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孤云飞岫
毕竟,深坑边缘与洪河最近的距离都有十里以上,贯通两者,就意味着凭空开辟出一条长达十余里的大河。
这绝对是仙神伟力!
轰隆!
在飞灰随风上天之后,大地下忽然传来了一声巨响,随即便剧烈颤动了起来,仿佛地震一般,让许多百姓站立不稳。
紧接着,就见前方的大地忽然裂开了一条巨大的缝隙!
从深坑巨壑的边缘处开始,迅速往洪河方向蔓延。
犹如一条在大地上裂开的闪电般,转眼间就抵达了洪河的边缘。
轰隆隆!
就在裂缝抵达洪河的瞬间,其周围的地面迅速向下塌陷,瞬间就形成了一个宽裕上百丈的巨大沟壑。
滔滔洪河水仿佛是一下子找到了宣泄口,立刻就顺着这条沟壑涌了进来,并迅速向已经存在的深坑流淌过去。
与此同时,天上飘来的片片乌云,刹那间电闪雷鸣,暴雨倾泻而下,落入沟壑,落入洪河,也落入了深坑。
哗啦啦!
水浪咆哮,让地面跟着震颤,仿佛是有一条新生的水龙正在诞生,向这天地宣告着自己的到来!
“大人神威!”
“仙尊神威!”
刘立陶、陈同、许丰安、周弘易、柳至臻,还有过来凑热闹的陈莹全都跪在了地上,向着滔滔而来的洪河水跪拜。
这是在向浩浩自然之威跪拜,也是在向崔恒跪拜。
至于那两千名百姓更是早就已经五体投地地拜倒,嘴里诵念着诸如“太守神仙”、“鲁神”、“巨河天神”之类的称呼。
显然这是真的已经把崔恒当做神仙了。
远处在城墙上观望的百姓们也都纷纷跪倒在了地上,对崔恒的崇拜与爱戴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心里的欢喜更是难以形容。
此时此刻,崔恒就站在新生的大河大湖旁,双目微阖,张开双臂,享受着白光、红光不断涌入体内的感觉。
原本就已经超过了一尺高度的白光和红光再次得到了提升,一口气提升了三寸的高度!
与此同时,他的心中也有所明悟,经过这一次的情绪爆发之后,鲁郡城这边的百姓,已经无法再向他提供喜和爱的情绪反馈了。
崔恒身形轻轻一晃,瞬间就飞到了万丈高空之上,目光俯视着下方的山川江河,喃喃低语道:“是时候拿下州牧之位了!”
……
琅琊王氏和屏山谢氏两家绝顶联手,领军数万攻击鲁郡城。
最终全军覆没!
这消息一经传出,举世皆惊,天下震动,王谢两家暴怒。
丰州各郡闻风而动,纷纷断绝了原本取消了原本打算拜访鲁郡新任太守的打算。
同时派出各种细作,打探当时的作战细节的和崔恒的背景。
可无论如何打探,最终查到的消息却总让人感到难以置信,都是些神仙之事,真假难辨。
就在丰州诸郡守心思不定,刺探鲁郡虚实的时候。
鲁郡太守崔恒忽然派遣使者给各郡太守送上了一封书信。
言简意赅。
“我欲为丰州牧,望诸君皆安。”
第九十二章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鲁郡太守府官署外。
无数百姓跪倒在路边,不是为了伸冤,而是为了挽留崔恒。
此时,距离王清河与谢北行被吊在城门楼的旗杆上,已经过去了十几天。
崔恒那封送给各郡太守的信件早已人尽皆知。
鲁郡城的百姓自然也都已经知道了。
于是,从三天前开始,郡守官署门外都会有百姓聚集过来请愿,希望崔恒能够留任鲁郡太守。
虽然以前刘立陶做郡守的时候,百姓们也算安居乐业,但万事就怕对比。
崔恒来到这里之后打土豪分田地,又把那些欺压百姓的商贾、家族、门派等势力全都来了个大清洗,百姓们的生活水平上升了不知道多少个档次。
只要是个正常人,都会希望自己生活的地方一直是崔恒这样的主官来管理。
郡守官署内。
刘立陶有些无奈地禀告道:“大人恩泽如海,百姓都不忍让您离去,敢问大人此事应当如何处理?”
崔恒仍旧在看丰州十三郡的地图,微笑道:“你是郡丞,应当已经有些想法了吧。”
刘立陶闻言略微沉默,点头道:“大人目光如炬,属下确实是想到了一个办法。”
崔恒轻轻颌首道:“讲。”
刘立陶沉声道:“大人,百姓所忧虑者,无非是您走之后,换了其他郡守,已经被清洗的那些人会反扑,葬送现在来之不易的生活。
“只要让百姓知道,就算您离开了鲁郡,目光也依旧会关注这里,先前立下的政令也会继续在这里执行,应该就可以让百姓安心了。”
“你的意思是……”崔恒略微思忖,轻笑道,“让我即便是坐上了丰州牧的位置,也不要放开对鲁郡的管辖?”
“大人,此乃民心所向。”刘立陶躬身行礼拜请道,“待大人为丰州牧之后,可否效仿大晋立国之初的刺史制度,设鲁郡为长丰州府直辖?”
长丰州府即长丰郡,是丰州的首府,也是丰州牧的官署所在。
若设鲁郡为州府直辖,则无需再设郡守。
只需保留郡丞和都尉处理政军事务,同时派遣一名州府直属的官员定期巡查全军并上报回州府即可。
这种情况类似于大晋立国之初时的州牧,当时还被称作州刺史。
彼时天下初定,朝廷为分地方职权,将天下十三州分作了两百四十一个郡,相互独立且平级。
中央则会定期派遣刺史对地方政务进行巡查,再将巡查结果上报朝廷,以此来维持对地方政务军事的直接管辖。
在那时一州之地只是一个巡查范围,州刺史并没有直接的行政和军事权力,甚至连官署府衙都没有,只能到处走访记录,还要定期回朝廷打小报告。
巡查范围还不固定,每过一年就要换地方。
山高路远,舟车劳顿,权力小,福利差,货真价实的苦力。
不过,这种情况只持续几十年就中断了。
因为各郡独立,地方权力过于分散,根本就抵挡不住时常兴起的义军,也压不住各大门派家族,所以大晋朝廷只能改州刺史为州牧,准开府设衙,招募属官,总理一州军政大权。
“古有刺史巡查一州,尚无州牧派遣刺史巡查一郡的特例。”崔恒笑了笑,对此并不反对,想了想道,“可设一职巡抚郡县,是为‘抚郡’,刘郡丞觉得谁人可任?”
“自然是陈抚县。”刘立陶一听这官职的名字就明白了崔恒的意思。
而且也确实是惠世最为合适。
现在惠世已经兼任十七个抚县,若非是临时被崔恒派出去送信,恐怕此时已经要兼任全郡二十一个抚县了。
为了在各县地方推行崔恒的新政令,惠世已经全郡所有的家族、门派、商贾全都得罪死了,不少地主家里都扎了写着惠世名字的小人,每天都在暗地里足够他。
绝对没有任何缓和的余地。
其实,如果不是知道惠世是崔恒手里最锋利的一把刀,刘立陶都想劝说崔恒任命惠世做鲁郡太守了。
百姓们肯定不会反对。
毕竟,惠世早就与那些想要反扑的人站在了不可调和的对立面,不死不休。
“惠世确实是个不错的人选。”崔恒微微颌首道,“既然抚郡定了下来,还要有一个郡丞,接下来这段时间你要好后甄选。”
“郡丞?”刘立陶闻言一愣,自己不就是郡丞吗,不过他很快就反应过来,惊喜道,“大人,您是要带属下去长丰州府吗?”
“选好继任者就带你过去。”崔恒轻笑道,“州牧身边总要有一个帮忙处理政务的别驾才行,近些时日你做的不错。顺便跟陈同说一下,让他也找个继任者。”
“多谢大人!”刘立陶激动地当场下跪,整个人都兴奋地浑身发抖,他做梦都没想到自己这辈子居然还有机会做一州别驾。
州牧的主要属官较多,其中最重要的就是别驾从事史,辅佐州牧管理一州之政务,职权和地位都是极高的。
如果单纯以管辖的地盘和职权来论,现在的一州别驾放在千年之前诸国混战时候,甚至超过王霸之国的丞相!
“不必如此,具体干的如何,还是要看你自己。”崔恒摆了摆手,笑着问道,“对了,现在惠世送信送到哪了?”
“大人,今日清晨时陈抚县派人回来禀报进程,说已送完十一郡了。”刘立陶毕恭毕敬地道,“还剩下洛安郡和长丰州府没送到。”
“这么说,他接下来要去的,应该就是洛安郡了。”崔恒略微思忖,便笑了起来,“我记得这洛安郡守叫任元奎,据说已经获得了七望姓中的两家支持?”
继任州牧有两个必要条件。
其一是获得七望姓中的两个支持,或者有道一宫和宝林禅寺中的一个支持,其二是需要有另外一个现任州牧站台表示支持。
这意味着任元奎现在只差获取一个州牧的支持,就可以走正常程序去继任丰州牧了。
“是的,大人。”刘立陶点了点道,“这任元奎最善钻营,与各大家族、门派、商贾的关系都非常好,据说他也早就开始与数位州牧商谈,希望能从中获取支持。”
“想要获取其他州牧的支持,恐怕不是没有条件的。”崔恒笑道。
“听闻是想要把丰州全部百姓的赋税作为筹码。”刘立陶的消息颇为灵通,“只是在分配比例上没有谈妥,这次迟迟没有定下来。”
“啧啧,用一州百姓的赋税做筹码。”崔恒住转头看向了洛安郡方向,冷笑道,“这还真就是无本买卖了啊!”
……
洛安郡曾经是丰州最富庶的地方,甚至在前朝的时候还曾做过丰州首府。
如今虽然已经没有了往日的风光,却也是丰州十三郡中军事力量仅次于长丰州府的地方。
前任州牧曹权还活着的时候,洛安郡守任元奎就有些拥兵自重,直接就无视了州牧命他去征讨燕贼反军的调令。
这在直接导致燕贼反军在不短的时间里无人抵挡,致使其如入无人之境,迅速攻占了数个大郡。
数月前,曹权遇刺身亡,燕贼反军也败落覆灭,任元奎就动了心思,开始拼命联络各大势力,付出了不小的代价之后,终于获得了江南叶氏与南河姜氏的支持。
接下来,只要在获得一个现任州牧的支持,他就可以如愿以偿地成为丰州牧了。
为了实现自己的这个梦想,现在的任元奎机会是每天都会在家中设宴,或是款待各大势力的使者,或是位其他州牧派来的人接风。
当然,最为隆重的宴会,肯定还是宴请其他州牧派来的别驾乃至州牧本人时。
比如今天。
幽州牧别驾卫雄前来与任元奎商议推举丰州牧一事。
这已经是第三次商谈了。
按照惯例,只要这次商谈的结果能让双方都差不多满意,基本上就可以把事情定下来了。
因此,任元奎极为重视。
宴会上准备了牛羊各三只,蜜饯十二种,瓜果十六种,珍惜野生飞禽九种,另有猴、蛇、兔等各种原生野味儿,更有美酒陈酿无数。
整座宴会大堂里都充满着酒肉的香气。
这种宴席哪怕是请一百多人来吃,都是绰绰有余,未必能吃完。
可实际上,“赴宴者”只有洛安郡守任元奎和幽州别驾卫雄两人罢了。
当然,另外还有七十二人组成的乐师在一旁奏乐,二十四名身披薄纱的妙龄少女在席间摇曳舞姿。
只不过,他们并没有资格品尝宴席上的佳肴。
卫雄已经碾过六旬,但体格依旧健壮,是一个身高近九尺的大汉,留着络腮胡须。
不像是个文官,更像是个武将。
他眯着眼睛欣赏这少女舞姬曼妙的身躯,随手指了两个,笑道,“任太守,这两个不错,晚上送到我房里来玩玩。”
“哈哈,只要大人您想,就算这些全要了,都行啊!”任元奎哈哈笑道,“这可都是咱精挑细选的雏,一个个都是二八年华,从未沾过雨露。”
“不行不行,年纪大了,就不逞能了。”卫雄的目光在少女们的半遮半掩的娇躯上扫了扫,摇头道,“要是再年轻个十岁,老夫定要战个痛快,哈哈!”
“别驾哪里话,您还是龙精虎猛地年纪。”任元奎给卫雄倒了一杯酒,奉承道,“肯定是威风凛凛啊。”
“哈哈,我就喜欢听你说话,那好,我就再加两个姑娘。”卫雄大笑着又点了两个少女舞姬,忽然他话锋一转,“不过,玩乐归玩乐,你可别想着靠这些让老夫帮着你向沈州牧讨价还价啊。”
沈州牧就是幽州牧沈瑜。
“这是自然,这是自然。”任元奎连连点头,随即压低声音询问道,“别驾,沈州牧是什么意思,可定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