儿,也不知道说啥,最后就拔刀把老高砍了,听到惨叫声,小高冲出来,也被这矮子砍了,接着是两人的媳妇,最可怜的就是那仨孩子了,还没有经事儿了,也就这么没了。
唉。
造孽啊。”
有那热心人,直接就和李长海说了。
李长海听着,这血就直冲顶梁门。
等到差人把仨孩子尸体抬出来的时候,李长海牙都要咬碎了。
昨个儿,他还在这抱过这仨孩子。
仨孩子围着他叫叔叔。
他乐呵呵又悄悄给了糖吃。
仨孩子的妈不让拿这精贵东西。
李长海只能是悄悄给。
可今儿,仨孩子就没了。
而且,还没有全乎模样。
“那矮子呢?”
李长海眯着眼问道。
“被官差带走了,免不了秋后问斩。”
刚刚答话的大爷回道。
“秋后问斩?”
“这位儿,您可说差了。”
“怎么差了?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啊,高家一家七口人命呐!”
“这话放在任何时候都不差,可是放在这矮子身上可不妥,这矮子是倭国派来大乾的使者团之一,还是受到了那位长公主的邀请,来参加什么‘观仙会’的,伱想想有这么一出在,就咱们那位父母官,敢做什么?最大的可能不就是先抓回去,伺候着,然后再放了?”
有那明白人在一旁嘟囔。
这位听着,深吸了口气,想说什么,可最终什么都没说出来,只能是重重地吐了口气。
吐气声中夹杂着哀叹。
“可怜老高一家了。”
后面还有一些话,但是李长海却没有听进去。
憨小子直奔官厅封锁的现场。
他看着一熟人了。
他想细细再打听一番。
老瞎子、张家小少爷在后面看着,同时点头。
不偏听,难得。
“老瞎子,怎么说?”
张家小少爷阴恻恻地问道。
“没怎说,就是胸口气儿不顺。”
老瞎子抿了抿嘴。
张家小少爷笑了一声。
转身就走。
码头就在那,倭国的船,也在那。
一家七口没人管?
他,张德寿,管了。
“唉,这才闲了几天呐,怎么又有事了?
哪来的畜生,怎么这么不让人消停啊?
真XXX的。”
老瞎子嘟嘟囔囔地就跟了上去。
而这个时候,李长海没发现俩人不见了,这个时候,他已经一把揪住了海门的班头陆仁甲,在细细打听着。
“李小爷,这事儿您别掺和啊!
一掺和就说不清了!
事关两国,就算是莫先生来了,也得慎重。”
陆仁甲官面上的人,一看气势汹汹的李长海,就猜到怎么回事了,当即劝说起来。
“和莫先生没关系,一人做事一人当。
大不了我赔命就是。
我现在就问,那矮子在哪呢?
是放了?
还是在牢里。”
李长海这个时候双眼都是红的。
血灌瞳仁了。
憨小子血气上来了,已经不管不顾了。
陆仁甲一看,没招了。
“在衙门了,估计快被老爷放出来……”
陆仁甲话还没说完,李长海转身就走。
看着李长海那气势汹汹的模样,陆仁甲一阵头疼,马上招手将一个差人叫过来。
“去!”
“告诉莫先生,要出事!”
这差人刚刚一旁一直看着呐,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立刻点头,就往歌德所在的院子去了。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李长海出了人群,准备和老瞎子、张家小少爷说一声。
可没找到人。
接着,转念一想。
也好!
我这是要去杀人,被其他人看到和张家小少爷、老瞎子在一块,反而不美。
想到这,李长海冲自家院子那扑通就跪下了。
恭恭敬敬地磕了个响头。
他这是和歌德告别呐。
然后,起身直奔衙门口。
恰巧这个时候,那糊涂官把那矮子放出来了。
糊涂官还在那陪着笑脸呐。
“远来是客,远来是客。”
“哼。”
那矮子则是昂着头,鼻子里一哼,对糊涂官不屑一顾,挎着刀,托着木屐就向外走。
就在这矮子刚刚走下台阶的时候,就听得一声大喊——
“矮子!”
声音洪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