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第十个小号角
身边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
不用看也知道是自己的搭档马卡洛夫。
“唉，这些壮观都是用命换来的。”
刘培强心里五味杂陈，马卡洛夫搭着他的肩膀安慰道：“我们已经做到能做到的所有了，不必为此伤心兄弟……”
“而且类似的事情在我们那里，以前不是经常发生吗？”
“乐观一点，嗯哼？”
由于地质结构的大改造以及气候的大改变，流浪时空的灾难经常发生，而且一旦发生，往往就是大半个地下城的人口损失。
为此，联合政府在各个方面都打了预防针，竭力淡化影响。尤其是考虑到几年后地球彻底停转，到时候必有大灾，为了让人们有心理准备，这些事情都是提前几十年就开始规划说明的。
所以对于他们这一代人来说，气象灾难打心底里就已经是司空见惯的事情了，甚至可以说是有点麻木的。
比如最常发生的岩浆渗入地下城这种事，以往遇见了也只能一边加强检查和防范，一边认命了。
面对这种大时代下的无奈，他们除了认命外唯一能做的，也只有在新闻报道这件事的时候发出叹息了。
哪怕是身为航天员的他，哪怕是孙德义，也同样不例外，谁也没有办法救下那些身陷岩浆的人们。
至少，在互救会和那位张会长出现之前是这样的。
刘培强沉思着。
他还是在半年多以前，长白山地下城发生岩浆渗透的事故之后才第一次发现，他们已经有了新的方法来面对这种灾厄。
时空隧道再加上有序的组织，足以在死神真正开始收割生命之前把所有人都带走险境……
见搭档久久没有回应，马卡洛夫拿来了一包饮料递过去：“你觉得我说得不对？”
刘培强接过饮料，默默把吸管放进嘴里，“老马，你说的不是不对，只是我不适应而已……”
马卡洛夫耸耸肩，一口吸干饮料包：“往好处想，这个时空有了互救会和我们，已经大大降低了死亡率。很难想象，如果我们没有来到这里的话，这个时空的人类会死去多少。”
刘培强吐出自己心中的郁气，只得放下理想与现实之间的反差感。
空间站接下这个临时任务之后，他就一直密切关注着所有可以接收到的，有关于这个时空的消息。
整个行动从开始到结束，所有在他们时空的内部通报以及可以打听到的小道消息，他全部都知道。
尤其是贝克那拒不合作，拒不相信，拒不配合的态度……
能取得现在的成果已经是奇迹了。
只能说老马说得对，如果不是有他们的话，光靠这个时空自己来，被这种气象天灾偷袭一手，恐怕得变成一个翻版的2号时空。
“不要说这些了，说些开心的吧。”
“我听说这个时空的北美救援是有偿行动，等到行动结束之后，他们会结算给我们一大笔物资，虽然大概率是从‘冰箱’里面取出来的。”
“但是我们时空的地下城，说不定可以多分到一些东西。我的孩子在听说我参加了这次救援行动之后，也许会对着丰盛的餐桌默默合十，然后在心里说‘谢谢我的父亲为我带来的这一切’……”
看着老马嘴巴快要咧到根部，已经完全陷入了自己的幻想之中，刘培强笑了笑，不禁也跟着想起了自己远在另一个时空的家人。
……
纽约。
杰克跟自己的两名同伴终于越过了自由女神像，开着雪橇车踏上了曼哈顿的土地。
呈现在他们眼前的曼哈顿区没了以往的繁华，金钱被海啸冲走了，权力则被冻在了坚冰之下。
在三人面前的，只有一片黑暗。
电是早就已经停了的。
“我们从这里开始步行吧。”
杰克三人下了雪橇，借着微弱的车灯，合力推着雪橇车前进。
白天在斯塔滕岛差点被枪击的事情给他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现在他们可不敢在夜晚吵醒那些隐藏在黑暗之中的枪手。
不过优秀的男人总是会发光的……
况且他们车头就开着灯。
所以三人还没走多远就再次被发现了。
哗哗！
旁边的大厦里突然传来嘈杂的响声，似乎是很多人在行走，好像还有一些人在低声吼叫。
三人顿时紧绷神经，几个眼神交流，心有灵犀地扑向雪橇后面的货架，将放在那里面的各种物资背到包上。
他们要弃车而逃！
但就在这时……
“Stop！”
一束光直接打在他们脸上。
一个明明穿着厚重大衣，外面还要硬套着一件黑色警服的年青男人从大厦的破窗走了出来。
打在他们脸上的光正是手电筒。
见到是警察，杰克三人的心稍稍放下，顺从地行了一个法式军礼。
“你们三个人是从哪里搞到这辆雪橇车的？”伦德关了手电，向着三个人靠近。
凭借工作几年的经验，他已经判断出这三个人的危险系数不高，毕竟全是白人，而且看面相姿态也挺自在从容的……
杰克放下双手，“我们是从华盛顿过来的。”
伦德一个激灵：“华盛顿过来的？！你们是救援队！？”
杰克跟弗兰克对了对眼神：“嗯……我们可以算是救援队的一员，不过我们现在已经跟大部队走散了。”
伦德完全听不进后面那句话，他重新打开手电照了照雪橇车，发现上面果真有电视上放过的互救会标志，顿时激动起来。
“来，你们先跟我们进来，还有其他人吗？就你们三个吗？”
“没了，”杰克有些局促不安，“就我们三个人。”
“那你们快点进来……”伦德强拉着杰克的手，还叫了大厦里的人出来，帮忙把雪橇车也搬进去。
进了大厦，杰克才发现这里的人真不少。
好几十双眼睛在盯着他看。
伦德在一边简单解释：“刚刚以为你们是摸黑过来偷袭的，所以我们把人都叫醒了。”
说完这个，他又转身面对其他人，兴奋地说道：
“各位，现在在我们面前的，就是救援队的成员，他们是开着雪橇车过来的，我们很快就能获救了！”
呃……
杰克听到这里，连忙打断伦德，抱着他的肩膀往后退：“我刚刚已经跟你说过了，我们只是勉强算救援队的一员。”
“那不就是说你们是救援队的吗？”
“……”
他说的话好有道理。
杰克被噎了一下，知道是自己没说清楚，继续道：“听着，我们现在已经离队了，我们还有其他的任务，我的儿子他现在就在纽约，我要去找他，他是我唯一的儿子，我一直没有时间陪他……”
伦德呆呆地看着面前这个中年大叔嘴巴像机关枪一样说个不停。
而在杰克的身后，老成的弗兰克已经站出来主持大局，简单向大家介绍了自己的身份，只是跟大部队走失的救援小队，希望各位不要误会芭啦芭啦……
抱着膝盖强撑着睡意的人们听到这一番话，顿时大失所望。
弗兰克见到这个，反倒松了一口气。
他就怕这些人把自己这三个人当成救世主。
伦德听着杰克的机关枪，从一开始的懵圈到现在也渐渐听懂了。
“所以你们不能救我们？”
杰克摇头：“我们三个人也是顶着风险在行动。”
“那好吧，”伦德唉叹着，知道是空欢喜了一场，不过他还是提醒了一句：“你们最好再等一下，等到清晨的时候再跟我们同时出发，这样被疯子枪击的概率最小。”
杰克点点头，他也觉得这样不太安全，夜晚打着灯赶路还是太显眼了。
但他马上又反应过来好像有哪里不对劲，赶紧追问道：“你们要出发到哪里去？”
伦德道：“去斯塔滕岛，跟你们的大部队会合。”
杰克紧皱双眉，下意识道：“你们疯了吗？广播里不是已经说过，你们现在需要待在室内保温吗？”
他抱着脑袋，看了眼周围的人，又追问道：“你们都是从哪里出来的？”
伦德被他的夸张反应吓了一跳，木木地说：“我们是从公共图书馆出来的。”
顺带还把自己这些人从图书馆里脱离出来的事情也说了一遍。
杰克闻言拿起地图，很快就找到了公共图书馆的位置。
“距离这里只有大约七公里的直线距离，你们从图书馆走到这里用了多久？”
伦德抓了抓头发：“大概大半个白天。”
这么长的时间，只走了这么点路。
一方面是有枪手的威胁，一方面是天气和地形恶劣，不少人甚至都不认得路了，毕竟现在纽约至少结了两层楼的冰，什么路标都没了。
杰克沉着声音：“从这里出发到救援队的所在的地点，直线距离还有二十五公里，你们至少还要走三天。”
“你们这些人完全不可能继续坚持两天。”
都不用细看，杰克也能知道面前这些人的体力消耗有多严重。
他可是经常到南极的，在这种大风雪的天气，然后还在冰原上行走究竟有多累他是知道的。
伦德也有些犹豫，但杰克完全不给他开口的机会：“我建议你们天亮以后马上返回图书馆，按照你们说的，你们已经在图书馆里搭好了避难所，在那里度过这次危机才是最好的选择！”
“而且，空间站的广播你们应该听过了，在这几天纽约会迎来一场恐怖的风暴……”
“那也是几天后的事情了，而且不一定真的会来。”
伦德还是不想放弃，但是今天白天的艰难，再听着杰克这样一说，他又不禁犹豫起来。
而杰克接下来的话斩钉截铁：
“不，那场风暴一定会来的！”
“就像是他们提前预知了气候灾变一样，这场他们预报过无数次的风暴也一定会在这几天到来的！”
“我在互救会工作过，我了解那里的人，他们的技术和理论远比我们先进，不可能出错的！”
“答应我，在天亮之后就回去图书馆吧……”
虽然这次过来的唯一任务是找儿子，但是杰克没法看着这么多人走上死路。
伦德愈发犹豫，他看着身后那些跟他从图书馆里走出来的人，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杰克见到这，主动站了起来，拍拍手将众人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身上，他清了清嗓子：
“各位，我想你们最好在天亮以后折返图书馆……”
华盛顿。
这一个夜晚似乎格外的漫长。
窗外的寒风呼啸，大雪拍在窗户上，让一个人待在医院的露西很是不安。
因为化疗而变成了一个小光头的彼得已经安然入睡，露西关掉了床头的灯光，然后走出病房。
远处的马路上不断有汽车的喇叭声传来，唯独医院周围的房屋都一片黑暗，其他人都已逃命去了，唯有她独享着安静的角落，仿佛被世界遗忘。
逃命逃命……
想起这个，露西的心里就一阵忐忑。
不知道她和彼得是否也有逃命的机会？
‘算了算了，不要想这些……’
露西强行控制着自己，但是不想这个，自然就会想起另一个。
丈夫还有杳无音讯的儿子就这样在她的脑海中冒了出来，这两人一冒出来，她就想去见见他们，然后又回到了她能不能逃离华盛顿的话题上，完全就是一个死循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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