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孤山钓雪
刺痛让他整张脸都扭曲起来。
克里斯蒂娜跑过来,双手安宁的手臂:“你在干什么!你需要医生!”
安宁摇摇头:“不,这样就够了。”
洗过伤口之后,安宁感觉疼痛减轻了不少,也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自己的外挂在酒精洗伤口之后效果得到了强化。
公爵大人一把拉住克里斯蒂娜:“他是成年人,自己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就在旁边等着祝贺他吧。”
说罢,公爵就把克里斯蒂娜交给上前来的仆人,然后亲自接过仆人递上来的绷带,给安宁包扎了一下,转身对塔列朗示意:“我们这边准备好了。”
塔列朗点点头,确认侯爵也做好准备后,便举起手:“双方拉开15寻的距离!”
侯爵拿着手枪,站到刚刚自己卫士倒下的地方。
顺带一提,侯爵的仆人刚刚把卫士爱德华抬下去,地上的血迹还没来得及清理。
安宁也到了刚刚自己站的位置,他发现地上只有一点血,应该是自己刚中枪的时候流的。
看到血迹的刹那,安宁的肩膀又痛起来。
但是这并不妨碍他流畅的完成了手枪的装弹动作。
塔列朗高举右手:“准备!双方装弹!”
侯爵因为手在抖,所以装弹的速度比安宁慢了不少。
因为要等侯爵装弹,整个会场暂时安静下来。
安宁还有空档瞥了眼克里斯蒂娜,发现她绷紧了脸,担心就写在脸上,周围的贵族小姐们正一起安抚她。
终于,侯爵完成了装弹,颤颤巍巍的举枪。
塔列朗见状,抬起右手然后向下一劈:“开始!”
塔列朗发令之后,侯爵立刻举着枪向安宁走来!看来他准备第一枪就贴脸开!
安宁乐了,心想这怎么会让你得逞,我这边可是能看到准星的啊!也就是说我知道什么距离能确保一定命中。
于是安宁站在原地等待侯爵自己上钩,在准星完全套住侯爵的刹那直接开火!
他没有忘记在开枪的瞬间往侧面迈步。
迈步的瞬间,侯爵也开火了。
安宁完全没有中弹的感觉。
他不敢怠慢,立刻开始装弹,侯爵那个装弹速度,第二枪肯定是他先开,可以说这场决斗他已经稳操胜券!
然后他听见了重物倒地的声音。
安宁扭头看塔列朗。
塔列朗快步跑上来,蹲下查看着什么。
安宁因为烟雾遮挡,看不清怎么回事,直接站在原地继续进行装填。
万一决斗没结束,安宁可以立刻开枪。
这时候塔列朗大声说:“李夏尔侯爵已经没了呼吸!我们的安迪·弗罗斯特又一次赢得了决斗!”
安宁长出一口气,这时候他听见观众里面有人说:“我草,所以他杀了侯爵父子俩?一个皮匠的儿子,居然杀了两个贵族!”
“哎呀这有什么,巴黎每年要死上百个贵族少爷呢,全是决斗里死的,就雷吉诺德那个整天挑事的性格,早晚要死在决斗里。”
这时候公爵也过来了,拍了拍安宁的肩膀:“太棒了,这下麻烦事彻底解决了,谁敢质疑这个决斗,就是和我作对。”
安宁挑了挑眉毛:“你也觉得侯爵是个麻烦事?”
公爵耸了耸肩:“他不只一次写信给他的儿子提亲,要不是你杀了他儿子,他这次来巴黎估计又要提亲,这种乡下贵族,有点……”
公爵耸了耸肩,才说出那个评价:“有点死脑筋。就算我说了克里斯蒂娜要去布里埃纳军校,他也不会善罢甘休的。”
安宁挑了挑眉毛:“那我这次算是给您排忧解难了?”
“没错,可以这么说。正是因为我这样我才会答应给你做见证人啊,我可是公爵,不会轻易出面的。”
塔列朗这时候也从侯爵尸体那边过来,笑着对公爵说:“然后公爵阁下就见证了侯爵的离世。”
“哦,修道院长大人,你不要说得好像我希望侯爵死一样。”公爵两手一摊,“对于侯爵的离世,我只能说很遗憾,但是决斗就会有伤亡,子弹无情啊。”
安宁严肃的附和道:“是的,子弹无情。只能说侯爵以为我负伤了是个好机会,结果事情并没有如他所愿。”
塔列朗看着安宁的肩膀:“你没问题吗?要我说,你是我见过的最硬汉的年轻人,顶着枪伤赢得了两场决斗,真是太了不起了。”
公爵:“所以我才看好他啊!就是靠着这份英勇,他才把我女儿从战场上救了回来!”
“是吗,是这样啊。”塔列朗连连点头,“虽然是皮匠的儿子,却表现得像个真正的贵族一样勇猛,不简单啊。”
安宁:“这充分说明了一个人的品质,和他的出身无关,院长阁下。”
“确实……”
这时候克里斯蒂娜跑上来,给了安宁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安迪,你又赢了!”
公爵:“天哪,克里斯蒂娜,你轻点,他还有伤呢!”
安宁:“没关系,公爵阁下,小姐的拥抱作为奖赏,盖过所有的伤痛。”
克里斯蒂娜却立刻拉开距离:“抱歉,我忘了你……还疼吗?”
说着她轻轻抚摸着安宁肩上的绷带。
“你一抹,我就不痛了。”安宁油了一句。
克里斯蒂娜咯咯笑起来。
这时候米拉波冒出来:“太漂亮了,这下你也是赢得三场决斗的人了,雷吉诺德之前吹嘘的成就,你也达成了!”
安宁:“而且我还是带伤赢的第三场。”
“对,带伤赢了第三场,明天我就要在报纸上写一写你的故事,题目就叫……就叫……”米拉波用手按着脑门,“我想想,就叫……”
安宁:“一个皮匠的勇武传说如何?”
米拉波:“一定要强调皮匠吗?也对,强调你是皮匠的儿子才有反差,对,就叫皮匠之子的传说!”
这时候又有认高呼“安迪”的名字,安宁一回头,发现是罗伯斯庇尔和丹东等人。
原来布列塔尼俱乐部的众人也来了。
丹东上来给了安宁一个拥抱:“厉害啊!这下我们平民中也有人赢得三次决斗了!”
罗伯斯庇尔:“我本来都准备好帮你和侯爵打官司了,我打算使出浑身解数把侯爵给送进监狱呢。这下倒好,你送他去了天堂!”
安宁:“不不,侯爵这么过分的人,他去不了天堂的,我应该是送他去了地狱。”
罗伯斯庇尔有些疑惑:“地狱?”
丹东解说道:“侯爵阁下名声不好,据说经常殴打他的农奴,年轻的时候还曾经要求初夜权。”
罗伯斯庇尔皱起眉头:“初夜权?怎么可能,他会被告的。”
丹东:“不是每个地方都有像你父亲那样愿意帮平民打官司的律师和法官。实际上在很多地方,侯爵老爷还是有着莫大的权威呢。”
安宁点了点头。
确实如此,后来大革命爆发之后,旺代等地方的农民就不太能接受共和。
加上大革命之后国民公会通过了教士宣誓法案,到处打击传统天主教势力,把农民眼中的“好神甫”给赶走了,所以旺代等欠发达的地区就爆发了保王党叛乱。
李夏尔侯爵大概也是来自那种偏远的、欠发达的地区吧。
将来大革命爆发后,搞不好侯爵的领地也会爆发保王党叛乱。
不过那都是之后的事情,和现在的安宁没什么关系。
安宁:“今晚我们在什么地方庆祝一下吧?公爵阁下也一起来!”
公爵点点头:“今晚就在我的府上开庆功宴吧!各位安迪的朋友都可以来!”
第034章 我快遭不住这个时代的庸医了
庆祝晚宴在公爵府举行。
安宁作为不会跳舞的泥腿子,基本就在舞池边上管吃东西。公爵府提供的点心味道相当的不错,让安宁大饱口福。
罗伯斯庇尔好像也不太想跳舞,便跑到安宁身旁,跟安宁聊起天来。
安宁先拿罗伯斯庇尔的大衣开刷:“你怎么还穿的这条绿色的大衣啊,今晚这舞会换件正式点的啊,连我都找公爵借了一套衣服呢。”
安宁之前买正装,今天穿出去决斗去了,结果肩膀中枪血染一大片,直接不能穿了。
安宁就这么一件正装,所以只好问公爵借一套。
罗伯斯庇尔耸了耸肩:“我说了,我只有这一件大衣,我的学费和生活费都来自阿拉斯的神甫先生,没有那么多闲钱来添置新的正装。再说了,一个人是否体面,主要看人品,而不是衣着。就算我穿着这套老旧的绿色衣服,我的人品依然无可挑剔。”
——那是,你是“不可腐蚀者”嘛,当然不可挑剔。
不过现在罗伯斯庇尔还没有这个外号,现在他的外号是罗马人。
罗伯斯庇尔扫视会场,朗声道:“瞧瞧这会场,就算是公爵大人的舞会,也没有几个贵族赏脸莅临。”
这种舞会不是邀请制,就算没有拿到请柬,想来也可以来。
一般公爵大人的舞会会有大把想要巴结公爵的小贵族过来混脸熟,但是今天整个会场上的宾客,大部分都是布列塔尼俱乐部的平民绅士,贵族没来几个。
安宁:“大概贵族们不太想祝贺我这个皮匠之子吧?”
罗伯斯庇尔:“我看了看,今天来的贵族,基本上都是支持卢梭和孟德斯鸠的自由派贵族,我好像还看到了拉法耶特侯爵。”
安宁:“我也看到他了,他过来给我敬了杯酒,然后就去和公爵说话去了。”
拉法耶特毕竟在北美参战过,目睹了北美殖民地的自由民把反抗国王建立共和制的联邦,所以他比较不在乎贵族的特权。
罗伯斯庇尔:“像拉法耶特侯爵和托勒斯泰尔公爵这样的贵族再多一点就好了,那样我们的国家一定会变得更好。现在有些贵族又蠢又坏。”
“是啊,”安宁赞同道,“这这些虫豸在一起怎么能治理好国家呢!”
“说得太对了!”丹东也凑过来,“你今天干得太棒了,直接替我们平民出了口气!从今天开始,你就是巴黎决斗王了。”
罗伯斯庇尔摇头:“只是杀一个侯爵,改变不了什么,贵族老爷们还是高高在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彻底改变这种状况,实现真正的平民社会……”
安宁心想你别急啊,还有九年就来了,而且来的时候比你想象的要剧烈得多。
安宁暗想的当儿,罗伯斯庇尔继续说:“我想给公爵阁下写信,让他去国王陛下面前痛陈利害,让国王陛下出面建立像英国那样的公民社会!”
安宁下意识的就反驳道:“不可能,国王陛下只想着怎么倒腾他的锁头,根本不想管这些麻烦事。”
罗伯斯庇尔瞪着安宁:“你怎么能这么说呢,陛下不是发动了和普鲁士的战争吗?”
“战争可能是那个奥地利公主怂恿下发动的,包括和哈布斯堡的联盟。”安宁耸了耸肩,“总之你别指望国王陛下发动自上而下的改革了,他根本没有那个念头,他只是一个锁匠,别要求太多。”
丹东忽然笑了:“安迪你有没有意识到,你能这样评价陛下,这已经是巨大的进步了,路易十四的时代你这么干至少吃个鞭刑。”
安宁耸了耸肩:“毕竟我们是在奥尔良公爵的大本营,说皇室坏话最多的就是公爵本人。”
丹东:“这倒也是。所以公爵阁下到底有没有希望当上国王?他如果当国王没准可以实现马克西米连削弱贵族特权、建立平民社会的理想。”
安宁看了眼远处正在和拉法耶特侯爵高谈论阔的公爵。
平心而论,公爵深受启蒙思想的影响,如果路易十六真的突发恶疾噶了,未成年的小王子继位,奥尔良公爵确实有可能成为法国的摄政王,到时候他没准会推行一系列改革。
但问题是,大革命来了啊。
与其指望摄政王一点一点推行改革,不如一步到位,废除王权,把顽固的贵族送上路灯和断头台,从零开始建立一个公民社会。
丹东:“安迪你怎么看?”
“我的看法是,现在社会矛盾已经如此激烈了,可能法国已经等不起慢悠悠的自上而下的改革了。”安宁顿了顿,“其实我和侯爵,以及侯爵儿子的这几次决斗,也可以看做是贵族和平民矛盾的一个缩影不是吗?贵族看我们不爽,想要恢复自己的过去的权威,但我们却站出来说不。”
丹东和罗伯斯庇尔对视了一眼。
罗伯斯庇尔:“确实有这么点意思。我在家的时候,我爸爸也没少处理贵族和平民之间的矛盾。”
丹东:“侯爵的儿子雷吉诺德也经常会挑衅平民,各种找茬。”
“对吧?所以我感觉矛盾日益尖锐的现在,只需要一个契机,比如一场天灾,粮食减产,平民过不下去了,和贵族老爷的矛盾就会总爆发。”
丹东:“你这个说法……有点意思啊,那天灾什么时候会来呢?”
“我哪儿知道?不如问问上帝。”安宁耸了耸肩。
其实他知道,1788年法国就连续遭遇天灾,导致粮食大量减产,到1789年面包的价格飞涨,人民都快吃不起面包了,于是要求改变现状的呼声空前高涨。
刚好这个时候路易十六决定召开三级议会,等于是把原本分散在各地的民众领袖给集中到了巴黎来,结果饥肠辘辘的群众就有了代言人和组织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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