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临法兰西 第78章

作者:孤山钓雪

有人怒不可遏的拍桌而起:“你这是抢劫!”

安宁大怒:“什么?你居然不承认指券?不承认指券就是不承认巴黎国民议会,就是叛国!来啊!”

大厅的门哗啦一下全开了,荷枪实弹的部队杀气腾腾的涌了进来。

安宁指着刚刚喊“你这是抢劫”的人:“把这个叛国者抓起来!”

第128章 议会的反制

开始分田之后,安宁马上发现了自己一个致命的弱点:没有足够多的书记官。

这一年多的时间,安宁一直有教士兵委员会推举上来的士官们识字,但是这种速成的教学,只能让士官们看懂命令,根本不足以应对分配土地的时候大量的文书工作。

人才的缺乏导致分土地的进度非常慢。

但是大人分田的消息已经传开了,结果就是一天到晚有农民不远万里跑到孔塔来打听,什么时候分到自己家。

人才的缺乏也同样限制了安宁之后计划的展开,他本来想建立农业合作银行,给农民提供贷款买种子什么的,基本上就参照记忆里某门派的做法。

然后安宁就发现,某门派能这样做,是因为他们有一大帮有革命热情又有知识的进步青年。

安宁没有啊!

现在法国识字率其实硬要说的话,还行,主要是因为教会的主日学校,但是有足够的学问能当干部用的知识分子,那很抱歉只有城市里的小布尔乔亚。

小布尔乔亚很多都反对安宁的分田计划,因为这个动了私有财产了。他们担心安宁什么时候又对他们下手。

支持安宁做法的只有老农民,和安宁的拥趸。

发愁了半天,安宁突然发现有一伙人有知识,还支持自己的做法:那就是那帮旧贵族。

他们被革命剥夺了家产,很多人的家产直接被城里的大商人强占了,现在很乐意让他们把吃下去的东西吐出来。

反正我得不到了,你也别想得到。

于是在孔塔的乡下,奇怪的景象发生了:一帮旧贵族,在给以前他们的农奴分田地。

自从开始分田,安宁就逍遥不起来了,每天等着他拿主意的事情有一箩筐那么多。

安宁久违的找回了穿越前当社畜的感觉。

安宁不由得想起早年那些历史穿越,比如天使奥斯卡的作品,里面的穿越者都是不知疲倦的工作狂,一心想要干出一番事业来。

看这些的时候安宁还是大学生,当时也深受感动,也会设想自己回到古代之后怎么样怎么样。

但现在社畜安宁只想摆烂。

劳什子土改,把老子的清闲穿越生活还给我啊!

唯一可以欣慰的是,现在没有喋喋不休的上司和挨千刀的项目经理在耳边念经了,忙碌的程度也没有以前九九六的时候那么过分。

这天中午,安宁刚刚见完一伙来情愿的老农,这帮老农居然来自孔塔辖区外,他们都巴望着安宁去分田,怎么跟他们解释那不是安宁的辖区他们都不听,彷佛安宁可以在法国畅通无阻,想管哪儿的事情就可以管哪儿的事情。

好不容易吧这群人哄走,贝多芬来了。

贝多芬一进安宁的书房,就热情的说:“我写了个新的音乐短剧!是歌颂您分田地的创举的!我想去一趟巴黎,组织一个戏班开始公演!”

安宁一听摇头:“不,巴黎的先生们不会喜欢我分田这个举动的。”

说着安宁拿出一封信,推到贝多芬面前:“你看看吧,是我在巴黎的朋友给我写来的,那几个被我用指券买了地的家伙,跑去巴黎告状去啦,因为我的朋友现在大部分不在议会里,所以他们成功得到了大多数支持,估计议会的特使很快就要到了。”

1791年,君主立宪制的宪法已经制定完成并且颁布,所以制宪议会就结束了它的任务。

罗伯斯庇尔提出议桉,为了保证议会的公正和独立,制宪议会的成员不得参加下一届议会的选举,这个提议被通过了。

于是新选出来的国民议会,安宁的朋友里只有一个马拉是议员。

山岳派在新议会中的实力被大大削弱,新的议会选上去了大量吉伦特派。

他们主要代表大资产阶级和银行主。

指望他们支持安宁的做法,那简直异想天开。

所以安宁还得跟议会周旋。

安宁把这一切跟贝多芬讲解了一番,乐圣不由得大皱眉头:“他们没有意识到现在国内这么混乱是因为地没分吗?”

安宁:“你说我们的王后殿下,会意识到人民反抗是因为吃不饱吗?”

贝多芬耸了耸肩:“我见过王后一面,我想……她大概意识不到。”

安宁露出苦笑。

贝多芬:“那也许可以通过我的戏剧,让巴黎的先生们明白……”

“不要白费力气了。我看这样吧,你不要写什么需要舞台的音乐剧了,你写一点可以在路边上两三个人就唱的,也不要什么表演,就用唱词来讲故事,讲一些老农民喜闻乐见的故事。

“比如有个女孩,以前因为贵族老爷的压迫,不得不躲到深山老林里隐居,搞得头发都白了,现在革命打倒了地主——我是说,贵族老爷,换了人间,他家里还分到了田地,可以幸福的团圆了!”

贝多芬:“这是真实的故事吗?”

“我只是举例啊。我相信你只要去采访,多在酒馆里问问来喝酒的老农民,一定有很多这样的故事。你的任务就是把他们发掘出来,然后编成可以在简陋舞台上演给大家看短剧!

“音乐要为人民群众,为革命斗争服务嘛!”

贝多芬大受启发:“有道理,要从剧院里走出去!”

安宁:“你甚至可以到各地分田的办事处,就直接演给那些来分田地的老农看。”

“行,我这就去。那么,我先走了!”贝多芬兴冲冲的跟安宁道别,转身走了。

安宁长出一口气,然后把刚刚推给贝多芬的信又拿回来,阅读上面的内容。

信是罗伯斯庇尔写的:“几位孔塔来的先生,在议会上控诉你抢劫了他们,违反了宪法中私有财产不可侵犯的基本原则。议会的特派员不日就会抵达孔塔,你最好做好准备。”

安宁撇了撇嘴。

虽然他并不觉得用指券绕个路,就能湖弄过去,但是议会那边的干涉来得也太快了。

果然提前推进进程,会遭遇巨大的阻力吗?

真正的历史上,法国开始分田给农民是一个渐进的过程,先是吉伦特派改革了土地政策,稍微缓解了一下土地问题,但是吉伦特派的法令遭到了土地拥有者的强力抵制,寸步难行。

后来雅各宾派上台,砍了一堆脑袋,这才成功推行用田地的地租代替赎买的制度,农民先拥有土地,然后在十年内用地租还清欠账。

至此法国的土地问题才基本解决,才有了后面的经济发展,整个过程历时六年。

安宁倒好,一步到位,直接打土豪分田地,必然遭到强力的反对。

如果处理不好,很可能要和拉法耶特的国民自卫军开战的。

第129章 两边的想法

其实关键的问题是,安宁这么干的事情太早了。

他是当时那个情境下,一拍脑袋决定分田——真的是一拍脑袋。

然后拿破仑坚定的宣称,安宁从1780年就在琢磨这事情了,导致这个一拍脑袋的决定,变成了思考了十一年的决定。

现在人人都认为这是安宁深思熟虑之后采取的行动。

所以安宁也没法改了,只能硬着头皮上。

好在在安宁的认知里,已经有人趟过雷了,还有现成的经验总结,所以安宁凭着记忆把那些经验总结写了一部分下来,分发给自己手下,勉强把分田给推进下去了。

结果分发经验总结这件事,本身就成了安宁深思熟虑的证据,让大家更加坚信这是安宁蓄谋已久的行动。

要不是这样赶鸭子上趟,而是给安宁时间仔细考虑的话,安宁会先选择按兵不动,等到1793年再说。

现在虽然法国也乱,到处是叛乱,但是叛军没有形成体系连成片,都是各自行动。

到1793年,法国就有大量成组织的叛军,尤其是旺代地区,叛军数量多到可以威胁巴黎。

那个时候再分田,巴黎大概根本没空管安宁。

现在想这些也没用了,田已经分了,巴黎那边的问责应该过上一周就该来了。

一个搞不好,自己可能真的要和拉法耶特率领的国民自卫军先打一仗。

安宁这些天已经派遣了好几拨探子去巴黎侦察情况,摸拉法耶特的国民自卫军的底。

他得到的消息是,拉法耶特没有把注意力放在训练部队上,他经常在议会发言,同时还参加各种俱乐部的活动,各种舞会什么的也没少去。

也就是说拉法耶特的部队水平基本上和一年前安宁带来打孔塔的那一千多人是差不多的。

但是在这一年的时间里,拉法耶特改编了旧王国军,让旧军队换掉了白色的军服,编入了国民自卫军。

他用这样的方法把巴黎的国民自卫军扩展到了六万多人。

考虑到国民自卫军还要负责巴黎的治安,拉法耶特应该不可能把全部的军队拉出来打安宁,但是三四万人总是有的。

旧军队虽然因为国民议会用指券发军饷、外加不满部队里的军官老爷,闹了一段时间,但毕竟是经过充分训练的军队,打起来不容小觑。

安宁一想到自己可能和两倍甚至亮点五倍的敌人敌对,就只能重重的叹气。

——尼玛的,我要是真的绝世名将,自然是不怕二比一的兵力比,可惜我不是。

如果我有一个即时战略系统,能像玩全面战争那样指挥军队,那我大概也不虚和敌人练一练。

可惜我只有一个个人战才能发挥作用的系统。

我特么总不能一个人砍翻几万人吧,累都累死了好吗!

现在唯一值得欣慰的是,自己手下搜罗到了达武、拉纳,还有个拿破仑。

但是拉法耶特那边也有贝尔蒂埃啊,贝尔蒂埃虽然指挥艺术不行,但是他是最出色的参谋长,最擅长把统帅的指令变成部队的调动。

而他的统帅拉法耶特,那可是在北美独立战争中和英军的康华利将军练过的。

反观安宁,目前为止的战斗经验,基本两次都是占了先手突袭的优势,尤其是第二次,根本就是偷袭占了大便宜。

正儿八经的和拉法耶特面对面打一场,安宁可没有信心能赢。

果然还是要出奇兵啊……

安宁摸着下巴,在这个难得清闲的中午,思考着怎么对付即将到来的战争。

要不就夜袭吧,一把火烧了拉法耶特的军营——这个年代部队行军打仗都是要在野地里扎营的,大军宿营的时候连绵不绝的都是帐篷。

毕竟拉法耶特的部队还不算真正的革法军队,还没有学到革法军队找老乡借宿的诀窍。

半夜里进行一个偷袭,来一把火烧连营,理论上是可行的。

但这样做有两个问题,一个是安宁的部队很多人是夜盲症,到了晚上点了火把都看不了多远。

不打火把很多人直接是瞎子。

这个问题其实要解决起来也简单,只要提前吃个一周的胡萝卜之类的蔬菜补充维生素A就好了。

第二个问题是真正致命的问题:没有足够的组织度。

看三国演义其实就能看出来了,夜袭都是找精选的壮士,而且队伍一般都不大。

因为夜里根本维持不了一般部队的军纪,只有少数精锐才能执行。

执行夜袭的基本都是将领自己的部曲中最亲密最精锐的那部分,很多可能都跟着这个将领很多年了,这才能维持足以发动夜袭的组织度。

所以要想夜袭,必须要有足够精锐、组织度足够高的部队才行。

安宁想到了达武的第一旅。

可以试试看……

嗯?

安宁突然意识到,这个问题已经解决了。

——我特么有高组织度精锐度的部队啊,我有教导队啊!

虽然一场夜袭下来,整个场面肯定异常的混乱,教导队的人能回来多少不好说,但这种时候也顾不得这么多了。

安宁兴奋的站起来,开始在房间里踱步,一边走一边搓手。

用教导队发动偷袭,烧他妈个痛快,虽然教导队的人数大概没有办法一次过干掉几万大军,但是削弱一下敌人也是很好的。

削弱敌人之后,再在平原上和敌人打一场!

到时候我军肯定有士气战意等各方面的优势,再依靠我们这边将领的才干——有门啊!有门!

安宁越想越高兴,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

就在这个时候,巴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