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董卓,爱民如子 第73章

作者:隐于深秋86

刘协当即开口,道:“朕只知黄甫义真曾为车骑将军,如今已为左将军,何时又来一位袁车骑?”

使者无奈,只能转变称谓道:“陛下,渤海太守……”

刘协又开口了,道:“是那个兴兵作乱的渤海太守袁绍?”

使者当时整个人都不会了,支支吾吾地没接茬儿,干脆道:“主公命臣带来一封《自讼书》,恳请陛下过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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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刘协这才点头。

可当使者准备呈给黄门侍郎时,又傲娇开口道:“朕不看,懒得看。”

老董差点没憋住笑出来:这孩子,跟自己才多长时间,怎么都变成这样了?……看把人家使者气的,袖子里一只手动来动去,明显想揍你。

不过,他当然……很高兴。

十一岁的孩子嘛,就该活泼有趣些,性格才健全。

“汝还是当众念出来罢。”老董开口,总算让使者有了台阶,感激地瞅了他一眼。

但随后又一想:这样好像做得不对吧?

反正,他进来后节奏全乱了,慌忙展开竹简开始诵读。

文章前面跟蔡琰写得差不多,都是称颂袁隗如何伟光正,后文却幡然一转。

“会董卓乘虚,所图不轨。臣父兄亲从,并当大位,不惮一室之祸,苟惟宁国之义,故遂解节出奔,创谋河外。”

“时卓方贪结外援招悦英豪,故即臣勃海,申以军号,则臣之与卓,未有纤芥之嫌。若使苟欲滑泥扬波,偷荣求利,则进可以享窃禄位,退无门户之患。”

“然臣愚所守,志无倾夺,故遂引会英雄,兴师百万,饮马孟津,歃血漳河。会冀州牧韩馥怀挟逆谋,欲专权势,绝臣军粮,不得踵系,至使滑虏肆毒,害及叔父。鸟兽之情,犹知号呼!”

“臣所以荡然忘哀,貌无隐戚者,诚以忠孝之节,道不两立,顾私怀己,不能全功,斯亦愚臣破家徇国之二验也……”

“一派胡言!”听至此处,董卓尚未动怒,袁基已忍无可忍怒斥道:“狗贼还有脸自称‘破家徇国’?他袁本初家眷均在冀州,何破之有?”

说着又望向董卓,道:“明明兴兵作乱,还大言不惭言为汉室尽忠,简直荒谬至极!况乎太尉与家父一向交情笃厚,又何谈是太尉毒害,分明就是血口喷人!”

说着转身掏出一封书信,悲愤道:“家父突然病故,皆因那二人狼子野心,祸乱天下,袁氏一门忠直之名毁于二人之手,吾实心痛愧恨!”

随即高举手中竹简,递予一旁的黄门侍郎:“此乃家父临终遗书,至死时让不忘劝诫二人息兵止戈,匡扶汉室,恳请陛下过目!”

使者当即愕然,不敢置信地看向老董:你,你到底用了什么妖法,为何弄死了他亲爹,还能让他这般替你说话?

这,这不对吧?……

第166章 听我说,谢谢你

遗书当然是真的。

那一夜老董走出祠堂后,又让袁隗之妻和袁基走了进去。

没多长时间,袁基便拎着带血的长剑,以及这封遗书出来,向老董说道:“太尉,家父多谢给予的体面。”

这份体面,虽然会让他一辈子仕途不畅, 袁氏在洛阳的产业也会顷间改换门庭。大汉的士阀之首袁氏,也再不会拥有众望所归的声名和影响力。

但至少,袁隗死后的清名不毁,袁家也不会一夜之间血流成河,且会衣食无忧。

人性都是自私的。

最后的一刻,袁隗选择了保护名声和妻子。至于那两位侄子, 嗯……他只能在九泉之下, 提供精神支持了。

当然,袁家也与老董结下了死仇。

但老董一点都不在意,哪个站在权力巅峰的人物,不是踩着尸山血海走出来的?甚至,还期待马伦和袁基会蠢一些。

可惜一直到现在,马伦和袁基都很聪明很乖,表现得十分完美……

此时,看完遗书的刘协点了点头,又命黄门侍郎传阅。

然后,看了一眼老董,才道:“袁公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实乃大汉之良臣。此临终遗愿,朕当颁诏天下, 不负袁公清白之美名。”

“陛下!……”尚书许靖当即上前, 谏言道:“袁公乃大汉肱骨重臣,更乃公卿百官魁首, 天下之人莫不为之哀痛。”

“如今却被两名逆子及那些作乱贼子气死,实乃天之不幸。”

“臣闻之愤慨不已, 已做一篇评文,恳请陛下准许一并颁至各郡县, 令各地牧守官员明诏守令,辨奸为正。”

刘协接过评文展卷一读,不由得心中暗暗佩服。

这篇评文写得文采斐然,滴水不漏,反复质问袁绍和袁术及关东贼子,为何要兴兵作乱、不服王化?为何受太尉恩典反恩将仇报?为何置治下黎庶百姓不顾?为何要气死大汉太傅袁隗?

一连串问了十几个问题,无一字不涉他们谋逆之事,无一字不指斥他们乃乱汉贼子,字字诛心、句句唾骂,把他们完全勾勒成一群唯恐天下不乱,行作乱之实、谋自身之利的奸贼乱党。

且叫人无从指摘的同时,还号召天下有志之士共讨之。

“准!”内容可谓全都说到了刘协的心坎儿上,当即点头同意,又向老董投来感激的一瞥。

老董也忍不住会心一笑:创办报纸为了啥,不就是为了抢夺士人的舆论权嘛。

如今搭上皇权的顺风车通行天下,报简的影响力自然更上一层楼。这次下发各郡县后,各地的牧守和官员便会命手下每日来洛阳购买。

而有需求就会有供给, 精明的商贾们必然又会想方设法在当地销售。长此以往,报简不单单辐射一个洛阳, 而是整个汉室十三州。

‘听我说, 谢谢你,因为有你,温暖了四季……’看着灵堂里躺在棺材的袁隗,老董第一次觉得这家伙如此顺眼。

果然只有死了的敌人,才会最好的敌人。

死了后还能帮自己的敌人,啥……那已不是敌人,而是好友了!

此时袁绍派来的使者,面色已一片铁青:没想到,自家主公和这董贼,居然都想到了……借袁隗之死来造势。

且董贼的做法,无疑比自家辐射更广,更具有权威性。长此以往,舆论风头必然逆转,攻守易势,主公危矣!

“陛,陛下,臣事已毕,就此告退……”想到这里他当即开口,便要离去将此事告知袁绍。

“等等。”老董却笑眯眯地看向此他,道:“还不知尊驾何人?”

“臣荀谌,见过太尉。”

“荀谌?”老董闻言,再也抑制不住笑意,道:“果然有胆有谋,怪不得敢赴此地……嗯,可拜见过汝叔父了?”

荀谌脸色羞愧,施礼道:“未曾。”

“赶紧去见见吧。”老董神色便担忧起来,关切地道:“汝还不知,荀公自今年起便身体抱恙,且年事已高……”

说到这里又故意住口不言,随即道:“汝弟文若也在洛阳,衣不解带地侍奉于前……汝与文若乃亲兄弟,怎能过门而不入?”

在私德重于公德的汉代,荀谌要是连荀爽都不拜见就回去,以后脊梁骨都会别人戳断。老董这招,属实是拿捏了。

“叔,叔父身体抱恙?”而荀谌也不是袁绍,跟荀爽的关系很好。当然,跟亲弟弟荀彧的关系更好。

闻言后神色当即大变,向老董深深一礼,道:“多谢太尉告知,臣这就……”

“嗯嗯,孝礼为先,汝先去罢。”

老董一脸体贴回复,心中已忍不住乐开了花:去了后,就别想再回袁绍那儿了……袁绍这样主动送人才,自己能不好好锁住?

哈,历史上策马入冀州对韩馥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兵不血刃,仅靠三寸不烂之舌为袁绍拿下冀州的超级辩才,袁绍居然会瞎了眼送过来?

不过仔细想想,比起郭图、逢纪、许攸那三位比较会舔的家伙,荀谌一身名门风范、君子操守,自然不为袁绍那傲娇家伙所喜。

且算算时间,估计荀谌也是刚投靠袁绍。袁绍不知其能又爱面子,或许觉得派来一位荀家之后,更能给自己长脸吧?

反正不管怎么说,这位与田丰齐名又格外会辩,有勇有谋的人才,今后就是自己的了。

且荀氏八龙三若,呃……八龙就算了,老的老,死的死。但年轻一辈的三若,自己是一个都不会放过!

想到这里,又一次忍不住看向棺材,心中默默哼歌:“听我说,谢谢你,因为有你,温暖了四季……”

得亏袁隗泉下无知,否则棺材盖都可能压不住,非跳起来掐死他不可!

“唉……”此时看过遗书的太常蔡邕,不知为何突然伤感起来,轻轻叹息了一声。

想到了什么的老董,忍不住凑前向未来老丈人问道:“伯喈,适才还言袁次阳尸位素餐,此时为何又要叹息?”

蔡邕小声回复,道:“邕虽不才,亦知大义,岂肯背国而向隗?只因一时感念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不觉为之一叹。”

“这叹气的毛病,你是经常性的?”

蔡邕就有些奇怪:叹气还是啥毛病?……不过仔细想想,自己的确情感细腻,有种诗人和哲学家的忧郁。

想到这里,不由点了点头。

老董见状便眉头紧蹙,似乎有些担忧:“伯喈日后多喝水,多运动,多吃蔬菜少吃肉,每天饭后动一动……”

“为,为何?”蔡邕愈加听不懂了。

“这不是那夜动乱,朝廷里一下少了很多人,空出很多职位么。”

“然,然后呢?”

“然后就很利于老夫安插……不对,是对朝堂权力进行一番调整。比如上表迁文优为司隶校尉,将绣衣使名正言顺地划归到监察领域。”

“原来的司隶校尉朱公伟也不能亏待,就把他擢为执金吾,负责宫廷之外、京城之内的警卫……”

“至于禁宫之内的警卫,当然得由老夫侄儿担任。旻弟这次表现也不错,将他迁为右将军,为老夫之下的军中第二人。”

蔡邕越听越迷糊,眉头紧蹙:“然后呢?”

“哦……”老董这才反应过来,继续解释:“最主要的是,黄琬这次也想弄死老夫,司徒的位子他是别想坐了。但这个位子又十分重要,老夫思来想去,觉得还是王子师比较合适。”

“再然后呢?”听了这么久,蔡邕还是想不通王允当了司徒,跟自己叹气有啥关系。

偏偏老董又不能解释,只能道:“反正,老夫让你怎样就怎样!……”

“多喝水,多运动,多吃蔬菜少吃肉,每天饭后动一动就能保持心情愉悦,你就不会时常叹气了。”

蔡邕当时一哆嗦,感觉老董这语气……怎么跟自己大女儿一样呢?

第167章 绣衣使算什么东西?

“叔父,谌不孝,不知叔父……呃,叔父怎么看起来,似乎安然无恙?”进入荀爽后院之前,荀谌满心担忧和害怕,甚至将最坏的后果都预想了一遍。

毕竟, 老董上一个说身体抱恙的,现在人已在棺材里躺着了。

正在给花浇水的荀爽闻言,脸色当时就黑了:“汝见到老夫安然无恙,似乎还有些不乐意?”

说罢,忍不住笑了。

但随后,便是一阵咳嗽,吓得荀谌赶紧上前。

好在荀爽咳了几下后, 便掏出一个瓷瓶倒入些药丸,仆役也随即端出温水,吃过药后气色明显好了些。

“老夫这些时日,的确身体微恙。”

说着任由荀谌扶着坐下,感慨道:“岁月不饶人呢,毕竟人老了……不过话说回来,老夫今年已七十二岁高龄,已然是高寿了。”

然后才想起什么,奇怪地看向荀谌,道:“汝不是在袁绍帐下,怎突然又至洛阳?”

荀谌便将来洛阳的目的讲了,愁眉不展道:“叔父身在龙潭虎穴,侄儿一日无不忧心。可恨董贼将洛阳经营得密不透风,侄儿又在袁绍帐下未得重用,尚不能带叔父和文若脱离苦海。”

“龙潭虎穴,脱离苦海?”荀爽闻言不由蹙眉,反问道:“何人跟汝说,洛阳乃此等境地?”

“老夫前些时日的确上表致仕, 却也只因力不从心。若还有余力, 恨不得辅佐太尉兴复汉室。”

“侄儿在颍川时,世人皆言董……呃,董卓凶残暴虐,斩杀忠良,嚣张跋扈,狡诈无耻,实乃汉室奸贼!”荀谌神色有些奇怪,从叔父的语气中,他敏锐察觉事情好像不是这个样子的。

果然,荀爽便笑了,道:“看来,太尉的报简还未走出洛阳呐。”

“洛阳之外,仍尽是世族豪阀的喉舌,他在外的声名还是如此……不对,适才说太尉让你来看望老夫的?”

“的确如此。”荀谌不解,道:“有何不妥么?”

“嗯……”荀爽先是点点头,随即又摇摇头,道:“也没什么不妥, 只是外界的传言中说, 太尉狡诈无耻……”

“这点是错的?”

“不, 这点倒是对的。”荀爽明显看起来心情很好,继续道:“不信的话,汝可以现在试着走出老夫府门一下。”

“试着出去一下?”荀谌不解,但在荀爽促狭的眼神中,他还是尝试了一下。

不料刚走到门口,便有一队顶盔掼甲的士卒上前,阻拦道:“荀君,没事还是不要出来乱走。”

“为何?”

“城中禁严,绣衣使正在捉拿叛党余孽。”

荀谌似乎明白了什么,仍故意道:“某乃袁将……呃,袁太守使臣,吊唁完太傅自当回去复命。”

士卒却不为所动,道:“荀君还是稍待几日为好,省得引发不必要的误会。”